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球的目的是什么？”身后的聲音沒有起伏，似乎對他官方的身份并不感冒，立刻又問了一個問題。

    “我是……聯(lián)盟特派的調(diào)查員，在地球潛伏，調(diào)查……調(diào)查喀尤爾公司向文明星球投放病毒的傳言是否屬實，伺機搜集證據(jù)……”吳希一邊說著，一邊心中一片冰涼。在他看來，會在地球上出現(xiàn)的“外星人”，除了他，也就是喀尤爾公司的職員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意識到對方所使用的這種聽不出來歷、卻能讓人理解的“語言”是什么了，想到某個傳言，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

    所以這才是吳希的真實身份。

    被他附體的人都死了，不是他沒有善惡觀，而是這種犧牲在他看來為了拯救地球土著是必須的。

    至于上一章的倪子昊，他其實本性不壞，他只是一個非常純粹的研究者。記得以前看《類神》的時候里面有個科學家，他知道自己繼續(xù)觀察某種狀態(tài)可能會讓整個地球都滅亡，但當主角問他能不能停止觀察的時候，他非常痛苦地思考，然后說：“不能?！?/br>
    倪子昊也是這樣的人，對他來說，追求真理、解決心中的疑問，比人類存亡更重要。而百色蛉作為某種未知的、超出地球生命體系的生物，也具有這樣的魅力。

    ……

    第263章 調(diào)查員，觀察員

    在容遠剝絲抽繭的提問下，原名叫“卡丘卡”的本靈星人吳希很快就把自己的來歷倒了個干干凈凈。

    他來自一個叫做本靈星的星球，這顆星球在銀河系的邊緣地帶，距離地球大約有三萬光年。本靈星是一顆氣態(tài)星球，除了核心有少量的鐵碳硅以外，絕大部分都由氣態(tài)物質(zhì)組成，終年籠罩在極光之下，看上去是非常美麗的，但這樣的星球，宇宙中絕大多數(shù)生物都無法在其中生存，甚至飛船如果沒有經(jīng)過特殊的改裝，都無法順利地在星球表面降落。

    星球成分不同，孕育出的生物自然也完全不同。本靈星人是卵生生物，在出生時身體以少量的氨和氫為介質(zhì)構(gòu)成，并能以無線電波傳遞神經(jīng)訊號。在他們成年以后，甚至可以完全脫離化學物質(zhì)基礎(chǔ)，變成一種人類rou眼看不見的、純能量形式的生命體。

    按照人類的理解，他們整個星球上的智慧生物都是只有靈魂、沒有rou體的特殊存在，因此本靈星也可以說是一顆貨真價實的“幽靈星”。

    本靈星人最特殊的能力就是，他們能夠壓制住比自己弱小的生物的精神體，讀取對方的記憶和思想，控制對方的身體，甚至取代他的存在，這種能力，被稱為“附體”。

    這樣的能力用在恰當?shù)牡胤剑踔量赡軙纫恢ЬJ軍隊的作用更強大。因此，本靈星人自從被發(fā)現(xiàn)以后，既被聯(lián)盟所忌憚，又在很多地方被需要，一會兒打壓一會兒扶持，有時被抓去做實驗，有時又被威逼利誘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起起伏伏，處境非常艱難。直到后來他們立下汗馬功勞成為蘭蒂亞帝國的附屬星，在聯(lián)盟中的處境才終于得到改善。又經(jīng)過漫長的努力和爭取以后，像卡丘卡這樣的本靈星人才能通過考核成為聯(lián)盟官方的正式職員，并利用自己能力的優(yōu)勢成為一名外派調(diào)查人員。

    其實地球，在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在銀河系星際聯(lián)盟的星圖中悄然留下了痕跡，但是喀尤爾公司巧妙地遮掩了它的真實模樣，悄然修改了相關(guān)的探索資料，將其從一顆【存在較低等級的智慧生物（古代奴隸社會）、文明處于萌芽階段的宜居星】改為【無生命跡象、無礦產(chǎn)、表面充滿有毒氣體，無開發(fā)價值的廢星】。因為地球附近的宇宙空間十分荒蕪，這顆“毒星”也有很大危害，因此在所有的星圖中順理成章地把這一片星域列為禁區(qū)，建議路過這一段的飛船務必要繞行。

