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節(jié)
“在下并非蕭逸,在下是蕭無忌的兒子,在家行九,只是長得像堂兄罷了?!?/br> 蕭無忌,便是那個從小浪跡江湖的蕭家嫡幼子的真名,蕭無名只是他在江湖中浪蕩時候起的化名。 蕭逸一口咬定自己并非蕭逸,這大喜的時候,許多人也不愿惹出什么麻煩,也只能將信將疑地看著蕭逸的臉,面上什么表情都有。 一場入城的儀式在蕭逸和劉凌執(zhí)手進入城門之下時到了高/潮,城內(nèi)城外歡呼之聲不斷,有些人似乎已經(jīng)開始想象蕭家后人領著黑甲衛(wèi)出京殺敵,將方家叛軍和陳家的叛軍殺的片甲不留的樣子。 然而只有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等極少數(shù)的官員心中憂慮,如今黑甲衛(wèi)重回代國,一應補給和后勤肯定是由朝廷供應的,現(xiàn)在是只有兩百人入京不假,可黑甲衛(wèi)原本有五千多人,加上蕭家這位將軍肯定要擴人,又不知道要忙活多久。 養(yǎng)一個騎兵,等于同時要養(yǎng)兩個養(yǎng)馬之人,一個雜役,三匹馬,相比起步卒,代價太大了。 但又有幾個人會考慮養(yǎng)活黑甲衛(wèi)、擴大黑甲衛(wèi)有多少困難?人人看見的只有黑甲衛(wèi)重回代國之后,代國將重新迎來戰(zhàn)無不克的日子。 當日幾乎是武人們的狂歡,大街上四處可見喝的爛醉如泥的彪悍之士,有些年老的糟老頭子,看起來絲毫不起眼,也能趁著醉意在空地上持著一桿竹竿舞的有模有樣,引起陣陣叫好之聲。 蕭家人的威名一次又一次的被提起,黑甲衛(wèi)來去如風、千里奔襲的本事被夸大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后來消息傳到了劉凌耳朵里,都引起了陣陣不安。 如今黑甲衛(wèi)回歸后初戰(zhàn)不利,怕是對國家和軍中士氣的打擊,也是極為可怕的,甚至于哪怕是小勝,都不足以滿足這些人對于黑甲衛(wèi)的期待。 劉凌將自己對于此事的擔憂對蕭逸說了,引來蕭逸一陣輕笑。 “陛下,如果是小勝,莫說是您,就是臣,也不會同意的?!?/br> 他和劉凌并肩站在城樓之上,眺望著遠方的大好河山,呼吸著自由的空氣。 “我蕭氏一門既然重現(xiàn)于世,自然只有拿敵酋的人頭來祭旗,才不負蕭門昔日的威名?!?/br> 話語間,殺氣森森。 “所以,只是小勝,又怎么能夠呢?” ☆、第164章 戀童癖?異裝癖? 梁州府。 “你,你你你說什么?” 梁州刺史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驛使。 “什么叫秦王抓了一群叛軍,跑到你們驛站叫你們送信?秦王不是死了嗎?現(xiàn)在作亂的不是假秦王嗎?” “小的也不知,可是確實有兩個秦王,一個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持著秦王殿下所有的印信,自成是秦王殿下。還有一個是被五花大綁,說是‘假秦王’的少年。” 那驛使壯著膽子又說:“而且率部從官道入梁州的,是京中的飛騎大將軍李克,兵符不可能作假,叛軍也拿不到禁軍的兵符。我們驛丞不敢做主,一邊安頓人馬,一邊派小的飛馬來報?!?/br> “你確實當真?真看到有上千人被俘虜了?” 梁州刺史來回踱著步子,有些不敢置信這樣的好事居然掉到了他身上。 作為梁州刺史,他最近很是煩惱。 十分十分的煩惱。 梁州作為數(shù)州交界之處,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往西的秦州人口眾多,又在黃河口邊,算是比較富庶的大州,但最近因為秦王失蹤的事情,也是人心惶惶。 往東的慶州已經(jīng)被叛軍詐了城,慶州豪族趁亂瓜分田地、人口,已經(jīng)到了一片混亂的地步,就算那陳家叛軍走了,一時半會也恢復不了元氣??峙戮退愠⑴闪诵氯未淌肥諒土舜说?,也要被這些大族刮下一層皮。 