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你很介意這一點?” “倒也還好,畢竟我不像別人那樣有爹有娘,整天催著生這生那的??墒桥笥讶镱^就不一樣了,比如老段……”說到這里,蘇合故意壓低了聲音,以免被對面大廳里坐著學(xué)習(xí)的段星澤聽見?!澳悴灰舱f自己來自幸福家庭嗎?就不怕找個男人,家里人反對?” “我家很開明?!?/br> 杜云飛又丟了幾個餃子皮到蘇合手邊:“所以對我而言男女都沒有區(qū)別。只要值得去愛,就該好好珍惜。和自然繁殖沒關(guān)系?!?/br> “喔?!碧K合手里捏著餃子,一下子趴在了料理臺上,“段總裁聽見這番話,非得嫉妒死你不可?!?/br> 杜云飛笑笑,又拿起濕布丟了過去。 這次蘇合倒是接住了,拿著擦掉了臉上的面粉。 “欸,你為什么要和那個女的分手,劈腿?性格不合?畢業(yè)散伙?” “話太多。”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慢悠悠地包了兩百多個餃子。其中一部分送去冷凍,剩下的分批下鍋。 傍晚時分,其他兩組收工回家,彼此交流著今天的成果。熱騰騰的餃子很快就出了鍋,大家彼此招呼著圍坐下來。 餃子有豬rou白菜、素三鮮和羊rou大蔥三種餡兒,分別裝在三個不銹鋼臉盆里頭。蘸餃子的醬汁也有幾種,各取所需。大家狼吞虎咽地吃完,直呼痛快,飯后呂如藍(lán)和海臣還搶著幫忙刷盆洗碗,讓杜云飛去休息休息。 蘇合跟著杜云飛也沾了光,第一個洗完澡就上樓去照顧種在房間窗臺上的植物,再順便做些文字記錄。可能畢竟是有點累了,沒寫幾個字就開始犯困,緊接著歪歪扭扭地就睡了過去。 可這一夜,他睡得并不踏實。 約莫到了后半夜,一陣嗡嗡聲出現(xiàn)在了蘇合的耳邊。皮膚上甚至能夠感覺到刺痛。隨之而來的是渾身上下止不住的瘙癢。 半夢半醒之間,蘇合回想起自己睡前忘記放下蚊帳,這才使得該死的蚊蟲趁虛而入。他想要起身,可身體死沉死沉的,抬不起手腳來。 蘇合咬牙切齒地在心里咒罵,等到身上的沉重感稍稍減輕,他立刻閉著眼睛把蚊帳拉下,然后抓起被子一頓狂扇,又拼命蹭著床單。 即便如此也還是遲了。 凌晨四點三十分,在一片前赴后繼的嗡嗡聲里,蘇合忍無可忍地再一次坐起身來,起床開燈,穿好衣服。 太陽還沒出來,窗外的天色只有蒙蒙亮,靜謐的樹林籠著一層薄紗似的藍(lán)光。他一個人背起籮筐,筐里裝著砍刀剪刀和鋤頭,怒氣沖沖地就出了門。 又過半個多小時,早睡早起的杜云飛也起了床。他首先走到蘇合門口準(zhǔn)備叫早,可是門開著,里頭沒有人。 他再走到樓下查看,也不見人影。 在做出更進一步的推測之前,杜云飛首先查看了盥洗室(也就是曾經(jīng)的一樓女廁所)里的情況。洗手臺是濕的,蘇合的毛巾和牙刷也都潮濕。這至少說明他是自己起床的。 稍微定了定神,杜云飛朝著大門口走去。說也湊巧,剛出了門就看見蘇合背著滿滿一筐樹葉雜草走了回來。 “半夜不睡,你干什么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半夜沒睡,你偷襲我了嗎?” 也許是因為起床氣的緣故,蘇合黑著一張臉徑直走進別墅里。經(jīng)過大門口的時候,一股難以形容的怪異氣息吸引了杜云飛的注意。 “你居然——” 作為男人而且還是個醫(yī)生,對于這個氣味并不陌生??伤麉s萬萬沒想到,蘇合一大清早跑外頭,居然是去做“那種事情”。 “啥?”蘇合皺著眉頭,愣了兩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他的言下之意,頓時啞然失笑:“你以為……什么啊?!才不是那個!” 說著,他將背上的竹筐放下,從里頭抓出了一大把酷似毛毛蟲的白色花序:“這個!是這個!栗子花?。 ?/br> 杜云飛這才確認(rèn),蘇合身上那一股子濃郁的jingye氣味的確是眼前這一大把毛毛蟲花上發(fā)出來的。他愕然道:“你拿它干什么?” “你先去準(zhǔn)備早飯,一會兒看了就知道?!?