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那兩道沉重的金色大門被緩緩?fù)崎_,葉無鶯腳步輕快,一下子踏入了那寬敞到幾乎好似一個廣場的封天殿里。 地面是黑色的星紋石,入目是十六根巨大的沉紅色燒云龍柱,再之后,就是懶懶坐在那玉石寶座上的人。 他瞧著甚至十分年輕,幾乎沒法想象他的長女都已經(jīng)快二十歲了。那么年輕,而且英俊到不可思議。 趙申屠。 他叫趙申屠,然而,很多人都早已經(jīng)忘了他的名字,因為這世上本也沒人叫他的名字。他是申字輩,原有許多寓意美好又好聽的字能夠取,偏他的父親給他取了個屠字,屠夫的屠。原是他父親的那位寵妃在嬉笑間隨口說的,因為他的母親,便是一位屠夫之女。 平民,只因長得美貌,又資質(zhì)出眾,被有心人送進(jìn)皇宮,成了最低階的嬪妃,她除了那極高的資質(zhì)之外,沒讀過幾年書,更不懂那些彎彎繞繞,她的直白簡單倒也讓從未見過這種女子的皇帝注意了一陣子,不過,也就僅限于此了。所以,生下趙申屠后沒多久,她便毫不意外地“病”死了。 但趙申屠這個名字,卻要伴隨他一生。從小他便被那些個兄弟姐妹譏笑,不管是他母親的身份,還是他的名字??墒堑阶詈螅麄兯赖乃懒鞣诺牧鞣?,雖還有兩個活著,卻膽小得猶如兔子,龜縮在家從不問事,再沒有人敢叫他的名字,自然也無人取笑。 趙申屠瞧著年輕,實則已經(jīng)六十三歲,比起其他,這個年紀(jì)才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他也是金雷真武體,可那又怎么樣,這等資質(zhì)不是他一個,他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別說娶妻了,連女人也是沒有一個的。一心向武,直到他勝利了,坐上那個位置,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三十二歲。 之后,次年他有了第一個女兒,再之后,他有了一堆兒女。 可是他就好似永遠(yuǎn)留在了那個時間里,軒眉俊目,高鼻薄唇,一雙眼睛仿佛蘊著星光,嘴角的笑容足以溺斃少女??上н@一切,都敵不過那寡情薄恩,喜怒無常的個性。 長得再好看,也只可遠(yuǎn)觀,不論什么人若是與他一起生活,那絕對是一種災(zāi)難。 “坐?!彼喓唵螁蔚貟伋鲆粋€字來,便立刻有宮人一路小跑,給葉無鶯送了椅子來。 趙申屠從來不是那種不怒自威的類型,他帶著點兒笑的時候甚至顯得有些懶洋洋的,坐在那御座上也不是好好坐著,非但不嚴(yán)肅,還顯得隨意地過了分,比如這會兒打量葉無鶯的眼神,便充滿了一種興味和好奇。 葉無鶯并沒有行禮,反倒直直地與他對視,不害怕,不憤怒,不溫情,不諂媚,只是那樣平平淡淡地回視。 “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時候會見我?!彼f。 趙申屠竟然笑了起來,還笑得很開心,“我聽過你的名聲,暴鶯,嘖嘖,鶯歌燕語的鶯?這名字取得不好,太娘氣!不過也好,你這暴脾氣可是隨了我,名字差一點也沒什么?!?/br> 葉無鶯知道,趙申屠從來不是那種平白講究規(guī)矩的人,他自己就不是個規(guī)矩人,否則也不會光明正大地踩著兄弟的尸骨上位,當(dāng)年他地位未穩(wěn),也有人敢當(dāng)朝頂他,既然敢在朝堂上公然與他作對,那他也就敢公然殺人,讓其血濺當(dāng)場。 趙申屠自己不大講規(guī)矩,對旁人的規(guī)矩方面也還算寬容,這或許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之一。 