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此外,其中還雜有不少即死類和魅惑類法術(shù),專門控制活人走進金字塔。所有法術(shù)都有著獨特位置,沒有任何冗余。 它的設(shè)計完美無瑕,而且十分純凈,幾乎只用了同一種符文。倘若要蘇眉來做這件事,即使她勉強設(shè)計出成品,成品也肯定色彩斑斕,活像打翻了一百桶油漆。 很多人都說,法術(shù)本身也好,魔法制品也好,越簡單越優(yōu)美的,通常也是越強大的。蘇眉依稀記得,穿越前也有人這么說物理公式,不禁非常迷惑。但是,就算這個說法沒錯,金字塔也契合了要求,在精巧繁復(fù)中,透出簡練明快的設(shè)計理念。 現(xiàn)在的她,從徘徊著的不死生物角度看來,是與空氣沒有任何不同的隱形人。如果她不走運,高等隱形意外解除,那么將露出偽裝好了的形態(tài)——散發(fā)負面能量的不死生物。她準備用變形與偽裝,欺騙它們,讓它們誤以為她是同類。 她時常能察覺皮膚上,因寒氣而生出雞皮疙瘩。陰冷感不會帶來任何傷害,卻時時刻刻提醒著她,要她記著這地方多么危險。 但聲音逐漸模糊,感覺也不那么清晰了。金字塔顯然正在工作,因為符文始終沒有停止的跡象。它們歡快地奔流著,對自己扮演的角色一無所知。蘇眉已能分辨出每種法術(shù)的輪廓,吃驚地發(fā)現(xiàn),它們活像連接起來的鐵索,環(huán)環(huán)相扣,有種不知道從哪里下口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可以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徒手刨掉它,這時才意識到,即使給她這樣的機會,她也得在速度上超過金字塔的恢復(fù)速度,才可能達成目標。 無論是誰制作了衰敗之書,都肯定發(fā)現(xiàn)了金字塔的本質(zhì)。那人也許想要毀掉它,卻做不到,只好制作一把鑰匙。等鑰匙落到蝕魔手中,就變成了他最可靠的幫兇。 蘇眉也不知道阿佩洛伊斯天生那么扭曲,還是受到了太大影響。但從他的作風(fēng)來看,他不可能是只善良纖細的大惡魔。如果可能的話,蘇眉希望由自己,或者凱親手殺死他,而非克雷德。 又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同伴的身影也從她記憶中消失。她徹底忘記了一切,包括近在咫尺的危險。她離核心距離已經(jīng)很近,近到觸手可及。 骨龍有魔核,由魔核釋放能量,提供動力,像活著的龍的心臟。她想把這個核心叫作金字塔的心臟,也未嘗不可。就她所見的,那是一個形狀完美的翡翠色球體,像個碧綠的巨大蛋黃,懸浮于淡綠的海洋之中。 她的手仍緊貼在墻壁上,好像在感受皮膚下脈動的血管。到了這個時候,她很難形容自己的感覺,也不知道核心真實存在,還是自己幻想出來的錯覺。 她現(xiàn)在正站在石臺房間的正北方,一個大而空曠,粗糙到不值一提的房間里。核心并不在房間內(nèi)部,而在房間后方,深埋于厚實的墻壁。當(dāng)她用人類的眼睛觀看時,會發(fā)現(xiàn)墻壁仍是綠玉一樣的顏色,卻不再閃爍微光,更不存在顏色較深的陰影。 但是,只要她將視覺重心轉(zhuǎn)移到黃眼,左手緊貼墻壁,施展心靈溝通,壯觀景象就又回來了。經(jīng)過最近一段時間,她左手的形態(tài)和正常手掌無異,只不過皮膚仍會變成青灰色,冰冷而光滑。她一看它,就忍不住去想那位古神的尊容。 可惜迄今為止,她能想象出的形象,仍只是一個皮膚青灰色,眼睛又大又黃的蜥蜴人。 蘇眉盯著這堵墻,墻似乎也在盯著她,向她施加強大的壓力。她環(huán)視四周,確認附近沒有其他生物,才從腰間的儲物袋里,掏出那本被她和克雷德同時選中的書。 巫妖向她強烈推薦一套七張的紙牌,又可恥地失敗了,因為紙牌質(zhì)地稍劣,厚度也比較薄,一看就知道不如這本書結(jié)實。