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兩名學徒溫暖的大手游走遍他的身軀,溫柔的動作不輸于剛才那位美少年。 可是尚凡星一點也沒有腦補到美少年那樣的關切和心疼,委屈地直想哭出聲來。 蕭御已經(jīng)走出房間,身邊跟著幾個畢恭畢敬的大夫。 蕭御囑咐道:“剛才我用的藥液叫青霉素,對付這種化膿的傷口最有效用。青霉素目前只有廣安堂能生產(chǎn)儲存,以后再遇到這種傷情的患者,記得到廣安堂里找秦小大夫申請使用青霉素。” 眾大夫連連應聲。蕭御見沒有其他事情,便帶著百靈和秦竟一齊回了廣安堂。 因為心里還記掛著jian細的事,蕭御沒下馬車,只向秦竟交待了幾句,便直接乘車走了。 尚凡星抓來的jian細目前都關在刑部大牢里,謝景修去了那里聽大統(tǒng)領審問,蕭御沒有去找他,直接回住處去尋元老王爺。 他知道有些事必須好好講清,照謝景修那副悶葫蘆的性子,他肯定不會說什么。但有一絲誤會橫亙其中,再深的感情也會被漸漸消磨。 蕭御剛一進元老王爺?shù)脑洪T,鳳照棋便向他奔了過來。 “哥!”鳳照棋高興地攬住他的肩膀,“我正要去找你呢?!?/br> 蕭御笑著拍了拍他,和鳳照棋一同往院子里走去。 “哥,我跟二九一同去造船廠和兵器廠里看過,你不知道,那船簡直大得嚇人,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大的船。”鳳照棋興致勃勃地說道,“姐夫真有本事!看他不聲不響的,沒想到手里握著這么厲害的兵力。別說占島為王了,就是打回大梁去,也必定所向無敵!” 元老王爺?shù)穆曇魪奈葜袀鱽恚骸罢掌迥獊y說?!?/br> 鳳照棋吐了吐舌頭,低頭不說了。 元老王爺與大忠臣方相是好朋友,自然聽不得打回大梁去什么的造反的話。 蕭御拉了拉鳳照棋的手:“照棋,你先回去吧,我和老王爺有些事要談。” 鳳照棋乖順地點了點頭。他是整個小島上少數(shù)的考有功名的讀書人,雖然只是個秀才,教一教島上的小孩子還是猶有余地的。 因此這些天他便被禮部的趙主事拉了壯丁,到學堂里給學生們上課。 “我先回學堂去,晚上回來吃飯,哥哥要等我?!兵P照棋笑嘻嘻地跟蕭御說完,便快步地走了出去。 元老王爺面前擺著一副棋盤,剛才應該是鳳照棋在陪他下棋。 “照棋也是個十分孝順的孩子。就算坐不住也勉強自己陪我這個老頭子下棋解悶?!痹贤鯛斵壑毿Φ?。 蕭御笑了笑,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元老王爺面前,面色凝重下來,道:“祖父,我就不跟您繞彎子了。島上發(fā)現(xiàn)了一隊混進來的jian細,景修正在派人審問?!?/br> 元老王爺一驚,剛剛端起的茶盞頓在桌上。 “什么?!可抓干凈了?島上地域廣闊,萬一有漏網(wǎng)之魚,只怕不能善了?!?/br> 蕭御看他這副反應,心里吁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這些不是元老王爺?shù)牟繉佟?/br> 蕭御直接道:“祖父不用擔心,jian細已經(jīng)全部落網(wǎng)。他們手里有祖父您的密信和令牌,因此才得以混進歷豐港的海船,登上了我們的島。” 第185章 街頭偶遇 元老王爺大吃一驚,也皺眉道:“怎會如此?我從來沒有把密信與令牌遺失在外。即便是方相,我們也從未私下傳過密信。方相更不需要我的令牌……” 元老王爺說著說著,卻是一窒,面色瞬間一黑,隱有怒色閃現(xiàn)。 蕭御忙問:“祖父,您可是想起了什么?不管是什么都要告訴景修,即便是錯的也不要緊?!?