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推官這職位可不僅僅只是判案查案,與謝玉原本理解中古代官職中的“推官”完全不一樣。 簡而言之,趙博瑞的這個推官,更類似于現(xiàn)代公安局里頭專管刑偵那一塊的頭兒,還是專門破兇殺案的那一種,一般的案件根本不歸他管。 謝玉對于這種職業(yè)倒是沒什么偏見,但是,也不見得多有好感。 問題是,現(xiàn)在趙博瑞正在追她。 沒錯,普遍意義上的那個追求。 按照平時的習(xí)慣,謝玉要的小餛鈍和一碟子醬菜,這家早餐鋪子葉無鶯和司卿也喜歡來,以司卿那挑剔到無以復(fù)加的脾氣和嘴刁的程度,都能喜歡這家鋪子,本身就說明了它的不凡。謝玉來過一次,就喜歡上了這里。 趙博瑞照著她的菜單要了一樣的。 雖然接觸的時間很短,謝玉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實,趙博瑞這人看似正經(jīng)嚴(yán)肅,辦事周到心思縝密,事實上追求女孩子很有一手,嗯哼,就是半點都不生澀,十分圓滑老到啊。 謝玉不是天真純良的二十歲小姑娘,她比趙博瑞更加自然從容,而且一眼瞧出了趙博瑞是個花花公子的事實。 而她本人最厭惡的就是花花公子,哪怕趙博瑞是個頂尖的,分手都能分得讓對方姑娘對他贊不絕口的花叢老手,謝玉也不會對他生出絲毫好感。 可是表面上,她卻只是微微笑著,帶著點兒漫不經(jīng)心,吃著她的早餐,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趙博瑞說話。 她這樣優(yōu)雅的姿態(tài)和慵懶的態(tài)度,落在趙博瑞的眼里,只會顯得更加迷人,風(fēng)姿卓絕,令人心醉。謝玉的身上有種很奇特的氣質(zhì),他難以形容,總之就是比別人多出點兒特殊的味道,越看越美,仿佛一塊帶著淡淡馨香的暖玉,乍看不那么光彩奪目,可是越是接近,就越會被她吸引,覺得她美得勾魂攝魄。 這會兒他是真的愛她,對她一見鐘情,至于以后?他從未想過。 趙博瑞此生追求過許多女子,他從不介意對方的家世門第,只因他從未想過將她們?nèi)⑦M家門。再鮮妍美麗的女子,一旦成婚趣味就要大大下降,因此趙博瑞從不去想這些。只是他每次愛上一位女子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也只是想與她們享受愛情的樂趣。在這樣的交往中,他總是風(fēng)度翩翩彬彬有禮,即便分開也注意不會壞了情誼,因此竟然從未傳出過什么壞名聲。 例如眼前的謝玉,她是士族出身,但只是地方上的小士族,與他的門第相差太遠(yuǎn)。即便是本人再爭氣,資質(zhì)擺在那里,哪怕因為奇遇而在二十歲就成為九級煉氣士,要入趙家的門也是很艱難—— 這年頭在趙博瑞心中一閃而過,弄得他自己都稍許有些驚異。以前在愛上那些女子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想到過這些。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哪怕他想,謝玉也不可能答應(yīng)。 “我要回去了?!彼猛炅嗽绮停讶~無鶯、司卿、阿澤和顧輕鋒喜歡吃的讓攤主裝起來,準(zhǔn)備帶回去。 趙博瑞看著,“這是給葉統(tǒng)領(lǐng)他們帶的?” “對?!敝x玉付過錢,雖然明明可以放進儲物戒指里,但她還是拎在手上。他們早就考慮過,另一片大陸的儲物戒指這種東西,短時間內(nèi)最好還是不要傳到大殷來為好,所以他們在這里也盡量不用。 艾爾沃德的魔法塔給了他們不少收獲,除了大批的魔法書籍之外,還有一個現(xiàn)成的魔導(dǎo)師可以讓他們壓榨,謝玉和阿澤學(xué)習(xí)制作儲物戒指的進程不大順利,空間魔法幾乎是另一種領(lǐng)域,他們在努力研究中,但是進展不大,只能在黑市和魔法師公會里大量以高價購買。 看著謝玉腳步輕快要往回走去,趙博瑞趕緊站起身來跟上。 “你對葉統(tǒng)領(lǐng)真好?!壁w博瑞有些酸溜溜地說。 說句實話,葉無鶯上輩子雖然也招桃花,但那張完美無瑕的面容給他招來的桃花男人比女人還多一些,然而這輩子與那時不一樣,他上過戰(zhàn)場殺過蠻人,沒有拘泥于京城,反倒走了出去,不僅心境開闊了,氣勢也與彼時不同。他剪短了頭發(fā),又喜歡穿筆挺的衣褲,使得整個男性魅力提升了不知道幾個檔次。 