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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節(jié)

    第十六章 墻頭、樓上

    隘難之地,所不當(dāng)從。

    ——《武經(jīng)總要》

    曾小羊走后,黃鸝兒去了后面廚房,沒一會兒,便已將早飯端了上來。

    一大盤油花兒嗞響的煎角兒擺在中間,每人一碗鮮碧guntang的雜菜羹,又配了三樣小菜,糟瓜齏、醋姜、脂麻辣菜。

    梁興見了驚贊:“便是大酒樓的茶飯博士,也沒這么伶俐的手腳?!?/br>
    黃鸝兒聽了笑起來:“梁大哥這話一聽,就是連廚房門往哪兒開都不知道的。這雜菜羹再快當(dāng)不過,湯水調(diào)好味,水一滾就下菜,再用藕粉一勾,略一煮開就好了。三樣小菜是現(xiàn)成的。只有煎角兒略費(fèi)些工夫,昨晚等你時(shí),閑坐著犯困,我已包好、蒸好了,今早用油一煎就成了?!?/br>
    “就算全是現(xiàn)成的,這濃香鮮爽俱全,也得巧心巧手,才配得這般齊整。”

    “這樣我爹還嫌我手腳笨,說不如我娘會調(diào)羹弄菜呢?!?/br>
    幾人說說笑笑一起吃過飯,黃百舌去瓦子趕場子,黃鸝兒收拾洗刷過碗碟,拿了針線,坐在房檐下繡帕子。梁興和施有良坐在屋中說話。

    “你昨晚去哪里了?我聽著似乎四更天才回來?”

    “去見了個(gè)朋友?!?/br>
    “什么朋友?”

    “施大哥也認(rèn)得他,過兩天應(yīng)該就能見到他了。此外,我還去祭拜了一位兄長?!?/br>
    “兄長?”

    “楚滄楚大哥?!?/br>
    “楚瀾的哥哥?怎么?他也過世了?”

    “嗯——”梁興把經(jīng)過大略講了一遍。

    “乍一聽,我以為又是被人謀害。楚家真是連遭厄運(yùn)?!?/br>
    “是啊……”梁興長嘆一聲,轉(zhuǎn)而問道,“從楚二哥被害,到假蔣凈之死,目前這整樁事,施大哥怎么看?”

    “其中原委實(shí)在叵測難解。不過,眼下看來,那個(gè)姓盛的船工恐怕是個(gè)關(guān)鍵。鐘大眼船上發(fā)生命案,他夫婦和三個(gè)船工又失蹤了一天。接著卻沒事一般,接了運(yùn)貨生意離開了汴京。他自己不回家告知母親,反要托姓盛的去傳口信??磥磉@口信是假的?!?/br>
    “姓盛的為何要傳假口信?”

    “應(yīng)該是為了穩(wěn)住鐘大眼的娘,讓她不要四處去尋找自己兒子?!?/br>
    “這么說,鐘大眼在他手中?”

    “這個(gè)……目前所知太少,還沒法得出結(jié)論。”

    “曾小羊說,我離開鐘大眼的船后,軍巡鋪一個(gè)叫雷炮的廂兵跟著上了那船,去尋一個(gè)叫牟清的人。接著又有一個(gè)冷臉漢也上了那船,還帶了三個(gè)幫手,要捉鐘大眼和雷炮,雷炮跳船逃走了。那冷臉漢押著鐘大眼的船去了上游。他和姓盛的是一伙的?”

    “應(yīng)該不是?!?/br>
    “哦?為何?”

    “這個(gè)……我只是這么覺得,并沒有什么依據(jù)?!?/br>
    “假蔣凈應(yīng)該是牟清安排在鐘大眼船上,而后有人指使甄輝誆我去殺。我并沒有動手,只是誤傷了假蔣凈。同時(shí),有人在隔壁小艙里用毒針刺死假蔣凈。牟清或鐘大眼若想嫁禍給我,這事已經(jīng)做成了。然而,我走后,船上人并沒有聲張??磥聿皇悄睬寤蜱姶笱垡莺ξ?,他們安排假蔣凈在那船上,也不是為了誆我。想陷害我的另有其人,此人預(yù)先知道假蔣凈會在那船上,才誆我上了那船。這人究竟是誰?”

    “眼下還難以得知?!笔┯辛即瓜卵?,沉思起來。

    “整樁事中,我應(yīng)該只是一粒小棋。假蔣凈會在那船上,諸多人又一齊聚過去,其中必定另有重大緣由。但會是什么緣由?”

