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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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要繼續(xù)你的好心嗎?”頭骨冷冷說。 “請不要在明知原因的時候,還要尋找機會諷刺我,”蘇眉回答道,“不解決巴賽林,不弄清楚它為什么留在這里,怎么才愿意離開,我就不能安心。” 她話說到最后,已經(jīng)有些咬牙切齒,“我費盡力氣,總算過上了愛吃什么就吃什么,愛什么時候洗澡,就什么時候洗澡的日子,也不用擔心一句話說的不對,就踩中炎魔的雷區(qū),被他砍死。假如巴賽林把一支深淵大軍搬到了這里,發(fā)動區(qū)域戰(zhàn)爭,那我還不如返回活火熔獄,在主戰(zhàn)場和它們交戰(zhàn)算了?!?/br> 巫妖習慣性地冷笑一聲,嘲笑般地說:“所以,我要問下一個問題了,你打算怎么做?要我說,傻大個的提議就很好,可惜你絕對不愿意?!?/br> 蘇眉淡淡說:“我能有什么辦法,我想日夜監(jiān)視那個城堡,重點監(jiān)視子爵先生。我的恢復速度不停提升著,遭遇邪獸鬼時,我可以成功釋放火球術等級的法術,相信用不了太久,我就能徹底復元。而黃眼也會復蘇,看到大量普通人看不到的事情。” 神眼對靈魂的修復效果顯而易見,起初速度非常緩慢,但一走上正軌,便逐漸加速。這對蘇眉并非完全是壞事。期間,她被迫練習使用低級法術,進行針對魔網(wǎng)的,最為精細謹慎的控制,在施法細節(jié)方面,反而有了提升。她過去再謹慎小心,也像個隨意揮霍的土豪,這時卻要精打細算,合理安排每一次施法。 她言外之意,無疑是說等她恢復,與克雷德聯(lián)手,能夠解決絕大部分問題。如果連他們也無法解決,那么恐怕任何人都很困難。 蘇眉說到這里,忽然感嘆道:“說直白一點,其實侯爵說不說實話,都于事無補。對方又不會因為他說了實話,就中途停止復仇。重點仍在敵人怎么做,而不是受害者怎么做。” 巫妖難得地表示同意,得瑟著飛到克雷德眼前,用欠揍的口氣說:“你是深淵魔將,你來為我們解釋,在什么情況下,被獻祭的犧牲品可能逃脫犧牲命運,在二十年后,殺回凡世復仇?” 克雷德冷淡地看了它一眼,淡淡說:“我不知道,我從未參與過這種事情。你不是巫妖嗎,應該很清楚吧?除非交易對象手下留情,不然的話……被獻祭者只能任人宰割?!?/br> 巫妖的問題也是蘇眉想問的,卻沒有得到答案。博爾娜依靠本能懷疑侯爵,她也依靠本能相信她的懷疑。其實,凡人大多不知深淵的存在,更不知道還能找到“秘法”、“禁咒”,與它進行邪惡交易。 即便第一位王后突然過時,家族凋零,給了第二位王后崛起的機會,又有一位圣殿牧師失蹤,也很難引起廣泛警惕。 她早就在想,侯爵夫婦見大女兒和堪萊亞王關系匪淺,肯定不滿足于國王情婦的身份??傻谝晃煌鹾笸瑯訙厝崦烂?,得到國王的喜愛。只要她還活著,情婦就永遠是情婦。 因此,他們把小女兒看做待價而沽的昂貴交易品。比起毫無價值可言的普通人,深淵生物更喜歡牧師、神官、騎士等堅貞光明的人物。想要收割牧師的靈魂,難度相當大,往往在得手之前,受害者就會因為反抗而死去。如果由父母jiejie下手,想必任何人都不會存有戒心吧。 在蘇眉想象的畫面中,侯爵親手將梅麗珊推進了深淵,換取某位大能存在出手,殺死了前任王后,并摧毀其家族,以絕后患。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導致過了這么多年,邪獸鬼參與其中,處處針對他們。 蘇眉的想法堪稱天花亂墜。