書頁之上,將被她附以不同的咒文,每翻開一頁,便能與核心進行交流, 她想不出創(chuàng)造者真正的用意,但在她看來,核心相當(dāng)于維持整座塔的設(shè)備,使法術(shù)得以永恒運轉(zhuǎn),不會因年代久遠而四散,就像固化法術(shù)。這個固化時間極其漫長,遠非凡人可比。同時,它能做的事情不限于此,否則衰敗之書又怎么會和它連接,從遠處cao縱金字塔。 就在這個時候,奧斯弱弱的聲音,借助魔網(wǎng)傳了過來,“您怎么樣了,哈根達斯大人?!?/br> 魔寵與主人之間的關(guān)系相當(dāng)緊密,能夠直接觸及對方的心靈。奧斯的心靈和他給人家的印象一樣,都相當(dāng)柔弱膽怯。他正充當(dāng)著傳聲筒,將蘇眉的情況反饋給別人。當(dāng)她遇上危險,他也能及時得知,通知其他人趕來救她。 蘇眉回答道:“我沒事,我找到了那個核心,告訴他們一切正常。只要我施法……不,研究過程中,蝕魔沒出現(xiàn)偷襲我,就沒問題?!?/br> “您的信心更強烈了嗎?” “……很好,問的很委婉啊,奧斯,”蘇眉面無表情地說,“但我仍然不知道。你就這么轉(zhuǎn)告給他們吧。就像我們約好的那樣,一旦我制作成功,會立刻關(guān)閉它的運作,讓軍隊得以進入附近地區(qū),消滅不死生物?!?/br> 奧斯仗著自己深受喜愛,又追問了一句,“軍隊已經(jīng)在待命了,您真能做到這件事?” 蘇眉說:“不管成不成功,我都會通知你們?,F(xiàn)在閉嘴吧,不要打擾我辦事。” 奧斯乖乖閉嘴了,讓她心靈暫時重歸平靜。她看了看那本厚實的書,又看了看比它厚實的多的墻壁,吐了口氣,再度將左手按了上去,閉上雙眼。 她很想向核心扔個反魔場,觀察它的結(jié)果??墒?,想到反魔場可能引起核心劇烈反應(yīng),驚動阿佩洛伊斯,她便打消了沖動。她閉上眼睛后,讓自己沉浸在淡綠的海洋中,一步步接近核心,在足以看清它構(gòu)造的地方停了下來,向它送出一股純凈的奧法能量。 ☆、第194章 阿佩洛伊斯移動金字塔時,很可能隨機決定了目標地點,只需移動到人口稠密的地區(qū),并不需要特別指定某個地方。 大家都知道,如果可能的話,他肯定會把它扔進薩因國都,引發(fā)帝國行政中心的巨大混亂,借機攻占國都,攫取更大利益。可惜國都離邊境太遠,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他不得不挑個人多的地區(qū),隨便扔一扔完事。 這個地方位于帝國中部偏東,隸屬于帝國幾位大貴族之一,艾希法爾家族的伊曼森公爵。 公爵本人精通騎術(shù)、文學(xué)、劍術(shù)、航海,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特殊之處。他很想留在領(lǐng)地,領(lǐng)導(dǎo)麾下的騎士團,與敵人拼死鏖戰(zhàn),一聽金字塔的可怕,就立馬改了主意,帶上所有家庭成員,移居至領(lǐng)地邊緣,將本地事務(wù)托付給女皇陛下的使者。 金字塔可以將城鎮(zhèn)毀于一旦,但毀滅只體現(xiàn)在平民的生命安全方面,并未改變自然環(huán)境。由附近的丘陵向城鎮(zhèn)方向眺望,他們?nèi)阅芸匆娨安蓦S風(fēng)搖曳,矮小而青郁郁的樹林后面,偶爾露出以木材、石材搭建的普通房屋。 房屋還在,煙囪卻再也無法冒出炊煙,獸欄也空了。牲畜變?yōu)椴凰郎锖?,撞開柵欄,和它們生前的主人一樣,在小路上、田野間溜達著。 納恩希塔亞目睹這幕場景,想的可不是居民的不幸命運,而是“還好植物沒能變成怪物”。 人們?nèi)粽劦讲凰郎?,涉及的永遠是死靈化了的動物和智慧種族,從未聽過“不死植物”,抑或“不死昆蟲”。他時常覺得,可以通過這個奇妙現(xiàn)象,從某個奇怪的角度入手,研究死亡力量的本質(zhì)。 