也難怪趙博瑞這樣酸溜溜,他知道謝玉與葉無鶯是青梅竹馬,兩人一塊兒從博望城來,這么多年不離不棄,甚至連艱苦的西荒,遠(yuǎn)離故土的異國,她都跟著去了,盡心盡力為他謀劃。 可即便如此,趙博瑞也不得不承認(rèn),葉無鶯確實是個極其出色的青年,魅力不比常人。 聽到他這話,謝玉只是輕笑一聲,“是啊,我對他可好著呢。” “他今年也二十啦,”趙博瑞微微笑著,“行了冠禮便可娶妻了,聽聞現(xiàn)在各家都盯著他呢?!?/br> 謝玉對這話題終于來了興趣,不再像之前那樣冷淡,“哦?” “他雖姓葉,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今上的兒子,身份不比尋常。再加上現(xiàn)在其他皇子皇女眼瞧著沒了太大希望,自然有人愿意將寶壓在他的身上。莫說現(xiàn)在圣上對他十分喜愛,必是要重用的,即便是這里不好了,海外還有一份基業(yè),再加上他本人長得出色又是當(dāng)世最年輕的圣者……” 聽著聽著,連謝玉都覺得他們家鶯鶯這條件真是絕了。 以這世界的世家女而言,這樣的對象真是敢于不敢求好吧? “像是徐家和上官家,哪怕一個出了徐惠商、徐翊巍這樣的蠢貨,一個因為珍妃和三皇子受到牽連,但以兩家的根底,是沒法讓他們傷筋動骨的,連這兩家都看上了葉統(tǒng)領(lǐng),就更別說京城其他幾家了??峙鲁四亲悦甯叩娜菁抑?,其他幾家都有些蠢蠢欲動?!壁w博瑞說給謝玉聽,然后笑了笑,“說起容家也是好笑,這家人標(biāo)榜著非知書識禮之人不聯(lián)姻,那日葉統(tǒng)領(lǐng)參加容家的宴會,不是鬧了場笑話嗎?倒是有兩個容家的小姐對他上了心,也透出那么點兒意思來?!爸x玉一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這情況,真的還挺好笑的,問題是鶯鶯吶……若是真的和她們有了什么,那位天巫大人會發(fā)瘋報社的好么?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這樣還真的有點道理。要知道巫是不可能結(jié)婚的,也沒人管得了司卿,可是葉無鶯的身份,趙申屠要給他辦冠禮,謝玉總覺得有點兒危險。 同趙博瑞告了別,謝玉回到葉家宅子,就看到葉慎恬有些愁眉苦臉地坐在廳里。 “恬姨怎么了?” 葉慎恬看到是她趕緊走過來,“還不是收到的帖子,都能堆成山了。對了你看這里,是幾家送來的禮,瞧著很有些不對?!彼蜷_盒子,拿出一條繡得格外精致的帕子,“你瞧。” 謝玉忍住笑,“不知道是哪家送的?” “似乎是齊家送的……” 這年代的世家女其實也挺熱情奔放的,本來嘛,大殷又不是正統(tǒng)的古代,男女之防根本沒那么嚴(yán)重,女子為官的都不少,這些世家女想要追求個愛情,還是挺能放得開的。 恰好他們在說話的時候,司卿從房里出來,謝玉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簡直是光明正大地從葉無鶯房里出來,抿了抿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以司卿的頭腦,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是怎么回事,哼了一聲冷冷說,“把這些東西都丟出去,平白放著占地方。” 葉無鶯恰好也起來,“恬姨,回頭先把最近的幾個宴給推了吧?!?/br> “你要去哪兒?”葉慎恬對他們兩人從一個屋里出來視而不見,只關(guān)切地說,“再過幾天就要冠禮了,可不能耽誤?!?/br> “我會在那時候趕回來?!比~無鶯披上外衣。 就在今早,趙弘沖也被判了流放。 王家已經(jīng)式微,賀家卻還在,在殺了葉慎之之后,葉其允就失蹤了,大殷天下之大,要躲個把人其實是很難找到的。這件事與趙弘沖有關(guān)系,葉無鶯當(dāng)然不可能放過他。 流放趙弘沖的地方是東部鹽場,他被趙申屠無情舍棄,且要服六十年苦役,這一去大概永遠(yuǎn)沒有可能回到京城。當(dāng)然,只要人活著,就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趙弘沖就是這樣自我安慰的??墒窃诳吹窖核退钠胀ㄑ靡?,竟然沒有一個靠譜的護衛(wèi)護送時,趙弘沖就絕望了,他發(fā)現(xiàn),他的父親是真的舍棄了他,不再關(guān)心他的死活。 