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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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秀生得白,又抹了層脂米分,看上去更白了,美則美兮,村子里人多嘴雜,少不得會說些閑話。 裴秀滿心是自己的親事,只要裴老頭同意分家,她什么都樂意,瞥了眼沈蕓諾,得意地回了屋,“爹,我這就洗臉。” 不一會兒,幾個孩子回來了,堂屋充滿了歡聲笑語,小洛像個局外人不知所措的窩在角落里,不想和他們一起玩,沈蕓諾將他的情緒看在眼里,“小洛,回來幫娘做點(diǎn)事?!?/br> 小洛眼睛一亮,“來了。” 里正和裴元戶一起來的,老柳氏年紀(jì)大了,路滑,沒來,宋氏撇撇嘴,沒說什么。 飯桌上,菜豐盛,rou的量也多,饃也用細(xì)面做的,里正也微微吃驚,宋氏什么性子,村子里沒人不知道,做了幾年里正,見的紛爭也多,他的心思比別人更通透,擱下酒杯,實(shí)話道“元平啊,你這分家怕是不妥?!?/br> 裴老頭不說話,確實(shí)不公允,他也是沒法子。 “里正,你是不知曉我那三媳婦的性子,昨晚屋子漏雨,水盆水桶都被她拿走了,一大早不見人影,我急著用水桶,拿鑰匙開了她的門,下午就去村口買了新的鎖,一家人,跟防賊似的防著我呢,她進(jìn)我裴家好幾年了,農(nóng)活都不會做,去年秋收鬧了多大的笑話,今年黃果蘭不開花還不是因著她?你評評理,這樣子的媳婦,我裴家不休她是可憐她,分家算什么?”宋氏和裴娟坐在里正對面,數(shù)落起沈蕓諾的不是來。 宋氏嘴皮子利落,里正哪說得過她? 這時,屋子里猛地暗了下來,眾人朝門口望去,兩個身形高大的漢子站在門口,擋住了光。 “娘,您不喜我媳婦,為何不早早告訴我?”其中一個漢子悠悠然開口,逆著光,宋氏看不清他神色,身子打顫,嘴唇直哆嗦,“老……老三?” ☆、第017章 相去甚遠(yuǎn) 說話間,宋氏已大步起身躲到裴老頭身后,探出個腦袋,支支吾吾道,“老三,你,回來了?”臉上又是歡喜又是害怕,眼角的褶子深邃而猙獰,趴在裴老頭肩頭的手不自主的戰(zhàn)栗。 “娘,我回來了?!弊呓耍嫒轁u漸清晰,眉似遠(yuǎn)山,色若春水,身形玉立,就是皮膚黑了,周身縈繞著孤冷的氣質(zhì),黑色的眸子盡顯鋒利。 語聲平平,無悲無喜,屋里所有人打了個寒顫。 一時之間,屋里針落可聞。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里正不欲參合裴家的家事,出聲打圓場道,“老三回來了,外邊下著雨,回屋換身衣衫過來吃飯吧?!彼问狭嗖磺?,吃飯不叫裴征媳婦,還想著老三一家凈身出戶,這事,他如何都不贊成,一筆寫不出兩個裴,裴征做事踏實(shí),從不偷懶,為人誠懇,宋氏的做法不僅寒了裴征的心,更是讓村里人搓裴家的脊梁骨,今日他同意做這個見證,明日,他的為人就會傳到隔壁村,帶著壞了他的名聲,里正哪會同意。 裴征眉宇淡淡,“里正大伯也在呢?!?/br> 宋氏說話嗓門大,裴征定然是將剛才的話聽去了,里正不自然道,“你爹找我和你大伯說點(diǎn)事,你秋生哥也回來了?”秋生是里正的大兒子,跟著服徭役去了,想著自己兒子回來一家團(tuán)聚的情形,里正便坐不住了,視線落在飯桌上,猶豫不決,莊戶人家甚少大魚大rou,既是來了,總要給裴家一個交代,“裴老弟,你老三回來了,可還要分家?” 