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嬤嬤仔細(xì)回想：“有四年了，還是五年了？”

    “四年零七個月。”寧王妃說出準(zhǔn)確的日子，對朱嬤嬤笑了：“他既然能負(fù)蕭玉愿，又怎會不負(fù)劉錦繡？皇家子弟，天潢貴胄，美貌而多情的女子，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俯手而得?！?/br>
    寧王是這樣的，那孟微言也該是這樣的才對，而不是例外。所以，最重要的是，劉錦繡。

    朱嬤嬤看著寧王妃，心中的不確定越來越大，可是不知該怎么勸說寧王妃，只有把心中的不確定藏起來。

    孟微言離開寧王妃的寢殿，直接回到自己院中，錦繡并不在院中，問過丫鬟，才知道錦繡在張次妃院內(nèi)。對寧王的姬妾們，不管是有名分的還是沒名分的，得寵的還是無寵的，孟微言都沒有多少印象。對張次妃，孟微言也只有她是個一個溫柔女子，永遠(yuǎn)禮貌從容的印象。但是這個印象，似乎可以安到寧王的每個姬妾身上。

    “世子妃怎么會去張次妃那里？”孟微言有些疑惑，何嬤嬤已經(jīng)回答：“聽說是壽安王妃來了，原本該去給王妃送上賀節(jié)的荷包的，不過因大哥在和王妃說話，因此就往張次妃院中去了，世子妃也就被邀去了?！?/br>
    既然林氏也在張次妃那里，孟微言也就壓抑住想去見妻子的心，吩咐內(nèi)侍前往張次妃那里請錦繡回來。

    錦繡被張次妃叫出寢殿之后，以為張次妃要和自己說些什么，誰料張次妃只是和自己說些家常閑話，等到林氏到來，張次妃更加和藹地讓丫鬟端來新鮮點(diǎn)心，還對錦繡道：“我平常閑著沒事，也就搗鼓一些吃的，這些點(diǎn)心都是王爺喜歡吃的，倒不曉得你們喜歡不喜歡?！?/br>
    寧王喜歡吃的點(diǎn)心？錦繡嫁進(jìn)來一年多，見這位公公不過寥寥數(shù)次，更不知道他還有愛吃的點(diǎn)心，笑著拿了一塊放進(jìn)嘴里嘗了嘗，對張次妃微笑：“這味道，只怕大哥也喜歡吃?！?/br>
    林氏也小小咬了一口就笑了：“只怕三哥也喜歡吃，瞧來他們總是父子，喜歡的口味都差不多?！?/br>
    “是啊，父子的口味都差不多的，當(dāng)初先帝在時，這幾樣點(diǎn)心，倒是貴妃娘娘做的最好。”張次妃恍惚想起舊事，那時候是如此無憂，不管是張次妃還是寧王，都認(rèn)為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會永遠(yuǎn)過下去。

    ☆、第78章 夫妻

    至于皇位不皇位的，寧王自己比吳貴妃清楚，太子既嫡且長，又早定儲位，吳貴妃就算說動先帝易儲，也過不了大臣們那關(guān)。因此寧王從來都只當(dāng)吳貴妃偶爾說起易儲的話不過是說笑而已。不做皇帝，做個親王，按照制度，也可以過的悠閑自在。

    直到先帝駕崩，吳貴妃被殉葬，寧王才知道，吳貴妃當(dāng)時不是為兒子求儲位，而是自保，求一個長長遠(yuǎn)遠(yuǎn)活著的理由。平常那樣溫柔的嫡母，仿佛永遠(yuǎn)不會呵斥別人的嫡母，就這樣變了，變的面目猙獰。

    仿佛只是一夜之間，寧王就變了。張次妃輕嘆一聲，所以自己謹(jǐn)慎小心，不愿意得罪寧王妃，不止是為了自己兒女，更是為了自己。只是此刻，對錦繡的主動示好，只怕還是在寧王妃那里，記上了一筆。

