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jié)
王志高本來想伸手指著褚昭鉞,可被撲面而來的那寒氣弄得不敢出手,只能膽怯的看他一眼,急急忙忙又轉(zhuǎn)頭:“芳華丫頭,你怎么不讓他來向我報備?” “王大爺,這開荒造田乃是朝廷鼓勵的事情,難道不能做?”盛芳華對本朝的律令知道甚少,只不過開荒造田這事卻也有耳聞,昔日她給里正老婆去看病的時候,就聽他們說起過這事情,里正老婆當(dāng)時眉飛色舞的說,要里正低價收些別人開過的田地,被里正啐了一臉直罵她沒腦子:“誰開出來的荒地就是誰的,若是田好,誰會低價賣你?除非是那些不好的旱地,你會去種?” 聽著里正這話,盛芳華這才明白原來在大周,是允許村民開荒造田的?,F(xiàn)在見著王志高咄咄逼人,她也顧不上這事情是不是朝廷鼓勵的,反正拋出來個理由堵住王志高的嘴再說。 “朝廷確實鼓勵開荒造田,可這是荒地嗎?”只要不看褚昭鉞,王志高便很神氣。他傲慢的伸手一指桃花山:“這里山青水秀,哪里是什么荒地?” 聽著里正這話,盛芳華這才明白原來在大周,是允許村民開荒造田的。現(xiàn)在見著王志高咄咄逼人,她也顧不上這事情是不是朝廷鼓勵的,反正拋出來個理由堵住王志高的嘴再說。 “朝廷確實鼓勵開荒造田,可這是荒地嗎?”只要不看褚昭鉞,王志高便很神氣。他傲慢的伸手一指桃花山:“?” 正文 280||%#280 桃花山青青翠翠的一片,宛如碧玉,期間有零星花朵點(diǎn)綴,搖曳多姿,瞧上去真不是什么荒山,盛芳華忽然有些無言以對。 她對朝廷律令并不清楚,可王志高說的似乎也沒錯,桃花山哪里能叫荒山? “都不來報備就擅自造田,這是跟朝廷律令相悖的,懂不懂?”王志高見盛芳華沒了聲音,心里舒暢了不少:“你還不給他去說說,要他快些停手,別再做這些無用功了?!?/br> “王大爺,那我現(xiàn)在跟你報備一下,可否?”盛芳華笑了笑:“亡羊補(bǔ)牢,猶未為晚,現(xiàn)在跟你說一句也行吧?” “現(xiàn)在說?”王志高忽然就拽了起來,這小丫頭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這是她說報備就能報備的?怎么著也得提上一壺好酒,帶上百多個銅板到他家里去,他還得好好訓(xùn)斥她幾句,讓她明白村里究竟是誰說了算,這才給她添到備案里哪。 “阿大不是還沒有開完地嗎?我現(xiàn)在報備還不是一樣?”盛芳華心中微微有氣,看著王志高那得意的樣子,頓時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盤。 別看只是一個小小的族長,可權(quán)力卻是不小,桃花村和附近幾個村子里的王家人,都?xì)w著他管,逢年過節(jié)的,王志高家里可是熱鬧得很,不少人都要提著禮物來拜碼頭——畢竟以后出了什么麻煩事,還得讓王志高罩著呢。 王志高是被那些人喂飽了,覺得凡事都要收禮是正常的事情,可她就不愛慣著他:“王大爺,你的意思是,等阿大把地開出了再跟你來報備?” “芳華丫頭,你是聽不懂話還是咋的?”王志高冷笑了一聲:“等阿大開完地,早該有衙役來找他了,這可是擅自造田,違法的!” “汝意如何?”褚昭鉞冷冷開口:“要抓我見官?” 京兆府尹見了他,哪里敢說半個不字?倒霉的是王志高。 只不過他還不想讓褚國公府知道自己的行蹤,暫時不能聲張,否則的話,他就是要強(qiáng)行將這姓王的家中田地全買過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情。 褚昭鉞一開口,王志高就覺得天上掉下了冰碴子,冷得打了個哆嗦,他強(qiáng)撐著擠出一絲笑容來:“這個你倒是放心,我這人心善,做事不會做絕。芳華丫頭,你今日來我家報備一下也行,只是可別忘了要帶的東西,手續(xù)要齊全,我才好給你寫上備案,是不是?” 盛芳華不欲與他多說,點(diǎn)了點(diǎn)頭:“行?!?/br> “盛姑娘,你怎么能答應(yīng)他的要求?”褚昭鉞憤憤不平,這分明就是敲詐,瞧著王志高轉(zhuǎn)身離開的那得意神色,保準(zhǔn)是沒啥好事情。 “答應(yīng)他也沒什么呀。”盛芳華笑得甜甜:“阿大,我總不能讓你吃虧不是?”她語重心長的伸手一拍褚昭鉞的肩膀:“你放心,有我罩著你,沒事的。” 褚昭鉞心中一激靈,盛芳華這大大咧咧的舉動,讓他忽然間便局促了起來,似乎有什么東西從他的心底回蕩著,一直朝上邊徐徐升起,喉嚨里梗阻著一團(tuán)什么東西,想吐出來卻沒有半分力氣。 盛芳華全然沒有體會到褚昭鉞心中的暗流急涌,她笑瞇瞇的看著褚昭鉞那沒有半分表情的臉,朝他揮了揮手:“我先到山里去采些草藥,等會喊你一道回家吃飯?!?/br> 一道回家吃飯?這幾個字似乎帶著些甜,慢慢的滲透進(jìn)了褚昭鉞的心,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著盛芳華疾步朝后山走了過去,口中甘美芬芳。 