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這一切實在沒法讓人不嫉妒。 “鶯鶯小心!”謝玉端起改良版的靈力槍,這種靈力槍外形更近似于現(xiàn)代的長筒獵槍,后銼力比普通的靈力槍強得多,但同時動力也足,在這樣水中阻力極大的狀況下,普通的靈力槍或者魔法槍速度和殺傷力都被削弱不少,用這種改良版的才能收到一些效果。 “砰!”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槍響,藍色的爆裂彈在海獸的身體里炸開,它發(fā)出一聲尖銳的鳴叫,幾乎要震壞眾人的耳膜,司卿一指點出,巫力纏繞,眾人只覺得耳邊忽然一靜,他竟是將所有的聲音都吸走,裝入一個畫著詭異紋路的木盒里。 葉無鶯一劍劈下,奪走了這掙扎著的海獸性命。 這時候,阿澤和謝玉才走過去,將整個海獸身上值錢的東西都分解下來,悉心裝好讓葉無鶯放到空間里去。 一路深入東海,他們殺掉的海獸不知道有多少,所得之豐更是難以想象,這些海獸身上剝下來的材料,哪怕是一顆眼珠都能賣出很不錯的價格,葉無鶯終于感到自己受到些許安慰。 他們一刻都不敢停留,深處海中龍族的眼線實在是太多了,只怕被龍族發(fā)現(xiàn)他們,一路甚至稍稍繞了個小圈,朝著丹龍王的龍宮推進。 對于烏龍王他們來說,龍大太子失蹤的事十分總要,對于整個龍族來說,卻是葉無鶯一行人的出走更重要一些,于是,其他龍王也開始派人四處搜尋他們,若不是有司卿的卜筮之術(shù),他們根本沒法避開追來的龍族,靠著司卿一路卜筮,他們才勉強避開了所有來追他們的隊伍。 然而,這樣高強度的行進和不停進行卜筮,司卿看上去有些疲憊,海水寒涼,自從成為天巫之后,他的痼疾經(jīng)過那異獸力量的滋養(yǎng),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這會兒卻有復(fù)發(fā)的征兆,不時咳嗽兩聲,面色也漸漸像是回到了過去的那種蒼白。 “沒事吧?”葉無鶯有些憂心,看著他說。 司卿忽然一笑,“你在擔(dān)心我?” 葉無鶯十分坦蕩地回答,“是?!卑朦c沒有糾結(jié)的模樣。 嘆了口氣,司卿覺得自己的心都軟成一片。他恍惚間想起,很久以前,他和葉無鶯剛剛確認了對方的心跡,正享受相愛帶來的甜蜜時,葉無鶯也時時用這種關(guān)切擔(dān)憂的眼神看過自己,那時候的他比現(xiàn)在還要更心軟善良,因為自己身體不好,更是十分愿意保護自己。 可是,到了最后,即便是自己病得快要暈倒,又或痼疾犯了咳出血絲,轉(zhuǎn)頭也只能看到他冷漠的眼神。 也是那時,司卿忽然后悔,其實以往他從未后悔過,哪怕那樣對待葉無鶯,因為彼時他覺得被自己困在巫殿中的葉無鶯同樣讓他愛入骨髓,那段日子的墮落歡愉足以讓他食髓知味。最終卻仍是后悔了,他發(fā)現(xiàn)一時的歡愉永遠比不上他一個關(guān)心的眼神。 到頭來,都沒來得及挽回。 幸好重來一次。 絲毫不顧忌四周人的眼神,司卿靠在葉無鶯的身上,摟住他的脖頸,輕輕吻了吻他的唇,“放心吧,我沒事?!?/br> 這輩子他才舍不得死呢,好不容易無鶯又待自己這般好了,如何舍得死。 謝玉阿澤他們早就習(xí)慣這兩人時不時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行為,倒是趙弘語一臉震驚,看著他們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看著司卿“柔弱”靠在葉無鶯的懷里,謝玉覺得這兩人在一起還是挺賞心悅目的,不管是她還是趙申屠,都理所當(dāng)然地認為葉無鶯是在上面的那個,咳,這不怪他們,即便司卿比葉無鶯還要高上一線,他病美人的形象太具有欺騙性——若是沒有上輩子,或許還有些可能,畢竟此生的葉無鶯確實更加英武剛強,可是……他竟然早已習(xí)慣了兩人床笫之間的那種位置,也確實享受這樣的魚水之歡。 “我們應(yīng)該快到了。”顧輕鋒完全無視了兩人的秀恩愛,“到時候是直接打進去還是怎樣?” 葉無鶯皺了皺眉,“龍族的追兵現(xiàn)在在哪兒?” “正西方向有一支,大概需要小半天的時間能夠追到這兒來,東南方向也有一支,距離稍稍遠一些,卻也遠不到哪里去,北邊一支最近,恐怕我們在這里休息半個時辰就可以看到他們了。”司卿咳了兩聲,回答說。 龍族在海中有天然的優(yōu)勢,如果不是他們刻意繞著圈子,又以特殊的方法掩藏行蹤,恐怕早已經(jīng)被龍族找到,葉無鶯的洞天就是個很好的躲藏地點。不知道有多少支龍族追兵不知道他們躲入空間,直接追過了頭,結(jié)果距離他們越來越遠。 因為追兵麻煩,他們到這里耽擱了不少時間,算算水龍吟大典就在明天了,恐怕現(xiàn)在龍族著急得很。 “輕鋒,你和阿澤一起想辦法進入龍宮將他們帶出來,我和謝玉留在這里等龍族的人來。”他看向司卿,“之后我們就在此處會和?!?/br> 司卿點點頭,表示了解。 對于龍族來說,重要的是大殷皇女趙弘語和天威將軍葉無鶯,其他人都沒有那么重要,本來他們也是要見龍族的,畢竟葉無鶯沒想真正錯過明日的水龍吟大典。 于是,當(dāng)司卿和顧輕鋒帶走了一半的人馬,直接沖入丹龍王的龍宮時,由于丹龍王和龍二公主都不在,其實壓力并不大。 幾支龍族追兵終于“追”到了葉無鶯一行人,他們看到的就是一臉悠然正在擦拭長劍的葉無鶯,他身旁的趙弘語已經(jīng)換上了厚重雍容的禮服,發(fā)髻梳得絲毫不亂,面容秀麗,氣質(zhì)高貴,身旁兩個婢女都是容貌清秀,姿容出眾。 甚至看到他們的到來,葉無鶯露出一個微笑,“諸位終于來了,幸好趕上了,不曾錯過明日的水龍吟大典?!?/br> 說得好似他就在這里等他們一樣,甚至口吻還帶著兩分埋怨他們來得慢的意思。 龍族:…… 終于有一人越眾而出,“三殿下和將軍無事就好,還請去我父王宮中稍事休息,好參加明日大典?!边@青年生得俊秀挺拔,賣相比龍三太子還要好一些。 旁邊一個龍女冷笑說,“為何要去你那兒?我父王的宮殿離龍神殿更近!” “不如去我那兒吧,距離這里要更近一些,也好休息?!?/br> 距離這里最近的是丹龍王的宮殿,但是這會兒他并沒有來,龍二公主也沒來,他們還在努力找龍大太子,畢竟大典臨近,一直找不到大太子讓他們十分著急。 這三支追兵卻是其他龍王的子女,一支恰好是堯珈提到過的碧龍王宮中的二太子,怕就是堯珈那位姑姑的兒子,葉無鶯覺得很奇怪,為什么堯珈不直接住到碧龍王的宮殿里去,如果他說的屬實,那應(yīng)該是他的表哥才對。剩下兩支一個是白龍王家的三公主,一個是青龍王家的四太子。其中碧龍王和青龍王是親生的兄弟,所以這二太子和四太子也是一起排行的,是嫡親的堂兄弟。 趙弘語的唇角帶了微微的笑意,聲音卻很冷淡,“各位都盛情邀請,我們卻不知該如何選擇呢?!?/br> 哪怕趙弘語自問與葉無鶯是敵非友,然而在面對外族之時卻很清醒,她知道葉無鶯這會兒為了要營救那兩個士兵需要拖延時間,竟是十分配合。 葉無鶯看了她一眼,配合地說,“我們遠來是客,本該聽從主人吩咐,不如你們商討一下,我們卻是無妨的,只需不耽誤明日大典就好,在哪里歇息都是一樣?!?/br> 那三個太子公主立刻互相瞪了一眼,竟是絲毫不讓,哪怕那位二太子和四太子是堂兄弟也是一樣。 于是,竟在此處僵持起來,根本不需要葉無鶯刻意拖延。 