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洛斯當場松了口氣，卻難掩那股消沉之意。他可能想用卷軸換取更多好處，結果天意弄人，最終讓哈根達斯撿了便宜。他人在沮喪中，動作倒是夠快，大概十幾分鐘后，就帶著他那邊的劣魔回來，老老實實地當眾向蘇眉效忠。

    蘇眉無意把卷軸浪費在下級惡魔身上。就算不用法術約束，莫洛斯也不是她的對手。她從容地接納了這批劣魔，要求他們上繳戰(zhàn)利品，然后繼續(xù)同一分配。

    劣魔們反感她的分配方式，更喜歡自由爭搶?？上Ч_斯不再是過去的蘇眉，她為大局考慮，不顧他們心不甘情不愿，用武力壓制反對聲音，最終順利執(zhí)行了這條規(guī)定。

    莫洛斯宣布效忠她后，和提多等人一樣，對她有問必答。蘇眉欣喜地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正確決定。他說，活火熔獄僅是無底深淵其中一層，不同層面之間，被障壁隔開。如果障壁受到干擾，形成通道，生物們便可去往他處，比如那只冰霜巨蜥。

    蘇眉絕對不想在深淵里串門，徑直問道：“如果我想去凡世呢？就是有人類生活的世界?！?/br>
    莫洛斯微覺詫異，因為惡魔很少對凡世有如此濃厚的興趣。但他仍然回答道：“當然可以，偶爾我們也參與襲擊凡世的行動，要么搶東西，要么綁架某個人，反正都是上面的命令?！?/br>
    蘇眉快要急死了，才聽他提及重點，“去往凡世比去其他層面更難。大部分時間里，那條通道被嚴密封鎖，需要時才會打開?！?/br>
    “打開？”

    “大人，我不知道具體的方法，”莫洛斯沒想到她追根究底，只好表示所知到此為止，“可能得領主等級的大人下令。”

    他想了想，又說：“我們不關心這些，但曾經聽過流言。某只惡魔在深淵混不下去，私自開啟通道進入凡世，在那里生活……我想只有大惡魔能做到，從沒聽說劣魔成功離開深淵?！?/br>
    蘇眉終于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即使是從一只墮魔口中。要知道，惡魔只會向效忠對象吐露實情。若她去問博卡泰斯大人，人家八成懶的搭理她。從現(xiàn)在的形勢看，莫洛斯可能是愿意效忠她的最高等級，她又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既然障壁能夠被打破，想必巫妖也是這么進來的，不知是利用已有通道，還是私自開辟了一條。不過，只要確定可以離開，那就足夠了。

    莫洛斯的話令她精神大振，連硫磺氣息都變的好聞起來。她又詳細詢問幾句，確定莫洛斯拿不出更多信息，才滿意地說：“那就到此為止吧，莫洛斯。你用不著擔心，我號稱不殘忍的哈根達斯大人，一定會依約保證你的安全。”

    然而，在這地方言出必踐并不容易，因為她經常自身難保，而且已經碰上瓶頸。

    她研究的腦仁都疼了，卻沒得到飛躍性的進步。唯一的收獲是可以自行釋放黑暗術，不再需要吸收別人的現(xiàn)成法術。

    即使如此，她也耗費大量精力去觀察那個黑球，以及黑球爆發(fā)后形成的暗幕。事實上，大惡魔基本無念施法，隨便拋出個念頭，大片區(qū)域就會被黑暗籠罩，根本無需凝聚黑球。蘇眉走了不少彎路，才發(fā)覺自己可以借鑒他們，直接cao縱符文，模擬黑暗效果。

    所幸彎路有彎路的好處。由于她對奧法一無所知，這些努力并非徒勞無功，反而逐漸將她引上正確軌道。

    她無聊之時，經?；貞浶≌f中的內容。那些世界有魔法學院，有法師協(xié)會，有巨大的法塔。如果有進入學院的機會，就算得簽賣身契，她也愿意。像她現(xiàn)在這樣，殫精竭慮觀察符文構造，然后摸索著照葫蘆畫瓢，實在太苦逼也太費力了。