    “吳貴妃，就是……”林氏小心翼翼地問，但只說了一半，就停下沒有說話。張次妃對林氏微笑：“就是你們的祖母，時間過的真快啊，都快二十年了?！绷质喜缓靡馑嫉匦πΓ瑥埓五讲拍樕祥W過的恍惚之色，并沒逃過錦繡的眼，這王府之中，似乎人人都不簡單，似乎人人都有過往。

    朱嬤嬤，張次妃，都曾為宮女，朱嬤嬤能深得寧王妃信任，張次妃能為寧王生下一兒一女，坐穩(wěn)次妃位置，都不簡單啊。

    錦繡垂下眼，仿佛很認(rèn)真地研究著點(diǎn)心上的花紋。

    “世子妃在想什么呢？”張次妃輕柔地問，錦繡抬頭微笑：“我在想的是，當(dāng)初貴妃娘娘，給祖父皇做點(diǎn)心時候，心中必定滿懷愛意，因此才會做的那么好。就不知次妃命人做點(diǎn)心時候，心中想的是什么？”

    林氏有些奇怪地看著錦繡，這樣的問話，似乎不是晚輩該問出來的，張次妃倒笑了：“世子妃想的，果真和別人不一樣，我讓人給王爺做點(diǎn)心的時候，想的卻是討好隱忍，我對王爺，不敢有一絲愛意，只有……”

    奉承，歉讓，甚至連撒嬌，都要算計得清清楚楚。只有算計的如此清楚，才能讓自己安心，不會讓自己的心，失落在王府之中。想著張次妃看向?qū)幫蹂膶嫷?，其?shí)寧王妃，早把這顆心落在寧王身上了，只是寧王不肯收，寧王的那顆心，在吳貴妃死去時候，就已經(jīng)關(guān)起來了，所有的自娛，不過是想讓心中的愧疚減少一些。

    林氏聽不懂張次妃話里的意思，一雙眼睜大一些。錦繡笑了：“次妃果真是……”是個什么樣的人呢，謹(jǐn)慎小心，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了。

    “世子妃錯了，我不過是知道，怎樣讓自己活的好一些?！睆埓五脑捵屽\繡想起朱嬤嬤曾說過的話了，于是錦繡調(diào)整下自己的坐姿，好讓肚子不那么沉重地壓著自己。

    “次妃是想說，在這里，只有把心封鎖起來，才能讓自己過的更好。還是想說，這地方，容不下真情？”錦繡的話實(shí)在太直截了當(dāng)，林氏驚訝地看著錦繡和張次妃，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張次妃唇邊現(xiàn)出一抹笑：“世子妃又錯了，我的意思，并不是這樣的。只是這個地方，要有真情總歸要辛苦的多?！?/br>
    錦繡也笑了：“想要得到別人不愿意給的東西，總歸要辛苦些。再說我還有孩子?！卞\繡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已經(jīng)感覺到孩子的胎動，錦繡的笑更加溫柔：“我不愿我的孩子，在長大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被帶著期許出生的?；蛘哒f，他被期許的，和他想要的，不是一樣的事?！?/br>
    “世子妃果真不怕辛苦？”張次妃的語氣已經(jīng)有些驚訝，錦繡微笑，唇邊笑容很美：“不怕，再說為什么要怕呢？況且，大哥他還擋在我前頭呢。”

    他愿竭盡所能，為自己遮擋風(fēng)雨，那有什么好怕的呢？這個世間，想要得到，怎么會怕苦？

    果真這位世子妃和自己，和寧王妃，都不是一樣的人。張次妃想端起茶壺倒茶，可是手還是微微顫抖，那茶怎么都倒不滿。林氏想從張次妃手中接過茶壺，張次妃卻不愿把茶壺遞給林氏，只是瞧著錦繡道：“那我愿世子妃，得償所愿?！?/br>
    那個男子，是世間自己最能名正言順表達(dá)愛慕的男子，那個男子，是自己立誓相伴一生的男子，那個男子，是自己孩子的父親，是會走下去的人啊。錦繡唇邊笑容甜蜜：“多謝張次妃了?！?/br>
    林氏這會兒才開口：“嫂子和母親的話，我有些聽不懂呢?！睆埓五聪蛄质希骸拔抑辉改悖灿心闵┳右粯拥暮眠\(yùn)氣?！?/br>
    林氏的臉不由微微一紅，張次妃已經(jīng)把茶倒在杯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風(fēng)吹進(jìn)屋內(nèi)，接著又轉(zhuǎn)出屋子，能聽到外面的竹葉被風(fēng)吹的嘩嘩直響，周遭似乎變的安靜。張次妃放下茶杯輕嘆一聲，年輕人果真和自己不一樣。