裴老頭垂著眼瞼,神色不明,他身后的宋氏慌了,使勁掐裴老頭,良久沒等到裴老頭說話,她也顧不得害怕了,“既是說了分家,就不會反悔,我和老頭子年紀(jì)大了,不想老三孝順我們,別拖我們后腿就是了?!?/br> 裴秀聽著這話明顯松了口氣,抬起頭,這才注意門口還站著一個人,端詳良久才認(rèn)出來,是沈蕓諾三哥那個讓方圓十里發(fā)憷的惡人。 里正臉色不太好看,堅持道,“孩子都成家了,分家無可厚非,可既是分家,哪有讓老三什么都撈不著凈身出戶的?裴老弟,你自己心里琢磨琢磨吧?!?/br> 里正的話說完,門口站著的人影總算動了,慵懶地踢了踢腿,伸展四肢,聲音帶著玩世不恭,“凈身出戶?嬸子真是好打算呢,趁著我和妹夫不在,欺負(fù)她們孤兒寡母,村里人都說我沈聰偷雞摸狗恃強(qiáng)凌弱,在嬸子跟前,到底年輕了些。” 宋氏臉色一白,屈膝著腿,抽回了趴在裴老頭肩頭的手,漸漸蹲下去,“聰子也回來了?天兒不早了,還記掛著阿諾,有你這個當(dāng)兄長的,阿諾好福氣……”語聲一落,配合著兩聲干笑。 沈聰站在桌角,黝黑的臉,深不見底的眸子幽影晃動,劉花兒挨得近,全身不受控制地站起來,讓出了位子,沈聰自然而然地坐下去,抓起蒸籠里的細(xì)面饃,喟嘆道,“一年多的時間,裴家攢錢了?細(xì)面可要花不少銀子呢?!?/br> 他隨意一句話,叫屋子里的人身子一顫,沈聰什么人,常和混混打交道,一眼就看出所有人的不對勁,語氣一轉(zhuǎn),陰惻道,“說起來,我家妹子在家那會最喜歡細(xì)面做的饃了,走的時候我給她了一筆銀錢,嬸子是知道的吧?” 雪上加霜,宋氏蹲在裴老頭身后,害怕得瑟瑟發(fā)抖,裴征眼睛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輕笑一聲,“娘,我走的時候,您說過什么還記得吧?媳婦的銀錢是不是被您拿來買了細(xì)面?” 宋氏臉色發(fā)白,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去年里正來家里問服徭役的名單,兩個兒子,給三百文留下一個,裴老頭為了公允抽竹簽子決定,最長的那人前往,裴萬抽中了,鬧得厲害,死活不肯,老大是家里的頂梁柱自然要留在家里的,老四剛成親,膝下沒個兒子,也不能去,宋氏求著裴征,看裴征舍不得沈蕓諾,發(fā)誓會好好對待她,什么活都不讓她做,和他在家那會一樣,勸了兩日最后裴征才點(diǎn)了頭。 不知為何,去年發(fā)生的種種好似就在昨日,她連自己說話的表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里正一怔,去年裴家一直拖著不報名字的事情他還記著,聽裴征的意思,里邊明顯有貓膩,細(xì)細(xì)一想,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也不著急了,提醒裴老頭,“既是分家,老三回來得正好,去屋里把你媳婦叫出來,今晚商量個結(jié)果來吧?!?/br> 沈聰進(jìn)屋后嘴角一直噙著笑,兩三口,手里的饃就吃完了,又伸手拿第二個,還沖宋氏道,“嬸子,蹲在地上做什么,我和妹夫可是有一年多沒吃過rou了,您不起來,我可就自己開始吃了。” 宋氏身形一僵,半晌,緩緩站起身,沈聰拿著筷子已經(jīng)躍躍欲試了,她祈求似的望向里正,這個家里,里正最大,希望他開口鎮(zhèn)住沈聰才是,劉文山還在桌上呢,今晚過后,會如何看待她裴家? 