    不說火焰風暴那種高級法術，只說與黑暗術同級的召喚術，就讓她卡了殼，因為那是劣魔最獨特的天賦能力，符文流動速度太快，很難捕捉。

    其實她不知道，她正在做的，是許多大法師夢寐以求的事情，即推演奧法的本質，直接用法術符號組建法術。而她有黃眼的幫忙，已經很幸運了，只是缺乏經驗而已。

    她只知道，自己還沒有任何建樹，第二場戰(zhàn)斗便已打響。

    這場戰(zhàn)斗比之前那次更激烈，參戰(zhàn)人數(shù)也更多。五大軍團進入混戰(zhàn)時期。軍團長下黑手互掐，也不肯放過低級小惡魔，驅使他們相互瘋狂攻擊。

    蘇眉已感到局面的失控。她仗著休憩期的刻苦練習，還有對黃眼的進一步掌控，再次成功存活至最后，并成功保證莫洛斯的生命。除此之外，她顧不上別人的命運，只好任他們滋生姊妹。這時她也想開了，反正這是惡魔生活的一部分，不如順其自然，只保護那些比較有用的人。

    幸運的是，她終于引起博卡泰斯的注意，被這位大人親自召見，分配倒一個大家都很喜歡的任務——清理戰(zhàn)場。

    所謂清理戰(zhàn)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當炮灰部隊死傷慘重時，不能寄希望于劣魔的吞吃和掠奪，需要特定小隊前去整理。這個屬于獎勵之一，但收獲究竟有多少，就要看他們的運氣了。

    蘇眉在心中拼命吶喊，很不情愿地領下了這個任務，默默承受狂戰(zhàn)魔凌厲掃視的目光。不同于小弟們的歡呼雀躍，她本人對此很無所謂，只好盡量贊美博卡泰斯大人，吐出“大人真是賢明啊”之類自己都惡心的話。

    如果說，博卡泰斯對她還有幾分欣賞，那么守衛(wèi)就是徹底的不懷好意。他們輕蔑地看著她，從犄角到尾巴都寫著“不自量力”。蘇眉迅速離開現(xiàn)場，一邊感嘆生存環(huán)境的艱難，一邊帶手下離開，準備盡快完成任務。

    她需要的根本不是血戰(zhàn)，更不是看似有利的清理任務。也許之前被迫參加戰(zhàn)斗，對她的心理素質很有益處。但到了現(xiàn)在，她認為心理建設已經完成，急需有效的培訓課程。奧法方面也好，格斗方面也好，反正她不想繼續(xù)自行摸索。她摸索了這么久，打起架來還像只癲狂的地精。

    說來也好笑，從來不信鬼神的她經常祈禱，希望不管什么聽到她的心聲，能送個師父過來就好。但迄今為止，祈禱一直石沉大海，師父更是不見蹤影。

    莫洛斯沒有騙她，經過這場戰(zhàn)斗，他完成了期待已久的進化。蘇眉因而有機會近距離目擊進化場景。

    那畫面絕對不好看，如同蛇在蛻皮，只是丑陋的多。一言以蔽之，他的身體突然變化了形態(tài)，不停抽長變粗，皮膚也多處皸裂。一只全新的惡魔從舊皮膚里鉆出來，身上還帶著粘液，看上去很是惡心。

    這進化像莫洛斯本人期盼的那樣，走的是靠頭腦，而非靠體力的路線。他額外獲得了多個天賦法術，集中于衰弱、魅惑方面，體力只有少許增長。這種惡魔頗具特色，名字叫作奇誘魔。假以時日，他有可能成為魅魔，以及魅魔之后的更高等級。

    蘇眉想到魅魔時，從心底里打了個寒顫。無論在哪個背景的故事里，魅魔都是妖艷嫵媚，隨時準備著誘惑人類的怪物。但是莫洛斯的形象有點……鑒于他現(xiàn)在是她的下屬，她不想說傷害人家感情的話，所以把評價吞了回去。

    另外，還有兩只劣魔成功進化為黯魔。他們背后長出蝠翼般的翅膀，飛快地跑去尋找博卡泰斯，然后加入飛行部隊。

    由于莫洛斯等級上升，他現(xiàn)在儼然是哈根達斯的副手。蘇眉不確定他將來會做什么選擇，就現(xiàn)在來看，他的忠誠還在。

    這座火山險峻巍峨，有最開始那座兩個大。哈根達斯的隊伍只是清理小隊之一，負責火山的西面方向。由于惡魔特有的散漫特征，戰(zhàn)斗已經結束，還有不少下級惡魔四處游蕩，打架斗毆，動不動就能聽到他們隊長的咆哮聲。