然而,他居然挑剔葉無鶯的名字。 葉無鶯簡直要忍不住笑起來了,喂,你先看看你的名字好嗎?吐槽別人之前,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本吐槽。 整個大殿空蕩蕩的,那些個宮人仿佛修煉了隱身術(shù)一樣,需要他們的時候就會出現(xiàn),不需要的時候徹底躲在陰影里找不到半點兒痕跡。趙申屠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葉無鶯坐在空曠的大殿中央,兩人互相看著,心情卻都覺得有那么點兒古怪了。 因為他們長得像,真的很像。 若說葉無若有五六分像葉無鶯,不過是外甥似舅,葉無鶯有幾分像舅舅葉其允便是,但事實上,他更像的是趙申屠。 這血緣真是個奇妙的東西,若將葉無若與趙申屠放在一塊兒,那絕對沒有半點兒相似,偏葉無若與葉無鶯有幾分像,葉無鶯與趙申屠足有七八分相似! 那些個皇子皇女之中,長得最像他的,竟然是這個他在外的兒子葉無鶯。 而即便是已經(jīng)見過趙申屠多次的葉無鶯,再看到這個人,心中也不乏某種說不清楚的情緒。容貌真的是不能說謊的,他這具身體里流著的血,與那個家伙果然是同源呢。 “喂,既然你是這性子,給我去西四營吧!” 葉無鶯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你在開玩笑?” “你看我像開玩笑嗎?”趙申屠終于收起了那漫不經(jīng)心的微笑,展露出屬于帝王的威嚴(yán),“你回去就可以收拾行李了,明天就給我準(zhǔn)備去西四營報道?!?/br> 這他媽開什么玩笑!他好不容易在京城經(jīng)營五年有些氣候了,這是要趕他去邊境?! 談凱江就是西四營出身,曾在那里與蠻族作戰(zhàn)長達(dá)十?dāng)?shù)年,那是整個大殷最辛苦貧瘠的軍營沒有之一,因此能西四營出來的,都是最硬氣堅強的漢子,經(jīng)過那西荒的沙石磨礪,再不鋒利也難。 卻忽然葉無鶯的心中一動,立刻爽快地回答:“好!我去?!?/br> 有時候,要抓住的就是那一閃而逝的機會,幸好司卿的記載極其詳細(xì)。 “但是我有條件!” 第45章 即便是用極高的規(guī)格將自己接了來,葉無鶯也沒天真地認(rèn)為趙申屠有多看重他,上輩子趙弘毓這個前車之鑒猶在眼前,他就曾說過,不要對這位父皇有什么不切實際的幻想,否則到頭來后悔的絕對是自己。 他或許會一時興起對你好一些,但本性里的冷漠寡情根本不會改變。 葉無鶯勇敢地和他對視,其實并不能讓他對葉無鶯有什么觀感上的改變,他或許覺得這個兒子有點意思,卻也不會因此而改變自己的決策。要將葉無鶯扔去西四營,大概是趙申屠早就想好了的事,且不容更改。 因此,葉無鶯也沒想真正去改變他的想法,只是趙申屠這種剛給顆甜棗馬上又打你一巴掌的做法著實讓他有些憤怒而已。 冷靜下來之后,他能想的也不過是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 “我要求有隨行巫!”葉無鶯冷冷說。 趙申屠一愣,想不到他提出的是這個要求,他挑起眉,英俊的面容更顯出幾分趣味,“你要知道,西四營已經(jīng)快三十年沒有隨行巫了?!?/br> 這也是巫殿得以存在,并地位超然的原因之一。大殷與巫殿聯(lián)系最密切的,絕對是軍方無疑,但是關(guān)系最差的,也是軍方,絕對別擔(dān)心他們之間會發(fā)生什么“強強聯(lián)合”的事兒。那些個軍漢最厭惡的就是巫,而巫最討厭的就是軍營里那種讓人束手束腳的氣氛。 