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芳華,快些來吃早飯!”盛大娘從廚房里探出頭來,看了看盛芳華,丫頭怎么這樣呆呆的看著門口吶,是不是……盛大娘心里頭忽然有幾分歡喜,是不是丫頭跟那阿大看對了眼?若是阿大一輩子記不起他的身世,入贅到家里來,也是門不錯的親事呢。 盛大娘笑瞇瞇的招呼了盛芳華過來吃飯:“芳華,等會你進城先去給梁大夫送點禮,回來的時候記得割些rou,還買幾根大骨回來熬湯喝?!?/br> 盛芳華點了點頭:“阿娘,我知道。” 回春堂的梁大夫是她在這里的授業(yè)恩師,逢年過節(jié)她總要去看看他,盡點弟子的孝心。 雖然盛芳華前世已經(jīng)是聞名遠近的主刀大夫,可對于中醫(yī),她也只是略懂一二,拜在梁大夫門下,她這才系統(tǒng)的接觸到中醫(yī),并且探索著將中醫(yī)和西醫(yī)結(jié)合起來給人看病。 西醫(yī)勝在臨床,中醫(yī)靠的是經(jīng)驗,盛芳華覺得誰也不能說誰就不好,只有將兩者融合到一處,這才能達到更好的效果。而且在這大周朝,她即便是想要用西醫(yī)的法子來治療病人,條件也是十分有限的,大部分情況下還只能靠中醫(yī)來救死扶傷。 梁大夫是個不錯的老大夫,教得細致耐心,見盛芳華天生是個學醫(yī)的料子,十分喜歡她,毫不吝嗇的將家中的古籍醫(yī)書借給盛芳華看,有什么疑難雜癥,還跟盛芳華一道商議,跟著他,盛芳華學了不少東西。 “師父,我來看你了。”盛芳華拎著一個籃子走進了回春堂的后院,正在坐堂看病的梁大夫見著她,臉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芳華,怎么又帶東西來了,不跟你說過了以后不用行什么節(jié)禮嗎?” “師父,一年能有幾個節(jié)?這些東西都是我阿娘自己做的,沒花錢去買,你就放心罷?!笔⒎既A將籃子上蓋著的布打開,拎出了一串粽子:“師父,那些系紅線的是我包的,綠色線是我阿娘包的?!?/br> “那我肯定不吃那些系綠線的粽子?!绷捍蠓蛐Σ[瞇的看了盛芳華一眼:“你這丫頭啥都好,就是鬼精鬼靈的,??訋煾?!” 去年盛芳華也是這般交代,他拆開綠色細線包著的粽子咬了一口,只覺得有些苦,后來才醒悟過來,綠色絲繩的分明便是盛芳華自己包的,還賴到她娘身上。吃一虧長一智,今年他肯定不會再上當了。 “師父,今年我的廚藝已經(jīng)有進步了,你不要不相信我好不好?”盛芳華提起那串粽子晃蕩了下:“保證好吃!” 梁大夫笑而不語,看了看籃子里裝著的咸鴨蛋:“自己留著吃,干嘛送這么多來?” “表示點意思嘛?!笔⒎既A將籃子端著放到了梁大夫桌子上:“師父,京城里有一家琢玉堂,你可知道?” “琢玉堂?”琢玉堂是京城有名的古董鋪子,到里邊去的人非富即貴,哪里是盛芳華這樣身份的人能進去看的?梁大夫抬起頭來看了盛芳華一眼:“芳華,你問這個作甚?” “有個朋友上次進京城買東西,到琢玉堂里邊逛了下,只說那里邊好氣派,有不少好東西,我聽了覺得新奇,想過去瞧瞧。”盛芳華見梁大夫一臉疑惑表情,只能胡扯了個由頭:“師父,你可聽說過這琢玉堂?它在哪里?” “哎呀呀,這琢玉堂來頭可大哩,聽說上頭有人……”梁大夫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四周,壓低了些聲音:“是四皇子哪?!?/br> 正文 163||%#163 當今圣上一共有六位皇子,長子是皇后娘娘所生,早兩年已經(jīng)被立為太子,可雖然太子已立,但京城無人不知最得圣上歡心的卻是貴妃娘娘所出的三皇子,一干用度比對太子,沒有絲毫差別。 除了三皇子,其余幾位皇子似乎都過得不怎么得圣上歡心,可即便如此,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皇子的身份,對于老百姓來說,還是頗有震懾力的,再怎么說,人家也是龍種,可不是尋常人,故此這琢玉堂也足以讓人側(cè)目了。 “四皇子?”盛芳華一愣,沒想到一個堂堂皇子還要開鋪子,她還以為皇子都是好吃懶做,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里會管這金錢之事? “也是聽聞罷了。”梁大夫摸了摸胡須:“或許是有人打著四皇子的名頭虛張聲勢罷了,不過既然四皇子都沒有出來辟謠,總是有些許關(guān)系的?!?/br> “嗯,或者老板跟四皇子的門房沾親帶故?!笔⒎既A笑得燦若春花:“師父,我去琢玉堂那邊轉(zhuǎn)轉(zhuǎn),再去買些東西就回桃花村了。” 梁大夫點頭:“芳華,自己仔細著,到琢玉堂里頭可別動手去摸那些瓶瓶罐罐,萬一打碎一個,你賣掉自己都賠不起哪?!?/br> “知道啦,師父你放心,我不是毛手毛腳的人?!笔⒎既A朝梁大夫擺了擺手,她是去賣玉玦的,沒事去摸那些古董花瓶作甚?拿到錢就速度走人,她保證自己奔走的速度會比兔子還要快。 