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節(jié)
“算了,你和我一樣,也是同病相憐?!鼻劂憞@了口氣,“姚霽的位置我也不知道,我也沒辦法接她過來。不過我上次提到的東西,我都帶來了,你先看看我的‘誠意’。” 他見劉凌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有些得意的抬起右手的手腕,將整個“導(dǎo)向儀”暴露在劉凌的面前。 “我會施展一些法術(shù),我想姚霽不會在你面前使用這個,對吧?” 劉凌點了點頭。 她確實很少在他面前展示她異于凡人的地方,除了她不同于一般女人的“熱情”以外。 一想到姚霽,劉凌心中陣陣發(fā)澀。 “我就知道,她雖然是個嚴(yán)謹(jǐn)?shù)膶W(xué)者,不過骨子里就是個刻板無趣的女人,絕不會拿這個用來‘解悶’?!?/br> 秦銘打開播放功能,像之前無數(shù)次忽悠狄芙蘿那樣忽悠道:“這就是我的法術(shù)。我要給你看的,都是絕不能讓凡人看到的知識,我只會放一部分,如果你答應(yīng)了我的要求,我會每隔一段時間再給你看一部分。” 他口中說著“一小部分”,可一頁頁浮現(xiàn)在劉凌面前的圖紙投影已經(jīng)足以讓劉凌萬分駭然。 那是絕不屬于現(xiàn)在的繪畫技術(shù)的圖紙,每一個零件、每一個部分都刻畫的栩栩如生,如同是直接將那些部件放在了他的面前。 畫面中,一個巨大的攻城器械突然被拆分成了無數(shù)個部分,然后一點點地向他展示著如何設(shè)計、制作、安裝、運轉(zhuǎn),最終成為一個恐怖的戰(zhàn)爭機器,毫不留情地攻擊著它的敵人。 劉凌不必強記,他出眾的記憶力就已經(jīng)將所有的畫面全部記了下來,不停地在腦子里反復(fù)出現(xiàn)。 然而還沒等他完全適應(yīng),第二張圖紙又出現(xiàn)了。 這一次,是一架巨大的水車。 以?;蝮H子為動力的水車有著不同于現(xiàn)在的三組齒輪,可以依風(fēng)土地勢交互為用,轉(zhuǎn)速極快,不知比人力踩踏效率了多少倍去。 再后來,是高轉(zhuǎn)筒車、從未見過的耕犁、甚至還有一副運河的路線圖,詳細(xì)地匯總出經(jīng)過的水系。 秦銘看著劉凌目不轉(zhuǎn)睛眉頭緊鎖的樣子,“哈哈”笑了起來,陡然將畫面一收,那懸浮在導(dǎo)向儀之上的精妙影像立刻無影無蹤,仿佛剛剛出現(xiàn)的不過是一場夢境。 “好了,我也把‘天書’傳授給你了,你應(yīng)該知道我是有這個能力的。”秦銘挑了挑眉,“只要你依從我,在朝堂上宣布伐夏的旨意并開始練兵,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br> 從“導(dǎo)向儀”上收回目光的劉凌點了點頭。 “我想通了。” 他看著秦銘,微微一笑。 見到他輕松的笑容,秦銘心中更是得意。 “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 他話音未盡,因為劉凌的含光突然出鞘! 含光者,視之不可見,運之不知有,其所觸也,泯然無際,經(jīng)物而物不覺。 光不可見,是因為光芒如梭快比閃電,瞬間可至目下而使人無查,所以含光是一把輕薄到幾乎無法察覺的軟劍,劍鞘在玉帶之中,拔劍無聲、隱而不發(fā)發(fā)若驚鴻,那玉帶龍鉤便是含光的吞口。 這一劍,劉凌足足練了上萬回,每日無數(shù)次揮劍,便是為了這一劍能夠得手! 