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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越之村里村外在線閱讀 - 第27節(jié)

第27節(jié)

    “爹沒吭聲,娘的意思不想讓大姐早早嫁了人?!敝芫照f到這,眼眸左右轉(zhuǎn)動了兩下,壓低了聲音,頓道,“我聽二嫂和娘問大姐要錢買東西呢,大姐沒答應(yīng)。”裴娟想要成親,除非把手里的錢拿出來,而手里沒了錢,誰還愿意娶她?

    娘,二嫂和大姐都是明白人,等著看誰先沉不住氣。

    沈蕓諾訝然,好看的眉透著無奈,宋氏生了六個孩子,沒一個真正和她貼心的,裴秀心眼多,凡事順著宋氏,也是為了自己,真比較起來,估計(jì)和裴娟不相上下,“大姐手里的錢要拿出來估計(jì)難,親事難不成一直拖著?”裴娟也是個可憐人,小時(shí)候沒人引導(dǎo)她如何做人,學(xué)了宋氏一貫作風(fēng)把自己折騰成現(xiàn)在的模樣。

    落了難,爹娘只看著手里的銀子,她活得也心酸。

    問出口,她心中好似有了答案,和周菊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對裴老頭和宋氏做法的不認(rèn)同,嘆了口氣,別了臉。

    裴勇和裴俊在,沈蕓諾準(zhǔn)備做飯了,讓周菊在這邊吃飯,家里細(xì)面吃得差不多了,準(zhǔn)備弄點(diǎn)粗糧吃,去灶房看了圈,周菊跟了進(jìn)來,“家里有飯菜呢,熱一熱就成,三嫂別做我們的了,我回了啊。”

    語聲一落,人轉(zhuǎn)身走了,雙手推開門,見上房屋里,宋氏豎著眉,面容猙獰,手抓著媒人衣衫,嘴唇翻動快速說著什么,周菊身子一顫,趕緊關(guān)上門退了回來,桌前說話的裴勇三人覺得奇怪,困惑道,“四弟妹,怎么了?”

    周菊驚魂甫定,看向一臉關(guān)切的裴俊,定了定心神,他們分家了,宋氏再生氣也鬧不到她頭上,呼出口氣,尷尬地笑了笑,張嘴沒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外邊傳來宋氏聲嘶力竭的哭聲,“你們是要我的命啊,我不要活了。”

    周氏恍然,手指著上房,“娘和媒人鬧起來了?!?/br>
    和媒人鬧,多是為裴秀的親事,裴俊抬腳就要出去,裴勇先站了起來,沉聲道,“四弟別參合,三弟,家里還有事,我先回去了?!迸峒以鹤拥氖潞退麤]有關(guān)系了,他不會管了。

    裴俊見他要走,遲疑了會兒,叫上周菊,“我們也去大哥家坐會吧?!苯?jīng)裴勇提醒,他不想被宋氏吆喝來吆喝去,躲開了正好。

    周菊愣愣的回神,跟上裴勇裴俊的步伐往外邊走,順便踏進(jìn)灶房和沈蕓諾說話,“我看小妹的親事黃了,之后還有鬧的時(shí)候,你和三哥要不要避著?”見沈蕓諾神色不對勁,轉(zhuǎn)過身,裴征就在她身后,手?jǐn)囍鴥蓚?cè)的衣衫,不知所措,裴俊停下來等她,“走吧,娘不會找三哥的。”

    當(dāng)初給小妹說親強(qiáng)行把三哥分了出去,如今親事黃了,找三哥幫忙,說不過去。

    沈蕓諾擦了擦手,和裴征一起送三人出門,到院門,聽裴家院子哭聲更大了,裴勇冷著臉,置若罔聞,步伐走得極快,裴俊周菊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邊。

    望著三人漸遠(yuǎn)的背影,沈蕓諾和裴征對視一眼,裴征先關(guān)上院門,望著沈蕓諾光潤清亮的眸子,忽而笑了,“你不怕?”

    裴勇裴俊避之不及,心里多少是怕的,怕麻煩,也怕宋氏不依不饒。

    沈蕓諾嘴角徐徐綻放出一抹笑,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不怕?!彼辉诘脑捤蛟S會怕,他在,她心里一點(diǎn)都不怕,這就是身邊有人護(hù)著的感覺吧,手挽上他手臂,說起下午的打算,“地里的白菜得收回來了,下午我們?nèi)グ伞!迸峒曳至思?,裴娟裴秀的事情歸到二房,裴萬當(dāng)初應(yīng)得爽快,眼下出了事,他為裴秀出頭的時(shí)候到了。

    裴家院子,媒人說了退親的話,宋氏嘴皮子厲害也比不上媒人整天和人打交道的,三言兩語宋氏就找不著話反駁了,鼓著一雙眼,怨毒地瞪著媒人。

    “夏家少爺不嫌裴家窮,滿心歡喜地結(jié)這門親,結(jié)果呢,裴家竟然分家,分家就算了,還把老大分了出去,宋妹子不是我說你,秀秀的親事隔壁幾個村都找不到比這好的了,你怎么就不知足呢,夏家不嫌棄裴家窮,可要是要名聲的,你們鬧這么出把夏家瞞在鼓里,完全不把夏家當(dāng)成未來親家,人夏老太太和我說了,秀秀這樣子的,她們夏家是不要了,今日來是拿夏家送過來的聘禮的,人說了,給出來的錢她們不要了,不過其中有塊玉鐲子給拿回去,那是老太太給未來的孫媳婦的,不能落在裴家了。”

    媒人早就聽說裴家的事情了,為此還提心吊膽了好幾日,夏家離得遠(yuǎn),當(dāng)初請她說媒給的錢多,她想著事情成了就和她沒關(guān)系了,誰知道,夏家人找著她要退親,兩人的親事定在年后,眼看還有三個多月了,夏家這會兒退親她也為難,要不是夏家又給了錢,她不愿意跑著一趟。