/br> 說著,蘇合又撓了撓脖子上的蚊子包,開始行動。 他將又臭又長的栗子花一條條拿起來,每三朵捆扎成束,編成麻花辮狀,再用長尾夾將這些麻花辮夾住,倒立在地上,取出打火機點燃。 毛茸茸的花序很快燃燒起來,散發(fā)出黑煙以及愈發(fā)難以形容的氣味??墒翘K合卻渾然不覺,一根接著一根地點燃著。 到最后整個大廳里全都充斥著栗子花那種曖昧又嗆人的臭味,就連躲在廚房里的杜云飛也忍不住探出頭來。 “有完沒完?” “就快燒完了!”蘇合點燃最后一根栗子花辮:“我這也是在為了你們好,誰知道那些該死的蚊子在叮我們之前有沒有叮過喪尸?” 說著,他又從竹簍子里取出幾種樹葉,戴著手套將它們?nèi)冀菰谒枥?,又揉又?jǐn)D。 端著菜走出來的杜云飛瞥了一眼:“什么樹葉?!?/br> “桃葉、菖蒲和羊躑躅。用來殺死院子水坑里的孑孓,還有下水道里也要倒一些,對蛆也有效?!?/br> 他邊說邊做,不一會兒就泡出了好幾盆汁水,非常勤快地跑到外頭去潑灑。 杜云飛看著蘇合忙進忙出,自己手上的工作也沒停下來,不一會兒就準(zhǔn)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早餐。 蘇合終于潑完了水,提著個空盆子回到屋里,正對上這一桌豐盛的飯菜??崭钩科鸬脑鼓铑D時發(fā)作起來,奈何手上還帶著沾了羊躑躅汁液的手套,唯有舔舔舌頭,把口水往肚子里咽下。 就在這時,杜云飛走過來,順手夾起一塊香腸送到了蘇合嘴里。 “謝謝杜醫(yī)生心疼。” 蘇合滿足地嚼著熱而不燙口的香腸,卻并沒有因為美食而怠惰。 與蚊蟲的這場戰(zhàn)役,他還有最后一項撒手锏沒有使出來。 第52章 末世雙休日 蘇合拿著竹筐走進了廚房。 他將最后剩下的樹葉,還有一些看來像大蔥的植物全都掰碎了,丟進一個不銹鋼的大鍋。再向大鍋里倒進適量的白開水,淹沒所有植物的表面。接著從碗櫥里取來兩個大碗,一個倒扣,再將另一個放在倒扣的碗底上。 做完鍋內(nèi)的布置,他將鍋蓋翻過來扣在鍋上,又在鍋蓋上放一袋冰塊,將火打開。 沒過多久,鍋內(nèi)就傳來了液體沸騰的聲響,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爽檸檬香氣也跟著彌漫在了廚房里。 杜云飛端著茶葉蛋走過蘇合身邊。 “煮檸檬葉?” “不是。”蘇合調(diào)整了一下鍋蓋上那包冰水的位置,“是金縷梅樹葉和香茅。你聞到的檸檬味就是檸檬香茅的氣味?!?/br> 鍋子里的水持續(xù)沸騰著。又過了一陣子,樓上的五個人紛紛起床,各自撓著胳膊脖子打著哈欠下樓開始洗漱。沒過多久就聽見呂如藍(lán)大喊一聲。 “我去這牙膏什么怪味兒——?!” 蘇合站在走廊上冷笑:“昨晚上沒刷牙,還好意思說。” 大家洗漱完畢,走到餐桌邊上的時候,一樓的栗子花味已經(jīng)散得差不多了。但還是有極個別嗅覺靈敏的人,比如林幼清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蘇合不解釋,大家就都看著杜云飛,杜云飛不得不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科普起了栗子花這種帶著“生命氣息”的植物。 差不多吃完早飯的時候,蘇合那一大鍋的金縷梅和香茅也煮好了。等到鍋子完全冷卻之后,他將鍋蓋打開。只見空碗已經(jīng)積滿了澄清無色的液體,湊近還可以聞見濃郁清新的芳香。 “有些人管它叫純露。” 蘇合一邊說,一邊將液體裝進空的噴瓶里,首先對著自己的身體噴了兩下。 “從現(xiàn)在開始,這就是我們的花露水?!?/br> 被蘇合搗鼓了這么一大通,別墅里蚊蟲的數(shù)量的確大大減少,可他還不滿足。 制作純露的方法得到的液體濃度不夠,他又開始動手,用一大一小兩臺高壓鍋和幾條不銹鋼螺紋管自制了一個蒸餾器。轉(zhuǎn)頭又在門口曬了許多艾葉說是要搗艾絨、搓艾條。 