秦銘當(dāng)然看不見這般無雙的快劍,他甚至不知道劉凌身上怎么突然冒出一把劍來的,但他卻看見了有一樣?xùn)|西揮過了他的右臂,快速地斬了下去。 那速度太快,等他明白過來自己的手臂已經(jīng)被一把劍揮過之后,鼻尖頓時冒出幾滴冷汗。 “你在干什么?” 秦銘猛然后退,想要退出屋子里去。 劉凌見這傳說中能夠斬仙的“神劍”都無法傷到秦銘分毫,立刻毫不猶豫地拋下手中的含光,欺身向秦銘襲去。 劉凌并不知道瑤姬有沒有告訴秦銘自己喝酒能夠觸碰到神仙的事情,也不知道秦銘是不是和瑤姬一樣對此世沒有任何感覺,為盡萬全之策,他喝完酒后立刻更衣擦身,又在屋中點燃熏香,即便是秦銘真能聞到味道,也絕聞不出他身上任何酒味。 嘭! 劉凌一擊重拳擊出,正中秦銘太陽xue位置,打得他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了下去。 這一下徹底打懵了秦銘,也讓劉凌有些吃驚。 居然這么容易? 神仙難道不煉體嗎? 秦銘確實經(jīng)歷過嚴(yán)格的格斗訓(xùn)練,尤其是近身搏擊,可他畢竟只練過*上的功夫,哪里承受的住古代內(nèi)家功夫配合外家功夫的一擊? 這還是劉凌怕秦銘身上有什么反震的法寶,沒有敢使出殺招來! 一擊過后,劉凌估算出了秦銘對力道的承受能力,抬腳就朝秦銘倒下的位置踏了過去。 秦銘雖然腦子里一片空白,但多年來格斗訓(xùn)練讓他的反應(yīng)速度高于常人,竟反射性地一個翻滾避了過去,摸著墻扶起,想要激活“穿墻”功能穿到另一邊去。 可劉凌怎么能讓他逃了? 蕭家最出名的本事不是戰(zhàn)陣之法,而是家傳的“游龍步”! 只見劉凌追星趕月一般抄到了秦銘的身前,腿上運起巧勁,一招“神龍擺尾”,向著秦銘的腰間橫掃了過去。 “??!” 秦銘只覺得腰間像是被千鈞重的大錘猛掃過一般,整個人騰空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空地之上。 從劉凌拔劍到秦銘落入書房正中,所花的時間絕不超過幾分鐘,可秦銘卻覺得像是過了幾年般難熬。 他甚至根本沒有機會張嘴說話! 劉凌也不準(zhǔn)備讓他說什么話。 他心意已決,便絕不拖泥帶水,體力內(nèi)力已經(jīng)運轉(zhuǎn)到了極致,這使得他的速度更是快的驚人。 嘎吱、嘎吱、嘎吱、咔嚓。 四聲讓人牙酸頭皮發(fā)麻的聲音過后,秦銘上肢手腕、肩膀處的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被劉凌直接卸掉,他佩戴著導(dǎo)向儀的手腕無力地垂在一旁,看起來像是個壞掉了玩具一般。 霎時間,秦銘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含章閣內(nèi)。 除了劉凌,無人能夠聽見秦銘這凄慘的叫聲,耳端聽著秦銘的慘叫,劉凌的心中卻沒有一絲漣漪。 他蹲下身子,從折斷地手腕上摘下秦銘的導(dǎo)向儀,用著探究的神色看了一眼,便帶在了自己左手的手腕之上。 他自信就這位“神君”的身手,絕搶不回他手上的法器。 “你,你居然敢……”秦銘嘶著氣喘息道:“你想要什么?成仙么?我可以教你用導(dǎo)向儀‘飛升’的辦法。只要你到了我們的世界,便可以不老不死。” “成仙?” 劉凌嗤笑著,一步步上前。 “我曾經(jīng)想要成仙,不過如今我想要成仙的理由已經(jīng)不存在了?!?/br> 劉凌每走一步,秦銘的表情就越恐懼一分。 他從前聽別人說“殺氣”時,還有些嗤之以鼻,認(rèn)為“殺氣”這種東西,只不過是敵人眼神兇惡之后因恐懼產(chǎn)生的錯覺。 