至于情況更糟的舒州、徐州等地,自是不必再提。 梁州刺史心里明白,這戰(zhàn)火遲早要綿延到梁州來,而梁州的人馬還沒有慶州多,能依仗的,不過是鄰州秦州的支援和梁州城高大的城墻。 如今驛使帶來的消息,讓梁州刺史是又驚又憂,驚的是飛騎大將軍李克既然在這里,那大軍必定離梁州不遠,梁州安全是保住了;憂的是被先帝下令“已死”的秦王殿下又重新復活,又鬧出“真假秦王”的事情,他恐怕已經(jīng)掉進了一潭渾水之中,不知道未來怎么發(fā)展。 誰都知道秦王是被先帝“流放”就藩的,現(xiàn)在這位皇帝作為勝利者,不見得就想要見到這位兄弟還活著,萬一猜錯了圣意…… 一時間,梁州刺史又覺得劉祁是個燙手山芋,不想接納了。 “刺史,怎么辦?” 驛使眼巴巴的等著梁州刺史給他回信。 雖說是官辦的驛站,可呼啦啦涌進來幾千人,再怎么大也裝不下,現(xiàn)在許多人馬還在外面露宿著,也虧現(xiàn)在是初夏,要是冬天,凍也凍死了。 更別說這么多人吃喝拉撒,其中還有俘虜。 “您倒是給個準話啊!那些俘虜?shù)难澴佣急话橇耍澭鼛ё隽死θ说睦K索,現(xiàn)在過往的旅人看到了都,都笑話,總要給個主意吧!” 使者都快哭了。 梁州刺史思來想去,覺得這“功勞”不能要,否則小皇帝秋后算賬,他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猶豫道: “如今梁州城因為舒州和慶州的戰(zhàn)事在戒嚴,本官作為父母官,不能貿(mào)然將這支不明身份的人馬放入城中。這樣吧,本官會命人開倉,派人給這支人馬送去糧草,其余的,就恕本官不能多做了?!?/br> “光糧草怎么濟事!再說,來來往往,早有不少趕路的看到這群人了,秦王活著的消息遲早要傳到京中去的,您不趕在京中知道之前報訊嗎?” 使者傻了眼。 你這傻子! 梁州刺史心中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活著才糟! “本官只信先帝的詔令,既然京中說秦王死了,那就是死了,本官不可能冒這個風險,萬一和慶州一樣,是使詐入城怎么辦?那本官萬死難辭!送點糧草,已經(jīng)是出格了!” 他皺起眉頭,派人叫來主簿。 “來人啊!把余主簿叫來,讓他點人去提糧草,跟著這位驛使給送出城去!” “可,可,刺史,刺史大人!” 一天后,梁州官道驛站。 原本寬敞安靜的驛站內(nèi),如今人馬喧囂。驛站里來往的官員早已經(jīng)被驛丞“請”了出去,只剩下自稱是“秦王”和“飛騎大將軍”的人馬,征用了驛站周圍所有的空地和房間。 驛丞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已經(jīng)迎出百里,核查過劉祁和李克的身份印鑒后,一邊飛馬去梁州府衙送信,一邊又派出兵部八百里加急特使,往京中去送信,傳達秦王還活著的好消息。 在他看來,秦王無論如何都是龍子龍孫,又是正兒八經(jīng)的藩王,和當今天子是兄弟,不管外人怎么看,這都是他們劉氏皇族自家的事情,他一個不入流的驛丞,做好自己分內(nèi)的事情就可以。 可難保有人不這么想。 “什么叫送來糧草,我們自便?” 劉祁聽到使者回來的回話,怒聲道:“他梁州刺史難道不是朝廷的官員嗎?不來迎接就算了,沒經(jīng)過朝廷的允許就私開官倉,他當梁州的官倉是他家的私庫不成?” 聽到劉祁震怒的是為了什么,李克心中嘆息了一聲這少年的正直,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現(xiàn)在好像也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吧?如果梁州刺史不來迎接,他們進不了梁州府,在外人眼里他們還是“假秦王”啊。 此時最需要的,是朝廷命官為他們“正名”才是。 畢竟他出京的時候先帝還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換了位天子了,這風向哪邊吹,所有人心里都沒底。 