    “這就更加難解了?!?/br>
    從董嫂家出來后,丁豆娘覺著不好再拖著明慧娘跟自己瞎跑,就謊稱要去看望個(gè)親戚,便和明慧娘分手了。

    獨(dú)自在街上茫茫然走了一陣,她忽然極疲乏。莊夫人和董嫂的死,根本沒找見一絲用得著的線頭。她不知道自己在查尋什么,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去查。街上人來人往、有說有笑,更有一些夫妻牽著、抱著自己的兒女,歡歡喜喜走過。她看著無比刺心,覺著自己像是大日頭底下一個(gè)孤魂,沒人瞧見她、留意她,她也沒有任何依憑,就這么空蕩蕩在風(fēng)里飄著。

    她實(shí)在走不動,見街口有個(gè)小水飲攤,便過去坐下,要了一碗梅湯??粗抢蠇D拿把木勺,從罐子往碗里舀梅湯,她心底一顫,兒子贊兒最愛喝梅湯。跟著她守豆團(tuán)攤子時(shí),贊兒常跟她討錢,去斜對面盲婦尹氏的水飲攤喝梅湯。有回她生意不好,大半天才賣出幾個(gè)豆團(tuán)。贊兒又討錢,她不給,贊兒就哭。她正煩躁,伸出巴掌在贊兒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她從沒動手打過兒子,贊兒被嚇到,不敢再哭,驚望著她,一雙眼里大顆淚珠不住顫著……想到這情景,她心一酸,眼淚差點(diǎn)涌出來。那老婦舀好梅湯,遞給她時(shí),拿眼偷偷瞅她。她忙接過梅湯,低下頭大口喝起來,卻猛地嗆住,頓時(shí)咳起來,水噴得滿襟滿褲。她再喝不下去,忙摸出三文錢丟到桌上,起身跑開了。跑了許久,淚都停不住,引得迎面的路人不住看她。其中一個(gè)老翁一邊直直瞅著她,一邊豁著黑洞洞老嘴直樂,她忍不住沖過去吼道:“瞅啥瞅?瞅你轉(zhuǎn)世的娘嗎?”唾沫星濺了那老翁一臉,老翁嚇得頓時(shí)縮住嘴,伸手牢牢抓住身邊老婆婆的瘦胳膊。

    丁豆娘心頭的火仍憋悶難耐,轉(zhuǎn)而朝其他看自己的路人吼起來:“你們個(gè)個(gè)瞪著屁眼子,瞅啥瞅?沒見過婦人,還是沒見過親娘?要瞅,回家瞅自己的老娘去!”

    那些路人都慌忙低下眼,紛紛急步避開了。丁豆娘站在路邊,大口喘著氣,想哭又哭不出,想罵又不知該罵誰,直覺著自己馬上要爆裂。她又急步走起來,要去哪里,并不知道,只愿就這么一直走到死。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一座小石橋邊,終于再抬不動腳上橋時(shí),她才扶著橋欄,坐倒在石階上,喘息了半晌,神志才漸漸回來。她望向周圍,前面不遠(yuǎn)處街邊有三棵大槐樹并排長著,樹后是一條小巷。自己竟走到了新橋,莊夫人家那條三槐巷。

    她心里一驚:是神佛在指引我來這里?讓我繼續(xù)查問這事?

    她頓時(shí)來了氣力,忙站起來,走向那三棵槐樹。剛要走進(jìn)那巷子,她忽然想起杜氏說的,最早發(fā)現(xiàn)莊夫人尸體的是隔壁一個(gè)小女孩兒,那小女孩兒是從莊夫人家后門瞧見的。于是她繞到巷子后邊,那里臨著河,岸邊是一條窄道,勉強(qiáng)容一輛車通過。她一家家辨認(rèn),找見了莊夫人家的后門。后門也貼著封條。

    丁豆娘又過去扒著門縫朝里望,里頭是一片極小的院子,左邊墻角擺著一口齊腰高的大水缸,右邊一只竹筐里裝著半筐石炭,旁邊靠著把鐵鏟。其他再沒有什么。她又向左右鄰舍望了望,不知道那小女孩兒是哪家的。正在琢磨,左邊那扇門開了,是個(gè)六七歲大的小女孩兒,接著一個(gè)婦人端了盆水出來倒。那婦人看了丁豆娘一眼,有些起疑。

    丁豆娘忙過去問:“這位嫂子,打問件事,最早發(fā)覺莊夫人尸首的是您女兒?”

    “是啊。你是?”

    “我是莊夫人的遠(yuǎn)親。算起來,她是我遠(yuǎn)房表妹。”

    “我怎么從沒見過你?”