    蘇眉對山洞腹地已經很熟悉。她率先走進西面的入口，沒過多久，便遂了下屬的心意，讓他們自由活動，收集路上的所有物品和尸體。如果洞里的劣魔不識時務，見到清理小隊也不肯離去，那就馬上回報給哈根達斯大人，她會去解決問題。

    此時，哈根達斯的名氣比過去又有增加。許多劣魔聽說她來了，瞬間做鳥獸散，飛快地退出了山洞。沒過多久，山洞逐漸安靜下來，里面的人也越來越少。

    蘇眉好不容易恐嚇走了奧斯，才得到獨處的機會。這家伙不知從哪里搞到一個哨子，不停嚷嚷著“奧斯有大發(fā)現(xiàn)的話，就吹哨子”。

    她一直懷疑，他可能發(fā)育不良。就算把他喂成肥胖的劣魔，沒準他還是不能進化。不過奧斯人很機靈，運氣又很好，竟然順利活到了現(xiàn)在。蘇眉知道他派不上用場，卻不打算拋棄他。

    對她來說，奧斯弱小卻忠心，比那些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不看情況就跳反的強大劣魔更可信。

    她目送手下離開，選了個沒人的方向，往深處走去。她不指望靠打掃戰(zhàn)場發(fā)財，但不排斥從這里弄點有用的東西，所以仍然搜索的很仔細。

    山洞地勢一直向下，最終匯集到中央堡壘。然而，蘇眉并沒能見到堡壘。當她走到某個偏僻的洞窟時，忽然發(fā)現(xiàn)，有一群劣魔正在這地方亂竄。

    這駐地有可能是存放物資的地方，平時由守衛(wèi)看守，防護很嚴密。如今物資大多被搬走，只有些破爛留下。這群劣魔正在搬運破爛，吵吵嚷嚷的。而他們腳下還踢著什么東西，你踢給我，我踢給你，很有些自得起來。

    那東西遠看像個白球，不斷滾動著。但蘇眉再仔細一看，白球竟是個慘白光滑，某些地方鑲著純金裝飾的頭骨。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二章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我是城里老鼠。

    本文將于本周四，即十月二十三日入v，屆時應該有三更。

    謝謝支持。

    蘇眉認出它的時候，頓時咬牙切齒。她做夢都不會忘記這個頭骨，卻沒想到還有再見的一天。

    在活火熔獄里，頭骨不算很罕見的東西，但人類頭骨數(shù)量稀少。何況它還sao包地鑲著金子，極具辨識度。

    它就是那個自稱巫妖的家伙，害她穿越到這里的罪魁禍首，似乎名叫哈姆雷特什么的。當時，她很害怕骷髏頭，不敢伸手去碰它，把它留在高塔的密室中。它居然沒被炸成骨頭渣，真是禍害遺千年。

    她略一猶豫，果斷走了過去，拉下臉呵斥道：“這個洞窟現(xiàn)在是我的管轄區(qū)，你們趕緊離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哦，對了，把那個腦袋給我留下！”

    劣魔們狐疑地扭頭看她，見她不過是只劣魔，紛紛聚攏過來，想給她點教訓。但是，其中一只認出了她的斧和盾，尖叫著喊出她的名字。然后，他們立馬收起了找事姿態(tài)，盡可能快地跑掉了，把頭骨留在原地。

    蘇眉已經做好揍人的準備，見他們哄然四散，反倒有些愕然。她耐心等到他們遠去，這才走向頭骨。如今別說區(qū)區(qū)頭骨，就算是從地底爬出的活死人，她也敢進行親密接觸。因此，她徑直把頭骨拿到手里，擦擦干凈，仔細端詳著它。

    她想，這是一只徹底死掉的頭骨。它生前散發(fā)森冷的邪惡氣息，一看就知道是大反派。死亡也沒能改變這個屬性。蘇眉并不畏懼它，卻仍然覺得它滿懷惡意。兩只幽深的眼眶仿佛陷阱，隨時都能跳出害人之物。