京城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五月初的天氣已經(jīng)有些熱,盛芳華走在人群里,隱約能聞到些許汗臭氣息,她皺眉低頭匆匆朝前邊走,一口氣奔到了寬闊的金水街那邊,站在幾條街道交錯的口子上,看著那垂著一嘟嚕一嘟嚕紫色花朵的槐樹,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梁大夫說琢玉堂就在金水街上,盛芳華打量了那條明顯寬了不少的街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里邊沉甸甸的,有些忐忑。 阿大說琢玉堂童叟無欺,可萬一掌柜的看到那塊玉玦如此金貴,起了歹心,將玉玦給換了,那又該怎么辦?自己要怎么樣才能保證萬無一失呢?盛芳華忽然覺得,這五千兩銀子也不是好賺的,手心里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正在猶豫間,忽然就聽著一陣喧囂,盛芳華轉(zhuǎn)頭一看,就見一輛馬車朝這邊飛奔了過來,坐在車轅上的那趕車人揮舞著手中的鞭子不斷抽打著馬匹,恍若正在草原上趕馬一般。 這是誰人車駕,竟然如此旁若無人在鬧市疾馳?金水街這邊異常繁華,人來人往,萬一有人躲閃不及,少不得會被奔馬踩踏。盛芳華瞇了瞇眼睛看著那轆轆而過的馬車,簾幕是白色的錦緞,看起來十分厚實,上頭還有金絲銀線繡出來云彩波浪的圖案,瞧著十分氣派。 還沒等她好好打量完,就聽著“噼里啪啦”的一陣響,隨之而來的是人群的驚呼之聲:“哎呀呀,撞到人了!” 盛芳華一驚,出于一個大夫的本能,她飛快的朝那邊跑了過去。 馬車已經(jīng)停下了,車夫跳了下來,站在那個趴在地上的人身邊,用腳踢了踢他:“起來,裝什么死呢?!?/br> 地上的人穿著灰褐色的短上衣,下邊是一條黑色的褲子,草鞋,并未著襪,身邊還有一副被撞得稀爛的竹筐,看上去該是來京城置辦過節(jié)用具的鄉(xiāng)下人。 雖然發(fā)生了馬車踩踏的事情,可圍著看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家都只是站在街道兩旁張望,一邊小聲的議論,無人上前。 盛芳華急急忙忙往傷者那邊跑了過去,旁邊有個老者拉住了她:“姑娘,你千萬莫要去湊熱鬧,那可是三皇子的馬車!” “三皇子?”盛芳華一怔,停住了腳。 難怪沒人敢上前,原來是最受寵愛的三皇子在招搖過市。 可是……盛芳華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心中想到了當初將手按在醫(yī)學書上,虔誠的一句一句念過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我要竭盡全力采取措施去拯救病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就躺著一個急需救治的病人,為何卻因為有一個三皇子而停下了救人的腳步? 救人,跟惹怒三皇子,應該沒有什么沖突吧?盛芳華吸了一口氣,掙脫了老者的手,頭也不回的朝那傷者跑了過去。 一陣抽氣之聲瞬間此起彼伏,大家都眼睜睜的望著盛芳華跑到了傷者身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姑娘膽子也忒大了些,怎么敢攪和到這事情里頭去!” 此刻的盛芳華已經(jīng)顧不上旁人的議論,蹲在傷者身邊,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溫熱一片,還有呼吸,這才放下心來。 沒有人幫她,盛芳華只能一個人費力的將那人翻過身來,見著那人額頭上有著殷紅的血跡,看起來是倒下去的時候額頭撞到了青石磚上,另外馬蹄踩踏,說不定有內(nèi)傷,自己也不能掉以輕心。 “你這小丫頭在這里作甚?還不快些退開!”車夫吆喝了一句:“不要惹事生非!” 盛芳華沒有抬頭,只是專心的在給那傷者進行救治,先給他處理額頭上的傷口,再掀開他身上的衣裳去看馬蹄踢到了他什么地方。 “嘖嘖嘖……這姑娘也忒大膽了,竟然當街掀男人衣裳!”圍觀的群眾忍不住驚呼了起來,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事情,一個黃花大姑娘,沒有一絲害羞之意,大大方方的將一個男人的衣裳給解開。 馬車簾幕一動,里邊伸出了一只手來,將簾子挑起來些,露出了半張臉。 “干嘛還不將車子趕走?錯過了三殿下回府的時辰,你可是想要找死?”聲音清脆,臉孔粉嫩,乃是一個美貌少女。 “琉璃姑娘,有人攔著馬車不好過去?!避嚪蚺艿今R車旁邊,點頭哈腰:“我去跟她說說,讓她挪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