    “家貧親戚遠(yuǎn)。我家窮,不敢亂攀扯親戚。別的不說,就這一身一腳的土,來了怕弄臟親戚家的地,因此難得來往。昨天聽說莊夫人竟被人害了命,趕緊過來探望探望。”

    “哦,難怪。這門你是再進(jìn)不去了。他家娘子人雖說清高些,不愿跟我們多言語,可跟小孩子們卻親,常給我家女兒糖果子吃呢?!?/br>
    “那天夜里你們沒聽到啥動靜?”

    “天黑以后,我哄燕兒睡下,拿起針線才做了一會兒,聽見一輛車停在她家這后門外。莊夫人腿腳精貴,去哪里,不是雇轎就是雇車的。這一向?yàn)榱藢鹤樱刻於荚绯鐾須w的,我就沒管。第二天見她死了,才想起這事不對。她雇車都是停在前門,這后面路又這么窄,那輛車上的人一定就是殺她的兇徒。早知道這樣,我就該叫丈夫出來看看,唉?!?/br>
    “那輛車停了多久?”

    “我剛要說呢。平常她雇了車,到門前下車后,車就走了??赡峭?,那輛車停得似乎有些久,多久我也記不清了。只記得又聽到車輪聲時(shí),我心里還想,怕是錢用光了,進(jìn)屋取去了。她丈夫又不在家,別被那車夫動了劫財(cái)?shù)耐崮畈藕?。那車走后,我再沒聽見動靜,想著沒事,就沒管。官府的人來問時(shí),這事我也說了。可我只在屋里聽著,又沒看見那輛車,更沒見車上的人。這滿京城哪里找去?”

    “莊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官府也沒問出個(gè)啥來,只查出她是頭撞到水缸沿兒上死的。你跟我來!”

    那婦人潑掉水,朝丁豆娘招手,丁豆娘忙跟著她進(jìn)了她家后院,那個(gè)小女孩兒扒著門扇,瞅著丁豆娘笑了笑,一張小嘴缺了兩顆門牙。丁豆娘也朝她笑了笑。

    那個(gè)婦人將盆子擱到門邊,走到和莊夫人家相隔的那面墻邊,墻角有個(gè)木條方筐,里面堆著些木塊、壇罐等雜物。那婦人扶著墻,站到那筐子上,回頭叫丁豆娘:“上來!”丁豆娘忙也爬了上去,兩個(gè)人擠站在木筐上,腳底有些不穩(wěn),丁豆娘忙扒住墻頭。

    “你瞧,就是那個(gè)水缸。缸沿上至今還有一小片血跡,都烏了,瞧見沒?莊夫人當(dāng)時(shí)就趴在缸邊那地上,腦頂上也是一片血,我過去扶她時(shí),見她頭頂血都凝住了,囟門那里,尖鑿子鑿的一般,裂開一個(gè)小深口,好不怕人——哎呀!”

    那婦人忽然腳底一歪,要摔倒,她忙伸手抓住丁豆娘,丁豆娘被她連帶得也站不穩(wěn),兩人一起栽了下去,倒在地上。丁豆娘頭頂撞到木筐角上,疼得幾乎昏過去。那婦人忙爬起來,又扶起丁豆娘,從袖管里抽出一張舊帕子,替她撣身上的灰。

    丁豆娘忙推讓著,連連說沒事,可一眼瞧見那帕子,忽然想起一件事,她頓時(shí)驚住,心狂跳起來。

    直到快傍晚,曾小羊才醒過來。

    他睜眼一瞧,自己癱在章七郎酒棧外的河岸上,臉邊倒著個(gè)酒瓶,被夕陽照得閃亮。他費(fèi)力爬起身,卻渾身酸軟,頭疼鉆腦,只得又坐了下來。夕陽耀得睜不開眼,自己身上口中散出一陣陣酒臭。胸腹中忽然泛起一陣惡心,他忙俯下身子,猛地吐了起來,這一吐再止不住,直吐得腸肚絞痛,險(xiǎn)些連肝肺都吐出來。好半晌才終于止住,他用袖子抹掉嘴邊流掛的嘔水,大口呼著氣,不由自主發(fā)出一陣陣怪聲,似哭又似喘,自己從來沒聽過。

    我這是作什么孽?要打聽信兒,一個(gè)字都沒打聽著,反倒把自己灌得險(xiǎn)些醉死。這副模樣若是讓黃鸝兒瞧見,那還能活嗎?

