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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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識過外星電視節(jié)目的全息技術,容遠覺得她一定會失望的。 諾亞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他做事的效率沒得說。當容遠回家的時候,一沓整整齊齊的資料已經打印好了。 從資料上來看,吳希的出身經歷其實挺普通的。小康之家,父母俱全,家里還有一個哥哥在父母身邊盡孝,吳希則是以一個還算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了b市電影學院。之后便被星探發(fā)掘,上學期間便參與了好幾部電視劇的拍攝,跑過龍?zhí)?,演過配角,一年之后被某個知名導演相中演了一部青春愛情劇的主角,自此以后便大紅大紫,星路十分順暢。 吳希顏值高,演技也好,為人謙遜隨和,低調實在,無不良嗜好,熱心慈善和運動,唯一的愛好也很萌——他是個天生不會發(fā)胖的吃貨。評價好得一塌糊涂,唯二的兩次挫折,全都是容遠帶給他的——雖然容遠本人其實也是在并不知情的時候被無辜卷入。 從這些資料來看,他沒有任何黑點。但容遠既然要查,自然不是為了看一個明星的成名史,諾亞費盡功夫,才終于找到兩個疑點:其一就是,它計算了吳希每天攝入的能量和他本身的體重體型,認為兩者嚴重不匹配,按照正常人類的吸收標準,此時的吳希應該是個體重超過一千斤的大胖子。 其二則是,在上高中的時候,吳希被雷劈過,在醫(yī)院住院近兩個月,差點兒錯過了高考。住院期間的吳希一度曾讓父母感到害怕,甚至拒絕去給他送飯,吳希在出院之前吃了很長時間的醫(yī)院營養(yǎng)餐。但現(xiàn)在,他們一家是娛樂圈中父慈母愛兄友弟恭的典范。 容遠看著第二個疑點,心道:難怪如此。 吳希,或許已經不是真正的吳希,所以他才在那家伙身上聽到那種異樣的聲音。同一種物質的弦聲都相差不大,人類也是如此。但那種聲音,他卻從來都沒有聽到過。 ——那到底是什么? 容遠正在思考,忽然感覺有道視線凝注在身上,抬頭一看,同時運起了弦力,然后便是一愣。 ——隔著玻璃,豌豆正站在窗外。 第234章 金玉良言 對視片刻,容遠打開窗子,豌豆挪進來,看他一眼,又低下頭,期期艾艾地說:“容遠,那個……我……” 它囁嚅著,嘴唇輕顫,想說“對不起”,又想為自己解釋一二;想問“你不怪我么?”,又害怕聽到容遠的答案;想要問“身體還好嗎?”又覺得自己并沒有資格這么做。 容遠垂眸看看它的頭頂,抬起手。豌豆緊緊地閉上眼睛,小臉上的神情仿佛正在等待審判的罪人。 “嗒!” 一聲輕響,豌豆額頭被彈了一下,力道不小,讓它一屁股就坐在窗臺上。豌豆愕然抬頭,便看到容遠神色依然淡淡的,看不出多少喜悅來,但也沒有懷疑,沒有憎恨,沒有疏遠。 彈完后,容遠又回到桌邊繼續(xù)看資料,同時口中道:“下次記得早點回來?!彪S意的語氣仿佛豌豆只是個出門玩耍忘了回家時間的孩子一般。 雙手依然捂著額頭,嘴角緊繃的線條塌了下去,短眉毛皺起來,黑黑的眼中波光閃爍,如果有淚腺這種結構,恐怕此時豌豆已經淚如雨下。 但它終究是連眼淚都沒有器靈,認真算起來甚至連生物也不是,卻生出了獨立的靈魂,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在過去,不是沒有碰到過把它視為好友甚至當做子女的契約者,也有過感覺很幸福的時候,然而最終,全都化作一道道傷痕,深深地刻在記憶深處。 此時此刻,容遠并沒有給與任何安慰或者說“我不怪你”之類的話,他在平時如果沒有必要也很少說話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淡。但豌豆卻感到一種終于找到歸屬的溫暖,四肢百骸的溫度漸漸回轉。 