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傍晚時分謝景修從衙門下班,依舊轉(zhuǎn)道廣安堂來接蕭御。 蕭御把嫁妝單子拿給他,又把方三老爺?shù)脑掁D(zhuǎn)告了一遍。 “方三老爺想單獨約我談合作?”謝景修挑了挑眉,“鈺兒怎么看?” 蕭御想了想道:“世子并非商人,就算談合作,世子也不能跟三舅一起做生意。三舅多半還是想在京城找個靠山,世子若覺得三舅人品過得去,我覺得應(yīng)下來也挺好。當(dāng)然該要的好處咱也不能少要,三舅不差錢?!眏ian商嘛,又是個長得好看的jian商,一定賺得不少。 謝景修點了點頭:“既然鈺兒如此說,我便見見方三老爺?!彼掷锓菐讖埣迠y單子,粗略估計了一番。 “這里面的東西,大概能合五萬兩銀子。不知鈺兒打算如何?” 蕭御一聽也十分吃驚,五萬兩銀子?他手里有六千兩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奔小康了,方氏當(dāng)年竟然拿五萬兩給鳳云飛鋪路?真是人傻錢多。 “還能如何?當(dāng)然要討回來!”蕭御被那五萬兩激得斗志昂揚。 五萬兩白銀啊,換算成人民幣得多少?不要回來才是傻子。 謝景修笑了笑,道:“好?!鳖D了片刻又道:“只怕那鳳府是拿不出來這么多錢了?!?/br> 蕭御有些意外。 “不至于吧?堂堂太醫(yī)院判的府上,會連五萬兩銀子也拿不出來?”雖然五萬兩對于他來說是一筆巨款,但是對于在京城官場鉆營了十幾年的鳳云飛來說,委實也算不得什么,怎么就拿不出來了呢? 謝景修緩緩道:“我給你的聘禮,被盧氏堅守自盜,鈺兒還記得吧?!?/br> 蕭御點點頭。他當(dāng)然記得,盧氏還想嫁禍到鳳照棋身上,他怎么可能忘記。 “盧氏很缺錢?!敝x景修道,“我派人查失竊的聘禮時,也順便查出了盧氏的一些事情。除了你的聘禮,她幾乎想盡一切辦法鉆營賺錢?!?/br> 蕭御怔了一下,不解道:“那不是正好,她鉆營賺錢,還不都是鳳府的錢,鳳府怎么會沒錢呢。” 謝景修搖了搖頭。 “她鉆營的范圍,包括鳳府自己的倉庫帳房。鳳云飛不管后宅中事,只怕他還不知道,鳳府的倉庫多半早已空了。幸而鳳云飛身為太醫(yī)院判,每每給貴人看診所得的賞賜不匪,全靠他這些錢,鳳府才能維持現(xiàn)在的體面,除此之外的銀子只怕也都不翼而飛了?!?/br> 蕭御越發(fā)地一頭霧水。 盧氏現(xiàn)在是鳳家的掌家夫人,她這么堅守自盜是想干什么?即便他帶著方氏鬧過一場,盧氏也頂多是面子上不好看,她鳳府大夫人的地位是不可撼動的,當(dāng)然也沒人要搶她那個位子。 “她撈那么多錢干什么?”蕭御不解道。 沒想到謝景修也搖了搖頭。 “你也不知道?”蕭御訝異道。 他還以為謝景修無所不知呢,整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謝景修向來淡漠的眸子看向他,蕭御好像看到其中有一絲懊惱閃過。他眨了眨眼,謝景修分明還是那副八風(fēng)不動的淡定模樣,哪有什么懊惱?他一定是眼花了。 “本世子會知道的?!敝x景修薄唇輕抿,沉聲道。 蕭御覺得,他剛才的語氣果然還是讓謝世子覺得丟了面子了…… “你母親的嫁妝,盡管去討要?!敝x景修道,“盧氏這些年來從各處撈的錢財不是小數(shù)目,只是她藏得太深,竟然至今無人察覺?!?/br> “她會出錢補上么?”蕭御不太相信。 謝景修笑了笑道:“那就要看她除了貪財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目的了?!?