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說清楚?”王志高看著盛芳華朝他擠了擠眼睛,有些會意,這個鬼丫頭肯定是要和自己說王二柱的事情哪!她是將二柱子捏在手里做把柄,想要自己退讓不是?王志高有些生氣,只不過一想到王二柱就頭痛,這事情是得解決了才行! “二柱他娘,你帶著二柱子回去!”王志高威嚴(yán)的朝兒媳瞪了一眼:“管著二柱些,不要讓他再這般不知禮儀!” “娘!”王二柱從他娘背后探出頭來:“我……” 王家二媳婦拖著王二柱的手就往院子里頭走:“還說啥呢,快些跟娘回屋子去!”臨走的時候依依不舍的看了盛芳華一眼,這丫頭是個不錯的,她也挺中意,只可惜是家底子薄了些,若是有點家產(chǎn),她就算跟公爹撒潑打滾也要替二柱子將她娶回來! 王二柱一走,堂屋里登時清凈下來,王志高瞪眼望著盛芳華:“芳華丫頭,現(xiàn)在沒有人了,你要說什么就說吧?!?/br> “王大爺,我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盛芳華笑著點了點頭:“可是你咋就不想想,我并沒有看上你家二柱?” “什么?”王李氏在一旁驚叫了起來,骨篤著嘴,為自己的孫子鳴不平:“你竟然看不上我家二柱?你也不瞧瞧你們家是個啥樣子,一分地都沒有,土磚房都快倒了哩!” “王家奶奶,你弄錯我的意思了,我就是想說像我們家這樣的家底,怎么能高攀上你們王家呢?”盛芳華走上去,親親熱熱的挽住了王李氏的胳膊:“王家奶奶,這成親不要講門當(dāng)戶對么?像我這樣的出身,怎么能配得上二柱?!?/br> “唔,芳華丫頭,算你有自知自明?!蓖踔靖叩哪樕线@才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可是你的真心話?” “千真萬確,真得不能再真!”盛芳華舉起手來:“我對天發(fā)誓,要是我盛芳華有一點想嫁王二柱的私心,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見著盛芳華發(fā)了毒誓,王志高這真真實實才放下心來,高興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芳華丫頭,像你這樣的模樣,也是不愁嫁的,你放心,到時候肯定能嫁個好男人?!?/br> 只要包袱沒有甩到自家,這人都會不吝同情心的祝愿別人過得好,王志高這時候興致很高,看著盛芳華越發(fā)順眼了,他走到桌子面前,把那本子合攏來:“芳華丫頭,你放心,這報備的事情就這樣說定了,以后村里有誰敢欺負(fù)你,你來找我,我一定給你出頭。” “那就多謝王大爺了。”盛芳華的眼睛望向了王李氏:“王家奶奶,二柱還欠我十個銅板呢……” “婆娘,快去拿了給芳華丫頭,畢竟人家費心了,怎么能欠著人家的錢?”王志高此刻情緒很好,十個銅板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哪怕是盛芳華要二十個銅板他也會舍得給。 盛芳華接過十個銅板,跟王志高與王李氏道了一聲叨擾,腳步輕快的走出了王家堂屋,剛剛下了臺階,就看到院子里站著一個人,月色如水,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落在了地坪上。 “咦,你怎么也來了王家?”盛芳華有些奇怪:“累了一日,你該好好歇歇?!?/br> 褚昭鉞沒有說話,看了盛芳華一眼,默默的跟著她一道朝田間小徑走了去。 “阿大,怎么了?”雖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褚昭鉞不怎么愛說話的情況,可兩個人不言不語的走在這靜謐的月夜,著實有些詭異。 “我怕你在王家吃虧?!瘪艺雁X開口說了幾個字,又閉了嘴。 其實褚昭鉞有一肚子話想說,可卻說不出口。 得知盛芳華來王家,他就有些坐不住,那王志高一看就是個狡猾的,王二柱又對盛芳華心存覬覦,這讓他十分不放心,在盛家的小院里走來走去好一陣子功夫,最后還是跑到了王家來尋她。 方才他站在王家的地坪里聽著里頭的動靜,幾次想沖進(jìn)去將盛芳華拉出了,最后還是平心靜氣的制止了自己的舉動——在盛家住了一個多月,他發(fā)現(xiàn)盛芳華做事比較穩(wěn)當(dāng),既然她能只身來王家,肯定是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自己且在外邊靜觀其變,若是王志高敢欺壓她,自己便沖進(jìn)去將他好好教訓(xùn)一頓。 他側(cè)耳傾聽,當(dāng)聽到盛芳華發(fā)誓說她沒有半點嫁王二柱的私心,褚昭鉞忍不住嘴角牽動,心里有說不出的快活。 她肯定不會喜歡那個小子,像她這樣的人,王二柱怎么配得上?