大殷的軍紀(jì)還是很強的,即便是巫,待在那種環(huán)境里也是滿心不自在。 但這是軍方與巫殿的交易,巫殿當(dāng)真命令下來,那些個巫也只能不情不愿地遵守命令。 有一名巫,這支軍隊將變強不少,戰(zhàn)斗力可以變成原本的百分之一百二!偏偏這不是精誠合作,而是互相嫌棄,也是見了鬼了??梢娢椎男愿裰侨藚挘约按笠蟮能娙藳Q不妥協(xié)的執(zhí)拗性子。 可巫殿也是有底線的,西四營太苦了,巫根本就不愿意去,除非有人自愿申請,否則誰也不能強壓著一名巫去西荒。 “只要你答應(yīng),我可以保證有一名巫自愿去?!比~無鶯一步不讓。 他要求的不過是趙申屠那邊去與巫殿交易,保證司卿能夠得到巫令。 趙申屠笑了起來,“看來你當(dāng)真信任那位年年邀請你參加巫祭的小朋友?!?/br> 說起巫祭,也可以看出趙申屠的不講規(guī)矩,本來這等大事,每年一次趙申屠應(yīng)當(dāng)要參加的,但他已經(jīng)連續(xù)缺席了七八年了,簡直是光明正大地不把神靈當(dāng)回事,換句話說,他根本不信神。 大殷信神的百姓并不算少,巫是神仆,卻偏得不到他們的多少尊敬。他們信的是神,又不是神的仆人。因此,每年的巫祭,也是民間虔誠祭祀的時節(jié),可是這位帝王是徹徹底底地不信。 “不是信任,而是我有自信可以說服他?!比~無鶯站著,毫不畏懼地看著趙申屠說。他不想再坐下去,因為坐在殿下,需抬起頭看趙申屠,總會讓他覺得低趙申屠一等。 他當(dāng)然可以說服司卿,不為其他,這會兒若是去西荒,指不定能得到天大的好處。 此時是大殷新歷759年,若是沒有記錯,就在明年春,西荒就要發(fā)生一件大事。而在新歷761年,京城也將發(fā)生異動,葉無鶯也想不到會有人膽大到想要謀逆,而趙申屠顯然不是心胸寬廣之人,那一年的京城血流成河,幾乎所有人都在趙申屠的暴怒中瑟瑟發(fā)抖,被無辜牽連的人不算少,比如那位愚蠢而不自知的大皇女趙弘霜。 上輩子的葉無鶯,便是在新歷763年到的京城,對當(dāng)時那蕭條畏縮的模樣還有些印象。 若只有他自己,自然不會忘記這樣的大事,但對于西荒,怕就是真的不知道了?,F(xiàn)如今有個機會可以躲過京城的大清洗,又能去試著博一份好處,何樂而不為? “好吧,這一點可以答應(yīng)你,如果你能說服你那位小朋友的話。”趙申屠自認(rèn)寬容地說,“你要知道,西荒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不會喜歡的?!?/br> 巫給人的印象還真是耽于享樂不能吃苦,所以琉綺那樣的簡直是稀有生物,或許是因為她眼睛天生看不見,方才沒有養(yǎng)成其他巫那種窮奢極欲的性格,甚至因為失去了視覺,反倒得到更多的賜予,天性的善良使得她即便是在巫殿那么多年,還是一般寬容慈愛。 葉無鶯抿了抿唇,“我還想帶幾個人去?!?/br> “可以?!?/br> “我經(jīng)營的那些勢力不會放手?!弊詈螅K于說。 以趙申屠的本事,怎會不知道他的子女在京城各自經(jīng)營勢力?他再清楚不過,而且以高高在上的視角瞧著他們玩一些小把戲,他不是真正心胸狹隘的帝王,甚至帶著幾分興趣看著他們玩“過家家”的游戲,哪怕這種“過家家”會要人的命,他也并不在乎。 聽到葉無鶯這樣說,趙申屠似笑非笑,“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替你看著那些無用的家伙吧?” “我說了你會答應(yīng)嗎?”葉無鶯反諷。 趙申屠并不生氣,“所以呢?” “我會留下人看著他們,”葉無鶯口吻平靜,“只請你給個好看點的理由送我去西四營,不要讓我看著像被流放。