    直到有一些人發(fā)現(xiàn)，那個地方，是他們出生的“母星”。

    這些人，是在茫茫宇宙中經(jīng)過漫長的漂泊、巨大的犧牲、在數(shù)不清的歲月里一代代傳承繁衍、依然渴望回歸故鄉(xiāng)的“地球人”；也就是在一萬多年以前，地球經(jīng)歷了外星物種的侵略和天地異變已經(jīng)變得無法生存，選擇前往遙遠的宇宙尋找新的生機的那一部分人。實際上他們經(jīng)歷了奇特詭異的宇宙環(huán)境的改造，又曾與許多不同的外星物種結(jié)合，從里到外都與曾經(jīng)“人類”的模樣不同了，但他們始終把地球當成是心中的圣土和歸宿。

    所以，哪怕其他所有人都把那顆毫無價值的“毒星”當成是漂浮在宇宙中的一塊大號的石頭，他們也不會。

    但最初，這些自稱是“遠行人”的地球后裔并沒有懷疑這個探索結(jié)果，因為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地球環(huán)境雖然并非如此，但確實在不斷的惡化。他們不知道之后地球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就已經(jīng)重新恢復了生機，只以為它在越來越劇烈的災變中變化成了這副模樣，雖然失望悲傷，卻也接受了這個結(jié)果，只是比別人更多了一分關(guān)注始終牽系在這顆星球上。

    或許就是因為這一分關(guān)注，即便流浪的“遠行人”逐漸在聯(lián)盟中落腳，融入到許多不同的企業(yè)組織或者國家星球當中，但依然使得他們在看到某個名稱的時候會忍不住再多看兩眼，在聽到某個地名的時候會下意識地駐足傾聽，不自覺地就會收集相關(guān)的消息……許許多多零碎的信息碎片漸漸聚集整合起來，拼湊出一個可怕的真相。

    ——那并不是一顆毒星，而是一個山水秀麗風光怡人的宜居星，是某些人，為了自己邪惡自私的目的，才把它人為地變成了一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毒星”。

    又經(jīng)過不知道多少努力，這些遠行的地球人終于找到了愿意坐下來傾聽他們的調(diào)查、懷疑和猜測，并有能力主持對喀尤爾公司進行調(diào)查的聯(lián)盟高層。這個公司在聯(lián)盟中掌控了很多官員，有非常多的擁護者，那么相應的，自然有同樣數(shù)量的看不慣它們的人。

    但要想徹底扳倒喀尤爾公司，一些似有若無的間接證據(jù)是不夠的，必須要有直指其罪行的、確鑿的直接證據(jù)，于是便有了卡丘卡的地球之行。

    十五年前，他附體地球少年吳希，開始著手調(diào)查【喀尤爾公司對地球投放病毒，并私自綁架、監(jiān)禁地球智慧生命實驗】的事件。像他這樣的外派調(diào)查員在土著星球進行調(diào)查的時候有很多限制，比如不能隨意傷害智慧生物、不能影響當?shù)乜萍及l(fā)展、不能干涉星球內(nèi)政等等。

    吳希剛開始調(diào)查的時候，即便有許多超越地球科技的道具輔助，但還是調(diào)查進展緩慢，他的壽命遠遠比人類要長，為一個調(diào)查花上百十年是常有的事，倒也不著急。在陰差陽錯成為一個大明星以后，他經(jīng)常能遇到一些國家高層人物，吳希侵入對方精神體，催眠或者讀取記憶以后，調(diào)查有了很大的進展，他搜集到相當多的證據(jù)，同時發(fā)現(xiàn)地球上竟然有喀尤爾公司的常駐觀察員。

    那是個十分狡猾又狠辣的家伙，不愧于他的喀尤爾公司出身。吳希剛剛抓住他的尾巴就被他假死脫身，幾番交鋒以后，正統(tǒng)出身的吳希裝備略勝一籌，那位觀察員眼看就要落網(wǎng)，竟然就喪心病狂地引動了大陸架震蕩器，雖然不是最高強度，但也給地球造成了很大破壞，于是在一段時間內(nèi)地球接連不斷地發(fā)生大地震，死傷無數(shù)。

    這件事吳希脫不了干系，即便將來完成任務立下功勞回到聯(lián)盟，也必然會因此遭到懲處。吳希在知道地震產(chǎn)生的原因時快要氣瘋了，即便容遠及時“預告”了地震的消息，死傷者也依然很多。在吳希因為其明星身份被地震拖住的時候，那個觀察員卻趁機破壞了他的飛船，搗毀了他跟聯(lián)盟聯(lián)系的設備，隨后逃之夭夭。

    吳希知道聯(lián)盟的工作效率有多么拖沓，尤其是這種看上去并不緊急的任務，可能需要很多年才有人發(fā)現(xiàn)他失聯(lián)了，然后用更多的年份才能派出新的調(diào)查員。不管多么憤怒悲傷，他都不得不接受這個結(jié)果。