    相比它的陰冷，連黃金都沒那么顯眼了。

    “巫妖嗎……”她緩緩念出這個名詞，若有所思地敲了敲它。巫妖能找到并召喚地球上的東西，實力一定很可怕。不知如果它還活著，會對她做出什么事？

    可能的話，她樂意把黃眼給它，換取返回地球的車票。但看它這德性，很明顯不值得信任，還好它死了，不然她豈不是得和它斗智斗勇？

    然而，就在此時，發(fā)生了件相當恐怖的事，證明她的感覺并非錯覺。頭骨本來安靜地躺在她手掌上，和她面對面，這時忽然出聲，嘶啞著聲音說：“蠢貨，你居然還活著！你拿走了我的法袍，快把它還給我！”

    “……”

    蘇眉大吃一驚，手臂微微一顫，把頭骨摔到了地上，看著它骨碌碌滾向旁邊的凹坑。頭骨猝不及防，在地面上不停滾動，毫不猶豫地大罵起來，說著些類似于“你腦子被人狼吃掉了嗎”的話。

    看這狂妄無禮的態(tài)度，它的確是哈姆雷特先生沒錯。蘇眉愣了又愣，連忙幾步追上去，在它掉進坑里之前，將它重新捧起。

    方才，頭骨被劣魔當球踢著玩，表現(xiàn)的就像正常頭骨，死氣沉沉，絕無蘇醒的跡象。誰知道一到她手里，它就有了底氣，勇猛地開口罵人。它的外表也在發(fā)生變化，眼眶里出現(xiàn)象征生命……也許不是生命的暗紅火焰。

    這兩簇火焰極度微弱，間或一閃，好像隨時都會熄滅，如同狂風中拼命掙扎的兩支蠟燭。

    它不這么做，好歹還能嚇唬人，一露原形，蘇眉立即作出判斷，猜想它的狀態(tài)很不好。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這巫妖甚至無法移動，一動不動地待在原地，等著人家把它撿走或者踢走。之前它碰上一群劣魔，于是凄慘地成為足球。現(xiàn)在它碰上了她，柔弱可欺的人類女性，于是開口罵人。

    蘇眉沒計較他的態(tài)度，反而極為驚喜。一分鐘前的憤怒無影無蹤。她的表現(xiàn)活像見到了戀人的少女，以劣魔之姿驚嘆道：“哇塞，你還活著?。」防滋叵壬?！”

    要說世界上最了解她境遇的人，當然是死掉的領主和巫妖。溫迪爾圖斯已被確認身亡，但巫妖居然活了下來。這一瞬間，她的仇恨被喜悅代替，恨不得親頭骨一口。

    巫妖終于發(fā)現(xiàn)，她的情緒頗為高漲，毫無曾經的懼怕之情。它冷冷說：“我的名字是海恩哈姆，你應該稱呼我為海恩哈姆大人。”

    “好的，海恩哈姆大人，”哈根達斯歡快地說，“你可以叫我哈根達斯大人。我知道我表現(xiàn)的過于激動了，但我真的很高興你還活著……話說回來，你是怎么認出我的？難道我的外表和那些劣魔還有區(qū)別嗎？”

    海恩哈姆死盯著她，盯了很久，才說：“我沒有認出你，白癡，我認出了屬于我的匿影之袍。除了你這蠢材，誰還會用它偽裝成劣魔？”

    蘇眉咦了一聲，只聽它繼續(xù)說道：“看你呆如木雞的表情，就知道你靠運氣才能活到現(xiàn)在。匿影之袍是相當珍貴的法袍。我殺了一個大主教，好不容易弄到手。它的魔法靈光非常強烈，你又不懂得怎么掩飾。在我看來，你亮的就和熊熊燃燒的火堆一樣?！?/br>
    它也是憋的太久了，滔滔不絕之余，順便瞪了蘇眉一眼，“許多大惡魔無需使用偵測法術，能直接看破魔法靈光。你肯定一直在劣魔群里混跡，不然早就死了。”

    它語氣極端惡劣，但好歹給她解釋清楚了原因，讓她恍然大悟。它的語氣里充滿了怒氣，“把法袍還給我！”

    蘇眉終于得到了說話的機會。她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仍十分堅定地回答：“你覺得我有那么傻嗎？不還，說什么都不還?！?/br>
    她至今不理解，海恩哈姆害她終日驚慌，為什么還能如此理直氣壯，但這一點事出有因。

    在凡世，它是一只相當有名的巫妖，名字在暗夜中流傳，可以用來恐嚇啼哭的小孩。它脾氣古怪暴躁，如同所有的邪惡巫師，不但不容置疑，整日編織陰謀，還經常無理由折磨受害者。