一直僵持到顧輕鋒殺氣騰騰地帶著士兵回歸,幾個水族士兵渾身浴血撲倒在那三位龍子龍女面前,哭訴顧輕鋒等人的蠻橫無理時,他們非但沒有同仇敵愾的意思,反倒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互相使了個眼色,總算明白了葉無鶯一行人為什么要離開烏龍王的宮殿。 一腳踢開那個水族,那位龍三公主笑盈盈地說,“怪不得客人不悅,那龍莞實在太過分了,竟然對客人如此無禮。”龍莞顯然就是丹龍王家的二公主,擄走士兵的那位。 “是啊,今年抽簽抽到他算他運氣,偏偏這樣蠢?!饼埗有覟?zāi)樂禍地說。 一旁的四太子嘲笑,“我就說龍祁他們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好,聽說龍秉還失蹤了呢,事兒真多?!饼埰罹褪驱埲印?/br> …… 葉無鶯覺得自己很理解龍族就算厲害也翻不出浪來的原因了,他們不僅僅是人數(shù)少,而且完全不團結(jié)啊不團結(jié)! 自己窩里內(nèi)訌都來不及了,哪有心思再想其他? 第101章 然而,龍族不團結(jié)對于葉無鶯等人來說卻是好事。 見他們絲毫不同情丹龍王父女和那群可憐的水族士兵,葉無鶯嘴角帶著微笑,心中卻暗自冷嘲。 最終,還是碧龍王之子二太子龍戎將他們一起接到了碧龍王的宮殿。 只住一晚他們也就不介意了,一到地方,葉無鶯就回到了宮殿。經(jīng)過這段日子的折磨,龍秉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開始的銳氣,本來長時間離開水就讓他有些不舒服。這個世界的龍族到底還不像是傳說中的那些龍,可以騰云駕霧,也不會介意有沒有水。這些龍族到底還是水生種族,離開大海的時間一長,哪怕龍秉本領(lǐng)高強,仍然顯得很萎靡。 在這種情況下,當(dāng)然更容易打開他的嘴。 “我很有耐心,你即便不說也沒什么關(guān)系,反正等我回到大殷,想必會有人對你感興趣的。”葉無鶯緩緩說,“大殷有一種商人,他們什么都敢買,什么都敢賣,一名龍族太子,恐怕能為我?guī)硪还P不菲的收入。” 龍秉的眼中慌亂之色一閃而逝。 他知道,被葉無鶯抓到之后,就別想著能輕易逃脫,他當(dāng)然也怕死,但是更害怕生不如死,偏偏他又根本沒有自殺的勇氣。 長久地被關(guān)在這里,不分日夜,龍秉仍然對時間十分敏感,本來大海中也難辨日夜。 “明天就是大典了吧?!饼埍f。 葉無鶯瞇著眼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惡意,“是啊,你也知道我?guī)е业娜艘呀?jīng)離開了烏龍王的宮殿,只需要錯過大典,我就不信你們龍族始終不放我們回去,難道是想挑起兩族的戰(zhàn)爭嗎?” 龍秉的臉色終于變了,“你們怎么可以不去!” “為什么不可以,你們龍族祭祀龍神,關(guān)我們什么事?!比~無鶯聲音冷淡。 龍秉喘著氣,眼神一瞬間變得十分兇惡,“你們居然如此不敬龍神?!?/br> “又不是我們的神,我敬他做什么,”葉無鶯絲毫不吃這一套,“若是你們的龍神當(dāng)真厲害,龍族為何還一直偏安東海,還可憐地人數(shù)越來越少?!边@也是從龍秉那里套來的信息。 龍族的數(shù)量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千年之前,好歹還有上千個,現(xiàn)在卻只剩下不到五百,龍子龍女的出生越來越艱難,年老的龍族死得越來越快,他們想盡了辦法都沒有能改變這一點。 東海之中只有越來越多的海蛇,和越來越少的太子公主,地位再尊榮,也無法緩解他們心中的恐慌。 “龍神、龍神已經(jīng)不再眷顧我們龍族了嗎?”龍秉一陣失神。 葉無鶯卻趁機抓住他的腦袋,幾根纖細的金針刺入了他的后腦。長出一口氣,葉無鶯心中慶幸,總算成功了。為了抓這個機會,他耐心地同龍秉磨了小半個月,一點點磨去他的志氣和傲骨,方才能有現(xiàn)在的成功。 龍秉臉上一片木然,眼神空洞,顯然已經(jīng)完全被控制住了。 “水龍吟大典到底是什么?” “祭祀龍神?!?/br> “如何祭祀?” “以龍血激活龍神殿,祈求龍神賜下力量,”龍秉的口吻平平,“但是,龍神已經(jīng)八百年沒有任何回應(yīng)了?!?/br> 葉無鶯心中一跳,沒有任何回應(yīng)?也就是說,龍族所謂的水龍吟大典,其實早就沒什么用了。 “那你們怎么還在祭祀它?” “我不知道?!?/br> 這種情況下龍秉不可能說謊,他說不知道,估計是真不知道。 “那你們龍族水龍吟大典為什么要邀請其他三族的人?” “原本始于春季的水龍吟大典乃是龍族的交配期,借著龍神之力,自然可以產(chǎn)下不少龍蛋,在殿中安放三年,就可生出健康強大的新生龍子龍女。自從龍神再無回應(yīng)之后,龍族唯有和外族結(jié)合,才能生下子嗣,”龍秉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似乎在掙扎想要脫出控制,“龍神很久以前定下規(guī)矩,我們不能到岸上去擄來人類,甚至連南邊的鮫人也不能動,除非他們主動來到東海。弄到的那些海商身體太弱血統(tǒng)低下,于是長輩們商量著找別族來觀禮,再利用龍神殿的力量將他們的靈魂束縛在殿中——” 金針飛了出來,龍秉整個人癱軟在地,用仇恨的目光看著葉無鶯。 這是他們龍族最大的秘密,怎么能讓葉無鶯知道! “既然都已經(jīng)說了,就不要再裝出這副樣子?!比~無鶯冷冷說,“你們龍族想要算計別族,這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你們靠著這種方法勉強延續(xù)了八百年,卻不見龍族的數(shù)量還是越來越少?!?/br> 原來龍族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法產(chǎn)下子嗣的,一個種族的繁衍如果一定要借助外族,實在有點不像話。 知道了真相之后,葉無鶯對龍族反倒覺得有些好笑,情況都如此惡劣了,甚至可以說整個部族都靠著茍延殘喘才撐到現(xiàn)在,可是龍族內(nèi)部仍然如此不團結(jié)。 龍秉盯著他,“你是不準備去大典了是嗎?” “我傻嗎?”葉無鶯冷笑。 “大典并不是全無好處的?!?/br> 葉無鶯皺眉,“你什么意思?” “妖族多半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了,但還是每次都派人來,”龍秉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只為了貪圖那么點兒好處,留在龍宮又或者出賣靈魂對于他們來說都無所謂?!?/br> “什么好處?” 龍秉深深吸了口氣,“我聽我父王暗中猜測過,龍神恐怕早就已經(jīng)與龍神殿合為一體,所以現(xiàn)在龍神殿才會變得這樣奇怪,仿佛一個單獨的空間。我父親說,那是龍神身軀所化的洞天福地。只是我們龍族都不肯承認這一點,因為若是認了,無疑是告訴眾人龍神已死,我父王也只敢私下猜測,卻不敢拿到外面去說?!?/br> 葉無鶯若有所思,“你們要如何將外族的靈魂束縛在龍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