可現(xiàn)在他仰望著劉凌,卻明白了“殺氣”究竟是什么。 他是真的想要殺他! “你若殺了我,我在那邊的人立刻就會毀了這個世界!” “是嗎?” 劉凌用仇恨地眼神看著秦銘,手臂驀地一抖,右掌的虎口頓時掐住了秦銘的咽喉,只微微一用力,秦銘一張臉立刻成了豬肝般的顏色。 “咯,咯咯……” 秦銘只覺得自己的喉骨都快要被掐斷了,肺里的空氣像是要爆掉的風(fēng)箱一般燒的他整個胸腔都疼,可疼痛的感覺似乎無窮無盡地向他襲來,找不到任何爆發(fā)的方向。 劉凌手掌一寸寸用力,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冷。 “我要弒神。” “時刻想著用毀滅世界來威脅凡人達(dá)成你一己之私的瘋神,如果死了,反倒是好事?!?/br> 他生性溫和,即便是生氣,也很少到想讓人去死的地步。 可這個神仙,是真的惡心到他了。 “卑鄙、自私、跋扈、不智,這樣令人作嘔的你,連凡人都不如!” 秦銘的眼珠子一點點暴起,因恐懼而產(chǎn)生的腎上腺素分泌卻讓他的頭腦越發(fā)清醒,這讓他的疼痛和恐懼加劇到幾乎要猝死的地步。 然而他預(yù)感的死亡卻沒有到來。 因為劉凌松開了手掌。 就在能夠輕而易舉殺死秦銘的那一刻,劉凌腦子里卻閃過了許多東西。 劉凌問過無數(shù)人,如果要犧牲百萬、千萬去拯救更多的人,他們會怎么做,所有的答案都指向“犧牲”。 真正思考過這個問題的人都回答的很艱難,因為只要有人性的人,都會不可避免的想象被犧牲的人會如何去想。 為什么要被犧牲,犧牲的值不值得,他們會不會反抗,做出這個決定的人究竟是不是對的。 任何一個有腦子的人,在做出這么大的決定時,都會深思。 可在見過信誓旦旦覺得自己能做到一切的秦銘之后,他卻在想,如果無論他怎么做,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犧牲”呢? 如果這天底下億萬黎民,在這些神仙的眼里,最終不過是豚犬一般隨時可以拋棄的畜生,又有誰會去問一問這些神仙,“被犧牲”的人會怎么想? 瑤姬在未和自己深/交之前,也曾隨意就能說出“抹殺這個世界”的話。 如果不想辦法結(jié)束隨時被“犧牲”的命運,哪怕他犧牲了千萬、億萬,終究也救不了這個世界。 秦銘這樣的神仙只要再有一個,這世界還會岌岌可危。 所以,他不想選擇“犧牲”。 即便是秦銘這樣冷酷的“神仙”,也會被狄芙蘿以瘋狂殺人的舉動而驚駭?shù)綆缀跻月犛嫃牡牡夭健?/br> 姚霽為了阻止狄芙蘿殺人,竟也能允許他以刺殺的手段以暴制暴。 多么可笑,這些似乎動動手就能毀滅一整個世界的神明,卻不愿意直面一個人的死亡,更不愿意見到發(fā)生在面前的屠殺。 但這背后隱含的信息,也讓劉凌的心里生出了幾分希望。 一個人在踩死一只螞蟻、一窩螞蟻時,也許根本不會猶豫,可如果螞蟻突然說人話了呢? 如果螞蟻會和踩死他的人一樣的傾訴、發(fā)出和人一樣痛苦的聲音,如果它們將自己的情感傳達(dá)出去,是不是踩它們的人就會猶豫? 他不知道答案,也許他做的可能只是無用之功,但他知道,整個世界,恐怕只有他一個人能夠這樣拼上一次。 “殺死一個人多么容易,可是讓一個人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一萬個人,即便是再喪心病狂的人,恐怕也會生出猶豫和不安吧?!?/br> 劉凌看著已經(jīng)嚇傻了的秦銘,伸手卸掉了他膝蓋和腳踝上的關(guān)節(jié),讓他無法站立、也無法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