只要京中給秦王正了名,給秦王送了援,這秦王才能名正言順的領著秦州兵馬便宜行事,否則只能是個“死人”,走到哪里都跟梁州刺史現(xiàn)在這般,人人避之不及。 一群人中,田珞的身份最是尷尬。 她不似趙丹,是劉祁的患難之交,也不像李克,是奉了皇命出京的將領,她甚至不是個女人,長期廝混在劉祁身邊,有家歸不得,名聲如今大概也毀得差不多了,完全不知道何去何從。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秦王劉祁既有智謀又有才干,就是性格太過瞻前顧后,未免有些天真,如今這世道如此動亂,連一個梁州刺史都敢拿捏他,日后還不知道有多少苦頭吃。 她跟在他身邊,怎么看都不是條好路,還要蹉跎了自己的年華。 可莫名的,她似乎又能理解他心中對這個國家的憂慮和那一腔抱負,她能感覺的出他是個私心很淡的人,做這一切都不是為了自己的野心,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路就更不好走。 偏偏她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她見劉祁又憋又氣,一旁驛丞和李克都是愁眉苦臉,躊躇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建議道:“既然梁州刺史擺明了不想和我們扯上關(guān)系,即使在這里生氣也是無用,而且梁州刺史是這個態(tài)度,周邊諸州的刺史態(tài)度應該都差不多,為今之計,應當領了那些糧草,早些到秦州去,秦州是秦王的封地,于公于私,當?shù)氐拇淌范疾桓业÷?。?/br> “理是如此,可這么多俘虜……” 李克嘆了口氣。 “帶著這么多人,實在是走不快?!?/br> “那就別帶啊!” 趙丹一臉茫然地看著其他人。 “丟在這里讓當?shù)毓俑芫褪橇?!抓了這么多人,朝廷總要派人押回京里去吧?到時候讓別人帶回京??!” 趙丹從沒有當過一天官,想的自然很簡單,可正是這很簡單的一句話,引得劉祁等人眼睛大亮。 “是,趙丹說的沒錯,我們要這些俘虜干嗎?我們又不是出京來打仗的!如今盡早去秦州才是。” 劉祁重重一點頭。 “只把馬維和陳源兩個首領帶走,其他雜魚,不要也罷!” “秦王殿下,秦王祖宗誒!你不能把這么多人丟給我們??!養(yǎng)不活?。 ?/br> 驛丞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不用你養(yǎng)?!?/br> 李克也對那梁州刺史恨的牙癢癢。 “我會派人把這群人送到梁州城下,眾目睽睽之下,我們送去俘虜,如果梁州刺史將他們放跑了,又或者處置不當,有他受的!” 饒是劉祁這樣性子的,聽到李克這種擠兌梁州刺史的做法,也是大覺痛快。 既然定下來要去秦州,李克和劉祁一行人便跟著驛丞一起研究路線方向,如何聯(lián)絡京中,李將軍又該如何通知自己剩下的人馬去秦州匯合等等。 李克出京時有皇帝的手諭在手,但先帝并沒有說明他救出秦王以后該怎么辦,想來皇帝也沒想到事情會這么發(fā)展,還沒來得及跟進事態(tài)就駕崩了,丟下這么個燙手山芋。 現(xiàn)在李克已經(jīng)被綁在了劉祁的船上,劉祁一日不能安全,他一日不能回京,所以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趕緊前往秦州,自己也好回京覆命。 只是想到莊揚波,李克覺得自己的胡子都要抖三抖。 好好的世交之情,真是…… “秦王殿下,秦王殿下,外面有一個女人領著個七八歲的女孩子要見您!” 一個驛站的小吏滿臉好奇地進了驛站的大堂,向他們通報。 “女人?什么女人?” 劉祁皺眉。 那小吏也是滿心八卦,他早聽聞皇家的少年知曉人事早,卻不知道可以這么早,這秦王看起來也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居然有個這么大年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