    或者該說，自己沒有年輕過，入宮后不久，遇到那些事情后不久，所有的熱情都被消去，所有的舉動都只為了活下去。于是就沒了心，于是就……張次妃曾無數(shù)次慶幸過的，自己比別人活的更好的事，此刻在錦繡面前，卻有些慚愧。

    “次妃，大哥那邊遣人來，說要請世子妃回去了?！毖诀哌M(jìn)來通報，打斷了張次妃的思緒，張次妃對錦繡笑著道：“看來王妃和大哥已經(jīng)說完話了?！?/br>
    錦繡在丫鬟攙扶下站起身：“那我也就告辭了?！?/br>
    張次妃和林氏把錦繡送到門口，林氏對張次妃笑著道：“母親，那我也就往王妃那邊去?！?/br>
    “去吧?！睆埵洗葠鄣亟o林氏整理下衣衫：“你去了那邊，要對王妃恭敬小心些?！?/br>
    “我知道，我畢竟不是世子妃，再說了，三哥也未必肯那樣護(hù)著我。”林氏低頭，語氣有些黯然，張次妃遲疑一下才對林氏道：“你和三哥還是小夫妻呢，等三哥進(jìn)來，我說說他?！?/br>
    “多謝母親了，不過不必了。夫妻，又有多少舉案齊眉？”林氏很快收拾起思緒對張次妃笑著道，這話讓張次妃代林氏心酸，夫妻，有多少舉案齊眉的？但張次妃還是壓抑住心中酸澀：“不要如此，你是個秀外慧中的好女兒，三哥年輕不懂事，你有時也不用太順著他?！?/br>
    林氏恭敬應(yīng)是，看著張次妃似乎多了點(diǎn)親近，張次妃拍拍她的手，示意她遠(yuǎn)去，看著重新安靜下來的庭院，張次妃輕嘆一聲，如果，當(dāng)初沒做這樣的選擇，又是什么樣的日子？只是可惜，這世間永遠(yuǎn)都沒有如果這兩個字。

    張次妃扶著丫鬟的手往屋里去，今天說的話已經(jīng)夠多了，須要記得，以后不能說這樣多的話了。

    錦繡回到屋里時候，孟微言似乎等錦繡等的疲乏，靠在榻上用手支著腦袋在打盹。

    錦繡在榻邊坐下，看著孟微言那有些疲乏的臉，不知道孟微言和寧王妃說了些什么，但從孟微言的神色來看，那些不是很愉快的談話。錦繡的手剛要撫上丈夫的眉眼，孟微言就睜開眼，伸手握住錦繡的手：“你怎么這么久才回來?！?/br>
    “和張次妃還有壽安王妃說了會兒話?！卞\繡索性也靠到榻上，偎依著丈夫：“大哥，原來，張次妃也不是個簡單的人啊。”

    “這府里的人，誰不是人精兒？”孟微言毫不意外的語氣讓錦繡的眼眨了眨，接著錦繡笑了：“大哥的意思，就我們兩個最傻？”

    “是啊，就我傻，才會為了你，接二連三忤逆娘?！泵衔⒀缘脑捵屽\繡輕輕地捶了他一下：“得，這會兒又怪我了?！?/br>
    “錦繡，我只是不愿意，你變成娘這樣的人。”孟微言伸手抱住妻子，嗅著她脖頸之間的香氣。錦繡聽出孟微言的語氣破碎，改拍出的手為摟住孟微言。