她難以抑制地想,也許侯爵不舍得獻祭女兒,用另外一個無辜者的靈魂代替,并偷偷把梅麗珊藏了起來?這樣一來,如果巴賽林是那位被他騙了的倒霉蛋,二十年后忽然發(fā)現(xiàn)這件事,然后沖到凡世報復,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最后,她嘆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想侯爵一定不會拒絕你照看他兒子。” 巫妖頓時勃然大怒,怒道:“你說什么?你讓我去照看那個語焉不詳,除了抱頭嘆氣,什么都不會的小兔崽子?” 蘇眉緩緩說:“我在和克雷德說話?!?/br> “……” 克雷德答應的很流利,并無不愿的意思。對他而言,巴賽林雖然更像“老鄉(xiāng)”,但這位老鄉(xiāng)惡毒狡詐,隨時準備在背后搗鬼,還是確認他返回深淵比較好。他說,只要侯爵那邊同意,他愿意住在城堡里,時時關注維恩的情況,直到大人徹底恢復。 蘇眉相信,對方不會輕易放棄維恩。如果他們強到轉移了目標,克雷德還懵然無知,那蘇眉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她會讓狗頭收拾包裹,全體轉移到別的王國。 巫妖叫囂道:“假如揪出了真兇,一定要和他們索取榮華富貴,也別忘了向堪萊亞的圣殿收錢。我敢打賭,那只邪獸鬼的計劃里,肯定不包括你和傻大個。你們想過沒有,要不是從活火熔獄傳送出來,恰好受到另外一個傳送通道的影響,掉在白鷺城里,這里的事情會怎么發(fā)展?” 蘇眉想過,維恩想過,弗蘭尼侯爵想過,連霍里主教都想過。他們見蘇眉主動幫忙,簡直求之不得,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的要求,邀請那只看起來比邪獸鬼還可怕的半魔幫忙。 巫妖還趁火打劫,要求各種藥草和材料,還想要一批現(xiàn)成的珍貴藥劑。它最近一天比一天有良心了,不僅只為自己考慮,還大發(fā)慈悲,把有利于蘇眉恢復的東西也列了進去??伤呢澙放c惡魔有一拼,哪怕對侯爵來說,巫妖的要價也有點獅子大開口。 與此同時,主教還親自出手,診治克雷德背后的創(chuàng)口。當他意識到那詛咒何等可怕時,望向他們的眼光更加意味深長。通常來說,惹上的敵人越強,代表他們本身的實力越強。在他看來,很難說這是好事壞事。 蘇眉每天躺在床上的時候,都在嘗試刻意控制符文,讓它們流向黃眼,同時琢磨怎么才能把它們轉化成修復靈魂的力量。 這些本就是她應該做的事情,只因最近異變迭生,才耽擱了這么久。她的嘗試絕非徒勞無功,漸漸地,她能感到靈魂逐漸壯大,體能也在持續(xù)恢復,不再像個身穿黑袍的女幽靈。 克雷德住進城堡后,維恩安然無恙,再也沒有半夜溜出去。這要么因為對方忌憚半魔的實力,生怕一露頭就被砍成排骨,要么正在進行更恐怖的陰謀。 蘇眉一直懷疑,巴賽林能通過維恩,得知這邊正在發(fā)生的事情。她每天都去看望維恩,對他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試圖通過他,把自己的意思傳到邪獸鬼那里。 然而,對方根本沒理會她,仿佛已經(jīng)消失了。 ☆、第77章 維恩被送去納布爾教會,進行驅邪儀式的當天,又下了一場雪。鵝毛般的雪片搖晃著墜落下來,紛紛揚揚,覆在街道上、屋頂上,怎么下都不肯停,將萬事萬物染上一層潔白的顏色。 由于天冷,外出的人還不到平常一半。納布爾城陡然空曠起來,顯現(xiàn)出它冷峻莊嚴的本質。 蘇眉不辭辛苦,明知教會的保護極為嚴密,仍自愿陪伴維恩,共同前往那里。他們折騰了整整八個小時,最終一無所獲。