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似乎也沒什么味兒? “大皇子!大皇子的手上和手臂上有辟寒香的味道!” 一個調(diào)香的宮人聞過大皇子身上之后臉色大變地叫了起來。 咦? 不是栽贓他? 劉凌心一定,而后奇怪地看向大皇子。 用膳之前都要凈手,敬酒也要用帕子擦拭好雙手…… 就算之前早有準備,那么點香味,哪里能讓人出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不是借個法子害人罷了。 可惜只要他父皇認定要追究,那就一定會徹底追查下去的。 “不是我!我不知道什么辟寒香!”大皇子心慌意亂地聞著自己的手上、胳膊上,“我什么都不抹的!我出門也沒熏香!” “只在手中有味,倒像是在什么上面蹭上去的,手臂上的也是,沒有人熏香這么熏的,除非是故意要把手伸到別人面前……” 調(diào)香師有些膽怯地回話。 “搜!” 劉未寒著臉擺了擺手。 袁貴妃此時也隱隱覺得不對,心頭一陣亂跳。 她和孟太醫(yī)做的手腳他們自己明白,清水里放的藥只有很少一點,那辟寒香更是只是用來做戲,可如今她真的是腹中如絞,疼的根本直不起腰來,下身也一陣陣潮涌之感。 心慌意亂之下,袁貴妃猛然伸手抓住孟太醫(yī)的胳膊,咬牙出聲:“孟太醫(yī),您……您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娘娘放心,沒有那么兇險,我這就用安胎針!” 劉未聽到兩人都這樣說話了,也顧不得避嫌,直接把袁貴妃的衣領(lǐng)敞開,讓她背對著躺在自己懷里,方便孟太醫(yī)施針。 這時候大皇子身上已經(jīng)被搜了個遍,劉未身邊的侍衛(wèi)從他的袖中掏出一塊方帕來,幾個調(diào)香的宮人上去一嗅,頓時連連點頭。 “聞之生熱,是辟寒香?!?/br> “皇兄這下糟了……” 二皇子已經(jīng)被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局面弄的瞠目結(jié)舌,心中對袁貴妃升起了無限的恐懼。 這種恐懼讓他渾身發(fā)抖,幾乎都要站不住身子。 不能和這女人作對! 千萬不能和這女人作對! 她連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能拿來算計! 劉凌也在發(fā)抖,但他不是因為怕袁貴妃,而是因為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大哥原本可以不用那張帕子的,每個宮人身上都有干凈的帕子。只是因為大哥劉恒出了名的愛干凈,所以身上才常備絲帕。 他掏出帕子擦手指、甚至連手臂也不放過,正是因為劉賴子對他無理在先,將眼淚鼻涕都抹在了他身上。 大哥愛潔,對此極為嫌惡,恨不得將皮都擦破,才染了重重的味道。 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連他大哥的性格和癖好都算計了進去,怪不得袁貴妃指定了讓劉賴子代替奶娘來伺候…… 想來這樁差事辦成了,劉賴子也不必在他身邊混了。 劉凌不由自主地向劉賴子看去,只見他摸著臉不停揉搓,看起來像是嚇傻了,但劉凌知道,他那是為了忍住笑意。 “我真不知道這帕子上有辟寒香!” 劉恒又氣又恨,將牙咬的嘎吱嘎吱響。 “冬天用辟寒香,不是很正常嗎?” 袁貴妃被孟太醫(yī)施過針后,腹內(nèi)劇痛總算壓了下去,躺在劉未懷里氣喘吁吁地勸解: “也許大皇子不是故意的……” “貴妃慎言!臣妾從來不熏香!” 宮中只有什么都不懂、一天到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妃子,為了博取皇帝的注意熏香。 在宮中這吃人的地方,但凡有點見識的人都不會用這些。 他的母親深諳香道,但從來不用; 聽說方淑妃也是如此。 ‘薛太妃原本也想教我香道的,可惜靜安宮里沒有新香,那些老香都沒有味兒了……’ 劉凌心中有些后怕,再一次發(fā)出感慨。 ‘我們實在是太窮了……’ “你當然不熏香,大皇兒還是個孩子,也沒有那么大的膽子,到底是誰給他用的帕子?” 劉未扶著袁貴妃坐直身子,又親手收拾好她凌亂的衣衫,對兒子冷冷地說道: “你的衣冠鞋履俱是你母親準備,利用自己的兒子做這種骯臟事情,實在是枉為人母!” “不!不是!” 大皇子被父親這么一評價,頓時心中一慌,胡亂地擺著手。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掉入了一個深深的陷阱之中,想要爬出來已經(jīng)太難了。 如果不承認是自己做的,他的父皇就會認定是他母親所為; 可要是承認是自己安排的一切,他就有了毒害后妃的“污點”,這輩子蓋上了“失德”的印記,想要立為儲君就難了。 