    他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老死在地球上，老老實實當了十年明星以后，明顯并非地球自身能夠演化的災難性病毒降臨了！

    ——這就是他一直等待的證據(jù)！若能證實這是喀尤爾公司所為，他們將在聯(lián)盟中再無立足之地！

    ——他的任務可以完成了！

    吳希興奮了一瞬，隨后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知道即便自己有大量的證據(jù)，但他卻連一個字都無法傳遞到聯(lián)盟。但他不甘心！責任驅(qū)使，吳希最終還是在防護并不完全的情況深入到疫情發(fā)源地，小心翼翼地展開調(diào)查——即使他的工作現(xiàn)在看不到成效，但他相信，將來有一天聯(lián)盟派人前來的時候，他的發(fā)現(xiàn)會在制裁喀尤爾公司的時候起到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但他沒有想到，即便這最后的工作，他都無法完成。

    被身后的神秘人制住以后，吳希剛開始只覺得恐懼，后來在敘述中慢慢思考對方的身份，突然想到，這顆星球除了他就只有喀尤爾公司的人造訪過。

    ——難道這是喀尤爾公司派來處理他的人？

    吳希心中哇涼一片，手腳冰冷，再也無法心存僥幸。

    等到他把能說的都說完了，神秘人不知道做了什么，吳希忽然就失去意識昏了過去。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這輩子所能看到的最后的景色，就是黑暗中桌腳隱約的輪廓。

    然后他又醒來。

    冰冷的地板，高大的桌子，落在地上的攝錄儀，所有熟悉的景色——這是他的家。

    那人已經(jīng)離開了？

    吳希猜測著，手里握著自己的激光槍小心翼翼地轉(zhuǎn)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陌生人，這才松了口氣。正在他思考昨晚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個夢的時候，忽然察覺到不對，猛地撲到窗前，幾乎是貪婪地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黑暗，漆黑中遍布著一些大大小小的光點。那顆水藍色的星球正在逐漸遠去，隱沒到黑暗中。

    ——他的飛船，已經(jīng)在無數(shù)次檢測中證明遠程航行的動力系統(tǒng)和通訊系統(tǒng)都被完全破壞的飛船，此時正穩(wěn)穩(wěn)地駛向最近的蟲洞。不知道什么時候，飛船上損壞的部分都已經(jīng)得到了徹底的修理，它此時正以最好的狀態(tài)，將他帶到了回家的路上！

    ……

    目送著那艘小型星際飛船遠去，豌豆問：“容遠，他說的，你都相信嗎？”

    “至少他自己深信不疑。”容遠自信地說：“我還不至于連這點都看不出來?！睆奈⒚兹四抢飳W到的意識傳音的手段不僅僅可以用在傳音上，還能攻擊，能控制，能測謊。容遠感覺，自己所開發(fā)的這些能力才不過是冰山一角。

    “但我們知道，他手中最關(guān)鍵的證據(jù)其實是假的。要想一次扳倒喀尤爾公司，也許適得其反。”豌豆憂心忡忡地說。他們都知道，所謂的致命病毒，雖然來自于喀尤爾公司的博士，但它是被地球人主動地、親手給帶回來，在地球上擴散也完全是地球人的舉動所導致的，跟無辜背了黑鍋的喀尤爾公司并無關(guān)系。

    “我們知道，但他們不知道，不是嗎？”容遠不以為然地說：“而且擁有這病毒的，確實是喀尤爾公司，他們未必能掰扯清楚。即使這次沒有弄垮他們，也沒關(guān)系?！比葸h看了看自己手掌，握拳，輕聲說：“用不了多長時間，我也會親自去拜訪他們！”

    “對了?！比葸h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問：“他怎么會說我是什么中子星人？”那時吳希的臉色簡直像是見了鬼。

    “大概是因為你用了意識傳音的關(guān)系，那是一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種族傳說中的手段?！蓖愣拐f：“我之前在外星收集的奇聞異事中看到過相關(guān)的內(nèi)容，你想聽嗎？”

    第264章 規(guī)則二十六

    銀河系中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的生物，以硅基生物和碳基生物為主，但也存在很多其他的生命形式，比如像卡丘卡這樣的電波能量生物，還有液態(tài)生命體、氣體生命體、金屬生命體、半金屬半生物類生命體等等，在這其中，還有一種只存在于傳說當中、但并沒有聽說有誰親眼見過的生物——中子生命體。

