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br>
    “到底行不行??？”

    “我說‘嗯’?！?/br>
    “‘嗯’的意思是答應嗎？”肖凌霄的眼睛一直亮晶晶的，一眨都不眨都緊盯著對方看。

    周瑾初說：“別再問了。”

    有些高興又有些難過的肖凌霄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倆腳尖：“不過，距離正式殺青、再次見面，還有有一陣呢。”他在劇中戲份雖然不算太少，但也不多，滿打滿算就能出場二十分鐘。他非常地清楚，劇組后面還有不少場次要拍，甚至連場景都還要換上好幾個。周瑾初是主角，少說也得再拍兩個來月，劇組工作很忙，估計也沒機會私下見面。也就是說，周瑾初要拍戲，而他卻不能陪，要獨自度過整整兩個月的漫長時光。說來奇怪，他當狗時周瑾初也經(jīng)常把他暫時放在jiejie家里，那時卻沒這樣難過，可能人與人的相處遠比人與狗的相處值得眷戀。

    周瑾初看見肖凌霄這樣，笑了一笑：“你也可以來探班的，施導演不會有意見。”

    “??？我可以么？！”

    “當然，別人問你就說是我讓你來的?！?/br>
    肖凌霄的臉上紅撲撲的：“行！不過你們接下來要去外地吧？我去要份行程，找一天便宜的提前訂好機票！”

    “……”周瑾初掐了下肖凌霄的臉頰，“我給你報銷吧?！?/br>
    “不要。”肖凌霄道，“追人要用自己的錢，哪能讓你反貼我呢？”在肖凌霄心中，他就是要給周瑾初一切最最好的東西，從沒想到要從對方那里獲取任何一點。他用他那點錢拼命地買禮物，絕對不會計較對方送了什么。他不同意周瑾初給他買機票，因為在他心里，對方是那么好，單單是那個人、單單那份感情，就是令人無比驚喜的饋贈了。他不敢再索要什么，那樣實在太不知道滿足，老天一定會收回些什么，用以懲罰貪得無厭的人。

    “……”

    “那么，”肖凌霄又說道，“這部戲殺青后……你拍別的戲時……我也可以探么？會不會被轟走？”這部戲中他是演員，也許有些特別待遇，那么將來又該如何？只能忍受相思之苦？

    “可以。”周瑾初忍著笑，“只要導演不是鐘導，應該全都沒有問題。”

    肖凌霄不咋高興地問：“他又作什么妖？”在肖凌霄眼中，那個鐘揚導演，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與堯?qū)Ц哒{(diào)攪基，開了先河卻沒受到“責罰”，讓這個圈子中的很多其他人從此有了勇氣。

    “鐘導不太喜歡人去劇組探班，有次還被一個記者點名罵了?！?/br>
    “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肖凌霄道，“他是導演，我行我素，根本不懂演員的需求。”

    “……他同時也是個演員來著?！?/br>
    “我知道?！毙ち柘龃驍嗔酥荑酰暗唤訄?qū)б粋€人的片子，老婆就在身邊，自然不能體會老婆不再身邊的人的心情了。”

    “老婆？”周瑾初笑著問，“你說你要以什么身份來探我的班？”

    “啊……”聽對方這么問，肖凌霄傻眼了，“嘎……”

    “嘎什么嘎？”

    “…………”肖凌霄有種在心里想想，但……還是不敢直接喊人老公。

    “不過，下個工作也許不需探班就可以在一起?！敝荑跤终f道，“我下一個工作……是一個小活兒，里面一個角色倒是蠻適合你?！?/br>
    “……小活兒？”

    “對，是一個微電影。我代言的一個網(wǎng)絡游戲，打算拍攝一支上線十周年暨手游推出的微電影，視頻公司已經(jīng)寫好劇本，市場部也通過了。現(xiàn)在還沒開始籌備，打算年后提上議程。”

    “那，適合我的角色，是什么樣的人？”

    “這個?！敝荑跤檬謾C打來一份word文檔，遞給了肖凌霄，“故事是講現(xiàn)代鍛刀師的，因為那游戲的經(jīng)典武器叫斬月刀，所以客戶要求故事圍繞著斬月刀展開，主題是匠心及對卓越的不懈追求，最后升華至榮耀?！?/br>
    “嗷……”