他年紀超過了一百歲,在人類當(dāng)中,算是一個非常長壽的個體,與精靈相比,又不值一提。他一生見過的怪事好像夠多的了,卻還不夠多。他每次看見灰白色的半魔,飛舞的頭骨,半透明的精靈,仍會產(chǎn)生很濃的荒謬感,覺得自己好像正在做夢。 只有在最離譜惡夢里,他才能見到如此奇怪的組合。 他和艾恩路斯不同,心胸相當(dāng)開闊,對萬事萬物抱有廣泛的好奇心和接受度。對于星辰塔來說,一個眼界狹窄的領(lǐng)袖將是致命弱點,所以每一代首席都非常小心,蓄意挑選性格豁達的繼承者。 即使如此,他也是第一次與三只不死生物同進同退。那只犬魔堅持認為,幽星大人只是半死靈,不算死靈,但他對此持有保留意見。 他全程通過投影法術(shù),監(jiān)視金字塔附近的情況,還嘗試進入內(nèi)部查看。他嘗試幾次,就失敗了幾次,因為塔里有股神秘的力量,能夠扭曲奧法能量。他曾送了飛行道具進去,折射回的畫面不僅模糊不清,還扭曲變形,只是一些忽明忽暗的綠光,派不上半點用場。 “沒有新消息嗎,犬魔?!彼谝话俅瓮蚪鹱炙r,突然發(fā)問。 奧斯把兩只爪子交疊在身前,不安地搓動著一把馬刀。犬魔的爪子不太適合握取武器,進行劈砍動作,所以他只是拿著它玩玩而已。他的表情帶著幾分憂郁,聽完納恩希塔亞的問話,頓時更憂郁了,回答道:“沒有?!?/br> 老法師微偏過頭,望著他毛茸茸的臉,還有毛發(fā)中情感過分豐富的眼睛,忍不住又問道:“那她沒事吧?一切都正常嗎?已經(jīng)……已經(jīng)四個小時了,金字塔還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哈根達斯大人還活著,如果這是您想問的問題,”奧斯飛快地說,“她的狀態(tài)很好,心靈也很平靜,正沉浸在她的目標之中。奧斯覺得,塔里尚未出現(xiàn)敵人?!?/br> 法師制作特殊物品時,耗時極其漫長,極其耗費精力,還擁有令人沮喪的失敗率。普通物品尚且如此,與神祇有關(guān)的東西就更不用說了。正常情況下,別說三個小時,三十個小時都無需大驚小怪。但是,倘若這名法師身邊游蕩著無數(shù)不死生物,應(yīng)該另當(dāng)別論。 納恩希塔亞被他的篤定說服了,抽動一下鼻翼,沒再多問。他對自己施展鷹視術(shù),眼神銳利更勝飛鷹,在附近的丘陵和高地上逡巡著。 每一處具有戰(zhàn)略價值的地點,都有帝**隊和傭兵埋伏,等待他們發(fā)出信號。每隔一段時間,獅鷲和巨鷹就振翼飛過天空,既像查看當(dāng)?shù)貭顩r,又像傳送最新情報。 縱使身處同伴包圍之中,也沒有任何人覺得安全。他們出發(fā)前,曾無數(shù)次確認自己的目標——做好準備,隨時做好準備,金字塔一有異動,便沖過去保護那位倒霉的女法師,直到她成功或者死亡為止。 但凡一個人同意參與這種行動,肯定已經(jīng)把生死置之度外,要么為崇高理想,要么為巨大好處,不顧性命地奮力一搏。然而,等了整整四個小時,大部分人都覺得奇怪,開始面面相覷,以眼神交換意見,猜想蘇眉正在做什么,還有多久才能聽到消息。 奧斯回答過后不久,又一條傳音術(shù)飛到他們附近,傳出施法者半是無奈半是好奇的聲音,“對不起,勒內(nèi)爾閣下希望知道最新的情況?!?/br> 凱微微一笑,瞥了艾恩路斯一眼,果然發(fā)現(xiàn)他正滿臉不耐煩,冷漠地盯著那個傳音術(shù)。這并非因為蘇眉耗費了太長時間,而是因為他不明白人類為何這么缺乏耐心。 他無聲嘆了口氣,心想他和自己真的很像,又看著納恩希塔亞伸出手,將傳音術(shù)抓在手中,面無表情地回復(fù)道:“一切如舊,一切正常?!?/br> 這四個小時里,他們接到十次以上的傳音術(shù),均來自滿腹疑問的指揮官。巫妖抓到其中一條,對那位施法者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嘲諷,之后,其他傳音術(shù)便被更有禮貌的法師接管了。 