這幾個字實在玄妙,讓褚昭鉞莫名聯(lián)想到了一幅男耕女織其樂融融的畫面。 回家,盛家的小土磚房就是他們共同的家,每天早上他們兩人荷鋤出去,他種地,她采藥,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他與她攜手一起回來……這樣的生活,貌似也還不錯,不用在國公府小心謹(jǐn)慎的過日子。 國公府的長公子,說出去這名頭十分響,可期間究竟是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外邊掛著一張高傲的臉孔,不茍言笑,眼睛橫過去,冷若冰霜,眾人都說這褚國公府的大公子難以接近,可又有誰知道真正的那個自我?真正的那個褚昭鉞,被緊緊的掩蓋在冰山一樣的容顏之下,有幾分熱度,卻怎么也也突破不了冰冷的外表。 他望著那個姍姍遠(yuǎn)去的人影,只覺自己心底的角落里有些蠢蠢欲動,似乎有什么東西要破繭而出,卻被他緊緊壓制住,撲扇了兩下翅膀,終究停了下來。 冰山,面癱,盛芳華一邊走一邊想著,阿大的五官很耐看,可惜他總是那樣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也不知道他若是笑起來會是什么模樣,眼前似乎驀然出現(xiàn)了萬道溫暖的陽光,金燦燦的一片——阿大笑起來,可能會是燦若暖陽,會讓百花盛放罷? 她忍不住回過頭去,就看到遠(yuǎn)處的那個人影很倉促的轉(zhuǎn)過身去,揮動鋤頭在挖地——自己莫非是眼花了?方才好像看到褚昭鉞正在朝自己這個方向看。 不會的,盛芳華嘲諷的瞥了下嘴角,像阿大那樣的千年冰山,好像外邊的事情跟他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才不會有這樣的舉動呢。盛芳華快步朝桃花山上走了過去,阿大生得丑生得俊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自己想法子治好他的失魂之癥,讓他家趕緊來接了他回去,好好的賺一筆診金,以后他向東她朝西,不復(fù)再相見,如此而已。 盛芳華采了滿滿一簍子草藥和褚昭鉞回到家時,王二柱還在。 “你怎么還沒回去?是準(zhǔn)備要到我們家吃午飯不成?”盛芳華掃了王二柱一眼,搽在他臉上的藥膏已經(jīng)被吸收干凈,再也看不出一絲痕跡來,臉上已經(jīng)結(jié)痂,傷痕不很深,故此只有淺淺的一條。 “大嬸已經(jīng)留了我吃飯哩?!蓖醵袂鍤馑?,覺得自己這一跤摔得挺值。 “……”盛芳華有些無語,自己掙得再多,也會被自己這便宜娘給花沒了,下次自己一定要偷偷攢些私房錢才是。 “芳華,吃飯了。”盛大娘笑瞇瞇的從廚房里探出頭來:“虎子,二柱,吃飯啦?!?/br> 虎子趕忙從藥槽那邊站起身來,走到水桶旁邊,舀了一瓢水沖了手:“大嬸,我先去給阿大哥哥送飯?!?/br> “不用了,你吃,等會我出去再給他送飯去吧。”盛芳華朝虎子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想起了王志高說的那事情來,不由得朝他多打量了兩眼,這大周朝男女開化得早,不知道虎子是不是也有這想法?若是他真是抱著這種念頭過來的,自己可要跟他說清楚,千萬不要讓他認(rèn)為自己對他也有那么點(diǎn)意思。 飯菜整整齊齊的擺在了桌子上頭,三個菜碗,一個香椿煎雞蛋,一大碗白菜,還有一碗湯,上頭飄著幾個菌子,是盛大娘從山腳一棵大樹的洞里撿來的。 “好香。”王二柱吸了吸鼻子,這菜雖然瞧著簡單,都是素菜,可聞起來真香。他端著碗朝盛大娘笑了笑:“大嬸的飯菜做得真好,我能一口氣吃好幾碗飯哩?!?/br> 盛芳華端了碗坐了下來,王二柱趕忙朝她湊了過來:“難怪盛姑娘生得這般好,都是大嬸的飯菜養(yǎng)人,養(yǎng)得這樣好?!?/br> “你先別說話,我問虎子點(diǎn)事情?!笔⒎既A正眼也不瞧王二柱,用筷子敲了下瓷碗:“虎子,今日有人說要給我做媒哩。” 虎子抬起頭來,一臉驚詫的望著盛芳華:“盛姑娘要嫁人了?” 他的眼神清澈,沒有半分虛偽,盛芳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才十四歲的男孩子罷了,他懂什么,不都是那王志高在弄鬼,他想要將虎子說給自己,或許是想斷了王二柱的念想?盛芳華瞟了一眼笑得殷勤的王二柱,心中暗道,自己還沒那閑工夫,否則非得捉弄下王志高,讓他心神不寧,吃飯不安。 “我沒有說要嫁人啊,只是有人一頭熱的想要給我做媒而已?!笔⒎既A笑了笑:“沒事,咱們吃飯。” 盛大娘的耳朵正豎得高高想聽下文,見著盛芳華忽然就不說了,有些不樂意:“芳華,是誰想給你做媒哩?做的哪家后生?” “阿娘,還不是咱們村里那位王氏族長,閑得慌呢?!笔⒎既A見著王二柱眼里閃出了驚喜的目光,不咸不淡的補(bǔ)充了一句:“他想給虎子拉紅線讓他入贅咱們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