    孟微言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錦繡見他的眼眶紅紅的，錦繡的手摸上孟微言的臉，語氣就像發(fā)誓：“不會的，大哥，我不會變成王妃、朱嬤嬤她們這樣的人。沒有了心，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再說，這樣也辜負(fù)了錦元?！?/br>
    孟微言露出笑，錦繡看著丈夫：“而大哥，也不要變成王爺這樣的人啊?！?/br>
    自己爹是什么樣的人？孟微言有些迷惑了，自己的娘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那自己的爹，也許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寧王那天的話，孟微言原先是不想去回想的，回想了仿佛就撕開了什么東西，這光耀的一面背后，是多么丑陋的事實(shí)。

    孟微言不說話，錦繡拍拍孟微言的后背：“大哥一定不會變成王爺這樣的人的。大哥有心，大哥的心是軟的?！蹦敲捶催^來就是說，寧王無心，寧王的心是硬的？孟微言看著妻子，仿佛想從她眼中得到證實(shí)。

    ☆、第79章 相詢

    孟微言眼中的痛苦是真切的，那是他的父母啊，是不久前，他還滿心仰慕著的人。錦繡輕嘆一聲，把孟微言的手拉住，輕輕地放在自己腹部上：“我們不是這樣的父母，我們的孩子，會得到我們的全心呵護(hù)?！?/br>
    孟微言低頭看著錦繡的肚子，她的腹部已經(jīng)隆起，手貼在她肚子上的時候，能感到孩子重重地踢了一腳。是的，自己不是父親，也不會成為父親這樣的人。這個認(rèn)知讓孟微言傷心，也釋然。

    那么錦繡，也不會成為寧王妃那樣的人。孟微言的手撫上錦繡的臉：“是的，我們不會成為那樣的人?！?/br>
    “王妃和你說了什么？說了，我會成為她那樣的人，心會硬，血會冷，樂于cao縱人的生死？”錦繡的話并沒得到孟微言的回答，錦繡也不需要孟微言的回答，她自顧自說下去：“我們不是他們，我們的人生，也會和他們不一樣。大哥，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才是。”

    “我一直信你，只是你不肯信我。”孟微言的話讓錦繡笑了，夫妻兩人的手交握，那么就忘掉那一切，好好地過下去，努力地把日子過的更好，夫妻站在一起，共同面對風(fēng)雨，這才是夫妻的含義。而不是至親至疏夫妻。

    “王爺，這一回，似乎大哥和王妃之間，沖突很激烈?！睂ν醺笤旱氖?，馮大伴一向是十分關(guān)注的，并且挑選自以為重要的事，回報給寧王。這也是寧王對王府后院不聞不問的原因，因?yàn)樽匀挥腥藭嫠P(guān)注，替他分憂。

    “王妃這一回氣壞了，不過大哥總是她的親生子，我覺著，等到世子妃生下孩子，她就會慢慢心平氣和了。”寧王的語氣還是一貫的不在意，對他來說，維持后院的平靜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寧王也自覺自己做的非常好了。

    “要是……”馮大伴小心翼翼地看向?qū)幫?，輕聲說了這么兩個字，寧王哦了一聲又笑了：“你啊，就是想的太多，王妃她還真做不出來這種事兒呢?！?/br>
    “王爺明鑒，不過王爺，大哥那邊，這些日子靠著俸祿過日子，手頭緊了不少?！瘪T大伴恪盡職守地給寧王出著主意。

    寧王哦了聲就道：“吩咐下去，世子那邊的日用，從我這邊支取?！瘪T大伴應(yīng)是，寧王見馮大伴沒有什么話再回，命人繼續(xù)歌舞著，以歌舞自娛，這個世間，能達(dá)到如此輕松的人，并不多了。

    “王妃，王爺那邊的馮大伴親自去大哥那邊，吩咐了，說王爺說了，大哥那邊的日用支取，從王爺那邊走?！敝鞁邒邔幫蹂刂?，不時還要望寧王妃一眼。寧王妃不怒反笑：“我就知道，王爺疼愛大哥，能看著他受這么幾個月委屈，已經(jīng)難得了?！?/br>
    “大哥昨兒說的那些話，王妃您……”朱嬤嬤的話讓寧王妃的眉又豎起來：“只要罪魁不在了，我自個兒子沖撞我?guī)拙洌乙仓挥腥塘?。?/br>
    說著寧王妃用手按住額頭：“那些穩(wěn)婆，準(zhǔn)備好沒有？”王妃、次妃、世子妃乃至要緊侍妾生產(chǎn)，都要先從民間挑選幾個穩(wěn)婆奶娘備用的，斷沒有臨時再挑奶娘穩(wěn)婆的理。寧王妃是王府后院主人，當(dāng)然這些事，也是她預(yù)備。

