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胤禩有些哭笑不得,只道:“你要是想要拿來孝敬宜妃娘娘,盡管開口問我拿便是,做這些賭約做什么?” “這個八哥你就不懂了,我可不是伸手要東西的人?!?/br> 他們兩兄弟在說著話,婉寧也不好冷待了年氏,便道:“論起來這也是你嫁人之后咱們頭一回見,上回中秋家宴時也不見你出席?!?/br> “我素來身子弱,上回染了風(fēng)寒并未進(jìn)宮,所以也不得見。”年氏溫婉一笑,“好在爺疼愛我,這回趁著木蘭秋狝便帶我出來走走?!?/br> 看樣子年氏是頗得九貝勒歡心了。婉寧讓人上了熱茶跟點(diǎn)心,說道:“他們兄弟許久沒說貼心話,等一下肯定是要留下來用膳的。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口味的菜肴,有什么忌諱的也好給我身邊的紫蘇說說,讓她去提醒一下廚房?!?/br> “我不愛吃辣口的東西,味道清淡些的便是最好的?!蹦晔闲闹杏行擂?,畢竟當(dāng)初自己兄長還存了要將自己送進(jìn)廉郡王府的意思,不過見婉寧這樣落落大方,她那些小別扭也先收了起來,跟婉寧攀攀交情,要知道她在九貝勒府的日子可不如看的那樣風(fēng)光呀?!拔也偶藿o爺沒幾個月,性子又愚笨了點(diǎn),許多事情都還在懵懂中,往后少不得麻煩小八嫂了。” “當(dāng)初你尚未出閣前我便聽說過你,是個才德兼?zhèn)涞摹D闳羰莻€愚笨的,那我不就成了扶不上墻的爛泥了?!蓖駥幮χ泼?,“九福晉是都統(tǒng)家的女兒,規(guī)矩最是精通不過,往后你有什么不懂的盡可以去問九福晉,何必舍近求遠(yuǎn)?” “也是?!蹦晔夏樕系男︻伈蛔?,捏著帕子的手卻是越收越緊,“倒是我想岔了,只念著九福晉如今有孕,怕打擾了福晉的清凈?!?/br> 婉寧笑而不答,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胤禟倒是聽見了年氏的話,撇了撇嘴,低聲跟胤禩說道:“這個年氏看著樣貌好顏色佳,卻是個有野心的,福晉當(dāng)初剛剛診出有了身孕,她就想出面料理貝勒府的事務(wù)。還有她那個哥哥,算是什么玩意兒!還在我面前端著大舅子的做派,呸!要不是擔(dān)心她趁著我不在府里鬧出什么幺蛾子,我才不想帶她出門?!?/br> “好了,不過是個側(cè)福晉而已,你不喜歡冷著她便是了。”胤禩低聲回道。 “年羹堯是汗阿瑪看重的臣子,我動不得?!必范K灌了一杯茶,“不過這個年氏嘛……” “別鬧太過,汗阿瑪最不喜歡就是你這樣的性子?!蹦旮蛉绾蔚米镓范K他是不知道,不過他這個弟弟最是記仇,說是錙銖必較都不為過,那小性子就是連汗阿瑪都扭不回來,胤禩也只能稍微規(guī)勸一番,讓他不要鬧得太過分。 “弟弟知道分寸的。” ☆、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敖登格日勒 “我今日瞧九貝勒的臉色似乎不大好,是怎么回事呀?”用過晚點(diǎn)胤禟便帶著年氏回去自己的院子。婉寧坐在梳妝臺前摘下頭上的銀簪,向身后正在看書的胤禩問道。 “不過是家里有些事而已,他自己會處理的?!必范T頭也不抬,“倒是他的側(cè)福晉,你還是少來往比較好。” “這個爺不說妾身也知道。”