宋氏眼神熱切,里正想忽視都難,“聰子,等你妹子來了再說吧?!?/br> 沈聰擱下筷子,側(cè)身望向門口,“也是,一年多沒見我家妹子了,嬸子家富裕了,我妹子日子自然是過得好的?!?/br> 另一處,沈蕓諾和小洛坐在四方桌旁,認(rèn)真吃著手里的包子,因著上房來了客人,沈蕓諾不擔(dān)心有人來找她,因而沒關(guān)門,猛地見個人大步而來,沈蕓諾呼吸一滯,未出聲,小洛已擋在了她跟前,戒備得看著來人。 裴征說不出心里的感受,走的那會,小洛歪在他懷里哭得厲害,再回來,小洛卻不記得他了,喉嚨滾動兩下,沙啞道,“小洛,不記得爹爹了?”一年多的時間,小洛忘記他了,裴征胸口沉悶,目光直直射向沈蕓諾,她呢,她是不是也把自己忘記了? 沈蕓諾嘴角一彎,胸口涌上無限喜悅,“你回來了。” 聲音不自主地帶著顫抖,是苦盡甘來的期許。 “回來了?!鄙锨?,抱起小洛,重逢的喜悅頓時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盛怒,以及難過,懷里的小洛身子單薄,他手掌厚實(shí)都能感受到小洛身上的骨頭膈應(yīng)他的手,可想而知,小洛多瘦弱,從未想過,他寧肯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也不樂意回來面對他們母子,過得不如意。 沈蕓諾朝外看了兩眼,雨勢不算小,他身上衣衫顏色重,不細(xì)看,看不出被雨淋濕了,“快放下小洛,我給你找衣衫換了再抱也不遲?!鄙蚴|諾轉(zhuǎn)身打開衣柜,在最下層翻了起來,剎那,手臂被一雙粗糙的手握住,隔著衣衫,也能感受掌心的老繭,沈蕓諾抬眸,清淺地挑眉笑道,“別擋著光了?!?/br> 可能村子里都傳裴征如何疼媳婦,她竟然羞赧得無法面對,此時抬頭,認(rèn)真打量著裴征,肌膚黑,濃眉大眼,周身透著陰冷的氣質(zhì),和她想得相去甚遠(yuǎn),眼前的裴征,怎么看都不是個會疼媳婦的。 說他好賭成癮,打人成癡還差不多,別過臉,心里發(fā)怵,三人成虎,裴征真不像好人。 裴征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松開手,彎下腰去,“我自己來?!币律牢蛔幼兞耍挥绊懪嵴髡抑娜盏囊律?,久了沒見面,裴征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銳利的目光細(xì)細(xì)打量著沈蕓諾。 衣衫是剛成年那年買的,下巴尖了,白皙的手黑了,手背上是深淺不一的小口子,擱從前,從未有過的事,鄭重地看著沈蕓諾,孤寂的眼神閃過別樣的光芒,“以后,一切會好的?!?/br> 他回來了,宋氏不敢再欺負(fù)她們母子。 窗外雨勢漸漸大了,兩人不說話,靜謐的屋內(nèi),一滴一滴的雨聲格外響,裴征緊緊擰著眉,望向漏雨的屋子,臉色黑沉,“娘,不該如此。”她是他光明正大娶回來的媳婦,是他孩子的娘,宋氏不該欺負(fù)她性子軟,好說話。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沈蕓諾若有所思,猜不準(zhǔn)裴征心里的想法,站起身,朝外走道,“我拿水盆木桶接雨,你換了衣衫,和小洛說說話。”動作利落,步伐矯健,裴征胸口一滯,扔了手里的衣衫,闊步上前,聲音冷冽得如窗外呼嘯的風(fēng),欲吞噬人一般,“你坐著,我去。” 聲音低沉,醇厚,好似山間緩緩流淌的小溪與兩邊山石相撞而出的聲響,沈蕓諾停下腳步,感覺衣角被人拽著,低頭一看,小洛目光緊緊盯著門口的方向,眼神像黑夜里的繁星,閃閃發(fā)亮,沈蕓諾心口酸澀,“小洛,爹爹回來了,你記得他嗎?” 