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憑借葉慎敏的心機手段和聰慧頭腦,當(dāng)然知道葉無暇之死另有貓膩,她還不知道自己那孫子是個什么脾性?他會去殺葉無暇才叫見了鬼了,而葉無若作為“目擊證人”,卻讓她瞧出了些許端倪,即便猜到是葉無鶯動的手,卻苦于毫無證據(jù),只能心里暗恨而已,甚至想過葉無鶯只要敢回來,她就—— 可惜世事難料,等到葉無鶯身份傳回祈南之后,她驚得摔了杯子,從此只能將那仇恨徹底從心底抹去,甚至連想都不敢想起。 葉家在祈南或許可以稱王稱霸,在整個博望也算說得上話,可是于大殷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呢?別說是葉家了,就是再加上秦家,滅族之禍也不過是今上一句話的事情。 端看王家,就足以讓她不寒而栗。這還是二皇女臨死之前懇求圣上,方才保住了王家一線生機,即便如此,這些年王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失蹤的失蹤,卻也眼見著要從世家里除名了。 這世上平民看來世家多風(fēng)光,即便是士族也羨慕世家的特權(quán)和地位,在那些真正猶如龐然大物的世家們眼里,十個葉家也不過是隨手可以捏死的螞蟻。 因此,葉慎敏只敢將那恨意放在隱瞞葉無鶯身份的葉寶山身上,卻不敢去恨葉無鶯。 在她的身旁,葉慎萍笑盈盈的,“這若不是因為無鶯,哪有我們?nèi)~家現(xiàn)在的風(fēng)光!也幸好某些人雖目光短淺,好歹沒犯下大錯?!边@話說得毫不客氣,甚至有些幸災(zāi)樂禍。 她和葉無鶯無冤無仇,甚至因為葉寶山曾護過葉無鶯,她是葉寶山的女兒,這幾年在葉家頗為得勢。要知道,整個葉家都知道,葉慎敏一系與葉無鶯不睦,為此葉慎一都有些受到牽連。 現(xiàn)如今,葉無鶯回個“家”,到門口來迎的這些“長輩”中,只有葉慎萍的目光最為熱切。 她想得更多,不僅僅有葉家的興盛,更有深層次的東西,比如葉無嫣的前程,再比如——葉無鶯的年紀。今年,他恰好二十歲,以他的身份,將來必然有個身份高貴的正妻,他們都打聽過了,今上當(dāng)真十分寵愛這個私生子,當(dāng)年為了保護他才送他遠走,甚至有人猜圣上并不喜歡那幾個子女,想要給葉無鶯恢復(fù)身份繼承皇位的,不管這猜測是真是假,以他的真實身份,足以讓一些京城貴女選擇他作為聯(lián)姻對象。 所以,葉慎萍自然不敢考慮這些,可是,除去正妻之外,這樣身份高貴的青年人,有那一兩個寵愛的妾侍也不是什么奇事。葉慎萍夫家那邊,恰好就有這么個國色天香的人選,時年十七,正當(dāng)妙齡,世家之女,長相即便是拿到京城去也不會遜色多少,當(dāng)真稱得上有傾城之貌。她的夫家是鳳西蘇氏,雖然只是個不受寵的庶子,才能入贅葉家,他們夫婦之間的感情也相對淡漠,但是這種姻親關(guān)系有時候是不需要講感情的,只需要用利益來維系。 葉慎萍正在想入非非,葉慎敏忍住一時之氣,心中盤算著怎樣與葉無鶯修復(fù)關(guān)。不管怎么說,葉無鶯都是他們這一房的人,比起血緣,要比葉寶山葉慎萍他們近多了,葉無鶯的母親葉其裳可是她嫡親的侄女。 即便是家主葉慎一,考慮的也是用哪種態(tài)度來對待這個侄孫,他的身份高貴,卻是實實在在怠慢不得。他們?nèi)~家憑著他如今一片興盛,是不是趁機大宴賓客讓他多見見外人? 唔,這里面要掌握一個度,不能讓他生厭才行。 不僅僅是他們,站在門口準備迎接葉無鶯的足有上百人,都是葉家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頂?shù)娜宋?,連當(dāng)年對待葉無鶯堪稱惡劣的葉無添等人,這會兒都恭恭敬敬地站在這里。 