打散了發(fā)髻,拿過篦子慢慢梳著頭發(fā),婉寧才道,“那個年側(cè)福晉看著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當(dāng)初她可是十分仰慕爺。要不是宜妃娘娘出面請旨,說不定她就要進(jìn)咱們府了?!?/br> “又說什么傻話了?!必范T放下手中的書,“要是那時候宜妃娘娘沒請旨,爺也自有辦法讓那個年氏撂了牌子。年家在年遐齡任職時還好,如今年遐齡致仕,倒是那個年羹堯越發(fā)得汗阿瑪重用,才養(yǎng)成他們年家如今這樣囂張的做派。聽九弟說,他那個側(cè)福晉剛一進(jìn)門就想攬權(quán),端著一副賢惠的模樣,叫九弟膩味不已。” “年側(cè)福晉年輕氣盛,估計是想著九福晉如今懷有身孕,她又是新進(jìn)府的側(cè)福晉,難免起了念頭想在貝勒府立威?!?/br> “不管怎么都好,我看著九弟很是不喜歡這個側(cè)福晉,年家素來行事張揚(yáng),尋常你跟她遇見,也不必太熱絡(luò)?!?/br> “這個我知道,爺放心吧?!蓖駥幾屪咸K去廚房看看熱水燒好了沒,然后又道,“爺今天騎了一天的馬也該累了,早些沐浴歇息去吧。明兒還得陪皇上接見蒙古各部來拜訪的人呢?!庇{抵達(dá)熱河,蒙古各部的親王、郡王、貝勒、貝子及臺吉都得來覲見,皇上勢必要帶著諸位阿哥跟蒙古各部聯(lián)系感情,婉寧則要到太后跟前盡孝。 “從前跟著師傅練習(xí)騎射的時候比這個還累?!必范T伸了個懶腰,“我也許久沒出去騎馬了,倒覺得今天還騎不夠呢。” “過幾日到獵場打獵,爺準(zhǔn)能過足癮。妾身還想著爺能多打幾張好皮子回來,到時候做成坎肩或者斗篷給良妃娘娘送去,也算是爺?shù)囊环菪⑿??!蓖駥幫=o良妃送去的皮子都不見良妃用,還是做成成品給送進(jìn)宮去比較好,“妾身看著娘娘去歲穿的斗篷、手籠跟坎肩都是前年的花樣了,這回也該換新的?!?/br> “也好,到時候汗阿瑪也會賞下些皮子來,你到時候也讓針線房的人給趕制些冬衣出來給額娘送去?!必范T瞇起了雙眼,“還有兩個女兒,也到了攢嫁妝的時候了。” 婉寧橫了胤禩一眼,說道:“瑚圖里跟二格格還小呢,爺難道這么早就盼著她們嫁出去?” “爺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而已?!必范T笑道,“不過汗阿瑪卻有意給八妹挑選額駙,十三那小子還來求了我,想讓我我好生留意一下到底是哪個臭小子能得了汗阿瑪?shù)那嗖A?!?/br> 十三阿哥胤祥、八公主跟十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八公主今年剛剛封了和碩溫恪公主,不日便要指婚,而按著滿蒙聯(lián)姻的規(guī)矩,八公主勢必是要嫁去蒙古的。雖說皇上心里已經(jīng)有了人選,但旨意一日未宣下來,胤祥心里一直不能安定。 “我看十三貝勒也是擔(dān)心八公主會指給一個像端靜公主額駙那樣的人,所以心中擔(dān)憂罷了。”婉寧記得這位三額駙噶爾臧,行為放蕩舉止粗魯,前世康熙四十九年端靜公主病逝不足百日就跟府中的奴婢白日宣yin,后來因罪削爵,囚禁至死。后來才恍惚聽說,噶爾臧跟準(zhǔn)噶爾部還有沙俄秘密來往意圖謀反,端靜公主也是因為識破他的惡行而被噶爾臧錯手殺害。 好在如今事情還沒發(fā)生到那個地步,婉寧垂下眼眸,她要不要提醒胤禩一下呢? < 因著來到了熱河,婉寧也沒做像在京城時那樣繁瑣的打扮。她換了一身寶藍(lán)色的騎裝,一頭長發(fā)編成辮子,辮子上點(diǎn)綴著幾顆南珠,辮尾墜著一枚茄形粉碧玉墜角,看著清清爽爽。