小洛揚(yáng)起頭,臉上盡是欣喜,漸漸,又隱了下去,失落道,“爹爹,不一樣。” 沈蕓諾的手輕輕落在他頭上,鼻子酸得厲害,裴征走的時候小洛還不記事,他記憶里的爹,該是和村子里形容的那般吧,相貌堂堂,溫潤儒雅,說話客氣有禮,而眼前的這個人,是村里人說的裴征么? ☆、第018章 答應(yīng)分家 裴征回來得快,擱下水桶,說了句不著邊際的話,“我去讓娘給個說法,你和小洛跟來?!彼つw黑,沈蕓諾探究不到他說這句話的神色,看他穿著淋過雨的衣衫走了,思量半晌才回過神,他已出房門不見了蹤影,看著同樣和她迷茫的小洛,沈蕓諾笑了笑,牽起小洛的手,“走吧?!?/br> 堂屋里,沈聰做事狂放不羈沒個忌諱,屋里其他人苦不堪言,一會兒的功夫,桌上的饃被他吃得還剩下三個,裴老頭與宋氏多次欲言又止,最終隨了他去。 裴征步伐沉重地進(jìn)了屋,沈聰再抓起一個饃扔過去,“你嘗嘗,細(xì)面做的味道就是好,虧著嬸子大方……”話說到一半打了個飽嗝,響徹整間屋子,宋氏的眼神隨著饃落到裴征身上,沈聰她不敢拿他怎樣,裴征是她的兒子,她用不著害怕,三步并兩步上前奪了裴征手里的饃,聲音尖銳,“老三,里正和你大伯還在呢,哪有長輩沒動筷自己先吃的道理,咱家可沒有那種規(guī)矩。” 本是教訓(xùn)自己兒子的話,一側(cè)的沈聰卻笑了起來,“嬸子指桑罵槐的本事一如從前呢,我家規(guī)矩不好,卻也不會有婆婆拿兒媳嫁妝銀子的……”嘴角噙著笑,眼神卻一片冰涼,宋氏雙手發(fā)抖,手里的饃掉落在地,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嘴巴哆嗦良久,卻一個字也說不上來,撿起地上臟了的饃,像拿燙手山芋似的握在手里。 裴征半垂著眸子,神色不明道,“娘想將我分出去,我應(yīng)了?!?/br> 風(fēng)牛馬不相及的話,讓屋子里的人都望了過來,裴征抬手,掀起衣袖,露出一截長長的刀疤,肌膚本就黑,八公分的刀疤從手肘到手腕,被映襯得愈發(fā)觸目驚心,宋氏胸口微震,不過瞬間被裴征答應(yīng)分家的喜悅蓋過,揚(yáng)著嘴角,不確認(rèn)地問裴征,“你真答應(yīng)了?” “是,我答應(yīng)了,里正和大伯在,正好幫忙做個見證?!迸嵴魃袂槔涞畈欢嗔?,捋下自己衣袖,挨著沈聰坐下,鋒利的目光緊緊鎖在裴老頭身上。 “我不同意。”剎那,從那道疤痕回過神的裴老頭,訥訥道。 裴征自小性子隨和好說話,可從十五歲那年性子大變,成親后更是說得上孤僻了,裴征答應(yīng)分家,肯定還有其他緣由,宋氏不清楚,裴老頭心里門清,這種時候說分家的事,對裴家,只有壞處。 然而,他說了不算。 宋氏走到裴老頭身上,重重掐他后背,面容扭曲,朝裴征解釋,“你爹剛喝了點(diǎn)酒,醉了,老三,你既然提出分家,我可是先說好,咱家田地只有那么多,又十幾口人等著吃飯,一畝都沒有你的。” “不是娘提出分家的?里正和大伯在呢,娘若是弄錯了意思,那就算了。”語氣輕飄飄的,像在說別人家的事,宋氏著急了,“別,我提的分家成了吧,但是我后邊說的是實(shí)話?!?/br> 裴征不說話,看向上首坐著的里正,里正會意,冷嘲道,“裴老弟,我丑話說在前邊,讓老三凈身出戶的話,這個見證我是不會做的,去鎮(zhèn)上辦戶籍也別找我?!?/br> 一家人一本戶籍,分家,戶籍會分開,村子里戶籍的事都是里正去鎮(zhèn)上辦的,他若不答應(yīng),宋氏和裴老頭去了鎮(zhèn)上,官府也不會辦。 