/br> 蕭御想到以前從各處聽說過的盧氏那不識人間煙火的才女之名,沒想到表象之下竟是如此出人意料的真面目。 兩人乘車回了元王府,毛毛被負責(zé)養(yǎng)他的小廝牽著,一早侯在大門口,一見二人的馬車停下就飛奔過去,焦急地等著蕭御下了馬車,一顆大腦袋就算蕭御的懷里使勁拱,一邊拱一邊發(fā)出委屈的哼哼聲,看得后面的小廝一身冷汗。 他簡直把這只神獸當(dāng)成大爺伺候,雞rou要燉得嫩嫩的,水盆一天三換,洗澡親力親為,舒得得它大爺四腳朝天地露著肚皮讓他揉,它現(xiàn)在這是委屈給誰看? 蕭御果然十分疼寵毛毛,抱著又親又揉。 這是跟他一同穿越的難兄難弟啊,現(xiàn)在只有毛毛和他一同分享二十一世紀(jì)那些屬于現(xiàn)代的記憶了,這種親密感是比以前同為單身狗的戰(zhàn)友情更加牢不可破的。 謝景修站在蕭御身后,黑著臉看向那小廝:“初六,把玄湛拉走!” 叫初六的小廝連忙應(yīng)聲,上前又是哄又是勸,抱著毛毛的大毛脖子把它拉了開來。 毛毛看著近在咫尺卻不能親近的主人,簡直嗚咽得肝腸寸斷。 謝景修臉色沉沉,看了毛毛一眼:“太肥了?!?/br> 蕭御本來看著毛毛可憐的樣子正十分心痛,聽謝景修一說,也發(fā)現(xiàn)毛毛果然已經(jīng)一身肥rou,臉都大成了寬屏電視機。 雖然這個樣子是挺萌的,可是對它的健康可不好。 謝景修道:“初六,以后玄湛不能養(yǎng)在后院,把它弄到校場去,讓二九安排人給他特訓(xùn)。” 初六忙應(yīng)了。 謝景修拉著蕭御就往里走,毛毛忙掙脫初六,撒歡地緊緊跟上。作為奶爸的初六簡直玻璃心碎了一地。 謝景修有些不滿地道:“玄湛被你養(yǎng)廢了?!?/br> 蕭御嘴角直抽。 他的狗明明叫毛毛,謝景修仿佛完全屏敝了那兩個字,非得一意孤行地叫人家玄湛。 況且毛毛本來就是當(dāng)寵物養(yǎng)的,什么叫養(yǎng)廢了? 它本來就廢。 “玄湛很聰明?!敝x景修回頭看了緊跟著他二人的玄湛一眼,有些可惜地道,“只是它不能當(dāng)作戰(zhàn)犬來用了。” “不過沒關(guān)系,它可以配種出優(yōu)良后代,代代擇優(yōu),玄湛的后代可以成為更加優(yōu)秀的戰(zhàn)犬?!敝x世子繼續(xù)大言不慚,絲毫沒發(fā)現(xiàn)他身邊的世子妃已經(jīng)滿腦門青筋了。 天天想著對他這樣那樣就算了,還要把它的毛毛拿去跟毫無感情基礎(chǔ)的對象配種? 他們主寵二人怎么就都落入了這個衣冠禽獸的手中了呢?! 兩人回到屋里,毛毛早被初六帶走了,謝世子很大爺?shù)卣驹诖┮络R面前兩手一張。 “更衣?!?/br> 蕭御左右看了看,屋里就他倆,謝世子明顯是對他說的。 “……” 談戀愛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 可悲的是他還不敢反抗,蕭醫(yī)生十分配合地上前去給謝世子脫下外衫,換上家居常服。 謝世子面上帶著一絲笑意,一手攬住蕭御的腰,低下頭來:“鈺兒真乖,為夫也來幫你更衣吧?!?/br> 另一只手已經(jīng)伸到蕭御的衣襟上,不算用力地一扯。 只聽嘶拉一聲,蕭御身上單薄的衣衫就這么被扯開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一大片胸膛和半個肩膀,只剩幾縷布條還搭在身上。 蕭御:“……” 謝景修:“……” “你又耍流氓?!笔捰皖^看了看自己,面無表情地道。 