這樣他們自然不會跑,但若是確定我徹底失勢,他們中的絕大部分明天就回轉(zhuǎn)投他人的懷抱?!?/br> 葉無鶯從沒有夢想過像那些小說里主角王八之氣一放,所有小弟都跪倒在地忠心耿耿,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五年的時間,他辛苦經(jīng)營來的勢力,在這個時候?qū)λ€是很忠心的,只要他不出什么事,這份忠心自然可以持續(xù)下去。但若確定他一朝翻不了身,這些個人也會很現(xiàn)實地另謀出路,這怪不了他們,這世上能夠忠心為主幾乎不為自己著想的小弟那畢竟是極少數(shù)的,葉無鶯也沒抱著這種奢望。 趙申屠對葉無鶯的興趣更濃了。 葉無鶯今年十五歲,是個不上不下的尷尬年級,沒有成年,還不能將之視作成年人看待,卻不算小了,也不是個孩子。尋常十五歲的少年少女,多半還在念書,不論是國子監(jiān)還是官學(xué),絕大部分的學(xué)生都會在那留到十六周歲往后,有不少會到十八歲,甚至一直到二十歲成年的也不算少數(shù)。 十五歲……照葉無鶯自己的意思,還想要再念幾年書,但是他知道自己一把這個說出口,絕對會引來趙申屠的嘲笑。 “靈能機械,辨獸?你是想成為匠人還是獵人?” 葉無鶯根本不想聽到這樣的嘲諷。 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爭取,大概趙申屠就是會簡簡單單一道政令下去,形似流放一般將葉無鶯扔去西四營。 “倒是個聰明的小家伙?!壁w申屠忍不住稱贊了他一聲,他看了看外面已經(jīng)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今天你就留在這兒?!?/br> 葉無鶯并沒有抗議,而是安靜地答應(yīng)下來。他知道,這就是趙申屠給他的回答。 宮中與趙申屠一起吃飯,然后留宿,這簡直光明正大地在說明趙申屠對他的看重,這是破解“流放說”的第一步,趙申屠表現(xiàn)地喜歡他,哪怕只是他心情好的時候偶爾表現(xiàn)出的那么丁點兒看重,都會被其他人解讀出更深層次的意思。 比如今天趙申屠沒見趙弘沖一面,卻與葉無鶯交談甚歡,甚至留他吃飯,容他在宮中留宿。瞧著不過是趙申屠私下的行為,明日里卻會傳遍朝野。只要趙申屠不試圖遮掩,這宮中本也沒什么秘密可言,但若是他想不讓人知道,這世上自然再不會有人能提起。 趙申屠的口味很重,微妙地與司卿有些相似,反正那滿桌咸的咸酸的酸甜的甜辣的辣的飯菜,葉無鶯只嘗了一口就覺得胃有些疼,反正也不指望真的吃多少,少少嘗了兩口,便停了筷子。趙申屠倒是胃口好,吃得盡興了方才讓宮人撤了碗盤,隨即也懶得再同葉無鶯說話,揮手叫宮人領(lǐng)他去休息了。 葉無鶯睡不著。 他當(dāng)然不可能住在封天殿,不知道趙申屠是不是故意,讓他住的是皇子皇女們住的朝天殿。 前前后后的宮墻將朝天殿分為各自隔開的空間,畢竟那些個皇子皇女們絕不希望自己說個話轉(zhuǎn)頭就被那些個兄弟姐妹們聽見。所以,葉無鶯住的也是一座單獨的宮殿,乃是朝天殿西側(cè)的單獨院落,宮墻將這主殿側(cè)殿前堂后園一樣不缺的院子圍了起來,距離最近的是趙弘啟的院子,他一向安靜,自然不會來打擾葉無鶯。 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葉無鶯沒有再見到趙申屠,就被宮人給送出了宮。 在他回到國子監(jiān)正準(zhǔn)備同小伙伴們說一聲的時候,宮中的政令已經(jīng)下來了,不得不說這效率太高了。 