那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褚昭鉞瞥了一眼走在自己身邊的盛芳華,心中忽然有一絲絲甜,正欲多看幾眼,就感覺到盛芳華正要抬頭,他飛快的將目光調(diào)轉(zhuǎn),目不斜視的看著蜿蜒前行的鄉(xiāng)間小徑,臉上沒有半分其余神色。 正文 113|0113 公雞的啼鳴之聲將盛芳華從睡夢里驚醒,她揉了揉眼睛,窗戶外頭一片白,還夾雜著淺淺的金色,看起來已經(jīng)快到辰時了。 昨晚半夜被人喊了出去看病,回來時已經(jīng)快到丑時,才做了個夢,怎么就到了這般時候了呢,盛芳華慌忙翻身起床,今日還要到京城里去置辦過端午的東西,可不能晚了。 急急忙忙梳了下頭發(fā),隨意織了兩根辮子,盛芳華打了個呵欠便朝屋子外邊走,剛剛出門便撞到了一堵墻上。 “哎喲?!笔⒎既A伸手揉了下額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褚昭鉞:“阿大,你這是干啥呢?怎么一大早的站在我門口?” “盛姑娘?!瘪艺雁X看著她白里透紅的臉,忽然間有些局促:“我有一件事情找你?!?/br> “什么事?你說。”盛芳華有些驚詫,褚昭鉞竟然主動來找她,這可真是新鮮。 “你今日要進(jìn)城?” “是啊,你可是要我?guī)裁礀|西回來?”盛芳華笑著抬了下眉毛:“你說,我記著?!?/br> “你把那玉玦賣了吧?!瘪艺雁X點了點頭:“賣掉。” “什么?”盛芳華張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攏,那樣子看起來有點傻,可在褚昭鉞看起來,卻十分可愛。 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張開的嘴就如那含苞欲放的蓓蕾,柔軟粉嫩。 “這玉玦應(yīng)該是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哎,怎么能隨意變賣?”盛芳華有些不解,從褚昭鉞身上解下來的那塊玉玦,她握在手里琢磨了好多遍,底座上鐫刻著一些蝌蚪文,她看不懂,給盛大娘去看,也看不懂,完全不知道寫了些什么,只不過她明白得很,這玉玦肯定跟褚昭鉞的身世有莫大的關(guān)系。 “能證明身份又如何?我現(xiàn)在只是桃花村的阿大,我過得很快活?!瘪艺雁X的雙目落到不遠(yuǎn)處的一株石榴樹上,綠意蔥蘢,中間有一點點鮮艷的紅,就如此刻他心頭灼燒著的一把火,不住的在跳躍。 “阿大,我不能這樣做!”盛芳華很有氣節(jié)的拒絕了,雖說阿大自己提出了這個要求玉玦肯定也很金貴,可她怎么能順坡下驢呢?這可是人家貼身掛著的東西,萬一他家人來尋他,找不到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可不是害了他? “為什么?”褚昭鉞萬萬沒想到盛芳華會斷然拒絕,看來只能抓住她財迷的弱點了:“我給你五五分成,若是玉玦賣了一萬兩,你拿五千。” “能賣一萬兩?”盛芳華果然猶豫了:“不能吧,一塊玉玦就能賣一萬兩銀子?” 上下打量了下褚昭鉞,盛芳華越看他越覺得不是一般的富家公子,據(jù)她的推測,即便是那種有錢的土財主,也不會隨隨便便將一塊價值萬兩的玉玦給自己的兒子掛著,就是掛塊上千兩的還得想好半日呢,身上能隨意掛著這般貴重東西的,該是那種真正的高門大戶人家,或是皇室貴胄,或是積年世家。 “你拿了去京城的琢玉堂,那里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不會虧你的。”褚昭鉞見盛芳華心動,諄諄善誘:“你看看這土磚房,好像來場大雨就會倒一樣,難道不該翻新蓋個青磚大瓦房?” 其實……褚昭鉞瞄了一眼盛芳華身上那件洗褪色了的衣裳,當(dāng)務(wù)之急是給盛芳華買兩件好看的衣裳,這些衣裳都太短了些,上衣剛剛好及腰,彎彎身子就會露出一線白色的肌膚。 盛芳華感覺到了褚昭鉞的目光,低頭看了下自己的上衫,臉微微一紅:“阿大,你看什么呢。” “賣了玉玦罷,你給自己和大嬸買兩件衣裳回來,然后蓋幢新房子?!瘪艺雁X真誠的看了她一眼:“我是說真話,不是開玩笑。” “你真的不要那玉玦了?”盛芳華覺得自己的心就如搖搖欲墜的七層寶塔,只要誰輕輕的戳一下,就會聽到分崩離析的聲響。 “不要了,那玉玦乃是身外之物,何必如此執(zhí)著?”褚昭鉞的目光從盛芳華身上掠過,不再做停留:“我意已決,還請盛姑娘幫我去賣了吧,千萬記得一定要去琢玉堂,別的地方肯定會坑你?!?/br> 他已經(jīng)放下了誘餌,這香食打得重,他便不相信魚不會上鉤。 褚昭鉞彎腰撿起地上的箢箕,轉(zhuǎn)身走下了臺階,慢慢朝院子門口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