宋氏咬著唇,說起家里的困難,里正不吃那一套,“阿征從小就是個懂事的,誰家不困難,就你家要孩子凈身出戶?不說別的,光是阿征替家里的兄弟服徭役就是被人戳梁骨的事,裴老弟,可別因著一時糊涂而壞了名聲,家里幾個孩子還要說親呢。” 里正不搭理宋氏,嚴(yán)肅地看著裴老頭,宋氏潑辣,說話比說戲文的還順暢,他說不過她,索性直接略過。 裴老頭低垂著腦袋,背上傳來一陣一陣痛,他端起桌上盛酒的碗,喝了一大口,悶悶道,“里正說怎么分吧?” “裴老弟這話說得不對,做了幾年里正,我是插手別人家事的人?你乃一家之主,怎么做,你自己說吧。”若非裴家困難,精心準(zhǔn)備了一桌飯菜,不想裴家因此再破費(fèi),他早就起身走人了。 裴老頭猶豫了很長時間,碗里的酒已經(jīng)見了底,他才呼出一口氣,鼓足勇氣道,“家里田地不多,其中兩畝田還是租賃的,四畝田,照理說四個兒子一人一畝,然而我和他娘還沒死,不能沒點(diǎn)田地傍身,給老三半畝田,至于地,家里吃點(diǎn)虧,分他一畝吧?!?/br> 裴家六畝田,五畝山地,兩畝坡地,三分菜地,分一畝山地給裴征,算是多的了。 里正聽得皺眉,抬手打斷裴老頭,“我記得不錯的話,西邊那兩畝坡地還是阿征一個人開荒得來的吧,裴老弟,雖說你將來跟著大房,可這心也偏得太厲害了,兩畝坡地是阿征自己的。”家里孩子多,一碗水端平很難,可裴老頭心偏到骨子里的倒是少見,要他說,裴征兩口子比裴萬裴俊兩口子靠譜,裴勇性子好,耐不住韓梅娘家兄弟多,兩相比較,裴征媳婦,可不是個會鬧事的。 后背又是一陣疼,裴老頭面部抽動了兩下,沉思道,“那會兒家里沒分家,算不得他的,何況,他大哥有三個兒子,不能不為三個侄子著想吧?!币馑际谴蠓亢⒆佣?,田地理應(yīng)多得。 里正一噎,“哪怕兩畝不全部給,至少該有一畝吧?!崩镎秊槿斯?,村子里分家都樂意請他,里正出了名幫理不幫親的性子,得了尊敬,少不得有人背后指指點(diǎn)點(diǎn),嫌他管得寬,此時,宋氏就是這種感受,臉上明顯寫著不愉,“不成。里正,我和老頭子生養(yǎng)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畝坡地,留給我們養(yǎng)老都不夠,一畝半我們留著,給他半畝?!?/br> 里正不悅的皺起眉,不給宋氏面子,“老爺們說話,婦人插什么話,家里是你當(dāng)家還是裴老弟?” 宋氏氣得臉色通紅,一旁的裴征見差不多了,朝里正道,“一畝半的坡地,娘想留著養(yǎng)老,就給她吧?!?/br> 宋氏喜上眉梢,許久不曾有過的感覺又回來了裴征,還是好說話的。 他自己都應(yīng)了,里正還能說什么,正欲問房屋糧食的分法,卻聽裴征話鋒一轉(zhuǎn),“分家的事我沒多少看法,不過在此之前,想弄明白一些事,娘,我屋里漏雨是怎么回事?” 去年走之前,他擔(dān)心房屋漏雨,去鎮(zhèn)上沒日沒夜做工,請人將屋頂修葺過,茅草也換了新的,匠人向他保證屋子三年不會漏雨,然而才過去一年多,屋里漏雨的地方已如此多,他細(xì)細(xì)檢查過屋頂?shù)拿┎?,茅草發(fā)霉了不說,用點(diǎn)力就斷成兩截,分明有些年頭了,有人,趁著他不在,竟將屋頂?shù)牟荻紦Q了。 宋氏揣著明白裝糊涂,“什么怎么回事,夏天誰家里不漏雨?”目光閃爍,心虛的望向門口,轉(zhuǎn)移了話題,“人到齊了吃飯吧,飯菜都涼了。” 