    朱嬤嬤急忙應(yīng)道：“已經(jīng)挑選好了，個個都是接生了上百孩子的?！?/br>
    “王府的世孫，自然要挑最好的穩(wěn)婆，千萬不能馬虎不得?！睂幫蹂恼Z氣又是一貫的輕快，仿佛方才的憤怒是無中生有的事。蕭玉瑯匆匆走進(jìn)，正好聽到寧王妃這句，蕭玉瑯心中頓時升起傷悲，王府的世孫，該是自己jiejie，不，該要由自己生下才好，而不是讓劉氏生下來。

    不過蕭玉瑯并不敢表現(xiàn)出心中憤怒，只微笑上前：“王妃安好，方才聽說王爺吩咐下來，大哥那邊的日用，都從他那邊支取?！?/br>
    “是啊，這是王爺疼愛大哥?！睂幫蹂值卣f了一句，這才看向蕭玉瑯：“你急忙過來尋我，是為什么？”

    “我想著今兒是端午節(jié)，我娘也要進(jìn)來給王妃問安，因此想求王妃一個恩典，讓我和娘見面，說說話呢。”蕭玉瑯在寧王妃面前，那可是十二萬分的乖巧。寧王妃倒笑了：“這話說的，傳出去該說我刻薄客人了，你來王府做客，我還怕委屈著你呢，你想和你娘見面，等今兒午宴過后，你和你娘去說個夠，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謝謝王妃。”蕭玉瑯歡歡喜喜地行禮下去，寧王妃又和她說了幾句，蕭玉瑯也就告辭退下。

    “蕭二姑娘，雖說野心勃勃，不過……”朱嬤嬤等蕭玉瑯走后，才對寧王妃嘆息。

    “不是不夠伶俐，是大哥的心太冷。”寧王妃打斷朱嬤嬤的話，朱嬤嬤看著寧王妃的眼神，沒有再說，只服侍她更衣梳洗。

    寧王府的端午節(jié)宴席之上，來的還是那么些人，周家劉家林家蕭家，還有新近和周家結(jié)親的陳家，也被邀請前來，人人都盛裝出席，個個都笑容滿面。因著錦繡和林氏都有了身孕，眾人又恭賀過錦繡和林氏，寧王妃在場面之上，一貫的慈愛溫和，對錦繡和林氏，都是一樣的關(guān)心有加，真是完美的演技。

    錦繡覺得，看寧王妃說話做事，比看戲還要精彩呢。宴席散去，秀才娘子和錦夏跟著錦繡走了，一進(jìn)到錦繡的屋子里，秀才娘子就感嘆地道：“前些時候我就想進(jìn)來看看你，想著你身懷有孕，我這當(dāng)娘的不在你身邊，心里總是牽掛著。你爹爹還和我說，王府里面有伺候的人，也有王妃的疼愛，女婿也是個溫柔的，叫我不要擔(dān)心，可我總要先來瞧過一眼，這才安心。”

    安心嗎？錦繡很想和自己的娘說說心中的憋屈，可看著自己娘面上笑容，錦繡又遲疑了，倒是錦夏敏銳地發(fā)現(xiàn)jiejie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錦夏不由仔細(xì)地看著jiejie。

    錦繡借故要給秀才娘子倒茶，秀才娘子阻止女兒：“你都五個月的身孕了，這會兒還累著呢，快坐下罷。”

