蕭御讓人收了簡六小姐的賀禮，拱手笑道：“多謝簡大夫美意?！?/br>
    他雖不喜歡簡六小姐對謝景修的覬覦，卻敬重簡六小姐的大夫身份，在這個時代一個女子做到她這個地步總是不容易的。

    簡六小姐似是怔了怔，卻輕笑一聲道：“鳳大夫切莫如此叫我，我哪里算得了什么大夫？以前是多有仰仗元王府仗義相助，簡家醫(yī)館才得以在館主仙逝之后茍延殘喘，小女子也因此掙得些許虛名。如今簡家醫(yī)館卻是盛名之下難符其實了?！?/br>
    簡六小姐短短幾句自謙，在場諸人又哪有不懂的。

    眾人皆知簡六小姐的父親因救謝世子而身亡，這件事不但京城貴族知道，連街頭巷尾的平民百姓都聽說過，所以這些年元王府一直對簡家醫(yī)館諸多照顧，其實是為還恩。

    前些日子謝世子大張旗鼓地搬空了簡家醫(yī)館的帳房倉庫，說是為未來世子妃行醫(yī)籌謀。簡家醫(yī)館經(jīng)此一事，頓時元氣大傷，許多簡家粥藥鋪子都關(guān)門大吉，許久不曾施粥贈藥了，簡六小姐這些日子忙于簡家醫(yī)館的經(jīng)營之事，也甚少出外行醫(yī)。

    簡家醫(yī)館潦倒如廝，世子妃的廣安堂卻開張大吉，眾人也不由得心生感慨，多為簡六小姐惋惜。

    蕭御聽著簡六小姐的話，心里頓感無奈。

    就是簡六小姐這種極其微妙的態(tài)度讓他實在喜歡不起來，說起來她也沒說錯什么，態(tài)度也極好，但是他用腳趾頭也能猜出來她的用意。

    蕭御只向簡六小姐客氣地笑了笑，不再開口，省得又被她抓住什么漏洞說些意有所指似是而非的話。

    看出來謝景修似乎想說些什么，蕭御忙拉住他，輕輕搖了搖頭。謝景修不滿地皺眉，蕭御向他一笑，手指勾了勾他的手腕。

    謝景修面色一紅，轉(zhuǎn)開臉去，聽話地沒再開口。

    蕭御知道謝景修其實十分重視他的廣安堂，盡管他從未說過，但從那藥館里細(xì)致到每個墻角的裝修，從那修剪得井井有條的院中小花園，也能看出謝景修為這廣安堂花費了多少心血。