得空的時候,便跟瓜爾佳氏拉著馬到馬場上跑兩圈,日子倒是過得舒坦。 “這回端靜公主也來了,還帶著一個年輕的蒙古格格來?!惫蠣柤咽纤α艘幌埋R鞭,“說是額駙的侄女來著。” “三額駙的侄女?”婉寧有些好奇,“怎么從前沒聽說過的?” “我也是昨兒從馬場回來時偶然見到,聽說是三額駙幼弟的女兒,今年才十歲?!惫蠣柤咽险f道,“她額娘病重沒辦法前來,所以就拜托端靜公主帶她出來走動見見大家,畢竟三年后這位格格就該參加選秀了?!?/br> “看樣子三額駙對他這個弟弟倒也不差,還能叫公主將他女兒帶過來給太后瞧瞧?!备翣栮耙蜃飱Z爵,爵位好像就是他的幼弟繼承的,只是婉寧記得他這個弟弟的女兒后來是得了恩典免選,卻不知這一世究竟會是怎樣。 “你倒別說,昨晚聽我家爺?shù)囊馑迹坪鹾拱攲θ~駙很是不滿。”瓜爾佳氏又道,“蒙古各部的首領(lǐng)都來覲見,偏生三額駙借故推遲,來的時候還滿身酒氣,分明是在外頭花天酒地后才回來的。汗阿瑪面上不顯,卻是將三額駙叫進(jìn)皇帳狠狠訓(xùn)斥了一番,我看著要不是有端靜公主在,指不定皇上還要治三額駙一個大不敬之罪。” “在皇上面前他都這樣,只怕在端靜公主跟前就更沒個正形了?!?/br> 婉寧話音剛落,便看見前頭有人騎著馬跑了過來。馬上坐著的似乎是一個小姑娘,穿著大紅色的騎裝,頭戴黑布襯子為底,用紅珊瑚跟綠松石交替裝飾而成的發(fā)箍,左右耳朵邊上各有四條發(fā)箍上垂下的紅珊瑚珠串兒,明眸皓齒,臉上的笑容跟天上的太陽一樣燦爛。 “這姑娘就是端靜公主帶來的?!惫蠣柤咽显谕駥幎叺吐曊f道,“看著騎術(shù)很是不錯?!?/br> “草原上的女兒,哪個騎術(shù)是差的?!蹦枪媚锼坪鯖]注意到她們的存在,婉寧注視了那姑娘恩典背影一陣子才對瓜爾佳氏說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br> “你怎么就不好奇?”讓隨行的小太監(jiān)牽著馬,瓜爾佳氏并排走到婉寧身邊。 “有什么好奇的,左右在太后那兒肯定能見著?!蓖駥幙粗^頂上飛過的大鳥,“再說了,這位蒙古格格不過是三額駙的親戚,跟咱們又有什么干系?” 不過婉寧很快就收回這句話,因為當(dāng)晚胤禩就跟她提起,皇上有意將這位喀喇沁的格格指給弘旺當(dāng)?shù)崭x。 “怎么這么突然?”婉寧有些不解,“弘旺還沒出孝呢?!?/br> “這個汗阿瑪自然知道,只是今日早上汗阿瑪召見了三姐夫的弟弟多爾濟(jì)之后,下午便找我去這么一說了?!必范T并不是不滿意這個兒媳婦的人選,好歹多爾濟(jì)也是封了輔國公的。只是弘旺素來體弱,他還想著給弘旺娶個知書達(dá)理善解人意的福晉,這位喀喇沁的格格性子如何他不得而知,萬一是個性子潑辣的,豈不是跟弘旺不相配?!斑@些天你得空去太后那兒打聽打聽,看看這個格格是什么樣的性子?!?/br> “妾身知道了?!?/br> < 第二天,還沒等婉寧去太后那兒打探一番,太后便先派了云嬤嬤過來,說是有事兒讓她過去一趟。婉寧便知道估摸著皇上也跟太后透了口風(fēng),如今廉郡王府沒有女主人,所以才叫她過去看看。 到了太后那兒,便見一個穿著玫瑰紅水綢灑金如意紋宮裝的女子正跟太后說話,那女子約莫三十歲左右,臉上還帶著在被日頭曬過的痕跡,左手手腕上戴著一串十八子菩提佛珠手串,正是和碩端靜公主。公主身后還站著一個小姑娘,穿著蹙金牡丹彩碟戲花的旗裝,外頭罩著一件淺青金色撒花緞面琵琶襟馬甲,小兩把頭上別著幾簇珊瑚綠松石蜜蠟的珠花,便是那位來自喀喇沁的格格。 