    據(jù)說這種生物生活在中子星表面，因為其巨大的引力，導致原子核外部的電子被擠壓到原子核中，也就是說這種生物的軀體全都由中子構(gòu)成。由于組成成分是密度極高的物質(zhì)，這就使得中子生命體的體積減小的同時進入高能量狀態(tài)，所以他們的身高還不到一毫米，體重卻有百八十公斤，身體中主要進行的也并不是化學反應而是核反應，并且所有生命活動都比人類快一百萬倍！

    中子生命體因為其本身具有非常特殊的身體結(jié)構(gòu)，并且思維的速率快如閃電，語言的交談已經(jīng)無法滿足他們的正常交流。因此這種生命體會直接使用意識交流，并且這種交談方式完全沒有任何語種和族別的限制，不管是什么種族，掌握怎樣的語言，他們都可以通過意識輕松無礙地讓雙方順暢交流。

    ——以上內(nèi)容混雜在容遠從比丘星下載的無數(shù)資料當中，記錄于類似逸事雜談一類的書中，真實性不可考。容遠沒興趣，豌豆卻抽時間全都看過了，一聽卡丘卡說起這個名詞，它立刻就想起來了。

    不過中子生命體之所以只存在于傳說當中，就是因為聯(lián)盟中人們曾經(jīng)探索過無數(shù)宇宙中的中子星，卻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這種獨特生命體存在的痕跡。

    豌豆說完以后，總結(jié)說：“總體而言，中子星生命體的特征跟微米人非常相似。不過它們的體積更小，質(zhì)量也遠遠沒有那么重——一粒灰塵都比微米人更重。”

    “所以那只是傳說?！比葸h道：“不過空xue來風，未必無因，寫下這些記載的人也許見過微米人的祖先。有機會的話，我倒是想到中子星上去看看?！?/br>
    “只是中子星嗎？”豌豆很了解容遠，不放心地問。

    “哈?！比葸h忍不住笑了一聲，興致勃勃地說：“當然，如果遇到黑洞，我也愿如飛蛾撲火投身進去一游。你不好奇嗎？黑洞是不是真的具有讓時間靜止甚至時空倒流的作用。”

    豌豆板著臉：“我對會讓你送命的東西一點也不好奇。”豌豆現(xiàn)在很懷疑容遠離開地球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還沒有開始旅行，它就已經(jīng)憂心忡忡了。

    容遠大笑：“放心好了，我不會沖動的——我一定會做好準備再去。如果事不可為，只要及時抽身離開就行了。再說……”他略一停頓，在豌豆好奇地仰頭看過來時，微微含笑說：“不是還有你在我身邊嗎？”

    【有你在，一定能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及時做出補救?！咳葸h的這句話并沒有說出口，但豌豆完全聽懂了。雖然它并沒有心臟這種器官，卻也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心頭一熱”。

    此時此刻，不要說容遠只是跟它預定一場未來的冒險，就算是讓它去死，豌豆也能心甘情愿地答應。

    ……

    卡丘卡離開后，不管它們跟喀尤爾公司是什么結(jié)果，容遠暫時都不打算繼續(xù)關(guān)注了。他從商城兌換了特殊的生命體掃描儀，把整個地球都掃描了一遍，確認除了疑似外星生物的微米人和數(shù)目已經(jīng)十分稀少的百色蛉以外，地球上已經(jīng)再也沒有外星物種遺留。

    然后，他摧毀了連通太陽系和外星宇宙的蟲洞。

    太陽系附近的宇宙空間十分荒蕪，離它最近的恒星系也有四五光年，如果單單駕駛宇宙飛船航行的話，需要的時間就更漫長了。周圍的星系中，也并不存在能夠與人類相比較的智慧型生物?？梢哉f，毀掉這個蟲洞，不管是喀尤爾公司還是星際聯(lián)盟，不管是懷著什么目的的外星訪客，再想要造訪地球就會變得非常困難，當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的時候，他們自然會放棄這顆星球，給地球一個足夠漫長的不受干擾的發(fā)展時期。

    當然，這樣一來，人類未來進入星際發(fā)展的速度也不得不放緩，可能在很長的時間內(nèi)，他們都會認為人類在宇宙中是孤獨的、唯一的。

    但這點矯情的小情緒并沒有被容遠放在心上，他并不覺得人類做好了接觸外星智慧生命的準備，相比起宇宙中的無數(shù)生物，他們實在太弱小，最嚴重的是，他們中的大部分根本沒有認識到自己有多么弱小。

    不過，地球總有一天會死亡，在遠早于它死亡之前的時間里，地球能夠提供給人類生存的資源會越來越少，環(huán)境也會變得越來越難以生存。若那時，人類這個種族依然沒有滅亡的話，那么舍棄地球重新尋找新的家園是遲早的事。