    在這開張大吉的日子，謝景修一定不喜歡因為簡六小姐的一席話給廣安堂蒙上什么不好的色彩。

    謝世子看著高冷其實挺會損人的，換句現(xiàn)代的用語叫毒舌，他要是起意說什么，一定會讓簡六小姐下不來臺。

    到時候場面都不好看，謝世子這個不懂得讀空氣的能夠坦然處之，其他人可就尷尬了，何況還有這么多受過簡六小姐恩惠真心向著簡六小姐的人在，又有什么意思呢。

    廣安堂的名聲也不需要靠這些嘴仗。一個醫(yī)館真正有力的名聲來自于成功的醫(yī)案，最不怕的就是這些言語把戲了。

    簡六小姐行了一禮退到一邊，蕭御讓下人好生接待。

    又向眾人說了幾句，這開張儀式也就算完成了。謝世子本來安排了舞獅表演，蕭御瞬間就想到了黃師傅的寶芝林，意志堅定地給退了，謝世子也只能作罷。

    眾人見熱鬧結(jié)束了，也便漸漸散去。附近幾個醫(yī)館的大夫留下來攀扯幾句交情，蕭御也客氣地接待了。

    他正打算著多招些學(xué)徒，好好地帶幾個助手出來，如果是本來就有從醫(yī)經(jīng)驗的就最好不過了，因此待這些大夫們份外熱情。

    幾人正在門口說著話，卻見一行衣衫襤褸的人氣勢洶洶地行來，一直走到廣安堂門外站定。

    來人是幾個三四十歲的男人，中間簇?fù)碇粋€面有菜色的女子，女子懷里還抱著一個小小的身體，似乎是個沉睡著的娃娃。

    “就是這里，就是這個廣安堂！”一人指著廣安堂的牌匾高呼道，一雙眼睛瞪如銅鈴，滿布血絲，似乎帶著天大的恨意。

    那抱著孩子的女子馬上往地上一坐，哭聲嗆天。

    “沒天理了，沒天理了?。∵@些達(dá)官貴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害人性命如待草芥！逼得我們老百姓走投無路了??！天子腳下我們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找不著??！老婆子還不如一頭碰死在這假仁假義的藥館門口，老婆子的冤魂要天天在這里看著，看看這些喪盡天良的人什么時候能遭報應(yīng)！”

    那女子說完，竟是一咬牙，梗著脖子直直朝著醫(yī)館外的墻壁上撞去。

    蕭御皺著眉頭，看著這些莫名其妙鬧上門的人，卻是完全想不起來什么時候惹上過這種麻煩。

    柳長青幾人早已合力將那女子攔住，那女子只是撒潑打滾，全然不顧一絲體面，弄得顧長青幾人也分外狼狽。

    攔街而站的五個男人也不去管那女子，只是跪在街口，一聲一聲地高聲喊冤，不到片刻便又引來眾人圍觀，比起開張儀式的時候人更多了許多，黑壓壓的一大片，都饒有興味地看著這剛剛開張的廣安堂門前的熱鬧。

    第97章 斗米養(yǎng)仇

    柳長青等人攔住那女人，謝景修的侍衛(wèi)已經(jīng)在臺階上下扇形排開，將謝景修和蕭御拱衛(wèi)在中央。

    二九帶了兩個人去驅(qū)趕那跪在廣安堂門外的五個男人，那女人一見，也不尋死了，一頭朝著二九撞去，嘴里喊道：“你們這些為富不仁的達(dá)官顯貴，現(xiàn)在又想在此仗勢欺人！我告訴你們，我不怕你們！活都活不下去了，我大不了舍出這一條命去，化作鬼也不放過你們！”

    二九和另兩名侍衛(wèi)手忙腳亂地?fù)踔桥?，卻也奈何不得她，任她撒潑耍賴，他們總不能真的拿刀對付她。

    謝景修不悅地皺起眉頭。廣安堂是他送給鳳大夫的大禮，卻被人如此攪局，這簡直是對他的挑釁。

    蕭御卻拉著他后退一步，看向百靈：“百靈，上！”

    百靈早就摩拳擦掌了，此時昂首挺胸地應(yīng)了一聲：“哎！”悶頭就沖了出去。

    打潑婦什么的，她最喜歡了。

    百靈跑到二九身邊，瞪圓了一雙杏眼，一手插腰一手指著那婦人，張口就道：“你這婦人好沒道理！我家鳳大夫的廣安堂今天是開張第一天，連只螞蟻都沒治過，你卻跑過來說我們廣安堂治壞了人，可見是你信口胡說！你還有臉說我們?yōu)楦徊蝗?，我看分明是你這婦人仗窮行兇！”

    “你說誰胡說，明明是你胡說！你這富人門下一條狗還敢當(dāng)街亂吠！”那婦人氣得指著百靈氣得連連怒叫。

    百靈哼了一聲：“我也不過是靠干活吃飯的升斗小民，我只是說了一句實話，你就這樣辱罵于我?？梢娔闶潜晃艺f中了痛腳，自己心虛。你若真心有冤屈，為何不敢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個清楚，我們廣安堂到底怎么對不住你了？！你既要鬧，為何早不鬧晚不鬧，偏要挑人家開張大吉的日子來鬧？你若真心尋死，大可挑個沒人的時候一頭撞死在廣安堂門外，保證無人攔你。你變成了鬼愛怎么作亂就怎么作亂，豈不合你心意？你偏要在這個時候當(dāng)著我們的面裝模作樣，你倒是想鬧出個什么結(jié)果來呢？”