更大的可能是,就像是二弟和三弟一樣,被圈養(yǎng)在什么偏僻的鬼地方…… 想到宮中冷僻之地的荒涼和臟污,劉恒覺得在那種地方生活還不如死了好,再想想劉凌身上出汗后一道泥一道汗的痕跡…… 他無力地跪倒在地,大聲哭號了起來: “不是兒臣!不是兒臣啊啊啊!兒臣是被人陷害的!!” 劉恒其聲可悲,其情可憫,讓一旁站著的劉祁和劉凌都生出了“物傷其類”之感。 劉祁和劉恒之前是玩伴,雖說大人們有齟齬,可見到他這般境地,他心中也頗有些不是滋味,眼眶竟憋得火熱。 劉未一見大皇子做女兒態(tài)要嚎哭,臉色已經(jīng)變得鐵青,剛要開口…… “是臣妾!是臣妾用人不慎,罪該萬死!陛下將臣妾身邊的宮人拿去細細拷問吧,千萬不要責怪恒兒!恒兒是無辜的!是被人利用的!” 王皇后一咬牙,為了保住兒子,已經(jīng)準備讓宮里的親信去背這黑鍋了。 “臣妾用人不察、識人不清,不配當這國母,臣妾自愿辭去皇后一位,讓有德有能者居之!” 她雙眼含淚,卻不敢讓那眼淚滾下臉頰,只能掐著手掌哀聲請辭。 “哦,皇后已經(jīng)那么肯定是你的宮人做的?說不定恒兒是被冤枉的呢?也許下毒的另有其人?” 劉未并未起身,坐在主座上冷眼看著主動求辭的王皇后。 “恒兒的衣食住行都是臣妾親手打理,所用的宮人也俱是心腹,但帕子這東西卻不是臣妾動手準備的,陛下細細一查便能知曉,臣妾亦相信陛下不會冤枉無辜之人……” 無奈王皇后已經(jīng)成了驚弓之鳥,在無人可以依靠的情況下,只想著用自己的辦法保住兒子,連自己的后位都不在乎了。 “你還真是涼薄……” 劉未輕蔑地笑了笑,突然揚聲長道: “就按皇后說的辦吧,將清寧宮中伺候大皇子的宮人全都抓起來?;屎蟆唬瑥U后身邊的宮人也著人細細盤問。” “是!” 大勢已去,王皇后面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 大皇子劉恒見母親失了后位,表情也是如遭雷擊,可想到自己畢竟沒大事,母親也沒有被袁貴妃陷害到有什么危險,他還是慶幸地膝行了過去,一把抱住母親的脖子。 “嗚嗚嗚,母后,是兒臣該死,兒臣大意了……” “皇后無德,大皇子不能再由皇后教養(yǎng),從下月起,大皇子遷往中宮的安仁殿,接受博士們的教誨,虛心學習做人之道。” 劉未像是還沒有“虐”夠他們似的,又拋下一道晴天霹靂般的圣旨。 這下子,王皇后才徹底垮了,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抱著兒子大哭特哭起來。 “朕抱愛妃回宮服藥,朕的冕服也亂了,需要整整。” 劉未像是沒有聽到耳邊的哀嚎一般,溫柔地抱起袁貴妃,在一干妃子羨慕嫉妒恨以及暗藏著恐懼的視線中,向著麟德殿外走去。 路過二皇子和三皇子身邊時,劉未停了停腳步,斜覷了他們一眼,開口訓(xùn)示:“這里亂的很,老二到你母妃那去,她很久沒見你,恐怕已經(jīng)想你了,敘完就回觀里去。老三跟我出去,坐了轎子就直接回靜安宮吧,晚上東宮的小宴肯定是沒了?!?/br> 劉祁聞言如蒙大赦,謝過恩就奔向母親那邊一路小跑,留下滿臉“羞澀”和“驚喜”地劉凌,大大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終于可以走了!這一天都叫什么事??!’ 劉凌偷偷看了眼身后滿臉喜悅的劉賴子,心中又緊了緊。 ‘他這么害人,難道以后就任他逍遙法外不成?’ 劉凌艱難的邁著大步跟上父皇的腳步,后來發(fā)現(xiàn)父皇走的也不快,而且腳下還隱隱有些不穩(wěn),這才又放慢了腳步。 袁貴妃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種情況,嬌羞地在他耳邊輕咬:“還有孩子在旁邊看著呢,怪不好意思的,放我下來吧,扶著我走就是了……” 劉未頓了頓,點了點頭,將橫抱著的袁貴妃放下攙扶懷中,在左右宮人的簇擁下出了麟德殿的門。 一出麟德殿,劉未和袁貴妃都愣了愣。 殿門外居然還立著一道人影,那矮小的人影旁全是苦苦哀求的宮人,無奈那人似乎身份不低,對他們的哀求毫無所動,那些宮人也不敢動粗,只能這樣僵持著。 麟德殿前宮還有外命婦在休息,這時候跑來一個人,難怪宮人嚇成這樣…… “呵呵,是魏國公夫人……魏國公都不在了,她怎么還這么倔……” 這一幕每年都能見到,不同的是,每一次求情的人可能都不一樣。 滿頭白發(fā)的魏國公夫人見皇帝和貴妃出來了,立刻精神矍鑠地疾奔上前,她身手敏捷,渾然不似普通老人,但因為她年紀大了,其他宮人也不敢出手阻攔,任由她一路到了皇帝面前,一下子跪倒在地。 “陛下!求您讓老身見見女兒一面!” 她不敢抬頭,只能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