豌豆取下背上的戒指,猶豫了一下,挑了個順眼的地方放好,然后拉拉容遠的衣袖,輕聲道:“容遠,你的納戒我找回來了。” 容遠內心也沒有表面上那么冷靜,剛才光顧著看豌豆了,倒沒有注意它背后的東西。此時看到失而復得的納戒,伸手拿起來,查看一下,發(fā)現(xiàn)不光他放在納戒里面的東西都在,連當時不在戒指里面的人形機甲、擬態(tài)衣、激光刀等物此時都在,不禁有些意外地說:“我還當這些已經遺失了,你怎么找回來的?” 豌豆抿了下嘴唇,簡單地解釋道:“我對功德商城的兌換物也有微弱的感應。”但在天罰的時候豌豆本身是沒有意識的,當時它和容遠被突然拖進《功德簿》的異次元空間,被空間排斥的其他兌換物也在扭曲的空間中瞬間散落,豌豆也是上天下海無所不至,才終于把東西全都找齊全了,其中辛苦,一言難盡。 對容遠而言,納戒中別的東西都不算什么,丟了再兌換也行,反正他現(xiàn)在也不缺功德值,只有一樣是萬萬不能弄丟的。容遠取出秘藏盒,黑色的小球滴溜溜在掌心中滾了兩個來回,他握了握拳,再打開時,金屬小球如同花兒一樣綻放。 容遠沉默許久,把它重新收起來放進納戒,見旁邊豌豆欲言又止,十分為難的模樣,便問:“又怎么了?”——難道非要他喊打喊殺才覺得合理嗎? 豌豆飛快地看他一眼,垂首,又看他一眼,絞著手指,不安地說:“要不……《功德簿》你收回去吧?”《功德簿》一直在豌豆的芥子空間里,若是以后再像這次一樣他們分開,容遠萬一遇到生命危險想兌換個趁手的工具都不可能。流落荒島時若是有《功德簿》在,他隨便換個飛機或者汽艇,都能回到岸上;再不濟,換個手機也能找人搭救,不至于苦等半月才等來一個倒霉的落水明星。 而且…… 豌豆心酸又非常善解人意地換位思考——若是它自己,也不會把性命攸關的東西放在不可信的人身上。 果不其然,容遠臉黑了。 他的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冷淡:“你放心,如果覺得你不可信,我會第一時間把《功德簿》收回來的?!?/br> 容遠說完后,心情不好,也懶得再看,扔下資料回臥室去了。豌豆剛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跟上,門就已經關上了。 “嘖嘖嘖,小豌豆,主人真心寵你??!”一直在裝死并且被兩人忽略的諾亞賊頭賊腦地從電視屏幕的角落里冒出來,背著雙手踱到前面(實際上就是屏幕中的人影越變越大),它歪著腦袋左右看看豌豆,見小家伙神情蕭索,又道:“難道你聽不出來嗎?他說的話不就是——我現(xiàn)在還非常信任你——的意思嗎?你到底在傷心什么?” “我知道。”豌豆也不是傻的,“但是……我自己都無法相信我自己。”它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器靈的身份,但卻從沒有像現(xiàn)在一樣恨不得自己只是沒有靈智的花花草草,這樣還能毫無顧忌地待在容遠身邊。但只要它是器靈,它就要面對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失去控制的情況;甚至……它連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屬于自己都不確定。 身體被·cao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當豌豆回想起來的時候,它就發(fā)現(xiàn)執(zhí)行天罰的自己并非失去意識或者沒有記憶之類的。它清清楚楚記得過去的每一個瞬間,但那些在記憶中翻滾的場景沒有給那個自己帶來絲毫的猶豫或動容,它是非常清醒、非常理智地揮下天雷,并且在很長時間里深信自己這樣做是無比正確的,冷酷無情的可怕,就好像一個完全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只有在容遠揮散天雷的時候,它的頭腦混沌了一瞬間,迷迷糊糊中看到重傷垂死的容遠正落向大海,揮了揮手把他下落的方向略微調整到靠近某個小島,然后便立刻又回到之前的狀態(tài)中去。 