    “你！你！”那婦人手指著百靈，氣得說不出話來。

    百靈說話又快又輕脆，讓人根本連話都插不進(jìn)去。

    二九見百靈幾句話將那撒潑婦人激得百紅耳赤，連周圍路人都點頭道：“有事不說清楚，只是哭鬧無狀，無端端辱罵一個小姑娘，可不是仗窮行兇么?！鳖D時連連嘖舌。

    這小女孩的一張嘴比他們的刀還好使。他們的刀可以對付惡徒無賴，異族仇敵，卻獨獨拿這種潑婦沒有辦法。

    那婦人一見情勢如此逆轉(zhuǎn)，頓時又氣又怒，一手指向那廣安堂的牌子叫道：“好，好，果然是眼睛朝天看的大貴人，底下老百姓的冤屈他們當(dāng)真是一點也看不見的！你們廣安堂是沒有對不住我，沒有治壞人，可你們對不住我的孩子！”

    那婦人將懷中所抱的幼童稍稍托舉在身前，跪在地上，朝著周圍眾人叩首，一臉哀凄道：“眾位大爺們，我雖是鄉(xiāng)下人，我也是要臉面的。若不是實在沒有了辦法，我又何必豁出這一把老臉，在這里鬧這一出丑戲來給人添樂！”

    蕭御朝前走了兩步，微微皺眉看向那幼童。

    那是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小男孩，小小的身子極其瘦弱矮小，也可能年齡會更大一些。小男孩頭發(fā)稀少干枯，亂亂地堆在頭頂，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出淺紅粽色的顏色來。

    小男孩似乎正在昏迷著，一雙嘴唇干裂起皮，上唇甚至裂開了深深的一道口子。只是露在袖口外的一雙小手卻腫脹透亮。

    “小婦人我是京城外二十里地的六里營子的村民，這些年田地收成越來越不好，家中的日子也越來越難過，我也從沒抱怨過什么。這都是命，我認(rèn)！小婦人統(tǒng)共就生了這么一根獨苗，只想把他安安穩(wěn)穩(wěn)地養(yǎng)大成人，卻不想他忽然一病不起，可憐我相公為了給兒子多賺些湯藥錢，也累出一身病來。后來多虧了簡六小姐上門醫(yī)治，見我們抓不起藥，還讓我們到簡家下設(shè)的粥藥鋪子去抓藥，分文不?。∵@樣救人于水火的活菩薩，我們心甘情愿給她立上長生牌位，有我們一口吃的，就一定替簡六小姐日夜祈福，讓老天保佑這樣的好心人長命百歲！”

    婦人說著，面上涕淚橫流，哽咽地快要說不出話來，眾人見了，也無不唏噓。

    蕭御聽她說到這里，哪還有不懂的，這大概是謝世子貿(mào)然從簡家藥鋪撤資的后果出來了。

    他看向謝景修，微微嘆了一口氣。

    謝景修薄唇緊抿，面上神情不動，卻不知在想些什么。

    婦人還在繼續(xù)說著：“雖說簡六小姐分文不取，小婦人卻也不是那不思回報的忘恩負(fù)義之人。我們是出不起藥錢，但是我和相公也合盡全力多掙幾個錢，但有節(jié)余，便全部交到簡家鋪子里。我們知道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買那些藥材的錢，但是我們可以慢慢還！總有一天能夠全部還上！”