教會高位神官、趕來幫忙的法師,還有她本人都無奈承認,子爵先生是一只全須全尾的人類,并無值得注意的地方。 面對這個結果,侯爵并未流露出喜悅之情,反而更增煩惱。這表示麻煩還沒有解決,隨時可能卷土重來。他只能下令打馬回城,繼續(xù)軟禁兒子。也許有朝一日,堪萊亞中樞教會將申請國王的許可令,將維恩帶到他們那里去。 蘇眉看的出來,如果軟禁能解決麻煩,那么侯爵一定會將維恩□□一生。軟禁期間,維恩是“忽然失蹤”,“忽然逃走”,還是“忽然死亡”,又有誰知道呢?反正兒子還可以再生,性命卻只有一條。 這段日子以來,如果不考慮潛在的危險,蘇眉日子過的堪稱愜意。城堡中有數(shù)百名仆役,專門為侯爵一家奔走效勞。只要她愿意,可以用躺著不動的方式生活,連手指都不用動。難怪巫妖討厭有人在身邊,卻還制作了許多人工仆從。 她回到了客房,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完善心里已經(jīng)存在的邏輯鏈。巫妖似乎不太在意這件事,sao擾她幾次,見她沒什么反應,又去sao擾克雷德,問道:“你看了這么多書,就沒產(chǎn)生什么疑問嗎?凡世可是很復雜的世界,與深淵相比也不落下風。今天,偉大的海恩哈姆大人心情好。如果你有疑問,我可以為你解答。” 奧斯說:“您心情居然也有好的時候?” “……我沒和你說話!” 蘇眉抬眼看著他們,卻見克雷德合上書,仔細想了想,淡然說:“有件事確實讓我很奇怪。每本書寫到結局時,男女主角都會上床,連續(xù)十幾本都是這樣。我猜,這是人類社會的準則之一?” 巫妖頓時目瞪口呆,全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身為失戀之神,它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又不想被人嘲笑無知,斟酌道:“這個……大概吧?!?/br> 蘇眉忍不住一笑,正要解釋“如果不能睡女主角,冒險還有什么意義”,并告訴他們,這是群眾喜聞樂見的情節(jié)。但克雷德忽然看了看她,猶豫著問道:“那么為什么不跳過過程,直接上床就好?” “……” 蘇眉險些把嘴里的果汁噴出去,當場嗆的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回過氣。巫妖再次無理由大怒,叫囂道:“你果然使用下半身思考啊,克雷德。我還以為你會想出更有意義的內(nèi)容,結果居然關注如此無聊的事情。難道你和你那只魅魔就跳過了過程,直接上床了嗎?” 在惡魔族群中,的確不存在俗稱“感情”的東西??死椎虏幻魉裕櫭颊f:“當然,否則還得怎么樣?” 蘇眉見巫妖還要噴吐,而且肯定噴吐不到點子上,連忙做了個停下的手勢,示意它先別說話,同時笑道:“你把過程看成必須的流程好了。你看,只有通過冒險培養(yǎng)感情,最后才能得到幸福結局。你和奈瑟狄麗沒按流程走,所以分手分的很慘烈?!?/br> 她邊開玩笑,邊小心瞥向克雷德,怕他又受到刺激,爬回床上悼念他死去的愛情。巫妖冷冷說:“你竟能一本正經(jīng)地說出這等蠢話,我又低估你了。” 蘇眉笑道:“你還有更好的解釋嗎?” 手機鏈頓時卡殼了,懸浮在那里,半天說不出話。其實它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釋,無非胡攪蠻纏,掩蓋自己一竅不通的真相而已。但克雷德不知怎么想的,滿臉把她的話當真的神情,仔細想了又想,才鄭重地說:“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事實上,我也認為這么做比較好?!?