    “娘，我不累。”錦繡坐在秀才娘子身邊，終究還是忍不住，靠在秀才娘子肩頭：“我就是想娘了?！?/br>
    “這成了親的人，和在閨中時候畢竟不一樣了?！毙悴拍镒犹蹛鄣孛屡畠旱哪槪\夏還是望著錦繡，錦繡害怕meimei看出些什么，伸手拍拍meimei的手：“你說說，你這些日子針線學(xué)的怎樣了？上回還聽說你已經(jīng)學(xué)著當(dāng)家了，還給娘出主意，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jiejie，你有心事，為什么不和娘講呢？”錦夏突然出言，這句話讓秀才娘子和錦繡都愣了一下，接著錦繡捏下meimei的小臉：“胡說，我哪有什么心事，再說當(dāng)著娘，我有什么不能說的？我在這府里面，大哥待我很好，公婆也是慈愛的，地位又……”

    錦繡的話在看見meimei大眼里的不相信之后，斷了。秀才娘子仔細(xì)觀察著女兒，見女兒的話突然斷了，秀才娘子握住錦繡的手：“你meimei說的對，你有心事就和我們說說，縱然我們不能替你排憂解難，聽你說說也好?！?/br>
    “不能排憂解難的話，又何必陡然讓爹娘為我擔(dān)心？”錦繡的話讓秀才娘子的淚突然流下，錦繡見秀才娘子流淚，猛然醒悟這話不該自己說，錦繡急忙安慰秀才娘子：“娘，這話不該我說的，我并沒有怨你們。我在府內(nèi)，確實(shí)遇到了點(diǎn)事兒，不過大哥和我說，會和我一起面對，我信他，他也信我，娘，您也該信我，我老早以前，就不是小孩子了?！?/br>
    長女的話，讓秀才娘子心中更加難受，緊緊握住她的手：“我的兒啊，我只愿你能過的好，這樣我和你爹，就算粉身碎骨也情愿?！?/br>
    “娘！”錦繡長長地叫了一聲，這才指著滿堂的擺設(shè)，還有自己身上穿的衣衫：“娘，我這會兒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是別人想不到的，我有什么過的不好的？”

    “世子對你……”秀才娘子的話還沒問完，就聽到吉祥在外面說孟微言回來了。接著孟微言掀起簾子走進(jìn)，對秀才娘子微笑：“小婿見過岳母?！?/br>
    秀才娘子依禮站起，等孟微言又坐下時候，秀才娘子這才坐在一邊，孟微言見屋內(nèi)氣氛似乎有些沉悶，笑著道：“想是小婿來的不巧，原本是想拜見岳母，給岳母問安的，誰知倒打擾了岳母和……”

    “世子，我只想再問世子一聲，當(dāng)初您在劉家時候，所說的話，此刻能否再說一遍？”秀才娘子突然出言打斷孟微言的話，并且這問話也有些突兀，甚至稱得上有些失禮。

    孟微言愣在那里，錦繡已經(jīng)叫了聲娘：“這是我的事兒，娘，有大哥陪我的?！?/br>
    ☆、第80章 計策

    難怪方才屋內(nèi)氣氛有些沉悶，孟微言會意過來，面上露出一絲笑，秀才娘子依舊看著孟微言，不理會女兒的呼喚，語氣已經(jīng)變的有些沉重：“世子當(dāng)知道，我和夫君把女兒托付給世子，并非貪圖榮華富貴，全因世子一片真心動人。”

    “岳母此話，小婿深知。”孟微言不好再坐著，急忙站起身，這一回秀才娘子倒沒站起來，而是看著孟微言：“我們夫妻，自問愧疚女兒頗多，只愿女兒一生能幸福安定。嫁于世子，自當(dāng)能享無邊之榮華富貴，但我們當(dāng)時，是有些不情愿的?！?/br>
    “岳母所訓(xùn)，小婿十分明白?！泵衔⒀詫χ悴拍镒舆B連作揖下去，錦繡原本還想阻止秀才娘子的話，可聽到秀才娘子這樣說，錦繡心中十分歡喜，自己的爹娘，一直都是這樣疼愛自己，甚至于不顧身份差別，再次對孟微言要求他的承諾。

    爹娘如此待自己，還有什么不敢面對的？錦繡看向丈夫，孟微言的神色也轉(zhuǎn)為嚴(yán)肅：“岳母放心，小婿當(dāng)年所說的話，字字句句都還記在心上。錦繡是我挑的妻子，那我就會護(hù)著她，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了這一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