與此同時,幾個溫室大棚的種植計劃也抓緊了春天的尾巴,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番茄、辣椒、毛豆、黃瓜、冬瓜、茄子……前幾周在播種盤里萌發(fā)的幼苗,都被移栽進了溫室。這些現(xiàn)成的溫室都配備有與蓄水井相連的灌溉系統(tǒng),有些還帶有補光燈等先進設(shè)備,倒是為蘇合省了很多事。 轉(zhuǎn)眼間,一周五天的工作日就這樣在忙碌中度過了。 周六周日是大家約定的休息日,除去一日三餐之外的時間,大家都可以自由支配。 就在周五晚餐的時候,海臣忽然提出,明天大家一起去橋頭路障墻外的灘涂玩,順便挖點海鮮回來嘗嘗。 來到佛光島近一個月,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提議要到外頭去。雖然大家或多或少有些顧慮,但考慮到這些天附近十多公里沒有出現(xiàn)過喪尸,最后還是同意了。 第二天大清早,吃過早餐,大家拿上桶、網(wǎng)兜和其他一些工具,開著工程車就出了門。 最近的灘涂就在引橋北面一百多米的地方。除了靠海的那邊,其他三面都圍著高高的鐵絲網(wǎng)。 “這些鐵絲網(wǎng),如果全都拆開連在一起,應(yīng)該可以封鎖住公路。”段鯨已經(jīng)開始計算:“也許今后我們可以進一步建設(shè)緩沖隔離帶,擴大安全區(qū)的范圍?!?/br> “是個好主意。”林幼清抬頭,眼中滿是崇拜。 段鯨順勢摟住他的肩膀,揉著他的頭發(fā),趁著別人不注意在額頭上印下一吻。兩個人這才跟上大部隊。 八心八箭無人機被放上天巡邏了一番,確定附近十分安全。大家這才迫不及待地脫掉鞋子和外套,呂如藍(lán)拉著段星澤興沖沖地跑在最前頭,后頭跟著海臣和阿狗。 相比他們的積極,蘇合則顯得沒精打采。從車上下來幾步路,他就打了七八個哈欠,走路也是歪歪扭扭的。 “世界沒末日的時候,天天上班累成狗;現(xiàn)在世界都末日了,雙休日連個懶覺都沒得睡?!?/br> 說著,他又往杜云飛這邊靠了靠。 “好好走路?!倍旁骑w將他往邊上推了推。 七個人前前后后走上了灘涂,半小時前剛退潮,灘涂上到處是東一灘西一灘的水光。海臣首先趴在了灘涂上,招手讓大家聚攏過來觀摩。 只見褐黃色的沙地上,到處都是圓圓的小氣孔,沙下顯然藏著什么生物。海臣從隨身攜帶的桶里取出一撮粗鹽,撒在小孔上,然后讓大家安靜等候。 不過兩三秒,洞口開始冒出水泡。緊接著,一段又rou又白的觸手蠕動著從洞里探了出來。海臣眼疾手快,捏住觸手往上一提,又肥又大的一個蟶子就這樣被他捏在了手掌心里。 白白嫩嫩的大蟶子,有誰會不喜歡? 這下就連懶洋洋的蘇合也有了勁道,拽著杜云飛跑到一邊,抓起粗鹽就往沙灘上倒。 可杜云飛卻有自己的獨門絕技。只見他帶來了一截工地上的短鋼管,用力將它插進帶著出氣孔的灘涂上,再拔出來抖掉卡在鋼管里頭的灘泥,白胖的蟶子就混在泥里掉了出來。 一旁的段鯨則更加簡單粗暴,直接用鏟子刨出一大堆的灘泥,然后讓林幼清帶著段星澤在泥沙里翻找。蟶子掉進桶里的聲音噼噼啪啪。 因為是蟶塘,所以蟶子比別的地方好挖許多,但他們并沒有貪得無厭,只挖了兩桶就停下手來,轉(zhuǎn)移了目標(biāo)。 招潮蟹是灘涂上的又一特產(chǎn)。這種揮舞著一個大鉗子的小螃蟹幾乎隨處可見。段星澤和呂如藍(lán)表現(xiàn)出年輕人的高敏捷度,成為了抓螃蟹的主力。而年長組的幾個人則開始算計起了另外一種生物。 段總裁負(fù)責(zé)揮舞鏟子挖坑,蘇合將一個塑料桶埋進挖好的坑里。其他人則開始彎腰在灘涂上搜索,一旦有了發(fā)現(xiàn)就將獵物往塑料桶內(nèi)驅(qū)趕。 只聽桶底一聲聲輕響,一條條手掌長的彈涂魚跳進了桶里。 又是大豐收。 灘涂上有著摸不完的小海鮮,而七個人的消耗量卻非常有限。畢竟是出來散心的,撈著撈著,有些人的念頭就暗暗地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