押送的隊伍剛出發(fā)大半天,葉無鶯悠然在南市逛了幾個時辰,才踏上黑市的某個私人傳送陣,去了距離京城兩百多里的一座城市。他在這里等著趙弘沖送上門來,然后,和這位好好聊一聊人生。 司卿本也要跟著來,被葉無鶯拒絕了,這件事不需要司卿插手。 這里與其說是城市,不如說是一座小鎮(zhèn),風(fēng)景秀麗,民風(fēng)淳樸。 在第二天,他就等到了他要等的人,不得不說,這幾個衙役很負(fù)責(zé)任,一路跑得還挺快。 “吱呀”一聲,葉無鶯推開了門,衙役們幾乎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身為圣者,他真正要讓他們暈倒,幾乎只需幾縷指風(fēng)足夠了,他們甚至毫無所覺,醒來都不會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趙弘沖一下子驚醒了,他看到葉無鶯站在面前,臉色一下子煞白,“是你。” 他在離京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能抱有幻想,一朝落難,又有這樣的大對頭,怎么想都沒法逃得過。 葉無鶯微微一笑,“看來你一點都不驚訝?!?/br> 昔日王貴妃雖然倒了臺,趙弘沖好歹還是皇子,哪怕在宮中沒了那么多的便利,卻也沒人真正敢多么為難他,可以說仍然是錦衣玉食長大的,他又頗有幾分籠絡(luò)人的心計,因此即便不得勢,卻依然被養(yǎng)得很好。趙家人都長得好,趙弘沖也不例外,他的母親是個美人,趙申屠又英俊逼人,于是,趙弘沖也是個難得的美男子。葉無鶯離開京城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個高大英俊的少年郎,這會兒看著,卻著實變了個模樣。 明明年紀(jì)與葉無鶯差不多,趙弘沖卻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有余,眼角都有了淡淡的細(xì)紋,眼睛更是黯淡無光。他穿著樸素的布衣,這會兒正是深秋,他的衣衫卻很輕薄。哪怕原本身為武者不那么畏懼寒冷,可是那帶著靈陣的鐐銬鎖住了他的內(nèi)息,讓他在這樣的天氣里冷得幾乎要發(fā)抖。那間薄衫套在身上,顯得空落落的,他瘦了很多,手腕上的骨頭都戳了出來,戴著的鐐銬磨著皮膚,使得他的手腕有一圈紅痕。 趙弘沖知道這會兒的自己可憐又狼狽,卻恨不得讓自己看起來更可憐一些。他垂下眼眸,掩蓋眼中深深的恨意。如果葉無鶯死了該多好,正是因為他沒死,父皇總要做給他看,其他兄弟姐妹大多有些手段,他和趙弘申就率先成了犧牲品。 所謂的“法不責(zé)眾”其實也有漏洞的,比如推出去兩個替死鬼,其他人自然就罪責(zé)輕了。這會兒他的那幾個兄弟姐妹想做的就是這個,可是趙弘沖幾乎要忍不住冷笑,可別以為有那么容易。 當(dāng)初趙弘語提出這個計劃時,他幾乎沒有考慮就答應(yīng)了,只因為他恨葉無鶯。 趙弘沖漸漸長大了,暗地里查過母親當(dāng)年的事,發(fā)現(xiàn)有巫的痕跡,他很快就想到了與葉無鶯形影不離的那個巫。雖然沒有證據(jù),他覺得這事兒和葉無鶯絕對有關(guān)系,畢竟母親和賀統(tǒng)領(lǐng)合謀想要殺害葉無鶯的事他是知道的。 有時候,他也忍不住幻想,若是母親沒有出事,阿姐也沒死,他會是什么模樣。 越是想,對葉無鶯就越是恨。這股恨燒得他的腦袋混混沌沌,一下子就答應(yīng)了——其實若是理智一些,他是能想到如果真的要推替死鬼,多半就是他和老二。要知道,他可不像老二那樣跟豬一樣蠢。 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敗了,他自然要想辦法活著,于是,他擺出最可憐的姿態(tài),企圖勾起葉無鶯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同情心。 “無鶯,我們好歹也是有點交情的,”趙弘沖苦笑,“當(dāng)年你做我的伴讀,我可有半分為難過你?” 葉無鶯想了想,還真是沒有。這也從側(cè)面說明,趙弘沖是個無比能忍的人。 “可我聽說,這次的圍殺你可是主謀之一呢。” 趙弘沖趕緊說,“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宮中的地位,即便是想要做主謀,又有哪個會聽我?這事、這事是趙弘語和趙弘旻主謀的,他們身份貴重,母族又強,才敢這樣果斷行事,還一力將所有兄弟姐妹都拉下水。” 