    他垂著頭懊喪了好一陣兒,正要爬起來回家去,耳邊忽然傳來一個(gè)虛萎萎的男子聲音:“那瓶里還有酒嗎?”

    扭頭一瞧,那人背著夕陽,一坨黑影看不清面目。曾小羊用手搭在額頭遮住夕陽光,費(fèi)力辨了辨,才認(rèn)出是竇老曲。他心里頓時(shí)沖起一股怨怒,張開嘴剛要罵,卻見竇老曲身子微微晃著,嘴里噴著酒氣,已經(jīng)半醉了。他這才回神明白竇老曲剛剛那句問話,忙把臟字吞回去:“賊——酒?有有有,你等著!”

    他一骨碌爬起來,跑進(jìn)章七郎酒棧,飛快數(shù)了十五文錢,要了一瓶酒。轉(zhuǎn)念一想,又摸出十五文,要了兩瓶。抓著兩瓶酒又飛快跑回岸邊,渾然忘記了頭腦暈疼:“來,竇七叔,聽了您那么些趣話兒,卻從沒請您吃過酒。今天一起補(bǔ)上。來,您盡興兒喝,不夠我再去買!”

    竇老曲一把抓過一瓶,仰脖先灌了一大口,這才恨恨道:“我是爺,我說喝就喝!我說喝多少,就喝多少!惹惱了我,半夜里一刀不戳死你,我就不是你爺!”

    曾小羊聽得瞪大了眼,但想著自己心事,忙賠笑哄道:“就是,人活一世,不就活個(gè)痛快?能醉一場,是一場。來,竇七叔,咱們坐下來慢慢說話慢慢喝?!?/br>
    他拉著竇老曲坐了下來,竇老曲又猛灌了一大口。

    “竇七叔,我聽我娘說,清明那天,你們從河里撈出個(gè)大鐵箱?”

    “戳!戳!”

    “竇七叔,竇七叔?咱們得說好,我給你酒喝,你得陪我說話。若不然,這酒我就拿回去孝敬我表哥楊九欠去了?!?/br>
    曾小羊裝作去奪酒瓶,竇老曲一把抱住:“你想說啥?”

    “清明那天,你們從河里撈出個(gè)大鐵箱?”

    “嗯?!?/br>
    “是你撈上來的?”

    “不是,我和吳五牛在岸邊等,另有兩個(gè)漢子,認(rèn)不得,是他們兩個(gè)撈上來的。”

    “那箱子里有什么?”

    “不知道。我和吳五牛接了那箱子,抬到米家中間那間房里去了?!?/br>
    “那箱子重不重?”

    “至少得有百來斤?!?/br>
    “你們抬到那房里之后呢?”

    “之后就沒啥事了。你表哥楊承局要了一角酒,讓我們解渴……那酒不如今天這酒好。”竇老曲說著又灌了一口,酒水流到胡須、衣襟上,不住滴灑。

    等天黑后,竇猴兒端著竹籮走進(jìn)紅繡院。

    他先樓上樓下四處兜售了一圈,趁著人不留意,幾步溜到了后院。前頭鬧喧喧的,后院卻頓時(shí)清靜無聲,只偶爾有丫頭仆婦進(jìn)出。竇猴兒把竹籮藏到花池邊一塊大石頭下面,而后輕手輕腳鉆進(jìn)那片花樹林子,貓著腰,借著斑駁月光,朝梁紅玉的那座小樓行去。

    到了那樓下,他先躲在一棵大梨樹后,偷望了一陣。整座小樓靜矗于月光下,沒有聲息。樓下一間小房窗里透出些微光,那應(yīng)該是一間廚房。樓上也只有靠東頭一扇窗戶里亮著燈燭光,應(yīng)該正是梁紅玉的臥房。不好的是,樓梯正斜架在底下那間廚房的旁邊,要上樓,必得經(jīng)過那廚房。

    竇猴兒從沒做過這等事,有些心跳起來。他忙壓住慌懼,心想,我又不是去偷盜殺人,只是去打探些信息,就算被捉住,也沒啥贓證。雖這么想著,心頭仍舊發(fā)虛。他又給自己壯氣,你想想,從小到大,你哪里掙過十兩銀子這么多錢?便是摸也沒摸過。每天跑斷腿、喊破喉嚨,撐飽了一個(gè)月也不過四五貫錢,只這么偷偷查探一下,就抵得過大半年的辛苦。你就是太懦,狠起來!