/br>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又拿起了書,不再理會巫妖喋喋不休的嘲笑。蘇眉正要說話,卻見侯爵夫人的侍女汀娜走了進來,連忙問道:“夫人有什么事嗎?” 汀娜低聲說:“侯爵先生進城去了,夫人同意了您的請求,正在等候您,請您跟我來吧?!?/br> 侯爵表現(xiàn)的很不安,不僅自己避免與他們交談,還禁止他們和妻子單獨說話。他是個意志堅強的人,擔心他不在的時候,侯爵夫人無法承受壓力,被人追問出不該說的話。但他不可能永遠留在這座城堡中,所以仍給了蘇眉機會。 幾天前,她偷偷送出示好信息,希望可以和夫人單獨見面,私下談談,直到現(xiàn)在才收到回應。不過,對方同意就是意外之喜,沒必要挑剔什么。汀娜一說,她就站了起來,爽快地說:“我們走吧?!?/br> 每位家族成員都有屬于自己的會客室,但侯爵夫人別出心裁,竟然選擇在書房里和她見面。蘇眉一進門,便看到墻上懸掛著他們?nèi)业拇蠓彤嬋硐?。每張油畫都鑲在純金畫框里,一看就知道出自大師之手,被主人珍惜對待?/br> 艾雅爾王后的畫像位于墻壁正中,掛在最明顯的地方,然后才是她的父母和姐弟。 蘇眉隨便看了看這位王后,移開目光,重點打量她的meimei。畫像上,金發(fā)少女正在嫣然微笑,臉龐如玫瑰花般嬌嫩,身穿圣殿牧師服飾,而非貴族服裝。她容貌和母親很像,但有著超過母親百倍的活力,仿佛永不畏懼。 侯爵夫人坐在一把有扶手的軟椅上,正好處在畫像下方。她有氣無力地讓侍女退出去,向蘇眉問候。問候剛結束,她便開門見山地說:“我已經(jīng)聽說了教會調查的結果。迄今為止,他們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br> 她的呼吸非常急促,眼睛里充滿了希冀的光芒,急急問道:“從沒有人見過維恩殺人,所以兇手可能根本不是他吧?也許他只是被附身了,做出種種瘋狂的舉動,根本沒有害死人命。兇手cao控他,讓他私自離開家,并讓旁人目睹他的離開,然后自己再去殺人。那些人自然會認為是維恩干的,可既然沒有人看到……” “……我不想和您說這些,您最好弄清楚一件事,”蘇眉果斷制止了她,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有人正在對您的家族尋仇。無論她是誰,都不會放過你們。維恩殺人與否,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來這里,是因為我知道,侯爵先生的嘴比閘門還緊。從他那里,我得不到任何可用的信息?!?/br> 侯爵夫人很少見到這么無禮的人,卻又沒法發(fā)脾氣,愣了一愣,才下意識問道:“那你……想問我什么?” 蘇眉神情鄭重,緊盯著她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盯的低下頭去,緩緩說:“這是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說實話,從此以后,我只管深淵對凡世的侵襲,不會顧及你們?nèi)胰魏稳说纳??!?/br> 侯爵夫人惶然說:“您到底在說什么呀!” 然而,蘇眉的下一句話就讓她亡了呼吸,“二十年前,你們和深淵生物……更準確地說,非常強大的生物建立聯(lián)系,要求進行一項不為人知的交易。你們用梅麗珊小姐的靈魂,換取對方為你們做事,害死第一位堪萊亞王后,并毀掉了她的家族?” 夫人已經(jīng)得到了侯爵的預警,讓她別亂說話。即使如此,她的臉色也瞬間灰白,仿佛一張褪了色的美人肖像。她全身不受控制地顫抖著,看起來隨時都能暈倒。 蘇眉冷笑道:“你不要費心蒙騙我,因為我比你們想象中知道的更多??