果然,正像葉無鶯要求的那樣,趙申屠是打定主意要讓他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去了。 “統(tǒng)領(lǐng)?”謝玉看過來,很有些愕然。 大殷的管制跟他們了解的并不一樣,文官倒還相似些,武官的系統(tǒng)簡單粗暴到了極致,最大的將軍,往下就是統(tǒng)領(lǐng),再之后是校尉,沒了。大殷的武官,就這么三階,倒是有些軍中會設(shè)隊正之職,但這職位并不計入大殷的武官系統(tǒng)之中。整個大殷將軍的數(shù)目都是數(shù)的過來的,這也是為何賀統(tǒng)領(lǐng)區(qū)區(qū)一個統(tǒng)領(lǐng),同王貴妃聯(lián)合起來,卻能制衡珍妃甚至是皇后的原因。 統(tǒng)領(lǐng),這個位置太高了。 若是趙申屠將葉無鶯任命為其他軍隊的統(tǒng)領(lǐng),怕是會引起激烈的反彈的,有一個校尉,或者是軍營中不設(shè)官職的監(jiān)軍,就算是差不多了,哪有給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統(tǒng)領(lǐng)之職的? 但,這是西四營的統(tǒng)領(lǐng),于是,諸位大臣安靜極了。 西四營那是什么地方?除了常年在西荒的那位張將軍之外,有哪個統(tǒng)領(lǐng)愿意去?根本沒有。這道政令上寫得很清楚,就是任命葉無鶯為西四營之嘲風(fēng)營的統(tǒng)領(lǐng),西四營分為睚眥、嘲風(fēng)、蒲牢、螭吻,原本西荒有九營,如今縮減到只有四營了,只因那地方根本沒人去,士兵越打越少,卻不見增援,若非張將軍身為圣者,自愿駐守西荒,怕是那些蠻族根本不可能這樣安分。 “倒是挺給面子的?!彼厩渎龡l斯理地說,“雖然西四營沒人愿意去,好歹也是正宗的統(tǒng)領(lǐng)了。” 若是普通的世家子,一下子被任命為統(tǒng)領(lǐng),哪怕是西四營的統(tǒng)領(lǐng),也是絕對會被說閑話的。這世界等級雖然森嚴(yán),但若是這么嚴(yán)重的“空降”,誰都不會有好感。偏偏葉無鶯是大家心知肚明又假裝不知道的“皇子”,這皇帝的兒子,不管做到多大的官職,都沒人敢去質(zhì)詢一句空降,若是一些實實在在的職位,或許會有一些反彈,但指責(zé)的不過是帝王太過兒戲,并不敢真的去說皇帝“任人唯親”。 “不僅如此,這回他倒是很大方?!比~無鶯瞇了瞇眼睛說。 葉無鶯被封了統(tǒng)領(lǐng),連謝玉和顧輕鋒都沒能逃過,一人封了一個校尉,唯有阿澤因為是平民,并未得到官職。這一點并不是葉無鶯要求的,他原本想著回來同小伙伴們商量一下,問他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的,結(jié)果,趙申屠考慮得倒是“周到”。 這其實也是說明趙申屠對葉無鶯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包括他交際的這些人,別看平時與他看似親近的不少,但真正能站在他身邊的,只有謝玉和顧輕鋒。 對這張調(diào)令,謝家和顧家的態(tài)度大概會截然不同,西荒貧瘠而危險,顧家怕是并不稀罕顧輕鋒得到這樣的職位,他們更希望她從國子監(jiān)畢業(yè),然后選官,一步步慢慢來。謝家就不一樣了,一步校尉??!謝玉才剛十五歲!他們是并不強大的地方士族,這封政令只會讓他們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