    “主角是一名鍛刀師，然而生性古怪，從不將刀賣給他認為不懂刀的人。他認為刀并不是收藏、炫耀的工具，因此他雖技藝高超，但卻依舊一貧如洗。同時，村里有另外一名鍛刀師，他積極地融入現(xiàn)代社會，結(jié)識各種顯貴，打進商人圈子，出售他的刀劍，名氣越來越大，成了鍛造某類刀的代表。有天，國際上的一個刀展邀請名氣大的鍛刀師去參加，前提是刀必須通過檢驗，確保質(zhì)量方能進入展廳。名氣大的鍛刀師自知這兩年荒廢技藝，不大可能通過檢驗，可是如果被拒門外，他的名聲將會因此受到非常大的損傷，他丟不起那個人。無奈之下，他將主意打到了主角鍛刀師的身上。他知道主角鍛刀師家中倉庫有把好刀，叫斬月刀，是主角花費了幾年心血才鍛造出來的，一定可以進入展廳，于是他將主角兒子約了出來，并對他說，如果你能偷出父親的斬月刀，借我十天，我一定會給你很高額的報酬，刀展結(jié)束之后我再原樣奉還，你的父親一定不會知曉。他知道鍛刀師的兒子在大城市里工作，需要很大的錢安家置業(yè)……鍛刀師的兒子同意了?！?/br>
    “……啊？！”

    “在刀展即將到來時，他順利地偷出了刀。名氣大的鍛刀師在月光下面抽出了刀，發(fā)現(xiàn)刀身堅硬、刃卻輕薄，果然是把極好的刀——他心里很高興，將刀拿回了家。可是，第二天一大早，當他再次觀賞寶刀之時，赫然發(fā)現(xiàn)那竟是把斷刀！因為接得極好，前一天晚上月色又昏暗，他才沒有能夠發(fā)現(xiàn)——他又驚又怒，再次約出鍛刀師的兒子，質(zhì)問他是怎么回事。鍛刀師的兒子對他說：斷刀如煉人，我父親讓我告訴你，你不是個完整的人，不配擁有完整的刀?！?/br>
    “嘩……”

    “名氣大的鍛刀師聽了之后非常地羞愧。此時對方又道：我的父親還說，為了民族和村子的榮耀，斬月刀他可以借你，你去他那拿吧。名氣大的鍛刀師自然沒有臉去拿那刀，他給組委會寫了一封信，說自己因故不能去參展，但他想要介紹另外一位有水平的鍛刀師參加……微電影的結(jié)尾是斬月刀被擺在展廳里，接受真正懂刀的人們的觀賞，而鍛刀師，也因為這次展覽而被很多人注意，不再和之前一樣孤寂了。”

    “……唔？”

    周瑾初笑了笑：“廣告么，和電影總歸不一樣。微電影的結(jié)尾皆大歡喜——鍛刀師得到了榮耀，同時也獲得了財富，如果是電影，肯定不這樣?！?/br>
    “哈哈……那么，我演那個兒子？”

    “我想推薦你下?！敝荑醯溃拔沂茄輭娜说摹鹘鞘撬麄兞韨€代言人，年紀比我大些，不過其實也沒有非常老?！?/br>
    “請……請推薦我……”肖凌霄說，“我想跟你在一起的?！?/br>
    周瑾初點點頭：“好?！?/br>
    ……

    隨著天色漸晚，肖凌霄卸了妝，又和眾人拍了一些照片。

    施導用力擁抱了他：“休息一下，殺青之后有得你忙?！?/br>
    “嗯……”肖凌霄想了想，很扭捏地問道，“施導……那個，我的狗耳朵還有狗尾巴，可以留給我做個紀念么？”

    “你怎么不早說？”施歌導演似乎沒有想到肖凌霄會提出這個要求，“有別人要了，我已經(jīng)答應他了哇！”

    “?。窟@也有人要??？”

    “我也挺奇怪的……”