叭R亞雖是小國,好歹也是大陸王國之一。若非借助深淵主君之力,你們怎能將那個大家族連根拔起?可是,這種交易有那么好做嗎?侯爵先生一聽邪獸鬼出現(xiàn),就激動到難以自持的地步,是因為沒想到交易對象變成了仇人吧?” 侯爵夫人尚未做好心理準備,被她緊逼追問,囁嚅道:“這……” 蘇眉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神情愈發(fā)冷淡,“很多人都說,母親對子女有著超越自然的強烈感覺。難道你從沒猜測過,這件事的主使者是梅麗珊小姐?她回來了,向她的父母復仇,想要毀掉你們,將你們從云端摔落塵埃,取走因她而來的地位。” 如果說舊罪被揭發(fā),讓侯爵夫人大受打擊,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話。那么蘇眉提到這種可能,就讓她徹底崩潰了。 她大睜著眼睛,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滾落下來。在過去的時光里,只要她一哭,就能引發(fā)別人的憐惜,自動退避忍讓,為她解決面對的一切困難。假如這招不奏效,她還可以暈倒,逃避回答。然而,蘇眉面無表情,冷冷逼視著她,非得等出她的答案不可。 侯爵夫人極為擔心兒子,才不顧侯爵的禁令,私自找來蘇眉,想知道維恩有沒有可能脫罪。蘇眉見她到現(xiàn)在拎不清輕重,分不出主次,不明白即將面對的危險,反而在細枝末節(jié)上糾纏不休,頓時失去了最后一點耐心。她惱怒之中,用最為直率的方式,將血淋淋的事實擺在了她面前。 她的思維受到活火熔獄風格的局限,一時難以想象梅麗珊還能存活下來。但亞休摩爾又不是莎婕娜,更不是圖勒菲。它有著謀殺與欺詐之王的稱號,自然極為欣賞陰謀詭計。假如梅麗珊絕望之中,展現(xiàn)可能的復仇潛力,那么邪獸鬼饒她一命,甚至親手培養(yǎng)她,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一來,巴賽林參與進來的原因也顯而易見。對他們那種人來說,陰謀本身便是最大的獎賞,正如惡魔看待殺戮那樣。 蘇眉思維發(fā)散之后,過去的疑點便迎刃而解。深淵生物進行交易時,經(jīng)常玩弄花招,在言語、文字和實際行動上設下陷阱,待時機到來,就發(fā)出大聲狂笑,表示它們沒爽約,全都是因為交易對象太蠢。 亞休摩爾履行了諾言,親手cao縱凡世王室成員的命運。但交易結束后,侯爵全家和他就再也沒有關系。它轉為培養(yǎng)梅麗珊,將同種命運降到拉法爾馮特家族身上,正是它喜愛的劇情。 侯爵夫人在哭泣,蘇眉在面無表情地坐著。此時,主教等人還在城堡中,只要她稍露口風,他們一定會對此事大感興趣。不管血案能不能得到解決,這個家族的名聲必然一落千丈。等消息傳到堪萊亞王耳朵里,他能不能原諒這幫狠毒的“國戚”,也是未知之數(shù)。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蘇眉正以為她會無止境哭下去的時候,侯爵夫人忽然將手帕按在了眼睛上,抽泣道:“我不知道會這樣。如果早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當年我怎么都不會讓他那么干的……” “作為懺悔之言,這可完全沒有誠意,”蘇眉冷酷地說,“哪怕你說因為失去女兒而后悔,我也會對你們更有好感吧?!?/br>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愿和她多說,只淡然道:“你們本想殺死博爾娜,但她的實力太強,據(jù)說已有三四次從你們設下的陷阱中逃生。