    如果它的學徒看到它發(fā)飆，早就嚇尿了?？商K眉看穿它高位截癱的本質，驚訝歸驚訝，卻不會真正懼怕它。

    對它來說，放低身段懇求什么，還不如馬上去死。它唯我獨尊太久，幾乎忘了如何應對蘇眉的反應，更忘了自己失去力量后，過去的態(tài)度有多么可笑。更重要的是，它根本無力懲罰她。

    頭骨和劣魔對視幾秒鐘，便聽她說：“海恩哈姆……還是不叫你大人比較好。我在深淵里已經生活了很久，膽子比之前大了很多。你騙不到我，也嚇不倒我，更不可能讓我聽從你的命令。你被劣魔當球踢，都能忍辱負重，這時候在我面前出聲，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要回法袍？假如你沒有別的本事，或者別的條件，那我只好稱呼你為愚蠢的巫妖了?！?/br>
    海恩哈姆內心深處，充滿了深沉的憤怒，還有因被輕視而產生的報復心。然而，蘇眉并沒說錯，她確實不必怕它。它在大腦里模擬了一百遍，想要對她用出死亡一指啦，女妖之嚎啦，魔宮放逐啦等最可怕的法術。但在現(xiàn)實里，它只能被人家捧著。

    不過，它的心思非常復雜，不像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淺薄。面對同等級的敵人時，它的態(tài)度向來慎重小心?？裢c其說是它的本質，還不如說是它的偽裝。

    它確實有了被輕視和挑釁的感覺，卻不認為只靠言語，就能讓蘇眉乖乖把法袍交回來。這樣的結果是很正常的，它真正想要的也不是法袍。

    蘇眉靜靜等著它的后續(xù)。然后，它忽然說：“你不怕我向惡魔告發(fā)你的存在？大喊一聲就可以。你搶了我的東西，我要是完蛋了，你也得跟我一起來?！?/br>
    面對威脅，蘇眉反倒笑了笑，說：“這種試探很沒意思啊。我現(xiàn)在是一群劣魔的頭頭，才有和你獨處的機會。過一陣子，我的手下完成任務，回到我身邊，可能連說話都不方便。當然你可以繼續(xù)恐嚇我，想必找個盛滿污物的石坑，把你填進去，并不是很困難的事情吧？”

    海恩哈姆暗暗嘆了口氣，說：“看來深淵也墮落了，連你都能混成惡魔的頭目?！?/br>
    蘇眉說：“也許吧，但是尊貴的海恩哈姆大人不也有事求我?guī)兔?？不瞞你說，我已經沒有之前那么高興了。假如你繼續(xù)扯這些，那我馬上挖坑把你埋掉，你等個百八十年出土，和真正的劣魔做交易去吧?！?/br>
    她當然不會放棄巫妖，只是以牙還牙而已。巫妖也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把事情說清楚。它一直感覺有苦說不出，但硬來不成，說不出也得說。

    溫迪爾圖斯臨死前，用瀆神之語向它施咒，切斷了它和魔網的連接，即傳說中的“放逐”，死時自爆，又嚴重損傷了它的靈魂。巫妖沒有身體，一切行動都靠奧法的力量完成。對它來說，放逐是僅次于死亡的傷害。

    它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絕境，不能移動，不能施法，靈魂受損極為嚴重。它什么都做不到，只保留了語言能力和視覺。

    可這又有什么用處？難道從此以后，它要以高級鑒定術的身份出現(xiàn)？

    凡世中，有不少好騙的傻瓜，用點技巧就能說服凡人，深淵卻不同。與劣魔作交易，他們根本聽不懂，還毫無用處。與大惡魔做交易……以它現(xiàn)在的狀況，將被禁錮靈魂，成為對方永恒的奴仆。

    絕望之下，它也想過尋找蘇眉。但第一，它動彈不得；第二，它用卓越的智慧推測，蘇眉已經因為驚慌失措，剛現(xiàn)身就慘死在劣魔手中，神眼也被某個強者取走。

    因此，蘇眉見到它固然驚訝，它本人還要再驚訝三分。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它的喜悅之情并不輸給她。

    以它平常的標準，蘇眉沒經驗人又傻，比最愚笨的學徒還要差勁，都不夠格當被它利用的對象?？稍谶@個時候，她是它脫險的唯一希望。它不能要求那么多，不如湊合湊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