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石？

    龍……龍什么？

    劉凌不可思議地隨著神仙的視線向上看去。

    黑壓壓一片的鴉群像是帶來死亡的使者，一邊“呱呱”亂叫著，一邊不停地在人們的頭頂上盤旋。

    神仙說，臨仙會地動。

    神仙說，這件事連她都沒有預(yù)見。

    劉凌久久地凝視著臉色煞白的瑤姬，內(nèi)心震動不已。

    是繼續(xù)裝作看不見神仙，堂而皇之的接受著神仙“預(yù)言”不時預(yù)言所帶來的好處……

    還是……

    冒著被瑤姬仙女發(fā)現(xiàn)自己可見“神人”的危險，將天機泄露出去，救下可能在地動中傾覆的萬民？！

    他究竟該怎么辦！

    ☆、第173章 清凈？處？

    一個地方會被選做帝都，自然不是隨便拍拍腦袋想的，除了風(fēng)水好、位置顯要易守難攻，并且利于擴張和發(fā)展以外，安全也是首要考慮的問題。

    泰山宗的開山祖師不是草包，相反，他是得到道門尊崇的一位有道之士，當(dāng)時對高祖劉志提出在臨仙建都的建議時，其中有一項理由就是這里地處平坦，幾百年來未曾有過洪澇，上千年未聞地動，此地宜城。

    所以就算是泰山宗和元山宗的道首在這里，也不會認為當(dāng)年張致虛的結(jié)論是錯的，更別說是普通人了。

    除非他憑著一國之君的身份，用極其強硬的手段逼迫人們提前預(yù)防地動，否則一旦沒有發(fā)生地動，他很可能從此被當(dāng)做瘋子，更有可能就這么被臣民所拋棄。

    在這一刻，劉凌不出意外的動搖了，心中瘋狂的掙扎著。

    也許只是巧合？也許就如同他所說，是有心人之人想趁著天象大變搗鬼？也許是呂鵬程的爪牙依舊藏在宮中，就等著為自己的主子報仇？

    然而迄今為止，瑤姬所預(yù)言的每一件事都成了真，如果真有地動？

    作為這個國家最繁華的城市，一旦地動了，會有什么后果？

    劉凌看了眼宮墻邊不安走動的姚霽，心中做出了決定。

    ***

    不光劉凌焦心于地動的問題，同樣的問題，姚霽也在密切關(guān)注著。

    地震對于古人來說，不僅僅是一場災(zāi)害，更是一種上天的預(yù)示，從周代開始，地震就有明確的象征。

    “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天地間的陰陽之氣，是有平衡有序的；如果亂了，陽氣沉伏不能出來，陰氣壓迫著它使他不能上升，所以就會有地震。

    這里的“陰氣”、“陽氣”，指的正是正氣和邪氣的較量。

    正因為如此，在古時候，發(fā)生地震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并不能僅僅以災(zāi)害一筆帶過，哪怕小到縣里微微有點地動，也會記載在縣志之上，上報到朝廷，更別說大的地動了。

    劉未死前泰山地動，預(yù)示著儲位空懸上天不滿，這件事就明確記錄在史書之中，成為后來數(shù)朝面對泰山震動乘機逼立太子的依據(jù)。

    然而以現(xiàn)在的科學(xué)技術(shù)和人們的認知，并沒有人能夠把這些異常的情況和地動聯(lián)系在一起，第一個撰寫自然格物類書籍并且將動物的異?，F(xiàn)象和地震聯(lián)系起來的，是一百二十年后天師道一位很有名的洪姓道人，離現(xiàn)在的時代頗遠。

    可以預(yù)見的，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災(zāi)禍，即將給這位年少的君主帶來致命的打擊，已經(jīng)遠遠不是“罪己詔”能夠解決得了的。

    接下來的第二天，宮中依舊開始不停的出現(xiàn)怪事，蛇群成群凍死在磚石上已經(jīng)是尋常，御獸苑豢養(yǎng)的幾只防黃鼠狼的大白鵝居然飛上了樹，成夜成夜的驚叫，宮中七十二處泉眼，有不少出現(xiàn)發(fā)渾或者冒泡的情況，讓人不敢使用。

    姚霽從烏鴉亂飛那刻起就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劉凌，就是想知道他會怎么處理這件事情，歷史上對這位皇帝的評價很高，她想知道他是會像他的父親那樣，在長久的重擔(dān)之下越見多疑和古怪，還是真的能做到“元平中興”，讓代國由盛轉(zhuǎn)衰，力挽狂瀾。

    畢竟歷史已經(jīng)改變了，不是嗎？

    姚霽有些同情地看著這位年少俊朗的帝王。

    他是多么辛苦的走到這一步，剛剛登基為帝，意氣風(fēng)發(fā)，正準備進行改革，未來還會成長為代國有名的皇帝，就因為設(shè)備出現(xiàn)了故障……

    恐怕等她的同事到了以后，整個世界都沒有未來了。

    “陛下，已經(jīng)有大臣開始罷朝了?！?/br>
    宣政殿中，薛棣匆匆忙忙捧著一疊奏折從外殿進來，一進門就湊到劉凌身邊小聲說道：“說是天地之間頻生異象，是陛下身邊出現(xiàn)jian人的緣故，希望陛下能夠‘清君側(cè)’。”

    劉凌眉峰一挑，冷著臉道：“什么清君側(cè)，無非是想要把莊駿和戴勇拽下來，好自己上去罷了。”

    “話雖如此，陛下，如今人心惶惶，如果什么都不做，恐怕情況更糟?！?/br>
    薛棣從外面來，又是天子近臣，很多人見到他都會有所回避，可饒是如此，還有許多聲音傳到他的耳朵里，可見外面的情況糟糕到什么地步。

    “朕心中有數(shù)。”

    劉凌輕飄飄丟下一句話，讓薛棣眉頭皺的更緊。

    然而君臣有別，薛棣嘆了口氣，只能什么都不說，默默將馬上需要批復(fù)的折子呈到案上，眼睛從桌邊一掃，心中更加了然。

    以皇帝平日處理政事的速度，幾個時辰過去卻只動了這么一點，可見他心中有事分神，并不如表面上這么鎮(zhèn)靜。

    只是因為宮中內(nèi)外都有動亂的跡象，他才必須逼著自己如此冷靜罷了。

    都怪該死的日食！

    “阿嚏!”