    那婦人猛地一擦眼淚，站起身來憤恨地看向廣安堂。

    “卻沒想到，突然有一天簡家鋪子就人去房空，只有一個藥童留下來告訴我們，簡家鋪子倒了，再也沒有藥材可以讓鄉(xiāng)親們應(yīng)急了，讓我們不用再來。簡家鋪子是簡六小姐對我們的恩惠，若是簡六小姐有難處，無法支應(yīng)鋪子，鄉(xiāng)親們絕對無話可說?？墒?，沒想到竟然是那樣一個可笑的理由，竟然就因為有貴人要開什么廣安堂，就要搬空了簡家為窮人百姓們所設(shè)的鋪子，就為了讓貴人可以拿價值連城的水精做幾個瓶子用！萬千鄉(xiāng)親們的一條命，比不上貴人手里的一個瓶子?。　?/br>
    那婦人說著便聲淚俱下，目眥欲裂地指著廣安堂的牌匾，嘶聲道：“難道我說錯了嗎？！這還不是喪盡天良嗎？！”

    跪在街口的五個莊稼漢顯然也是一同受過簡家鋪子恩惠的人，此時俱是神情激憤，跪也不跪了，起身連聲相和，一同把他們那村子里的情況向眾人痛訴。

    “……竟有如此隱情……”

    “簡六小姐也不容易……”

    “世子只是為了那世子妃……”

    眾人的議論傳入耳中，一道道意味深長地視線投向他，蕭御無奈地看了謝景修一眼。

    讓你任性做散財童子，又任性地搬空人家的倉庫吧，這不是插進(jìn)來了，責(zé)任全在他們頭上了。

    不過現(xiàn)在看來，眾人顯然把責(zé)任歸在他身上比較多些。

    無論哪個時代，對于男人總是更多寬容，他這個“世子妃”可不就是成了迷惑謝世子的狐貍精了么？不然以前謝世子可以拿錢出來送給簡六給窮人買米買藥，現(xiàn)在怎么就不愿意給別人使，只給他攢來做水晶瓶子了呢。

    人群中不知是誰不屑地噓聲道：“所謂妻賢夫禍少。元王世子的眼光也不過如此，放著金鑲玉的活菩薩不要，偏要那目光短淺的鄉(xiāng)下丫頭。如今也來學(xué)人開醫(yī)館，卻是畫虎不成反類犬，沽名釣譽(yù)耳。”

    又有人嘻嘻笑著應(yīng)和：“卻是名沒釣著，反惹來一身sao，可見連老天也是看不過去的。元王世子這也是現(xiàn)世報?！?/br>
    那些人躲藏在人群里奚落，以為別人找不到目標(biāo)。元王府的侍衛(wèi)又豈是常人，謝景修目光一黯，二九見了立馬領(lǐng)會其意，飛身鉆入人群，從人群中扯出兩個錦衣華服的人來扔到了廣安堂門前的地上。

    那兩人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怒道：“你們憑什么抓我們！”

    百靈上前去呸了一聲，插著腰怒道：“好不要臉的東西！藏在別人的后頭編排是非，你們還敢叫屈？！我倒要問問你們，我們世子是哪里對不起你們了？！你們的活菩薩那么有本事，叫她別拿我們世子的錢買好??！我們世子出了那么多錢，白白養(yǎng)了你們幾年，你們怎么不來謝謝我們世子呢！怎么專謝你們那活菩薩呢？！如今更是指桑罵槐來了，原來我們世子拿錢養(yǎng)的不是恩，養(yǎng)出來的是一群白眼兒狼??！現(xiàn)在我們世子妃不愿意世子當(dāng)那個冤大頭，不樂意養(yǎng)白眼兒狼了，可不是這一群吃白食跪活菩薩的白眼兒狼就咬人來了么？”

    那婦人和一群莊稼漢被一個小姑娘口口聲聲地罵作白眼兒狼，原本他們理直氣壯，此時偏又句句無可反駁，又氣又羞地滿面臊紅。

    百靈眼尖，一眼看到簡六小姐的身影登上馬車，正欲離去，她隨手拉住身旁的二九，一同跑過去攔住簡六小姐的馬車。

    “你們的活菩薩在這里呢！”百靈朝著那婦人譏笑道，“你們還不快來拜一拜你們的活菩薩，求求她快點拿錢出來給你們花用啊。你們又何必去求那為富不仁的人，豈不是一個子兒也求不來？簡六小姐即便不能像往常那樣拿著世子的錢大手大腳地花，可是省一省胭脂水粉的錢來給那個小婦人的孩子買藥材還是足夠的，你還不快來求一求善良的簡六小姐？”