/br> 元老王爺連連捶著桌面:“糊涂,是我糊涂?。 彼鹕淼溃骸拔矣H自去向景修解釋清楚!” 在路上的時候元老王爺將內(nèi)情向蕭御說明了一番。原來昔日元老王爺?shù)藐愃厍湎嗑?,得知陳素卿可憐家世,心生憐惜,便給了她一枚隨身的令牌,若她回京后受到刁難,許她憑此令牌到元王府找他求助。 那令牌只能表明元老王爺?shù)纳矸荩o他用,即便是落入歹人之手,除了能憑此牌求見于他,其他的一無用處,因此元老王爺并不擔心。況且他相信那個女子,她心懷家國,又忠于方相,是個心思坦蕩的人,斷不會做為非作歹之事。 若元王府一直是大梁的元王府,元老王爺一直與方相站在同一陣線,這令牌之事自然不是大事。 可如今世易時移,誰也沒想到他們就這樣脫離了朝廷,舉族遷往無名島,這令牌竟險些壞事。 “我不但向來幫不了修兒,如今又給修兒添了麻煩,只怕修兒心中,更要惱我這個無能的祖父了?!痹贤鯛旑j然地嘆道。 蕭御安慰道:“祖父千萬別這么想,景修最在意的不是您能不能幫他,不是您有沒有給他添麻煩,只要您把他放在心里,他就足夠滿足了。您要相信您的孫子,沒有什么麻煩是他解決不了的?!?/br> 元老王爺看著蕭御與有榮焉的自豪模樣,心中也不由得尋回一絲欣慰。 無論如何,這兩個孩子也是因為他才能結緣,總算他所做的事也不算全錯。 兩人到刑部找到謝景修,把這件事向謝景修坦言一番。 謝景修坐在簡陋的刑訊室外間,修長的指間把玩著那小巧的玉牌。 “原來如此?!敝x景修輕聲道。 蕭御打量著他,謝景修面無表情,連蕭御也看不出來他到底有沒有生氣傷心。 其實這件事倒也不能全怪元老王爺。元老王爺和風花雪月的元王爺不同,他原本有自己的政治立場,他扶持方相對抗jian臣,企圖恢復朝廷清明,這也不能說不對。且這番事業(yè)只怕已經(jīng)經(jīng)營了不是一年兩年的時間。 謝景修突然反出京城,把眾人帶到無名島,他的安排不容任何人置喙。對于元老王爺來說這件事定然十分突然,連一絲準備也沒有,便徹底切斷了與昔日同僚的聯(lián)系,原來要做的事也中途盡數(shù)放棄。 元老王爺也許是心中對謝景修有愧,也許是欣慰于這個孫兒的本事,總之他自登船之后,從來沒有表現(xiàn)過一絲對于舊事舊友的掛懷,安心地聽從謝景修的安排,在無名島做了一個閑散老人。 這些天他不是不無聊的。把一個從年輕時起就全國各地到處跑沒有一時閑得下來的男人關在這小小的島城中無所事事,元老王爺豈能不覺得憋屈,卻從來不曾流露出一絲一毫,只管自得其樂。 雖然他當年粗心大意沒有照顧好景修,但他的心中到底是疼愛這個孫子的,況且也是因為他的庇護,才讓謝景修幼時在孤立無援的元王府找到了一絲依靠。 謝景修半晌道:“那密信是怎么回事?” 蕭御也看向元老王爺,元老王爺正拿著信仔細看著,緩緩地搖頭道:“這封信我沒寫過,只怕是有人仿造我的字跡?!?/br> 謝景修點了點頭,仿造字跡并不難,再加上一枚真的令牌,自然更容易取信于人。 只是那幕后之人不知道他對無名島和歷豐港的掌控達到了何種程度,只要是在這兩地,沒有任何事情能夠瞞得過他的眼睛。 所以他們的謀算注定落空。 謝景修道:“你們先回去吧,這里不是你們呆的地方?!?/br> 一個老一個小,實在不宜呆在這陰森森的刑部大牢。 蕭御要是知道謝景修的未竟之意,心里定要吐槽他的自大,此時只是十分聽話地扶著唉聲嘆氣的元老王爺離開了。 醫(yī)館里,一群四五十歲的大夫圍在床邊連連贊嘆,有的還伸出手去摸一把床上躺著的人。 “真的不燒了……” “傷口也開始愈合了?!?/br> “那藥液到底是什么配方,居然見效如此之快!” 尚凡星聽著一群老大夫的嘖嘖稱贊,抱著被子噌噌噌爬到角落里躲開那幾只意圖不軌的大手,屈辱地大叫道:“別再摸了,再摸本官翻臉了??!” “不敢,不敢,尚主事好好休息?!