婉寧臉色不變,笑著給太后跟和碩端靜公主請了安,才起身道:“妾身瞧著,太后今日的氣色好多了?!?/br> 雖說坐著鋪滿軟墊的馬車,身邊又有宮女太監(jiān)伺候,可從京城到熱河這段路程難免有些顛簸,太后畢竟年紀(jì)大了,所以這些天身子并不舒坦,除了端靜公主之外,其余人等的請安一律都免了。 “休息了這么些天,能不好嗎?快坐吧。”太后笑著道,“這是端靜,你嫁給胤禩的時候端靜已經(jīng)出門了,肯定沒見過。跟著端靜的那個丫頭是她的侄女兒,名字叫敖登格日勒,是個聰明伶俐的?!?/br> “給公主請安了?!蓖駥幱制鹕砀A艘欢Y,“聽爺說公主來了,妾身早就想見一見。” 端靜公主是康熙三十一年出嫁的,至今還沒有生養(yǎng),所以將這個時常陪伴在身邊的侄女視若己出。聽汗阿瑪?shù)囊馑际且寻降歉袢绽罩附o八弟的長子弘旺,據(jù)她所知弘旺的生母因病已經(jīng)靜養(yǎng)好些年,其中的蹊蹺不言而喻。這些年弘旺可以說是眼前這個八側(cè)福晉撫養(yǎng)長大的,她自然也要打聽一番。 端靜公主在打量婉寧的同時,婉寧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敖登格日勒。這位蒙古格格看著禮數(shù)十分周全,方才她給端靜公主福身時便主動避開了,太后給她介紹時也輕輕向婉寧福了福身,半點(diǎn)差錯都沒有。 “前兒在馬場見著八弟跟弘昕,都長這么大了,看著比小時候的八弟還要俊朗幾分,如今看來是隨了你的長相。”端靜公主撥著手腕上的佛珠手串,笑著說道。 “能得到端靜公主夸一句長得好,也是妾身的福氣了。”婉寧道,“弘昕那孩子皮得很,這段時間還說要跟著爺去學(xué)騎馬射箭,每天一大早就出門去,妾身都不得見,原來是跑到太后這兒來了?!?/br> “弘昕是活潑,你也別拘著他?!碧笮Φ溃八胪刻煜氯ザ紒戆Ъ疫@兒請安,都是乖巧孝順的?!?/br> “妾身知道,兩個孩子還說要親手給太后獵來兩條狐貍皮子做手籠呢?!蓖駥幯劢巧拥?,在太后提起弘旺時,敖登格日勒的身子明顯動了動,臉上微微發(fā)紅,想來也是知道有賜婚一事。 “不拘兩個孩子給瑪嬤獵些什么,總歸是兩個孩子的孝心就是了?!倍遂o公主心里一動,這些天她都只是早上來陪太后說說話,卻不知道下午弘旺會來。今兒倒是可以留得晚一些,親自掌眼一下,看看弘旺的人品跟模樣。 敖登格日勒倒沒有說些什么,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安安靜靜在一邊呆著。如果不是昨兒親眼見著這位格格在馬上英姿颯爽的模樣,婉寧幾乎以為她是個性子文靜的了。不過來日方長,也許是端靜公主叮囑過,也許是她家人吩咐過,左右在熱河呆著的時間長著呢,這位格格是什么性子總能看出來。 再者,弘旺要等明年才出孝,總不可能這么早就指婚的。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東窗事發(fā) 端靜公主有意在太后這兒多留一會兒,卻不想自己額駙身邊的隨從急匆匆來尋,說額駙醉酒墜馬,請公主趕緊回去看看。端靜公主暗恨這個額駙的不著調(diào),只得跟太后告了罪,帶著敖登格日勒回去。 “那個格格看著是被端靜那丫頭拘束著,往常在哀家這兒也不是這么文靜的性子。”太后對著婉寧說道,“皇上的意思你跟胤禩都是知道的,不過如今弘旺還在孝期,那姑娘年歲還小,也不著急這么快賜婚?!?