這話大概百分之七八十是真的,偏這兩個沒那么容易動。 “那么,我只問你一件事,姓賀的他在哪里。”葉無鶯并不為他那副故作可憐的樣子所動。 趙弘沖一怔,“你是說賀統(tǒng)領(lǐng)嗎?” 看他的模樣,葉無鶯就猜到大抵趙弘沖根本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是葉其允,然而看著他那咕嚕嚕轉(zhuǎn)著不知道在動什么心思的眼睛,葉無鶯感到一陣厭煩,心中戾氣一生,伸出手來捏住了趙弘沖的肩膀。 趙弘沖的尖叫聲沒能傳出這間房子,葉無鶯的氣息籠罩著整間屋子,外面的人連一個音節(jié)都不可能聽得到。 他捏碎了趙弘沖的肩胛骨,冷冷說,“我的耐心不好,既然問了你話,就趕緊回答,還可以少受點苦。我知道你的心眼很多,但凡讓我發(fā)現(xiàn)你到現(xiàn)在還敢玩什么心眼,你知道,想死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br> 趙弘沖顫抖著身體,他雖覺得自己受苦落難,但實則從小到大,從未經(jīng)受過rou體上的痛苦。他資質(zhì)平庸,卻只是在趙家相對平庸,還是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爻闪艘幻壩湔撸饺绽镎勰ヒ恍m女內(nèi)侍的時候,別人的痛苦會讓他興奮,落到自己身上,卻不知道原來這樣難忍。 “我說、我說!”他叫起來,聲音尖銳。 深深吸了口氣,趙弘沖痛得幾乎要昏厥,他恨,恨得想要食其rou喝其血,但是,他能忍。 葉無鶯神色冷漠,恍惚間似乎想起了上輩子那個帶著譏嘲和輕蔑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趙弘沖,那時王貴妃還在,他正是風(fēng)光得意之時,堪比皇后之女趙弘語,和有上官家血脈的趙弘旻。 而如今,他穿著囚服,縮在自己的腳邊,瑟瑟發(fā)抖。 命運這東西,真的可笑。 第92章 “……有一天有人送了信給我,我才知道賀統(tǒng)領(lǐng)被人救了,”趙弘沖忍著肩膀處傳來的劇痛,“這次的事情也是他幫著我出謀劃策,只是他有點奇怪?!?/br> “哪里奇怪?” 趙弘沖喘了口氣,“他和我說不如先主動謀劃著殺死葉慎之逼你回來,謀取趙弘語他們的信任,之后再向父皇告發(fā)其他人要圍殺你的計劃,這樣自然可以將其他人陷于不利的局面,自己脫穎而出。” 說著他又苦笑了一下,“可是哪有這么容易!趙弘語的母親是皇后,她是父皇的原配妻子,家中是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士族,從曾祖父那代開始就世代為相,趙弘旻的母親珍妃姓上官,是上官家的嫡女,上官家不會置他們母子于不顧。我若偷偷高密,雖會取悅于父皇,卻會徹底惡了他們,父皇那個性子……哪會保護我,到時候怕是結(jié)局更慘一些?!叭~無鶯挑起眉,知道趙弘沖說的多半是實話,葉其允應(yīng)該沒那么天真才對,他恐怕是真的不想自己死在那場圍殺之中。 “后來賀統(tǒng)領(lǐng)又給我出主意,只說我這邊那個圣者還是派去,只需事前悄悄和父皇說一聲,自然可以瞞過趙弘語他們,又能在父皇面前露臉?!壁w弘沖看到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但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我到底不敢?!?/br> 葉無鶯冷冷說,“或者不是因為不敢,而是因為想讓我死吧?!?/br> 坐在地上的趙弘沖就像噎到了一樣,他明明想解釋的,手死死抓著這單薄囚服的下擺,抓得手指發(fā)白微微顫抖。 他沒法反駁,反駁了葉無鶯也不會信。 是的,那時候他恨他,就是想讓葉無鶯死。 誰能想到這會兒他徹底落到了此人手中。 而且趙弘沖很清楚,這會兒誰也救不了他。 “再之后,我就假意答應(yīng)了他,讓他替我殺了葉、你的祖父……”趙弘沖的聲音低下去,他說到這里已經(jīng)極其小心翼翼,就怕真正觸怒了葉無鶯。 葉無鶯彎了彎唇角,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你假意答應(yīng)了他,他就信了嗎?” “我不知道,”趙弘沖顯得有些迷茫,“也許是信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