睅酌蠓蚨Y貌地后退一步,笑著賠禮。 尚凡星看著面前這一張張平平無奇的大叔臉,哪里有當日在朦朧當中看到的那位溫柔美少年? 難道那少年只是他的一個夢? “我問你們,當日給我醫(yī)治的大夫當中,是不是有一個漂亮的少年?”尚凡星問道。 幾位大夫面面相覷。 尚主事才剛剛從昏迷當中清醒過來,臉還白著呢,這就開始想美人了。不愧是江湖人士,就是這么不拘小節(jié)。 可是漂亮的少年只有一個,大家都知道那是自家主子的王妃啊。 聽說大統(tǒng)領只是贊美了王妃一句,就被主子給發(fā)配到兵器廠的新工地去與工人們一同身體力行建房子去了,眾位大夫哪里敢對王妃多嘴? 主子連別人夸王妃他都忍受不了?。∫驗槟愀铱渫蹂隙ㄊ且驗槟闾匾舛嗫戳送蹂媸墙o主子這強大的邏輯給跪了。 “沒見過沒見過?!北娢淮蠓蜻B連搖頭,“哪里有什么美少年,就我們這幾條老咸魚?!?/br> 尚凡星狐疑地看著他們,幾位大夫連忙找借口紛紛離開了,好像腳后跟后面有狗在追似的。 “有古怪?!?/br> 尚主事摸著自己受傷的肩膀,回想著當初那被美少年的手指輕輕按揉著的清涼舒爽,一顆浪子的心卻更加火熱了起來。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找到那個漂亮的少年! 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尚主事傷口痊愈之后離開醫(yī)館的第二日,就看到了自己這些天以來心心念念的那個美少年。 就在大街的街口處,那少年站在私塾的大門外,穿著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外面罩著薄如煙霧的同色輕紗,手里抱著幾本書,面上帶著甜甜的微笑,貓兒一樣的雙眼微微地彎起,正與下課回家的學生們告別。 比起夢中所見的那個少年,眼前的這一位面上更多了一分不諳世事的天真。 一襲風sao紫袍的尚主事搓了搓手指,雙眼微微瞇起。天真也好,天真一些更美味。 突有一輛低調(diào)奢華的馬車從街道那頭駛來,擋住了他偷窺美人的視線。 那輛馬車無論是低調(diào)的內(nèi)斂還是奢華的悶sao,都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風格。 這分明是公子的馬車。 在他追擊jian細的時候城里發(fā)生了幾件大事,尚凡星剛剛從其他人那里聽說。 公子如今已經(jīng)不再是公子,眾臣民尊他為王,尊號為睿。 只是謝景修現(xiàn)來對名號之類并不在意,他只在乎他的軍隊,艦船,和銀子。 眾人現(xiàn)在仍舊一籠統(tǒng)地稱呼他為王爺,或者仍稱公子,或者主子。 他還從京城帶回了一位男王妃,如今他還從未見過真人。 尚凡星往前走了幾步,馬車停了片刻便駛離了,同時帶走了那個少年。 窗口處的帷簾揚起,露出謝景修那張冷淡又俊美的臉龐。 少年一上車便湊到謝景修身邊,一臉乖巧的笑容,雙眼閃著微光,小嘴不住地說著什么。 如此一幕對于尚主事來說不啻于晴天霹靂!尚凡星頓時驚呆住了。 以他對公子的了解,若不是極其親密的關系,公子是不可能容忍別人對他如此親近的。 難道這少年竟然是公子的孌寵?還是情人?! 總之不會是王妃,他從那少年的身上看不出一絲屬于王妃的威嚴。他雖然沒有見過王妃,但王妃必然有著非比尋常的特質(zhì),才有可能吸引住這個冷面冷心的謝景修。 剛才那少年身上只有不諳世事的天真無邪,是不可能讓謝景修心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