不管眾人心中作何想,竟然沒有一個人真正去關(guān)心葉無鶯回來的原因。 他們知道,葉無鶯是因為葉慎之的死回來的,迫于孝道嘛,他們都懂。大殷的規(guī)矩是要守孝的,像是祖父過世,孫子卻只需守孝三月,倒是父親過世需守孝一年,大殷沒有丁憂一說,葉慎之這一房又本就人丁凋零,葉家那些請了假趕回來的官員們多半不是為了葉慎之,而是知道葉無鶯會回來想要見葉無鶯一面。 連葉慎之自己的兄弟和jiejie都對他的死很冷漠,還有誰會真的為他的逝去而難過? 偌大的葉家,竟是一個都沒有。 平日里葉慎之十分低調(diào),他在葉家已經(jīng)低調(diào)了數(shù)十年了,一子一女皆離他而去,又有誰會看重他呢。一個在莊子里垂垂老矣,幾乎是等待著死亡的老頭兒,有一天真的死了,哪怕是被人殺死的,他們也并沒有感到多少憤怒悲傷。 他著實是個小人物,沒人關(guān)心,也沒人真的在乎。 所以他死了,眾人除了象征性地在府里掛上白幔之外,根本沒有任何人為此悲傷。在他們的心理,葉慎之大概還不如葉家某個有地位的管家來得叫人重視。若不是他有葉無鶯這么個爭氣的“孫子”,恐怕更沒有人將他放在眼里。 就跟葉無鶯幼時測了資質(zhì)之后的那場宴會一樣,哪怕他是葉無鶯的親祖父,但在葉家,他就是個邊緣人物,茍延殘喘,借著家族的余蔭活得默默無聞。 他們以為,葉無鶯也是如此。因為他實在與這個祖父沒有絲毫往來。 這時候,一個供奉腳步匆匆地跑了過來,“見過家主?!?/br> “如何了,人到了嗎?”葉慎一上前一步,急忙問。 那供奉的臉色不大好看,有些惶恐地說,“無鶯少、少爺沒有回大宅,直接去了三老爺?shù)那f子!” 眾人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頓時面面相覷。 葉無添低下頭舔舔唇,壓低了聲音說,“不愧是他,裝得還真他媽像回事。”然后就立刻被他父親一個爆栗敲在了腦袋上,那警告的眼神立刻讓他再不敢開口。 雖然所有人都覺得葉無鶯不過是迫于孝道,但是畢竟沒人敢說出口的,這連家都不回,直接跑去了莊子,會不會做得太當(dāng)真了? “無鶯還真是個孝順的孩子。”葉慎一嘆了口氣,“老三真的有福氣?!?/br> 眾人點頭稱是,并不敢說那樣死于非命算是個什么有福氣。 葉家人多半也猜到葉慎之是為了讓葉無鶯回來才會橫死的,但趙家的水太深,他們可不敢趟,只能當(dāng)做不知道,不管是今上做的還是其他人做的,只能當(dāng)做不知道,可葉慎之是被人殺死的,并不能就這么下葬,還是要請官府來查一查,報官之后,那莊園就封了起來,至今葉慎之的遺體還留在莊園,葉慎一的意思是直接在莊園里停靈七日,再做打算。 因此,葉無鶯趕到那陌生又熟悉的莊園時,看到的就是草草被裝在棺材里的葉慎之,和一片寂寥空蕩的莊園。 在艾爾沃德荒原,這秋日天氣還帶著點兒宜人舒適的微熱,但在祈南,這會兒已經(jīng)相當(dāng)有涼意了,葉慎一好歹派人給棺材里套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棺,使得葉慎之尸身不腐。可即便如此,葉無鶯看到這敷衍的靈堂還是趕到十二分地憤怒。 “人呢!” 他以為,葉家看在他的面上,總會注意幾分,現(xiàn)在想想,葉家怠慢忽視葉慎之早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了,他從早年那個神采飛揚的世家子,到后來那個眼神渾濁連看親生孫子一眼都要小心翼翼的垂暮老人,其中經(jīng)歷了多少讓他的心都被踩碎的事早已經(jīng)不可考了。所有人都知道,葉家的家主有三個親生的兄弟姐妹,可是葉慎之卻從來都是被忽視的那一個。他被人瞧不起,被人踐踏,被人遺忘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連死了之后,明知道他有個惹不起的孫子,卻也沒人真正把他放在什么重要的位置。 