奧斯很不高興地說:“他們真的很著急,我們應(yīng)該跟著哈根達斯大人進去。” “好主意啊,可是劣魔不需要我們幫忙,”巫妖幸災(zāi)樂禍地說,“她覺得我們會連累她,所以不屑我們跟隨她行動?!?/br> 凱笑道:“我需要指出一點,她的原話是,沒必要讓所有人擠進同一個地方,即便蝕魔在金字塔內(nèi)部現(xiàn)身,她也會以最快的速度逃到外面,與我們碰頭?!?/br> 這些日子以來,巫妖深刻地認清一個道理,那就是與幽星拌嘴,永遠討不到任何好處。 大部分貴族自重身份,以良好的家教而自傲,受到他人冒犯時,常常不以為然,一笑了之。但幽星就是幽星,行動上不饒人,嘴上也不饒,常年秉持以牙還牙的原則。若非它嘲諷他是碎尸尖耳怪,也不會被揭破多次失戀的慘淡過往。 于是,它權(quán)衡利弊,立刻換了目標,沖著克雷德說:“喂,難道你就不擔(dān)心她嗎?不想發(fā)揮你唯一的長處,沖進金字塔大鬧一場嗎?” 他們沒去費心隱藏自己,之前筆直站在丘陵上,這時已三兩成群坐了下來??死椎伦谏赃h的一塊巨大巖石上,恰好和這塊風(fēng)化了的石頭一個顏色,如同巖石表面長出的石像。巫妖厭煩他的凝重氣質(zhì),為了不讓他居高臨下睥睨它,特意飛到了和他齊平的高度。 克雷德也算給它面子,平靜地與它對視,回答道:“我信任她的能力,支持她的決定。我想做某件事時,她從未干涉我,我也會這么回報她。” 巫妖冷笑道:“是嗎?她為什么不給你拴根項圈,牽著你四處行動算了?!?/br> 凱冷不防地插了一句嘴,“因為她運氣特別好,身邊已經(jīng)有了你這只強大的頭骨,何必再要第二個跟班呢?” 巫妖大怒,勇敢地反擊道:“說到運氣問題,你想好面對那只蝕魔時的臺詞了嗎,幽星大人?” “不勞費心?!?/br> 蘇眉在與不在,都無法影響同伴互相揭短的傳統(tǒng)。他們相處了這么久,習(xí)慣了這種交流方式,但聽在別人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艾恩路斯用看地精的眼神看著巫妖,把頭扭向另一個方向,想用遠方郁郁蔥蔥的綠色洗洗眼睛。他旁邊的一位法師說:“幽星閣下,海恩哈姆閣下,并非我們不欣賞你們上演的滑稽劇,但是大戰(zhàn)在即,你們這么做,沒有關(guān)系嗎?” 凱懶懶道:“沒關(guān)系,這不是爭吵,只是我們交流感情的方式?!?/br> 巫妖冷笑一聲,從聲音中透出鄙棄,“就像我們之間還存在感情似的。” 克雷德終于又看了它一眼,用極為鄭重的語氣說:“海恩哈姆,也許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不過,在我見過的所有生物里,你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惹人厭煩。如果我們之間……我們之間沒有感情,你早就死的不能再死,根本沒有機會在這里教導(dǎo)別人?!?/br> 那位法師干笑了一下,說道:“我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一天,我和巫妖在同一個地點等候消息,準備并肩作戰(zhàn)?!?/br> 他也是七秘法師之一,名為達瑟拉,今年剛過三十五歲,在他們面前,多少會流露出一點因閱歷差距而生的不安,語氣不復(fù)平常的鎮(zhèn)定。 除非必要,克雷德鮮少與外人搭話,這時卻主動對他說:“你可以把‘并肩’這個詞去掉,海恩哈姆從不和任何人并肩?!?/br> 巫妖說:“你明白就好。” 納恩希塔亞略微仰頭,望向更遠的地方,刻意回避這番無聊之極的對話。他不是那種喜歡在戰(zhàn)斗前講笑話,讓同伴更為放松的人,何況要找合適的滑稽角色的話,已經(jīng)有巫妖和精靈了。 他只是再次感到困惑,事情究竟在什么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難道震驚整個帝國的災(zāi)難,就由這種人負責(zé)解決了嗎? 