    他狠了狠心,悄悄走到那樓下,躡著手腳,小心挪到那廚房窗前。窗戶關(guān)著,什么都瞧不見,只隱隱聽見里面有咕嘟聲,像是在煮湯。此外,聽不到人聲。他壯著膽子舔濕了食指,用指甲在窗紙角上輕輕劃了個(gè)小縫,湊近去窺,先看見灶臺,灶洞漆黑,并沒生火。他又轉(zhuǎn)了轉(zhuǎn)方向,見灶臺這邊有個(gè)小風(fēng)爐,爐洞里燒著炭火,上面架著一只砂罐,冒著熱氣,聞著似乎是藥。爐腳這邊露出一雙黑絹面的鞋尖,他忙一側(cè)頭,見一個(gè)中年仆婦坐在小凳上,閉著眼,頭一顛一顛,在犯困。

    他暗暗慶幸,忙悄悄走到旁邊樓梯前,輕輕抬腳要上去,可腳剛踩到第一階梯板,那木板立即“吱”的一聲響,嚇得他忙收回腳不敢再動。這可怎么好?他慌忙急想,踩側(cè)邊!他試著伸出腳去踩護(hù)欄根的梯板,這里是接榫處,牢實(shí)許多,雖也發(fā)出聲響,卻低微得多。正在這時(shí),背后刮來一陣夜風(fēng),四處樹葉沙沙搖響,小樓頂上更發(fā)出一陣叮當(dāng)聲,嚇了他一跳,隨即明白是檐角掛的鈴鐺。他忙趁著這些聲響,抓住欄桿,踩著梯板最外側(cè),快步上到二樓。這時(shí)風(fēng)歇了,那些聲響也隨即消止,四下又回到寂靜。

    他忙縮到檐下黑影地里,靜聽了片刻,這才貼著墻,悄悄望東邊那扇亮燈的窗戶摸去??斓侥谴斑厱r(shí),他放慢了腳步,幾乎是一寸一寸慢慢挪了過去。剛到那窗邊,里面忽然傳來一個(gè)婦人的聲音,“今晚似乎有些悶。”聲音極柔婉,“我把窗戶開一開?!?/br>
    他聽到,慌忙蹲下身子,縮到墻角,才蹲好,頭頂窗扇就被推開了,他屏住氣,仰頭向上驚望,一張秀巧的面孔探出窗,離他只有一尺多遠(yuǎn),細(xì)彎的眉,清亮的眼,秀尖尖的臉兒,映著月光,如同白瓷一般,比他上回見的側(cè)影越發(fā)逼真奪目。他緊緊咬著牙關(guān),瞪大了眼,死死屏住氣,幾乎要憋死。

    可梁紅玉卻并不回身走開,仰頭望著月亮,輕聲嘆道:“今天的月亮也很好呢。”說著嘴角微揚(yáng),露出些笑意,那笑容如同玉蘭花初綻一般。

    竇猴兒從未這么近地看過年輕女子,更何況這奪魂奪魄的嬌容,他幾乎要當(dāng)即醉倒,卻又絲毫不敢移動,生怕發(fā)出些微聲響。從小到大遭的所有苦、享的所有歡喜,都不及這一刻。

    幸而梁紅玉終于離開了窗邊,竇猴兒這才松了氣,渾身大汗,幾乎癱倒。

    “你今天氣色又好了許多?!蔽堇镉謧鱽砹杭t玉的聲音。

    竇猴兒頓時(shí)被驚醒,屋里還有其他人?梁紅玉不是病重了?怎么又是開窗,又是看月亮的?

    他忙輕輕攀著窗沿,小心探頭朝里窺望。房間里桌椅床柜都十分精雅,散出淡淡香氣,雕花紅木桌上擺著一架銀燭臺,仕女屈膝舞劍的式樣,那仕女頭頂和雙肩點(diǎn)著三支紅燭。梁紅玉側(cè)身坐在一張繡床邊,上身穿著一件細(xì)白的羅衫,里頭是淡青的抹胸,下面是一條淡紫的羅裙。一雙纖白的手放在膝上。她低頭望著床里,微微含著笑,眼中滿是柔情。

    床上有人?竇猴兒一驚,忙向床里望去,床上果然躺著一個(gè)人,蓋著綠底繡花的薄被,臉正好被紅羅床帳遮著,看不到。

    “再養(yǎng)兩天,就能下床了?!绷杭t玉柔聲笑語,但隨即眼中閃出憂色,“往后可再不要行這樣的險(xiǎn)招了,天大的事業(yè),若沒有了性命,要它來做什么?”

    “不怕,”一個(gè)男子的聲音,“古往今來,哪個(gè)英雄豪杰不是九死一生,才拼出一場功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