直到最后,他的死也不過是為了逼迫自己回大殷而已。 這可憐的老人,似乎在所有人的心里都顯得很微不足道,偏偏在葉無鶯的心中并不是。 站在空蕩蕩的靈堂里,幾個仆傭跪在地上渾身都在發(fā)抖,他們根本不敢抬頭看這位葉少爺?shù)拿嫒荩驗樗苌砟强膳碌臍鈩菥鸵呀?jīng)讓他們嚇得腿軟。 葉無鶯帶來的人塞滿了這個不算大的靈堂,顯得很有些擁擠。 死死咬著唇,葉無鶯努力想不讓眼淚落下來,可是,到底無濟于事。 他想起上輩子自己逃到這里來,這個祖父寵溺而寬容的笑,他帶他下田上山,陪他抓鳥逗狗,這個滿臉皺紋的老人曾經(jīng)撫摸著他的頭頂,說著:“我家鶯兒將來是做大事的人,爺爺?shù)戎砗脤O子的福?!?/br> 可不管是上輩子,還是此生,他都沒能等到那一天。 穿越到這個世界,作為親人只有葉慎之是真的愛他在乎他,哪怕他真的只是一個平凡的老人,但是,他以全部的心在愛著他的孫子。曾經(jīng)有過一子一女的老人再沒有什么別的期盼,只求他的兩個孫子能夠平安喜樂幸福安康。 如果不是因為他,葉無鶯根本就不會留葉無若那條狗命,當(dāng)年葉無若對他的背叛,刺他的狠狠一刀,都足以讓葉無鶯對他動了殺心,到最后,也不過是毀了他的“前程”。葉無鶯不想讓這位祖父太過傷心,也想過等到自己有能力保護他的時候就將他接走。 要知道,上輩子葉無鶯身處那樣的環(huán)境,四周都是想要算計他的豺狼虎豹,這個老人平凡而真切的親情就顯得格外彌足珍貴,讓他直到現(xiàn)在還記掛于心。那些無憂無慮的回憶他以為已經(jīng)漸漸遺忘了,但這會兒想起,卻仍然清晰猶如昨日。 可惜,一切都不過是空想了。 葉無鶯垂下眼瞼,任由眼淚布滿了臉龐。司卿沉默不語,想要抬起手來擦去他的眼淚,卻到底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開棺,我要驗尸。”他啞聲說。 算計他回來的人恐怕死也不會想到,葉無鶯這會兒已經(jīng)打算大開殺戒—— 他有什么好怕的呢,大不了殺完了,再跑回艾爾沃德荒原去就是了。 這個地方已經(jīng)再沒有多少能讓他留戀的東西了。 連最后一點溫情,都被這樣無情扼殺。 葉無鶯的表情變得無比冷酷,冷酷而鋒利。 第84章 等到葉家人匆匆忙忙趕到莊園的時候,卻在門口就被攔下了。 葉慎一驚疑不定地看著守在門口的這些士兵——如果是士兵的話。他們穿著清一色銀白色的輕甲,和大殷士兵的那種護甲看著很不一樣,總之就是“洋氣”得很,裝飾作用要大得多,經(jīng)過葉無鶯他們一行人的改造之后,防護能力才勉強跟上去了。 即便如此,乍一看到整齊劃一穿著輕甲的高大士兵,仍然是足以震撼葉家這群“鄉(xiāng)下土包子”的。尤其這回跟著葉無鶯回來的士兵是清一色身材高大高鼻深目皮膚雪白的……布里廷人。 當(dāng)然,能跟著跑來大殷的,都是艾爾沃德軍中最優(yōu)秀且對葉無鶯最為忠心的士兵,這幾年來他們的忠心經(jīng)過了充分驗證,哪怕知道自家領(lǐng)主其實是另一片土地的貴族,于他們而言效忠領(lǐng)主的心也不會有半分改變。 這會兒攔住葉慎一等人的是一個金發(fā)碧眼的青年,一頭燦爛如陽光的柔滑金發(fā),再加上碧綠得猶如翠色明玉的眼睛,這明顯異于大殷人的長相就夠唬人的了。布里廷人和大殷很少能看到的那些西荒蠻人完全不一樣,他們的皮膚雪白,輪廓雖然深,但是這種立體還是可以讓一般人感覺到美的,尤其這士兵個頭極高,比葉慎一高出足足一個頭——這位在艾爾沃德軍里,也算是正常的身高,這會兒居高臨下往下這么一瞧,十分有威懾力。 最糟糕的是,語言還不通。 葉慎一解釋了自己是葉無鶯的伯祖父,可是面前那兩個高大的年輕人仍然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來之前,這些士兵完全還來不及學(xué)習(xí)大殷的語言,所以這會兒是真的聽不懂。 “家主,這些不過是跟著無鶯回來的下人,不如闖進去好了,居然被攔在自家的莊園外,這也太沒規(guī)矩了?!币粋€宗老不悅地說。 說是這樣說,看著這些紀律嚴明神色肅然的士兵,整個有股子可怕的威勢,可不像是尋常人家的私兵,如果真的闖進去,萬一這些家伙完全不給面子,就這么打起來了,葉家的臉才叫丟盡了。 葉慎一嘆了口氣,“這莊園又不算太大,我們來了以無鶯身邊那幾個護衛(wèi)的本事,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 這么多年過去,葉慎一仍然是八級武者,他卻不知道葉無鶯是個什么水平,但是葉無鶯身邊有幾個高階護衛(wèi)他是知道的。 散出八級武者的氣勢,所有的士兵立刻警醒起來,甚至飛快有幾個士兵單膝跪地,都拿出一把長條形的魔法槍,直接瞄準了葉慎一!身為一名八級武者,一瞬間葉慎一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那是一種能夠威脅到他生命的可怕!這幾個瞧著只是跟著葉無鶯回來的普通士兵,可他——是一名八級武者,這幾個小年輕恨不得和他的孫子差不多大,這么區(qū)區(qū)幾個人,就能夠威脅到自己了? 這是經(jīng)過葉無鶯和謝玉改造的魔法槍,不比這時代基本的靈力槍或者魔法槍偏于類似單柄手槍的外形,很像是手槍,也更近似現(xiàn)代的槍,威力也要大得多。 “收起來吧?!卑l(fā)出命令的是葉無鶯。 他已經(jīng)緩緩從里面走了出來,而僅僅是這樣往那兒一站,就足以讓人眼前一亮,多年未見,葉家人一時間都有些恍惚。 葉無鶯的穿著其實也不像是一般的大殷人,雖然大殷也有類似襯衫和馬褲這樣帥氣的衣著,但大多是圓領(lǐng),稍高一些的領(lǐng)子還是仿交領(lǐng)的樣子,扣子做得很精致,很有些現(xiàn)代那些中國風(fēng)的襯衫之類。現(xiàn)在他身上穿的衣服可以說是十分西式的,上黑下白的騎士裝,長及膝蓋的深棕色小牛皮軍靴,再加上一件立領(lǐng)毛呢灰色長大衣,這種衣服遠比大殷的服飾要立體,也更襯托人的身材,經(jīng)過謝玉的建議,他們艾爾沃德軍的軍裝都是吸收了現(xiàn)代軍服的優(yōu)點經(jīng)過改良的,穿上之后原本容貌六十分的人,都能夠勾到八十分的邊,前提是身材夠好。葉無鶯的身材就足夠好,已經(jīng)過了二十歲的他完全長成了青年的模樣,身材修長,寬肩窄腰,連臀部的線條和那雙大長腿都比一般人要優(yōu)越地多。這會兒穿著同樣經(jīng)過改良的騎士裝,小牛皮寬皮帶束腰,剪裁立體的貼身褲子,再加上仿軍靴樣式的長靴——葉家人覺得他穿得怪怪的,但是這種怪卻是一種很容易動人心弦的怪,絕不能說不好看。 他的頭發(fā)剪短了很多,殷人也剪頭發(fā),只是少有剪得像他這樣短的,葉無鶯的長相俊美精致,秀麗無暇,這會兒短發(fā)及耳,眉峰銳利,卻顯得英俊迷人到了極致,只看著就有一股子叫人窒息的冷酷帥氣,讓對面葉家的不少人一時間小心臟都有些怦怦亂跳。 他們也立刻恍然,現(xiàn)在的葉無鶯,早已經(jīng)不是幼年那個漂亮的孩童了。 他已經(jīng)是個大人,一個英武、強大,冷峻的年輕人,雖然眉眼還有幼時那個男孩兒熟悉的痕跡,但是那樣迫人的威勢,卻叫人難以與他對視。 這時候,葉家人終于收起了對他的輕視,那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討好他甚至是利用他為葉家?guī)砀嗬娴男乃?。這樣一個可怕到深不可測的人,哪里是可以利用的,短短一個照面,就讓他們?nèi)滩蛔〈蛄藗€寒顫。 “你們來了?!比~無鶯冷冷說。 