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節(jié)
她和她的meimei,于是就這么被當做了獻給了至尊光大的太陽神、光明神“明尊”,成為了極善和極惡的化身。 她和meimei小時候的生活,和大部分在光明殿長大的貴族女孩并無不同,接受著一樣的教育,享受著一樣的供奉,但是從七歲起,她們就迎來了分開的時刻。 每一天,她們之中必有一個在光明殿深處的地下,漆黑不見日光,另一個在地上,像是正常的祭司候選般生活,兩人在光明和黑暗中交替生活,有無數(shù)祭司在黑暗和光明中觀察她們,試圖從兩人的靈魂中找到“善”和“惡”的影子,從而將兩人區(qū)分開來。 每月她們只有完全看不到月亮的那幾天才能相聚,傾訴自己的痛苦和不甘。 她們被教導著如何“指引”教眾,從剛剛記事起,她們就開始學習如何行走、微笑、言語,知道自己從哪個角度看最讓人感到美麗,再大一點,她們學習只有最神圣的女祭司才會學習的一種技巧,這是一種從精神上讓人覺得信服的“神術”,每一位最高女祭司都會有成千上萬的擁護者,其中不乏國王、王子和將領,這種神術起到很大的作用。 她們被要求用這門惑人心智的本領收服身邊的人,從侍衛(wèi)到侍女,從低階祭司到高級祭司,而最后的試煉是用這門本領去迷惑同樣學習這個的“同伴”。 一百多個祭司候選,只有一個人能登上大祭司的位置,無論是放棄還是死,只要其他候選們退出這個競爭,最后剩下的人就是大祭司的候選。 也不知道是“雙生子”天生就有這樣的天賦還是她們就是異于常人,一百多個女孩里,只有她們將這門迷惑人的本領練到隨心所欲的地步,等到她們已經(jīng)可以隨意讓第一次見到她們的人都為她們瘋狂時,一百多個祭司已經(jīng)只剩二十多人了。 相比于自己的meimei傾向于煽動他/她們進行內斗,哈塔米婭更擅長的是自保之術,她更愿意挑動他們內心深處的*和恐懼,從而讓他/她們或追求自己內心的渴望,或被自己心中的恐懼嚇退,她們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又淘汰了十幾個人。 她覺得自己并不違背“善”和“惡”較量的教誨,她只是給了他們一個自己和自己“試煉”的機會,如果連自己都無法戰(zhàn)勝自己陰暗脆弱的一面,又何談笑到最后? 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到了試煉的最后,她居然成為“惡”的代表,要被自己的meimei親手除去。 后來的往事,在她想來是一段痛苦的回憶,其中的兇惡之處,讓她經(jīng)常在半夜里還會驚醒。 危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醒來之后無人可以相信的孤獨。 她的meimei果然是“善”的化身,她放棄了自己的生命,用神術催眠了現(xiàn)任的大祭司,讓她以為自己才是meimei,而且已經(jīng)除去了“惡”的化身,成為最后留在人間的“光明神化身”。 而她,“惡”的哈塔西婭,將永世不存。 無論是王家的記載,還是教內的典籍里,都不再有“哈塔西婭”這個人。 是的,哈塔米婭是她meimei的名字,她是哈塔西婭,應該被稱為輝月的公主。 成為光明神在人間行走的化身,繼承哈塔米婭的她得到了許多的方便,先是王室重新對她敞開了大門,她的母親和兄弟也重新接納了她,就如同她從未離開。 她用她的那些技巧和能力,以及從小受過訓練的一顰一笑幫助兄弟收服桀驁不馴的將領、反對他的戰(zhàn)敗貴族,甚至是唯利是圖的商人。 也幫自己的母親去安撫動亂的暴民、收攏流亡的亡命之徒,“流風公主”的名字成為夏國最受追捧和狂熱的名稱。 在這幾年里,她感受到的除了光明,就是光明,她曾以為自己將像是大祭司說的一般,成為永遠被太陽和光所眷顧的人。 頂替了meimei的身份,成為了“善”的使者,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她年紀雖小,卻已經(jīng)規(guī)劃好了未來,明尊雖不禁婚嫁,但她這樣以魅惑人得來的感情必不能長久,她已不準備嫁給誰,而是借由這些男人的風險積攢自己的實力,等到了她不必再倚靠誰的時候,大可在自己的領地里過著安穩(wěn)又快意的生活,再養(yǎng)上幾個女孩,將自己的衣缽傳授給她。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次日食之后變了。 天狗食日之后,國內對明尊的信仰出現(xiàn)了動搖,她未來祭司的地位也不再能在周邊的國家內自由行走,很多原本年計劃內的事情都不能達成了。 