凱的目光掠過空氣,與赫博森的雙眼碰個正著。兩個人同時一愣,又同時移開了眼睛。赫博森將進墳?zāi)梗M玫揭粋€轟轟烈烈的榮耀死亡,所以不管蘇眉去到哪里,他都會牢牢跟上,完成自己的心愿??上У氖牵@不代表他們的關(guān)系會有任何緩和。 “你們想沒想出后備計劃?如果劣魔失敗,甚至不幸身亡,你們打算怎么做?”巫妖不顧納恩希塔亞的回避,刻意飛到他身邊,饒有興致地問。 老法師發(fā)覺自己躲避不了與它的對話,先嘆了口氣,才坦承道:“沒有,但我認為,找到其他可行方法之前,我們?nèi)詴凑者@個思路……”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連帶四周傳來的竊竊私語聲。這個小小的山頭上,忽然靜了下來,靜的鴉雀無聲。所有人停止了交談,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無聲無息間,他們仿佛被一種沉重的壓力包裹著,恐懼情緒油然而生。但對他們來說,恐懼只會激發(fā)更大的力量,不會導(dǎo)致潰敗和逃亡。 奧斯哆嗦著,開始往巖石后面移動,減輕大惡魔帶給他的驚嚇??死椎乱褟膸r石頂部跳了下來,凝視著前方虛空中的某一點,抬手指向那里,簡短地說:“來了?!?/br> 與此同時,金字塔產(chǎn)生了四個小時以來的第一次劇變。塔頂?shù)募饨翘?,陡然射出一道淡綠色的光柱,筆直上升,直刺上空,猶如一只指向天空的巨大手指。 ☆、第195章 綠光顏色比眼睛所見的更深,因為在明朗的陽光下,它的邊緣仍然很清晰,不像普通光芒那樣,上行一段時間,就逐漸模糊,最后消散了。 那也確實不是普通光芒,而是淡綠符文被激發(fā)之后,閃耀出的具有奧法性質(zhì)的光。這道光可能出自阿佩洛伊斯,但更可能由蘇眉引發(fā)。他們衷心希望是后者,因為那代表她逐步接近目標。 “如果金字塔的作用范圍擴大,那么我們……”不知是誰,在凱背后突兀地說了一句,聲音里充滿了猶豫不決。 精靈冷淡地說:“它不會,我和你們不一樣,我能隨時感覺到那股力量。它的能力已經(jīng)達到極限,不要擔(dān)心?!?/br> 克雷德屬于感覺不到的那一類,在跳下巖石的同時,把奧斯從石頭背后拎了出來,用責(zé)問的眼神望著他。 下級惡魔的本能恐懼永生不變,所以奧斯沒有順著蝕魔的意思,乖乖撓他們幾下,算是很有人性的表現(xiàn)。他都不知道自己怕蝕魔多些,還是怕半魔多些,面對克雷德的鄙視,立即貼心地回答道:“哈根達斯大人仍然平安?!?/br> 半空中,出現(xiàn)了上一次出現(xiàn)的傳送門。阿佩洛伊斯遵守諾言,由星界返回凡世,再度帶來了星界中的怪物。他那青銅色、閃耀薄弱光輝的身影剛剛凝結(jié),地上的亡靈就像聽到了集結(jié)號,焦躁不安地移向同一個方向。 克雷德仰頭上望,用比什么都冷漠的目光,注視著第三次見面的父親,同時問道:“她成功了嗎?” “……奧斯不知道,奧斯什么都不知道,”犬魔好像要哭出來似的,不斷重復(fù)著這句話,“不過,剛才有種奇怪的力量震蕩著,而且你們都感覺不到,既然哈根達斯大人沒事,那么應(yīng)該成功了吧?” 阿佩洛伊斯無法從星界窺視凡世,否則會在蘇眉修補克雷德時,現(xiàn)身襲擊她的其他同伴。他延誤到這一刻,只能是因為受的傷比想象中更重,而且對金字塔抱有相當(dāng)大的信心。 他畢竟不是骨魔、幻魔那種非常了解奧法的大惡魔,并沒想到蘇眉孤注一擲,獨自進入金字塔,準備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他在星界飄蕩,一邊等待傷勢痊愈,一邊尋找合適的生物,收編它們,讓它們成為他的部下。經(jīng)過上一次襲擊,他看清了凡世生物的戰(zhàn)斗能力,正在進行更有針對性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