/br> “能得汗阿瑪賜婚是弘旺的福氣,只是妾身跟爺都覺得弘旺性子內(nèi)向,身子也隨了他生母那樣有些孱弱,所以想著給他找個文靜些的福晉?!蓖駥幮χ氐?,“方才這樣看了看,這位烏梁罕家的格格規(guī)矩倒是很不錯,只是日久方能見人心,一個人的品行也不是一天兩天能看出來的,這些日子還得勞煩太后幫襯著多掌掌眼?!?/br> “這個是自然?!碧笳f道。老人家最喜歡的就是給年輕人做媒,敖登格日勒可以說是端靜看著長大的,如今看來是個規(guī)矩的姑娘,指給弘旺也不為過。再者敖登格日勒的阿瑪多爾濟(jì)于社稷有功,皇上也有意褒獎,才會起了賜婚這個念頭。 婉寧尚不知道其實(shí)賜婚一事背后另有玄機(jī),在太后那兒出來便直接回到自己的院落去。剛剛換了一身便服,把發(fā)髻重新打散梳回辮子的模樣,便聽見紫蘇來回稟,說九側(cè)福晉跟她嫂子葉赫那拉氏要來拜訪。 年羹堯這些年越發(fā)得到重用,這回也撈到伴駕出巡的機(jī)會,婉寧還記得再過不久他便要被外放,只是那時葉赫那拉氏誕下次子后身子一直不好,并未跟著年羹堯一起外放。就在年羹堯外放那段日子,葉赫那拉氏也因為產(chǎn)后一直未能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而最終病逝,年羹堯后來就續(xù)娶了宗室輔國公蘇燕之女。不過如今看來,葉赫那拉氏的身子倒不像從前那樣差了。 “帶她們?nèi)テ珡d吧?!蓖駥帞]下手腕上的藍(lán)寶石祥云紋飾手鐲擱在妝奩里,“準(zhǔn)備些茶點(diǎn),就說我剛剛從太后那兒回來,晚些時候過去?!?/br> “九側(cè)福晉跟年夫人是親戚也就罷了,怎么好端端的還要來主子這兒呢?”紫菀給婉寧端來一杯茶,“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故意,主子剛剛從太后那兒回來,九側(cè)福晉就帶著人上門來了。” “來者是客,且看看她們有什么話要說吧?!蓖駥幦嗔巳囝~角,“我今兒有些累了,爺中午要伴駕,也是不回來用膳的,你讓廚房準(zhǔn)備些清淡的粥跟小菜就可以了?!?/br> “是。” 婉寧凈了臉,又重新抹了淡淡的胭脂,才帶著紫蘇跟紫菀到偏廳去。年氏剛到熱河便有些水土不服,這些天一直在修養(yǎng),如今看著臉色還有些蒼白;葉赫那拉氏卻是神采飛揚(yáng),一身湖藍(lán)色掐金色柳絮碎花的衣裳襯得臉色越發(fā)好看。 “聽說你這些天有些水土不服,身子好些了嗎?”點(diǎn)頭打了個招呼,婉寧坐下后便對年氏說道。 “還是老樣子,太醫(yī)給開了藥,我卻不耐煩喝。”年氏淺淺一笑,頗有幾分病美人的模樣,“原本也不想來嘮叨小八嫂的,只是我一個人在屋子里也無趣,剛好我家嫂子來看我,知道嫂子跟小八嫂有過一面之緣,便想著跟嫂子一起過來跟小八嫂說說話。” 年氏這番話說得好聽,坐在她身邊的葉赫那拉氏卻是撇了撇嘴。她確實(shí)跟八側(cè)福晉有過一面之緣,可根本就不熟絡(luò),尋常在女眷圈子里走動也說不上話,虧得這個meimei還將她一起帶過來做話引子。怪不得常聽說九貝勒爺對九側(cè)福晉不甚喜歡,看樣子也是口舌招惹的禍。葉赫那拉氏在生下年羹堯嫡次子后就將年夫人尊為老太太,漸漸侵蝕了老太太手上管家的權(quán)力,最后才將老太太完全架空。這個meimei如果還將她看做從前那個溫和好說話的嫂子,那便是大錯特錯了。 “九爺這些天一直早出晚歸,我也不得見,”寒暄了幾句,年氏才開門見山說道,“我知道九爺跟八爺素來要好,不知道八側(cè)福晉知不知道八爺跟九爺最近忙些什么呢?” “他們爺們的事兒我哪里知道,左不過是替皇上分憂罷了?!蓖駥幟蛄艘豢诓?,說得云淡風(fēng)輕。這個年氏打探九貝勒行蹤都打探到她這兒來了,卻不知道自己犯了忌諱,瞅瞅她身邊葉赫那拉氏的神色便可知。 “九側(cè)福晉也是說笑罷了。”葉赫那拉氏趕緊替年氏圓回來,“八側(cè)福晉管著的是廉郡王府的事情,怎么可能連小叔子的事兒都知道。”眼睛卻是遞給年氏,示意她收斂一點(diǎn)。 年氏正要開口,婉寧眼角卻捎到小和子在門口一臉焦急的模樣,低聲跟紫蘇說了一聲,讓紫蘇到外頭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葉赫那拉氏見婉寧這兒似乎有要事,拉了拉年氏的袖子示意她先離開。年氏心有不甘,卻只能咬咬牙起身跟婉寧道別,維護(hù)自己端莊識大體的形象,心里卻在埋怨自己嫂子跟個木頭人似的不輕易開口,又覺得這個八側(cè)福晉矯情難相處。 婉寧才不管年氏是如何評價她,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小和子帶來的消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三額駙噶爾臧傷重不治,已經(jīng)歿了。端靜公主知道消息之后暈厥了過去,太醫(yī)診斷她已經(jīng)有了近二個月的身孕。 < 三額駙的事情給整個木蘭秋狝蒙上了一層陰影。因著端靜公主懷有身孕,太后怕她守靈時出什么岔子,專門派了云嬤嬤到她身邊照顧。多爾濟(jì)作為噶爾臧的嫡親弟弟,自然擔(dān)負(fù)起扶靈的職責(zé),將噶爾臧的棺槨扶回喀喇沁去。太后跟康熙還有多爾濟(jì)福晉博爾濟(jì)吉特氏商議過之后,決定讓直親王護(hù)送端靜公主回京安胎,敖登格日勒則作為陪同隨行。 “我怎么覺得這事處處透著不對勁?”婉寧一邊給躺在自己腿上的胤禩按頭一邊說道,“三額駙就算墜馬,也不至于傷得如此嚴(yán)重吧。而且這靈堂布置得也忒簡陋了些,不過輔國公卻半句怨言都沒有?!?/br> “他哪里敢有什么怨言?!必范T閉著眼說道,“他向汗阿瑪告發(fā)三姐夫上下串聯(lián)意圖謀反,如今犧牲了三姐夫的性命,能挽救喀喇沁部數(shù)以千計人的性命,還能繼承三姐夫留下來的郡王之位,高興都來不及呢。” “爺?shù)囊馑际侨~駙意圖謀反?”婉寧從未想過前世聽來的流言蜚語居然是真的,“膽子也忒大了。可是端靜公主知道這件事嗎?” “這事事后汗阿瑪有跟三jiejie說過,三jiejie的意思是任由汗阿瑪處置,只想汗阿瑪能留她腹中的孩子一命,汗阿瑪也同意了。”胤禩說道,“只是這孩子終身都不得回喀喇沁。如果是男孩的話,等他入宮讀書之后,汗阿瑪會封他為貝勒,畢竟這孩子身上還留有愛新覺羅家的血脈?!?/br> “這未嘗不是最好的結(jié)果?!蓖駥幍?,“這樣看來,皇上要將烏梁罕家的格格指給弘旺,大約也是存著要給輔國公一個恩典。怪不得好端端的就要給兩個孩子栓婚,明明前面還有好幾個未完婚的皇子皇孫?!?/br> “那個格格你看著如何?”胤禩問道。 “看著不是個性子蠻橫的。”婉寧說道,“只是如今她要隨著端靜公主回京,這段時間是沒辦法考察了。不過左右如今三額駙去世,她身上也有孝,這一年再看看便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