    姚霽在一旁盤坐于地，突然鼻子一癢，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

    “奇怪了，我又接觸不到灰塵，更不會生病，為什么會打噴嚏？”

    姚霽意外地揉了揉鼻子。

    “不會再過幾天，我突然會又餓又冷吧……”

    薛棣知道皇帝心中煩悶，而天象之事事關(guān)重大，朝臣們紛紛遞折子覲見，這位陛下卻一個人都不宣，只有自己還能在宮中行走，已經(jīng)是皇帝對他十分信任，他這時候再給皇帝壓力，不符為臣之道。

    可如果皇帝再不給出指示，自己每出去一次，就要被無數(shù)大臣團團圍住問情況、遞消息，更是頭疼，此時只能眼巴巴等著皇帝批完折子，好給他個準確的答復(fù)。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皇帝不但沒有搭理他，還讓王寧將他送了出去，沒有一會兒，薛棣看見宣政殿里的宮人們陸陸續(xù)續(xù)都走了出來，顯然皇帝將所有人都趕走了，一個都沒有留下。

    “王總管，這……”

    薛棣吃了一驚。

    “陛下身邊無人伺候，這怎么行？”

    王寧也是表情駭然，三兩步奔到殿門前：“舞文、弄墨？燕將軍？這是怎么回事？”

    “我們也不知道?！蔽栉暮团谋砬槎伎煲蕹鰜砹??！氨菹峦蝗徽酒鹕?，就跟魔怔了一樣，叫我們?nèi)汲鋈??！?/br>
    “殿中侍衛(wèi)也一個不準留?！?/br>
    燕六似乎沒見過劉凌這么任性的樣子，表情猶豫不安。

    “陛下說他想一個人清靜清靜。”

    “不行，我得進去勸諫陛下，要是……”

    薛棣產(chǎn)生了不好的聯(lián)想。

    要是陛下承受不住壓力，因為天象而否定自己，做出什么令人生憾之事，那就是他們這些人沒有失察的罪過了！

    “薛舍人，奴婢從小照顧陛下長大，陛下是什么性格奴婢最為清楚。他并不是會自暴自棄之人，如今讓他們出去，肯定是有什么原因?！?/br>
    王寧卻一把拉住薛棣，緩緩搖了搖頭。

    “陛下肯定有自己的理由?！?/br>
    “可是……”

    “薛舍人……”王寧見薛棣聽不進去，一臉神秘地湊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道：“薛舍人，好讓您知道，陛下身邊有一群奇人異士，名曰‘九歌’，也許陛下是在見他們，不方便讓人進去……”

    薛棣看了王寧一眼，露出將信將疑的表情，但畢竟沒有闖進去，只是緩緩走近了殿門邊，屏住呼吸聽著殿中的動靜。

    他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但凡殿中有一絲不對，他就要沖進去。

    然而殿中極為安靜，隱約可以聽到皇帝自言自語之聲，卻聽不到第二個人的聲音。

    這樣的情形讓人心中更加不安，薛棣甚至已經(jīng)毫無形象地趴伏在殿門上，在其他人驚恐不安的表情中，蹙著眉仔細傾聽著。

    刺探皇事，說大了說，連死罪都有可能。

    也虧這位舍人兼御史是輔助劉凌有功的近臣，姑姑還是如今后宮理事的薛太妃，否則被誰抓住參一本，至少一個“失儀”之罪是跑不掉了。

    細碎的聲音極為模糊的在殿中輕輕響動，想要聽全了卻是不行。就在薛棣收回了耳朵已經(jīng)放棄之時，卻突然傳來大步走動的聲音。

    薛棣赫然一驚，連忙后退幾步，只是一個動作的時間，殿門就極為大力地被人從內(nèi)拉開了。

    劉凌的身影出現(xiàn)在殿門之前。

    “陛下！”

    “陛下！”

    王寧和薛棣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

    只見得劉凌滿臉潮紅，身子也在微不可見地顫抖著，顯然心情正陷入激動之中無法自拔。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皇帝激動成這樣？

    王寧和薛棣面面相覷。

    “來人。”

    劉凌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中咬出來的一般用力。

    “選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入宮覲見?！?/br>
    ☆、第174章 遮天？蔽日？

    這是姚霽被遺留在代朝臨仙皇宮的第二天，只不過是第二天而已，她已經(jīng)無聊到坐在皇帝劉凌的腳旁，趴在地上研究他的鞋子是不是和他的父親一樣，里面其實墊著內(nèi)增高的問題。

    一位神仙沒有形象的跪坐在自己的腳邊，而且對著自己的腳產(chǎn)生了無限的興趣，這讓劉凌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批閱奏折，尷尬的連筆都不知道該怎么提才好。

    他開始難以抑制地想象。

    “我昨晚沐浴的時候腳底板有沒有打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