在降落地面以后,它曾經有一段時間非常生氣,天雷的威力被截斷,它就像被冒犯了一樣十分憤怒。只是《功德簿》自有規(guī)則,否則它一定會沖到島上再發(fā)一記甚至更多的天雷,直到不合格的契約者被清除為止。它帶著《功德簿》,故意不回到契約者身邊,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宛如一塊造型奇特的石頭一樣日夜站在懸崖峭壁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契約者所在的方向,滿心期待著他能再次犯錯好讓自己可以用更強大的天雷將他轟滅了。 想起那時自己心中充滿惡意的想法,即便周圍沒有人會讀心術,豌豆依然又羞又慚,恨不得自個兒劈了自個兒。 諾亞見它只說了一句,不知想到什么,神色看起來沒多大變化,但那雙跟內心同步變化的眼睛卻幾乎道盡了它的心思,便說:“小不點兒,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兩個這次出去發(fā)生了什么事,也不說容遠將來一定不會拋棄你的話。只是你想想看,萬一將來你們不得不分開了,回想這段還能在一起的日子,你是希望它彼此信任形影相隨地過呢?還是想要隔閡漸深越走越遠地過呢?” 豌豆眉頭舒展,臉上出現(xiàn)幾分思索和恍然之色。 諾亞又說:“還有,如果你做錯了事——或者你認為自己做錯了事——最重要的不是道歉,也不是思考自己要負多少責任,而是盡量彌補,還有怎么才能讓以后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乇苁菦]有用的?!?/br> 豌豆認真想想——可不是嗎?如果它害怕下一次《功德簿》還會通過自己傷害容遠,那么只要不讓它有這個機會不就行了?《功德簿》有它的規(guī)則所在,如果契約者沒有違反規(guī)則,偶爾打個擦邊球什么的最多只是被扣功德,卻不會有天雷轟頂?shù)碾[患。 豌豆眼睛漸漸亮起來,愁容一掃而光,作為器靈,它竟自己翻出規(guī)則,思考其中有沒有什么漏洞可鉆……或者說,理解規(guī)則,掌握規(guī)則,就是為了更好地利用規(guī)則。 …… “唉……可算講完了?!?/br> 臥室的電腦桌面上,諾亞噴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張實木椅子上,裝作很累地樣子說,一邊從眼角偷偷瞟容遠,不著痕跡地給自己邀功。 它的這些小心思瞞不過容遠,或者說并沒有想要瞞著,因此容遠并不理它。左等右等等不來一句慰藉,諾亞只好再爭取:“主人,這些話,您為什么不跟它親自說呢?” “關系太親近,說的話都要打個折扣。我真心實意,它還要當我只是在安慰它?!比葸h見諾亞真有幾分不明白,于是耐心道:“所以,我跟它說,叫‘陳詞濫調’;你跟它說,才叫‘金玉良言’。” 諾亞愣了愣,忽然捂臉假哭:“嗚嗚嗚……你們把我當成是關系不親近的人……再也不跟你們一起玩耍了……嗚嗚……”它像頑童似的撒了會兒嬌,見容遠始終不為所動,終于還是訕訕地放下手來——它也不敢真的惹容遠生氣了。 容遠這才道:“盯著吳希,有任何異常立刻告訴我?!?/br> “哎,是!”諾亞語氣清脆地應了,努力挽回剛才胡鬧的印象分。 “還有,”容遠又說,“以后我讓你傳話的時候,別胡亂加臺詞?!?/br> 諾亞:“……”你怎么聽到的我跟它說話的?房間隔音這么差? 第235章 老街 斑駁灰暗的墻壁上,掛著稀疏的爬山虎,屋腳下和水溝里長著暗綠色的苔蘚,一坨一坨地簇擁著,排水溝的水泥板子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其中蔓延著泛著泡沫的臟水和潮濕的泥土,散發(fā)著古怪的味道。 道路中間還是干凈的,路兩邊卻有很多垃圾:塑料袋、小木片、包裝紙、瓜子殼、爛菜葉子等等,有時臨街的店家還會直接把臟水潑出來,路上的人幾乎都要小心翼翼地挑著干凈點的地方走。也有那種不在意,穿著拖鞋直接踩在污水里,露出來的皮膚從腳趾到小腿全都黑乎乎的一片。 