    “好吧好吧，”肖凌霄沮喪地道，“給那……家伙?！?/br>
    他本來想要說的是“給那混球?！?/br>
    真是的，什么人連他的狗耳朵和狗尾巴都要??？??！

    哎，看來，他這輩子，是再也見不到這對狗耳朵和尾巴了。

    第53章 拍攝（十三）

    離組后的肖凌霄每天沒都想周瑾初，便總?cè)滩蛔「艨崭莻€人微信聊天。白天周瑾初有很多工作，一般不會很快就回，肖凌霄也毫不心急，就一邊做事一邊乖乖等。

    他做的事還和以前差不太多，主要就是刷刷微博、追追新劇、動漫、和小說的連載，不過，以前他只愛看里面的劇情線，主角一談戀愛他就快進，現(xiàn)在卻是很認真地看感情戲，有時被萌到了還會在出租屋的沙發(fā)上打滾，用一個淡藍的小本本把那些情話、曖昧動作、約會點子等等全都記錄下來，等著以后一條條地與喜歡的人做嘗試。除了這些事外，他也會看電影，學習電影里面影帝們的演戲技巧——演技進步之后，他能看出來的東西遠比過去要多，就像一個原本棋下得非常差的人，見到名局也看不出奧妙在哪，只有在棋藝有了很大的飛躍之后，才能看出以往看不到的東西。肖凌霄還會磨練自己的廚藝以及各種家居上的本領，他想，自己是個糙漢，平時可以對付，但是如果很快就要成家過日子，每天亂哄哄的是不行的。他也鍛煉身體，尤其注意鍛煉屁股，每天跑步、深蹲、硬拉，還有踢腿、抬腿，打算把自己的屁股煉成一個好屁股，讓周瑾初早點獸性大發(fā)攻略他最后一張圖，成為一個出得廳堂下得廚房上得了床的好小受。

    周瑾初拍戲雖然忙，但從來不會讓肖凌霄等太長的時間。一般不超兩個小時，肖凌霄就能收到對方發(fā)回來的消息，晚上就更快了，大部分時間都是“即時通訊”的。肖凌霄呢，每次都是秒回。他從來不干明明看見了卻特意不回、坐立不安地等上一小時再故作輕松地說幾個字那樣的事情。他一直喜歡把他的心赤裸裸地拿給別人看，因為他覺得喜歡對方?jīng)]什么丟臉的，即使是讓對方知道他喜歡他也沒什么丟臉，因為周瑾初就是很值得他去愛的人。

    至于聊天內(nèi)容，其實無非就是雞毛蒜皮——他今天看了部什么片子，在報紙上見到什么新聞，出門去買了個什么東西，自己給自己做了什么菜，走在街上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看到了個什么熱鬧、是聽誰講了件什么樣的事……有時候他會配張圖，有時候還sao氣十足地加上句：如果你在就好了啊，那時周瑾初總會回一句：我也希望我在。

    一開始，肖凌霄會把微博上那些有趣的post截屏后用微信發(fā)給周瑾初，比如一些很奇怪的新聞，再比如一些動物的萌圖，不過后來他便犯了懶病，開始在微博的post下直接周瑾初，周瑾初看見了也會直接回他，兩人就在原po下邊互動，結(jié)果不到一天就被網(wǎng)友們發(fā)現(xiàn)了，網(wǎng)友們驚訝于兩人的關系竟然那么好，再聯(lián)想到之前的事，瞬間就將他們組成了一對非?！按_定”的cp。

    ……

    肖凌霄第一次探班，是在劇組出發(fā)去外地前。那天天氣又是很冷，不過肖凌霄克服了困難，準時出現(xiàn)在劇組里，只因周瑾初那天戲不多。

    “肖凌霄？”施歌導演見到了他，臉上露出了訝異的神情，“你怎么在這里？”

    “我……”肖凌霄鼓足了勇氣道，“我來探班！”

    “來看誰的？”

    “來、來看周瑾初?！毙ち柘隼卫蔚赜浀茫约弘x組那天，周瑾初說可以探班，還說“別人問你就說是我讓你來的?！?/br>
    “看周瑾初啊……”導演摸了一摸下巴，“你們倆以前不是不認識？”