沈蕓諾喝小洛站在角落里,格格不入地看著屋子里的人,沈聰轉(zhuǎn)過身子,看到沈蕓諾的穿著,心生怒氣,啪的下,粗厚的手掌拍向桌子,桌上的碗筷震動,碗里的酒溢出來許多,他渾然不覺,陰冷地看向宋氏,“嬸子,看看我妹子,我沈聰再窮,從來舍不得虧待她,嫁進(jìn)裴家不到四年,您瞧瞧她現(xiàn)在過得成什么樣子了?” 沈聰眼力好,一眼就認(rèn)出沈蕓諾穿的衣衫是三年前的了,補(bǔ)丁縫得沒了原本的顏色,如何叫他不生氣?踢開桌子,抬手指著宋氏,狠厲道,“嬸子不給個說法,別怪我翻臉不認(rèn)人,我沈聰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 沈蕓諾聽得眼眶通紅,見著沈聰了,他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身形高大,虎目圓睜,全身籠罩在nongnong的戾氣下,仿佛森林里兇猛的老虎,四周游晃尋找獵物,隨時準(zhǔn)備進(jìn)攻。 宋氏再次嚇得臉色發(fā)白,沈蕓諾衣柜里有衣衫,穿這身定然是為了在沈聰跟前裝可憐受了委屈,讓沈聰替她出頭,宋氏身子哆嗦,全身上下顫動起來,還是裴老頭解釋,“這幾日下雨,老三媳婦喜歡出門,怕是沒衣衫換了才找了這件。” 沈聰一副你當(dāng)我是傻子的神情讓裴老頭即將出口的話盡數(shù)吞了回去,問沈蕓諾,“老三媳婦,我記得去年不是做了身新衣衫的嗎?你三哥來了,怎么不穿好一點(diǎn)?” 確實(shí)如裴老頭所說,屋子里淋雨的衣衫沒洗,之前洗的曬干了她舍不得穿,左右下雨,穿破舊些無所謂,可沈聰?shù)脑捵屗乜谝慌椭^,不發(fā)一言。 沈聰撩起桌上的碗隨手扔了出去,摔在墻上,應(yīng)聲落地,碎成好幾塊,輕笑道,“叔,您可別誆我,衣衫上的補(bǔ)丁還新著呢,當(dāng)我是瞎子不成?我不管你們分不分家,我妹子受了委屈,我得為她做主,誰欺負(fù)她,我便加倍報復(fù)回去……” 他的話帶著絲絲笑意,聽在眾人耳朵里卻好似來自地獄的顫音,所有人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 ☆、第019章 分家訛詐 宋氏縮著身子,低垂的眼瞼掩去了她心底恐懼,良久,害怕地抬起頭,硬著頭皮道,“她的衣衫自己收著,我們拿她衣衫作甚。”宋氏心里發(fā)虛,一年以來,沈蕓諾身子骨日漸消瘦,她針線活不錯,衣衫改得剛合身,加之她身形偏高,家里沒人穿得下,老四媳婦倒是勉強(qiáng)可以試試,宋氏腦子不笨,哪會為周菊搶沈蕓諾的衣衫,她動過心思,最終無疾而終。 沈聰挑眉,譏諷道,“聽起來,嬸子倒是個坦蕩蕩的人?!?/br> 宋氏臉色忽白忽暗,沒有應(yīng)這句話,低著頭走到沈蕓諾跟前,臉上帶著討好,“阿諾來了,吃飯前讓你二嫂叫你,估計忙她給忘記了,快坐下吧,菜都涼了。”語氣低婉,聽得沈蕓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然而,更多的是胸口堵得難受,牽著小洛,走到沈聰跟前,拉了拉小洛,小洛雙眼泛著光亮,聲音極為響亮,“舅舅……” 沈聰爽朗地笑了聲,彎腰抱起他,蹙了蹙眉,又瞬間掩飾了去,盯著沈蕓諾,七尺男兒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妹子,以后我護(hù)著你,誰要欺負(fù)你了,看我怎么收拾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