    那車夫得了令要速速離開，卻是趕著馬左右突圍，也闖不過那小姑娘身邊的侍衛(wèi)的攔阻，急得額頭冷汗直下。

    百靈向著馬車邊盈盈一福，笑道：“簡六小姐，這里的事與簡六小姐也有莫大的關(guān)系，奴婢斗膽，還請簡六小姐也一同作個見證吧。”

    蕭御直覺得今日之事與云淡風(fēng)輕的簡六小姐脫不開干系，見百靈攔下了她的馬車，便將百靈召了回來，滿意地扯了扯她的小辮，自己上前一步。

    “既是廣安堂開業(yè)第一天，這事也不能隨隨便便了結(jié)。各位想看熱鬧的想落井下石的想叫冤訴屈的，今日就一并在此理個分明吧。”

    而那個孩子——蕭御看向婦人懷中的幼童，大概就要成為廣安堂第一個小病人了。

    第98章 挾恩圖報

    那婦人被百靈數(shù)落了一通，早沒了先前的氣勢。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婦人原本憑著走投無路之下的一腔熱血，一度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想要揭發(fā)那害她無法繼續(xù)抓藥的罪魁禍?zhǔn)祝屘煜氯硕伎辞逅麄紊频恼婷婺?，讓他受世人譴責(zé)。

    可是現(xiàn)在，沒理的好像變成了她，好像她才是那個花用著別人的銀子卻還貪心不足、恩將仇報的小人。

    婦人抱著瘦弱的孩童，站在街頭瑟瑟發(fā)抖?？吹侥且轮A貴的少年向她走來時，婦人心下一陣慌亂，竟不知是繼續(xù)叫罵的好，還是掩面而逃的好。

    蕭御走到她身前，伸出手道：“我是廣安堂的大夫，把孩子給我看看吧?！?/br>
    婦人一臉警惕地看著蕭御，手臂只把懷中的幼童抱得更緊了。

    她剛才當(dāng)街辱罵廣安堂，現(xiàn)在她怎能相信廣安堂的人會好心醫(yī)治她的孩子？

    蕭御道：“這位大嬸，你挑這個日子又罵又鬧，難道不是想要把你的孩子治好？”

    婦人只是側(cè)著身子避著蕭御的手，不愿意把孩子交出去。

    “我……我回去了，我不在你這里看。我不在你這里看……”婦人神經(jīng)質(zhì)地低聲道，卻眼神飄忽，不敢看蕭御的眼睛。

    跟隨婦人一同前來的幾個男人道：“簡六小姐早就給牛嬸的孩子開了藥方，只是因為沒錢抓藥才不能接著吃藥。誰不知道簡家的方子是最好的，哪還需要你來給孩子看。你既然想效仿簡六小姐，只管按方子拿出藥來就是。”

    蕭御皺眉看向那幾個哄然而起的男人：“我可以告訴你們，簡六小姐的方子開錯了?！?/br>
    “什么？！”眾人紛紛訝然，有人狀似無奈地連連搖頭輕笑，還有人指指點點，似是覺得他的話極為可笑。

    “鳳大夫，恕在下直言，簡家的醫(yī)術(shù)是經(jīng)簡家歷代族人代代相傳，去蕪存菁而留存下來的精華所在。當(dāng)初簡大夫在世之時，整個大梁國都再無一名大夫可與之比肩，那是真正世不貳出的神醫(yī)。簡六小姐盡得簡大夫真?zhèn)鳎謶延泻喖覛v代所傳精妙醫(yī)方，而您連那孩子的面都未曾見到，望聞問切概是沒有，只憑您一句話就斷然否定簡六小姐的診斷，實是……沒有道理的?！币粋€三十多歲的男人步出人群，捋著短須連連嘆道。

    蕭御看向他：“這位先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