    “認識，但不熟吧?！币驗椤氨缓凇笔录瑑蓚€人其實已經(jīng)認識了，然而的確不熟，或者說，是周瑾初對肖凌霄不熟，而變過狗的肖凌霄，對周瑾初則是毫不陌生。

    “那，一起拍了兩星期戲，就好到這個程度了？”

    “唔，”肖凌霄說，“是摯友沒錯了……”

    “……不要提這個詞，”施導演說，“它已經(jīng)被毀了?！?/br>
    “??？”

    “堯?qū)гf鐘導是他摯友，結(jié)果實際上是戀人關系，現(xiàn)在圈子里提到這個詞，已經(jīng)默認它不太純潔了?！?/br>
    肖凌霄：“………………”又被鐘堯兩個導演強塞了一嘴的狗糧，不想吃狗糧的肖凌霄在心里一腳踢翻了狗食盆以示拒絕。

    第一次的探班，一切都很順利。肖凌霄將他準備好的大包小包都遞給周瑾初，周瑾初拆開來一看，發(fā)現(xiàn)里邊什么都有。

    第一個包里面是藥，發(fā)燒藥、感冒藥、胃藥、頭疼的藥、瀉藥、拉肚子藥……肖凌霄說：“這些藥全都很好用，劇組要去影視城了，我怕那邊藥店不好，所以給你準備就好了。”

    第二個包里是吃的，其中主要是各種餅干。肖凌霄又說：“人家說影視城里沒有大超市，我擔心你有時會餓，所以買了些好吃的，這樣就不用擔心沒好吃的了?！?/br>
    周瑾初垂著眸子又看了幾眼，從袋子里拎出一樣東西：“這是什么？”

    肖凌霄說：“老干媽……”

    “……哈？”

    “我問了去過那個影視城的幾個朋友，他們說那邊提供的盒飯大多都很淡，北方人吃不慣，會覺得沒味道……”

    周瑾初：“…………”

    “所以，我給你裝了一瓶老干媽……哦不，兩瓶，我怕別人會過來跟你搶……還是你更喜歡飯掃光？”老干媽和飯掃光都好多口味，肖凌霄也不太清楚哪個好吃，于是把網(wǎng)上常被推薦的都嘗了一遍，最后才決定給周瑾初帶這兩瓶去的。

    “……都行?！?/br>
    第三個包里是用的。肖凌霄很細心，什么暖貼寶寶、超大圍巾……可能用的全在里面。周瑾初翻了翻，居然翻出了一包一次性內(nèi)褲：“………………”

    “啊，”肖凌霄說，“我知道的，你比較懶，肯定不愿意總是洗內(nèi)褲。所以我啊，買了這個，你每天換下丟掉就好了?！?/br>
    “……停，”周瑾初說，“不要再講下去了?！?/br>
    第四個包里是玩的。肖凌霄給對方準備了kindle，下好了電子書，還裝了兩本比較輕的實體書，還有副撲克牌。

    “肖凌霄……”周瑾初眼睛盯著肖凌霄，一副想要說什么的樣子。

    “嗯？”

    “沒事，”最終周瑾初嘆了一口氣，“你啊，怎么這么傻呢？”

    “啊？”

    “幸虧是我，換了別人的話，你可能已經(jīng)被耍耍得什么東西都不剩了?！?/br>
    “不會，”肖凌霄挺認真地說，“周瑾初，我不笨，我看人的眼光很準?！毙ち柘鲈谛睦锖莺荨扒小绷艘宦?，想，論心機你其實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在你面前裝狗裝了兩年整，你都沒有看出來有哪里不對。

    最后，肖凌霄又扯出一張照片，十分強硬地塞進袋子里，說：“送你一張我小時候拍的照片，我小時候可可愛了?！?/br>
    周瑾初說：“現(xiàn)在也很可愛?！?/br>
    “你也這么認為？哎我覺得也是……”肖凌霄他時常覺得，如果這個社會只看臉就好了。

    交了東西之后，兩個人便一直閑聊，最后周瑾初還早退，請肖凌霄吃了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