因為國王代表光明神眷顧的對象,摩爾罕的正統(tǒng)性也得到了質疑,國內各種反對勢力蠢蠢欲動,摩爾罕也一天比一天更加暴躁,她的母親和兄弟沖突的時候也越來越多。 而且隨著她年紀漸大,她原本“安撫”過的將領和信徒對她的情感也越發(fā)出現(xiàn)激烈的變化,原本還可以平安共存,如今卻經(jīng)常因為爭風吃醋發(fā)生激烈的沖突,有時候甚至會死人。 她很享受男人對她的追捧,但如果過激到影響她的生活,那就是一種困擾了。 最可怕的是,就如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當成“惡”的化身一般,從日食之后,不知從何時起,她的兄弟摩爾罕對她生出了殺意。 她身為祭司,從小在神殿長大,又接受著試煉成長,對于感情和性格上的變化尤為敏感,尤其是殺意和愛意,幾乎從未分辨錯誤過。 正是這一股殺意讓她一下子從“美夢”之中清醒,她的人生似乎又回到了幼年時生活在光明殿中隨時準備著被“淘汰”的夢魘中,她曾試圖去尋找摩爾罕對她產(chǎn)生殺意的原因,可她根本找不到。 每一位國主身邊都有許多能人異士,她可以對其他人用那種催眠的技巧,可是對于國主和自己的母親,她是不敢的,那是一種僭越,一旦被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擁有的信任都會蕩然無存。 她并沒有做出過任何會威脅到他的舉動,也從沒有冒犯過他。 然后漸漸的,她發(fā)現(xiàn)母親也變了,她開始越來越多的利用她去牽制男人,尤其是軍方和新興的貴族。母親察覺到摩爾罕對她的殺意,利用自己的權柄作為庇護讓她遠離自己的兄弟,可付出的代價卻是她可能永遠也洗不清的“禍水”名聲。 她挑撥離間,她煽動人們對她的瘋狂的愛慕,為了自保,她接納了別人奉獻的城池,許諾會給他們自己的愛意。 她對摩爾罕越忌憚,越做出自保的舉動,摩爾罕就對她殺意越重。 就像是對待一個判了刑的犯人,無論你如何申明自己無罪,既然已經(jīng)被定了罪,做什么都越發(fā)像是垂死掙扎。 到了后來,她已經(jīng)根本無法圓謊了,“流風公主”只有一個,摩爾罕無論將她嫁給都會引起爭端,而摩爾罕對她的忍耐也越來越低,已經(jīng)到了隨時都可能對她下手的地步。 到了這個時候,她只能選擇逃,抓住一切機會逃。 好在摩爾罕的“雷火”突然出現(xiàn)了問題,她的追求者之一告訴她雷火的原料只有遙遠的代國有,而他用雷火換原料的要求被拒絕了,甚至還被人騙去了雷火和天火,讓代國學會了制作同樣的武器。 摩爾罕想要和代國結盟,他迫切的需要打開西面的通道,征服更廣袤的疆土,而在那之前,他要得到的不僅僅是武器原料,還有更多的財富。 連連的征戰(zhàn)除了對國家造成巨大的負擔,也掐斷了許多國家的商路,原本可以靠貿(mào)易得到更容易的財富,如今卻不得不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 這是一個最好的契機,他需要得到商人們的支持,唯有開放更多的通商渠道。 而她也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留在這里,不知哪一天摩爾罕就對自己下了手,又或者被自己的母親利用不剩一點殘余,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她想要的。 之前在光明殿時,為了傳教的需要,她學會了好幾種語言,也包括曾經(jīng)來夏國通商的中原話,作為出使友好的“象征”,她無論是形象還是地位,都足夠擔任這個“使節(jié)”之位。 如今她歷盡千辛萬苦站在這里,是為了能夠活下去,可到了這里,她卻知道,活下去也沒有那么容易。 如果她試圖想要逃回去,安歸有無數(shù)方法可以讓她死在原地。 但她也知道,她的母親沒有完全絕情,對于她的自保舉動,她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換句話說,只要她能找到活下去的辦法,也許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她們的面前,想必那時,他們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哈塔米婭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如今站在這里的是哈塔西婭。 她不會允許任何人再殺死哈塔米婭一次。 無論以什么樣的方式。 *** 流風公主向薛太妃以及其他“別有用心”前來刺探的人,表達了自己想要和皇帝接觸的想法之后,和薛太妃還算相處融洽。 薛太妃是個很聰明的女人,而且將“寬容”和“堅持”像是刻入了骨子里,流風公主在和她閑談間,似乎找到了久違的那份自然和平常心。 她是自己從未接觸過的女性類型,給了她一種像是明尊一般溫柔的感覺。 但她也明白,這種溫柔,是在兩者沒有利益沖突之下才展現(xiàn)出來的。她既然能夠以冷宮里的失寵太妃一步步到達今天的特殊地位,絕不會比她的母親從宮奴躋身王太妃容易。 她的魅惑之術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只有乍不及防或已經(jīng)先入為主對她的容貌和形象產(chǎn)生好奇之人,才更容易中招。對于那種意志堅定的、或是心中并無太多破綻抱有赤子之心的人,很難得手,或者得手后很快就恢復了心神。 像是這樣的人,流風公主對于女性大多抱有敬畏之情,對于男性,她則更傾向于去征服他、摧毀他的防線,享受其中征服的過程。 比如說現(xiàn)在這樣。 馬車車廂里,已經(jīng)踏上歸程的流風公主看著面前拘謹?shù)膭⒘?,伸手從馬車中央的小案上捻起一枚櫻桃,遞給劉凌。 “我該怎么稱呼你呢?” 從薛太妃那離開,薛太妃答應了她會修書一封帶給皇帝,而負責帶這封書信的,就是事先被王寧囑咐過的劉凌。 所以回城的路上,流風公主便將劉凌喚到了馬車之中,大約是想要套套近乎。 被遞上櫻桃的劉凌,其實并不愛吃櫻桃,更別說旁邊還坐著個滿臉好奇看著他們的姚霽,越發(fā)覺得不自在。 “我見你對薛太妃很是關心,應當是有什么緣故?” 流風公主有意無意地刺探著劉凌的底細,身子更是湊得很近。 “咳咳?!?/br> 姚霽看著劉凌因為流風公主突然放大的臉龐出現(xiàn)在面前,而驟然紅起來的臉,突然干咳了幾聲。 劉凌也覺得自己這樣特別丟臉,但他很少和同輩的女性如此“共處一室”,而且對方也確實美麗的驚心動魄,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正常的生理反應。 對于美的事物,是人都會有向往和被吸引的一面。 只是剎那間,劉凌立刻就又警醒了起來。 隨著流風公主望著他的眼神越來越柔媚,他的心臟也跳的越發(fā)快速,渾身上下就像是陷入了某種凝滯的半固體里,軟綿綿的根本不想動彈。 又來了! 她又要用那邪門的功夫! 這里可沒有再對他提醒的少司命或大司命,如果中了招,自己豈不是任由她擺布,陷入愛慕之中無可自拔不成! 劉凌猛地將舌尖一咬,滿臉通紅地大叫了一句“奴婢內急,公主等奴婢回來再來請罪”,頭也不回的沖出車廂,直奔車轅附近。 流風公主大約也是被嚇了一跳,大叫了一聲停車,這才免了劉凌驚慌之下掉下車去被馬踩死的遭遇。 堂堂一國皇帝被女人的媚術嚇到如此地步,若被人知曉,也算是奇聞一樁。 姚霽完全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般慌張,等追出身去,只見他輕巧地跳下馬車,做出一副內急的樣子,直奔路邊的樹林去了。 安歸用一種疑惑地表情看向流風公主,卻見流風帶著笑意對他點了點頭,并沒有表現(xiàn)出剛剛失手的驚慌失措,也便沒有多問,只安靜地坐在馬車夫的身邊,似是對車廂內發(fā)生的一切都不好奇。 劉凌逃出“生天”,鉆入一片樹林之內,倚著樹干長呼了一口氣,擦了擦鼻尖冒出來的冷汗,心中后怕不已。 這女人三番四次想要見他,必定是覺得自己只是年輕氣盛的少年,一見到她的容貌,再有這樣的功夫,想要將自己迷的神魂顛倒,玩弄于鼓掌之間也不是什么難事。 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還真對這種邪門功夫沒有什么抵抗力。 “我不是讓你離她遠一點了嗎?” 一聲又急又狠地怒吼突然在劉凌耳邊炸響。 傳音入密? 劉凌一駭,擦著冷汗的手突然僵住,滿臉愕然地往四周看去。 聲音的主人并沒有準備隱藏太久的身份。 只見之前那個將他搜過身的胡夏武士突然從側面一棵大樹下轉出,顯然跟著他已經(jīng)有一陣子了,只是他的輕功了得,劉凌和其他少司命竟沒有發(fā)現(xiàn)他一直緊隨著劉凌。 “你到底是蕭家哪一個的徒弟!”那胡夏武士恨鐵不成鋼地罵道?!耙皇悄阌新训?,我還以為你是大司命里哪個沒本事的家伙被派來做這種差事?!?/br> 劉凌的臉刷地一白。 胡夏人忽然知道大司命? 那胡夏下卻完全不管劉凌臉色難看不難看,依舊不依不饒地以長輩的口氣繼續(xù)訓斥著: “那種蛇蝎美人的車,你也敢上去!” ☆、第215章 湖?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