路上也沒有分什么機動車道和人行道,人和車混在一起,隨時隨地都有人像要自殺一樣飛快地沖到路中間,也不管有沒有車輛迎面開過來,還有幾歲大的孩子在路中間踢皮球。這樣的路況足以把急性子的司機都氣死,但再生氣也只能慢吞吞地以比走路更緩慢的速度挪著,煩躁的喇叭聲穿破天際。 垂掛的臟兮兮的布簾后面,傳來嘩啦嘩啦搓麻將的聲音;還有人醉醺醺地喊著“五魁首啊六六六!”。酒杯碰撞,有人拉桌子拽椅子,還有兩人膀大腰圓的男人扭打著從一家店里滾出來,一直滾到大街上,瞬間幾十人圍過去,人群中傳出興奮的哄笑聲,頓時造成本來就擁堵的路上的交通被徹底堵塞了。 街道狹窄,隔音也不好,還能清晰地聽到某棟樓上傳來一個女人罵街的聲音,那完全沒有重疊的罵詞幾乎能讓人想象她雙手叉腰唾沫橫飛的樣子。許多男人光著膀子笑嘻嘻地坐在路邊屋檐下,懶洋洋地聊天,他們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猙獰的紋身,看上去并非善類,偶爾看到長相周正點的女性從面前走過就響起一片的口哨聲,換來一個滿不在乎的瞪視或者怒罵。頭頂幾乎全禿的老人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瞇著眼睛,籠著大衣,渾身散發(fā)著一股垂死朽木的味道,渾濁的眼睛中倒有種看透世情的通透。 再華麗發(fā)達的城市總有那么一個角落,容納著一些似乎被時光和文明拋在身后的人,a市的老街,就充當著這樣一個角色。乍一看去,這個地方仿佛是時光倒退五十年的糖國縮影。留心觀察,才能看到現(xiàn)代文明的影子,比如新款的手機、沾滿泥土的電動車、擱在搖搖晃晃的小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這樣總是跟“臟亂差”三個字直接聯(lián)系在一起的地方,容遠如非必要,是絕不會踏進來的。但事實卻是,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來到這個地方了。 第一次,他和邵寶兒在這里逃命;第二次,他來這個地方想要擊殺王春山未果;這是第三次,接受金南的邀請而來。 烏鴉已經成為了歷史,金南前段時間沒有音訊,大概就是去處理這件事了。諾亞一直監(jiān)控著進展,沒有發(fā)現(xiàn)政府部門對黑棋刻意刁難或者誘捕的情況,是真的任由他們去留并且處理好善后問題。經過一段時間的相互試探和考量,黑棋的人已經都各自有了去留,臨別之前的最后一場聚會,是在某個小城鎮(zhèn)參加了周冬和龔嵐的婚禮。或許其中某些人還有怨言,不舍得曾經槍林彈雨的自由生活,但終究,大多數(shù)人還是充滿感恩地接受了這個結果。 再次回來以后,金南偶爾會上門找容遠,有時聊聊天,有時出去隨便逛一逛,還會給艾米瑞達帶點小禮物。如果不是確認他沒有那個意思,容遠幾乎要以為他在追求自己或者艾米瑞達了。 金南是個很好的聊天對象。他不像金陽那樣善于活躍氣氛,讓什么話題都變得有意思起來,但他博聞強識,讓人感覺幾乎沒有他不會的東西,而且條理分明,言之有物,總能說到點子上,卻沒有一句廢話。這讓他哪怕語調平平缺乏抑揚頓挫的起伏,神色冷淡表情很少變化,他的談話也具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忍不住仔細傾聽并用心思考,不知不覺就將他所說的都銘刻在心里。 ——如果他去當老師,一定會成為一名非常優(yōu)秀的老師吧? 容遠有時候會這么想。又覺得,不是每個人都像他們一樣聰明,或許智商不足的人會根本無法理解他們在說什么。他要體諒笨蛋的存在,說話就不會這么有趣了。 這種想法只是一閃而過。容遠知道,金南這樣的人,絕不會去當一名普通的老師;就好像他也知道,這人來找自己,絕不只是為了單純的聊天。 只希望,到了圖窮匕見的那一天,場面不要太難看。 …… “你很在乎口腹之欲?”對周圍的環(huán)境心存不滿,容遠直接問道。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金南邀請他來這里的理由就是據(jù)說有一家特別好吃的館子。 “人生在世,不過吃穿二字。如果連美食都不懂得享受,那活著的意義就要少了一大半?!苯鹉想S意地說。 “你把這話跟那些減肥的女孩說還差不多?!比葸h不以為意,“對我來說,食物只要能提供足夠的能量就行,味道根本無所謂。” “你這樣說……”金南嘴角露出笑意:“真的不是給自己不善廚藝找借口嗎?” 容遠臉一黑,問:“金陽這都跟你說了?” “小時候他經常說?!被貞浧鹨郧懊让葒}的小金陽,金南臉上笑意加深,“久聞大名,我們一家人都早就想見你了?!?/br> 想象了一下小時候的金陽會怎么跟家人描述自己,最重要的是容遠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跟金陽說了一個十分荒謬的謊言,想象金家人聽到金陽一本正經轉述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反應,容遠呆了片刻,滿心窘迫,忽然他耳朵動了動,轉身徑直走向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汽車。 金南不明所以,不過沒有詢問,停下來轉身看著他。 只見容遠走到車邊,似乎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從腰間拿出鑰匙串抵在車窗上,也不知怎么弄了一下,“嘩”地一聲,整扇車窗都碎了。 老街看起來噪雜混亂,但自成體系,容遠和金南這兩個與老街格格不入的外人一進入,一直都有眼睛明里暗里盯在他們身上。容遠這一舉動光明正大又出乎意料,一時間所有看著他的人都愣了。 “嗨,你在干什么?”有人后知后覺地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轉頭一看容遠站在破了窗戶的車邊還把手伸進去,立刻就大喊起來。 “夭壽啦!有人偷車??!”一個四五十歲的婦女以極其慘烈的聲音尖叫一聲,抓起一把掃帚就撲過來。 金南雖然不知道容遠這一動作的理由,卻立刻下意識的攔在了前面,想要擋住怒氣沖沖圍過來的眾人。 容遠卻沒有理會這些,伸手在內側拉開車門,然后鉆進去。再出來時,手里已經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他臉色通紅,呼吸急促,眼睛緊閉著,蘋果般的圓臉上全都是汗,手腳還在無意識的抽搐著。 叫喊捉賊的聲音瞬間一停。 容遠左右看看,抱著孩子走進一家小飯館,隨口吩咐道:“孩子中暑了,拿涼水和毛巾過來?!?/br> 說完也不等有沒有人應聲,把孩子放在一張空桌子上,讓他仰臥著,解開他身上的衣服。老街的人都護短又排外,這時已經沒有人記得那扇被容遠打碎的窗戶了,全都跟著走進來關心地看著那個孩子。提著掃帚的婦女湊近看了兩眼,喊道:“這不是小武家的多多嗎?” “哎,是這孩子?!?/br> “病得這么重,是不是該送醫(yī)院?。俊?/br> “先給他降溫?!?/br> “涼水來了涼水來了!”飯館里的小姑娘端著一盆水上面還搭著一塊毛巾,急急忙忙地快步走過來。眾人紛紛讓開道路,那婦女扔下掃帚就接了過來,擰了擰毛巾就給孩子擦身。還有人拿了清涼油,抹在孩子的太陽xue和人中上。 見已經有人接受,急救措施也沒什么錯,容遠就從人群中退出來,順手從餐桌上抽了一張紙巾,邊擦手邊走出來,一抬頭,金南站在門外面注視著他,目光明亮又柔和。 “怎么了?”容遠走到他身邊問。 “沒什么。”金南說著,瞥了一眼無人問津的黑色汽車,能看到里面的車座上有大片的汗?jié)n和一些嘔吐物。仔細看看,另一面車窗上還印著些凌亂的小手印,可是路上來來往往這么多人,卻愣是沒有人注意到車里鎖著一個孩子。 除了容遠。 容遠也看看車,說:“今天室外溫度有二十七度,車內感覺至少有五十度。把這么小的孩子扔在車里,跟殺人也沒什么區(qū)別了?!贝笠稽c的孩子,如果家長特別教導過,還有可能爬到前坐上按響喇叭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