一個宗老立刻橫眉冷目,哼了一聲,“身為晚輩,面對長輩們就用‘你們’來稱呼嗎?” 葉無鶯聽到這指責(zé),竟然笑了,這一笑,更顯得英俊迷人攝人心魄,可對面竟然幾乎沒人再敢將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他掃過這些熟悉的葉家人,“長輩?我恭敬地稱呼你們?yōu)殚L輩,你們敢受嗎?” “什么?” “當(dāng)然,你們都是我的長輩,伯祖父,姑祖母,哦,還有那位宗老,”葉無鶯慢條斯理地說,“長輩,哼!”最后一聲冷哼冰如霜雪,顯示出十二分的不悅,“若是祖父還在,我或許還認葉家為我的本家,畢竟,我還有個親人在此??墒?,連祖父都死了,葉家還有什么值得我留戀的?難道是幼年那些為難嘲諷,還是后來的嫉妒陷害?哦,還有姑祖母你的好孫女處心積慮想要我的性命?!?/br>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朝著葉慎敏看去,看得她忍不住握緊了拳,“無暇早已經(jīng)死了,你——” “是啊,早已經(jīng)死了?!比~無鶯冷冷說,一個個看向這些幾乎將對權(quán)勢的渴望寫在臉上的葉家人,“你們指望從我身上得到什么呢,冀望趙家能視你們?yōu)橐鲇H,還是說我記著幼年的情分,將你們視作親人?” 一時間葉家人啞口無言,雖然他們心中本就是這樣想的。 “情分?”葉無鶯無聲地笑了笑,“我以前不那么討厭葉家的,因為這里連對我的惡意,都表現(xiàn)得極為奔放,手段確實算不上高桿,除了葉無暇心心念念要置我于死地,其他人只不過想讓我倒倒霉,出點丑受點傷,我也還可以接受?!?/br> 這話說了之后,不少葉家人都不安地低下頭去,而和葉無鶯沒有過交集的那些對其他人都是怒目而視,好啊,怪不得葉無鶯離開葉家那么久,連封信都沒捎回來過呢,原來葉無鶯壓根兒就對葉家沒什么感情! 幼時為難過葉無鶯的還真不少,尤其是他同輩的那些,像是葉無添這種更是不自在地挪了挪身體往后縮了縮。 “可是,我過來看到了這個莊子,這里本來就是鄉(xiāng)下地方,但這莊園這樣清苦落魄,連仆人都不見幾個,哦,我知道我那位祖父資質(zhì)不那么好,身體也不太好,但是,他身為葉家人,身邊連護衛(wèi)都沒有一個——”葉無鶯冷冷說,“噢,我知道你們想說,原本是有的,但是那個護衛(wèi)死了,他葉慎之資質(zhì)這樣糟糕,可沒資格再問家里要了。” 事實上世家也是很殘酷的,像葉慎之這樣資質(zhì)平平,本來也沒資格要求更多,可是,葉無鶯走之前,曾經(jīng)和葉慎一提過一句,拜托他照顧葉慎之,顯然,葉慎一把這句話當(dāng)成了客套,根本沒有當(dāng)真。 葉慎一有心要解釋,卻也覺得什么解釋都顯得有些蒼白,他確實對這個弟弟關(guān)注不夠,而葉慎之真的是很讓人省心的存在,低調(diào)到根本讓人想不起他來,若是將這種話說出口,明顯會讓人覺得是推脫。 “都進來吧。”葉無鶯終于開口。 那些高大的士兵這才讓出通道,讓這些葉家人進入了莊園。 因為是秋季,莊園里那些繁茂的樹木開始凋零,看著很是寥落蕭條。這座莊園不大,在葉家的那些莊園里,都算得上小的,但前后也有幾重院落,從那些細節(jié)來看,這里被布置得很精心,處處都經(jīng)過了仔細打理,只是主人已死,一切都顯得有些頹敗起來。 從門口到靈堂,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只覺得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到了靈堂門口,謝玉迎了出來,“來了?我已經(jīng)叫人重新布置了一下,這里也顯得太簡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