而且,她其實根本不知道內(nèi)情,只能做出一些模棱兩可的猜想,所以你們才為了避免徹底得罪圣殿,答應不做追究。” 侯爵夫人低聲說:“是的,我們以為她永遠猜不出真相,放過她也沒什么。沒想到過了二十年,她仍然不肯放棄?!?/br> 蘇眉冷笑道:“諷刺的是,她受到這么多年的打壓,沒后悔,也沒害怕,你們卻整天生活在恐懼中。按理說,我應該甩手就走,把你們留給復仇者。但這事涉及深淵,我不能就這么離開?!?/br> 侯爵夫人聽她這么說,又燃起了希望,問道:“那你想怎么做?” 這一刻,蘇眉表情忽然變了,變的高傲而冷酷,威嚴而從容。她說:“你們家里還有個無辜者。維恩在事情結束之后才出生,再怎么說,他和那時的事無關。看你這樣子,估計不是主使者,所知的事應該也很有限。我可以馬上離開,讓你哭個痛快。若弗蘭尼侯爵回來,你就去告訴他,我什么都知道了,讓他前來見我,再討論以后要怎么做?!?/br> 她沒有問過去的具體細節(jié),也不想問。這不僅因為問了沒用,也因為她本能地排斥它,不想知道父母如何找到與深淵主君溝通的方法,如何談判交易,如何把小女兒的靈魂獻祭出去,換取大女兒高貴富有的地位。 侯爵夫人因恐懼而不停顫抖著,表情絕望到了極點。她喃喃說:“主教說過,你的同伴擁有強大到恐怖的實力。那……你們會保護維恩的吧?” 蘇眉點了點頭,回答道:“既然我已經(jīng)答應了,就不會毀約。不過我倒是很有興趣知道,如果維恩死去,就能換取你們和王后陛下的平安,你們又會怎么選呢?” 到了這個時候,她已將事情幾乎想清楚了,并因之暗自心驚。如果她沒出現(xiàn),巴賽林會完全掌握事件的發(fā)展,一步步走向預計好的未來。隨著血案升級,總有一天會驚動王后。到那個時候,王后的命運絕對不會比維恩更好。 但是,克雷德像個護盾似的,橫在城堡里不動彈,明顯很影響他們的計劃。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jīng)不可能中途停下,而蘇眉也不可能永遠留在此地。雙方都知道彼此的存在,都在等待。誰先不耐煩離開,另一方便能達到目的。 侯爵夫人裝作沒聽到她的譏刺之言,不勝疲乏地按著太陽xue,并從旁邊的銀瓶里倒出一杯藥茶,想用熱飲料來撫平自己的情緒。 蘇眉靜靜看著她,心里充滿對她的厭惡。在這種情緒的驅使下,她觀察的非常仔細,從頭到腳,從發(fā)飾到裙擺。忽然之間,她屏住了呼吸,像是不敢相信般,死死盯著夫人身上的某個部位。 那里正產(chǎn)生著奇妙的變化,但夫人本人一無所覺,把茶杯放下時,已然收住了眼淚。 “我感激您沒有把這件事宣揚出去,鬧的人盡皆知,”侯爵夫人說,“弗蘭尼先生一回來,我就會讓他去見您?!?/br> 蘇眉微微一笑,以相應的禮貌態(tài)度回應道:“你能這么明理,真是太好了。要知道,我最近見到太多蠢人,聽了太多蠢話,很有些不耐煩。如果人人都能像你這樣,恐怕事情也不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 侯爵夫人最后用手帕擦了一次眼淚,沉穩(wěn)地站起身來。她說:“小姐,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梢缘脑?,您能送我回臥房嗎?我的女仆都在那邊?!?/br> “樂意之至?!碧K眉回答道,也跟著站了起來。 侯爵夫人為了不受打擾,將閑雜人等都打發(fā)走了,并將書房大門緊緊關閉,從內(nèi)部鎖上。這間充滿書籍、資料、珍貴擺件的巨大房間里,只有她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