謝景修訕訕地放開蕭御,再不敢孟浪,眼巴巴地看著蕭御自己換好了衣裳。 因著大理寺一件未完的案子,柳長青在晚飯過后就出了府,想要往元王府來尋謝景修一道商議。 剛走出柳府所在的那條街道,在街口就被一個神色慌慌張張的小丫鬟撞了個滿懷。 小丫鬟嚇得連連道歉,柳長青卻看她十分眼熟,一只手扶起她道:“蝴蝶?是你,你怎么在這里?” 蝴蝶有些驚惶不定地抬頭打量了柳長青滿晌,終于也認出了他。 “柳,柳少爺。”蝴蝶顫抖地喚了一聲,不待柳長青再多問什么,她突然又向他跪了下去,滿面淚水連連叩首,“柳少爺,求您救救我們太太吧!” 柳長青忙把她拉起來。 “到底是怎么回事?吳大太太怎么了?你家大少爺呢?” 柳長青與戶部侍郎家的長子吳有軍有些交情,曾經(jīng)去吳府做客,也拜訪了吳大人和吳大太太,這蝴蝶就是吳大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因此他才有些印象。 蝴蝶淚水漣漣:“大少爺被老爺派到莊子上做事去了,我們太太懷胎未滿十月,今日卻被jian人所害,現(xiàn)下正難產(chǎn)著,穩(wěn)婆都是她們的人,產(chǎn)房里侯著的都是她們的人,她們想要害死太太……柳少爺,求您救救我們太太吧!” 蝴蝶說得十分混亂,柳長青卻大概聽出了原委,面色沉了下來。 他和吳有軍交好,自然也知曉一些吳家的事情。 吳侍郎還是個窮酸秀才的時候娶了自己恩師的女兒,就是吳太太,生下了一子吳有軍,未等長子滿月他便上京趕考,高中進士仕途亨通,又納了長官家中庶女為貴妾,一路做到了戶部侍郎的位子。 因為吳太太是糟糠之妻,在三不去之列,吳侍郎不能休棄發(fā)妻,直到去年才將發(fā)妻與長子從鄉(xiāng)下接進京城。 現(xiàn)在就出了這樣的事情,用腳趾頭猜也知道其中的齷齪。 柳長青讓蝴蝶起身,想了想道:“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想辦法的?!?/br> 蝴蝶是偷跑出來的,想要找大夫,可是即便找到了大夫,她又怎么帶進侍郎府去?好不容易見著一個認識的柳長青,便不管不顧地求了起來,直到最后也只能渾渾噩噩地被柳長青拉上馬,一路朝著她不知道的地方奔去。 第102章 藥堂醫(yī)案 蕭御與謝景修用過晚膳,一同到后院里看了看毛毛,便準(zhǔn)備回自己院子歇息去了。 半路上卻被人叫住。 “小弟見過大哥大嫂?!币粋€年輕男子攔在二人前面,長身一揖,面帶微笑地道。 蕭御看著那張與謝景修長得有幾分相像的臉,想了片刻才記起這人的身份。 謝景修的庶弟,謝景林,也是元王爺最喜愛的一個兒子。 蕭御看向謝景修,謝景修只是十分冷淡地點了點頭,便繼續(xù)朝前走去。蕭御也忙有樣學(xué)樣,不冷不熱地打發(fā)了謝景林,腳步匆匆地追趕著謝景修。 謝景林毫不介意,跟在一旁,仍舊微笑著道:“大哥可是要去給父親請安?小弟也正要過去,就一同前往吧?!?/br> 謝景修只道:“不去?!北銕е捰鶑街被厝チ?。 謝景林停下腳步,面上的笑意漸漸淺淡下來。 身后的小廝上前道:“二爺,您明知大少爺是個什么性子,王爺都不理他,您何苦去招惹他,平白給自己惹氣受。” “他可以無理,我卻要以禮相待?!敝x景林笑了笑,眼睛望著那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謝景修的身影是他看慣了的,另一位,他名義上的“大嫂”—— “有意思……”謝景林輕笑了一聲。 小廝疑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