    為了將來，容遠兌換了一顆【蟲洞之種】放置在火星附近，大約需要一千年左右的時間，這顆種子會逐漸發(fā)育成熟，成長為一個能讓大規(guī)模星際艦隊從中通行的穩(wěn)定的蟲洞。蟲洞另一端的出口設置在以寬容公正聞名銀河系、種族外形也跟人類極其相似的蘭蒂亞帝國附近。

    蘭蒂亞帝國和地球分居在銀河系核心的兩端，直線距離也有近十萬光年。跨越如此遙遠的距離，這顆種子的價值自然不菲，容遠的功德瞬間就縮水了一半。

    話說之前，在以次聲波驅(qū)逐百色蛉時，容遠知道盡管他調(diào)整了頻率降低了殺傷力的，但依然會有大量的百色蛉因為無法及時逃離而死亡。因此，他做好了會被扣除大量功德甚至天雷轟頂?shù)臏蕚?。但結(jié)果是，功德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因為再一次救世而增加了三倍有余。

    原因，就在于《功德簿》新出現(xiàn)的一條規(guī)則——

    【規(guī)則二十六：如果以生存為目的、或涉及到種族存亡和延續(xù)，當契約者的行為導致其他生命體死亡時，功德值計算記善不記惡，記加不記減?！咳葸h一直知道《功德簿》的規(guī)則還沒有開發(fā)完全，但他以為在地球上前面的二十五條規(guī)則就已經(jīng)是盡頭了，剩下的，也許要在他離開地球以后，或者他把弦力開發(fā)鍛煉到更高的階段以后才會出現(xiàn)。

    而新增的這條規(guī)則，可以說解釋了很多容遠以前的疑問。

    他能看到人們的功德，所以他很清楚，農(nóng)民收割小麥玉米，屠夫宰殺豬牛雞羊，可以說都殺害了大量的生物，但他們的功德跟吃齋念佛的人沒有多大的差別，一樣有高有低，卻也沒有負到離譜的境地。還有人們在平時行走坐臥之間，洗手時會殺死手上的細菌，曬被子時會殺死無數(shù)螨蟲，走路不小心會踩死螞蟻昆蟲，如果都要扣功德的話，那所有人不管怎么行善積德功德都肯定是負值，但實際上卻并非如此。

    原因很簡單，人類如此作為，都是為了生存。

    為了生存，所以需要吃果蔬糧食rou類，所以殺害它們以果腹并不影響功德高低；為了生存，人類需要保持清潔衛(wèi)生、需要有正常的生理活動，那么在這個過程中“被殺害”的各種生物，也不會導致扣功德。

    同樣的，把這個過程反過來，虎豹因為饑餓而吃人，細菌棲息在人體中吸收營養(yǎng)，螨蟲寄寓在人類皮膚表層繁衍，螞蟻為了建筑自己的家園而啃噬河堤導致發(fā)了洪水，也一樣不會扣除它們的功德。

    ——都是為了生存而已。

    《功德簿》第八條規(guī)則：【如契約者不以生存為目的而蓄意間接導致其他生命體死亡，則扣除功德值50—∞；如契約者不以生存為目的而蓄意直接導致其他生命體死亡，則扣除功德值100—∞。】這個“蓄意”，實在是含義深遠，它早就影射著這條新規(guī)則了。只不過，容遠過去一直認為功德計算都是唯結(jié)果論處，但現(xiàn)在看來，它也未必不考慮動機，只是能夠得到它寬容以待的“合理動機”，實在是太少了。

    ——為了自己的生存，或者為了種族的生存。

    哪怕是“為了保護家人所以才會殺害別人”這樣的理由，也不會被《功德簿》所接受，功德扣除的時候一樣不會有絲毫的手軟。

    只是，容遠始終有一個疑問沒有得到解決——功德多少，對他這個契約者來說是很重要的，但是對其他人有什么作用嗎？

    為了給《功德簿》選擇契約者的時候提供一個篩選？還是為了作為契約者是要提供幫助還是要無情殺戮的指向標？對擁有功德的本人，是否有什么意義？

    對普通人而言，功德很高的，可能一生貧苦、死于非命；功德非常低的，卻也有可能享盡榮華富貴、壽終正寢。行善或者作惡，功德多少，那個數(shù)值對他們有什么價值呢？

    一定有的。

    容遠默默跟自己說，雖然他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現(xiàn)，但他將來一定會弄清楚。

    《功德簿》中，隱藏的秘密實在太多，他如今所見所了解的一切，只不過冰山一角而已。所以他這一生要追尋的，不僅僅是無垠的宇宙，也有《功德簿》中蘊藏的無數(shù)隱秘。

    第265章 邀請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