    宋氏拽著她袖子,說什么都不肯,“咱秀秀和慶豐合八字那會都說了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你怎么能拆散她們啊,當(dāng)初為了促成這門親事還把老三都分出去了,夏家怎么能出爾反爾?!?/br>
    媒人心里不喜,后退兩步掙脫開宋氏,“夏家退親也是沒法子,出去打聽打聽,說起裴家,誰不是搖腦袋的,人慶豐哥由大出息的,不能被你們連累了,宋妹子,你說說你,誰家都有磕磕絆絆的時(shí)候,怎么就不能為了秀秀忍忍,等她嫁進(jìn)夏家再分家也不遲,說起來,還是你們兩老糊涂了,多的話我也不說了,這兩位是慶豐的叔叔,是來拿老太太的鐲子的?!?/br>
    宋氏起床打開院子的門,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有人來,媒人她是認(rèn)識的,得知夏慶豐的叔叔來了,宋氏以為夏家老太太不行了,要讓裴秀年前嫁進(jìn)夏家,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本想說什么都沒準(zhǔn)備好,拉著兩人說家里的難處,不想,對方是來

    退親的,她沒老糊涂,方才話里說了什么她也知道,此時(shí)看沒人不近人情,她發(fā)了瘋似的站起來抱著媒人,“我家秀秀有什么不好,退了親,你們是要把她往絕路上逼啊,方才我說話,你們怎么不說是來退親的,???”

    媒人面露嘲諷,輕笑道,“誰知道宋妹子拉著人就扯家里分了家窮得揭不開鍋,夏家雖然有錢,還沒成親就想著打秋風(fēng),不退親,夏家將來養(yǎng)著你們不成?”她也沒想宋氏蠢到這種地步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和夏家人說,話里話外都是問夏家拿銀子,哪有這樣子處事的?

    宋氏自知丟了臉,面子上抹不開,朝院子大喊,“好啊,你帶著人上門以為我是好欺負(fù)的對不對,我們裴家不是沒人了,誰怕誰?!背夂芭嵊拢隹诹瞬朋@覺不對,又喊,“老二,老三,老四,快點(diǎn)來,有人要打你們娘啊?!?/br>
    裴萬出來了,裴老頭和宋氏都跟著他,他躲在屋子里不是辦法,“娘,在呢?!?/br>
    宋氏又叫老三老四,許久沒人應(yīng),媒人看出了門道,也不著急了,在凳子上坐下,“我說宋妹子,你家里可分家了,老大搬出去住了,老三,當(dāng)初你分家的時(shí)候可沒當(dāng)他是你兒子,老四,他自己都沒有兒子呢,你好意思叫他出來頂事?”

    除了夏慶豐兩位叔叔,還帶了家里的長工,幾個男子杵在家里,怎么看怎么覺得害怕,宋氏咬咬唇,回到桌前問裴老頭,“老頭子,你說現(xiàn)在可怎么辦?”被退了親,秀秀以后再說親就難了,心里暗罵裴勇來事,不將秀秀的親事放在心上。

    這時(shí)候,裴娟在旁邊插話,“娘,鬧到現(xiàn)在這種地步,咱還有什么話說,夏家退親就退吧,強(qiáng)扭的瓜不甜,手里有錢,不怕沒人娶小妹,你說是不?”

    宋氏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對上裴娟陰晴不定的眸子,眼神轉(zhuǎn)了轉(zhuǎn),沒吭聲,秀秀可是她嬌養(yǎng)著長大的,出了門,誰不說她是鎮(zhèn)上少夫人的命,當(dāng)初和夏家說親也是看夏家有錢,裴娟手里有五兩銀子,夏家?guī)资€的田,聘禮才給了二百文,可見是個小氣的,“娟兒,你小妹不比你,手里沒有銀子,被退了親,再說親就難了?!?/br>
    宋氏打的主意好,如果裴娟同意拿點(diǎn)錢出來給秀秀壓箱底,消息一傳,娶裴秀的人多得是,就是,肯定比不上夏家了,左右思量,她還是不同意退親,不為著聘禮,而是將來的孝順,劉文山和裴娟回來沒回都會給她錢給她買禮物,夏家是有錢的,將來送的肯定比劉文山送的多,她哪舍得放棄夏家。

    媒人看她眼睛咕嚕咕嚕轉(zhuǎn),低聲呸了句,“我說宋妹子,你還真想著夏家的財(cái)產(chǎn)呢,趕緊打盆水照照你現(xiàn)在的樣子,把人慶豐哥的庚帖和玉鐲子還回來,趁著沒有看熱鬧的,大家好好說,看熱鬧的人來了,裴家在村子里可沒臉住下去了?!?/br>
    一般定了親,不是對方品行不好,名聲有損,不會退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親,媒人是靠說媒吃飯的,自然希望自己促成的親事都能有個圓滿,可裴家做得不地道,稍微一打聽就知道名聲壞了,夏家不愿意結(jié)親也是人之常情。

    雙方僵持了會兒,眼看著外邊傳來說話聲,裴老頭當(dāng)機(jī)立斷,“去叫老大,老三過來,他妹子被人欺負(fù)了,不能平添了笑話。”分家的事兒許多人勸他,宋氏說得再好他心里都不信,同意跟著二房,是想趁著自己還能干活的時(shí)候幫老二家攢點(diǎn)糧食,他不管老二了,老二一家就歪了,劉花兒不是個過日子的,他不盯著,老二一家就完了。

    宋氏站在門外,大聲喊了喊,院子里靜悄悄的,沒人回答,看裴俊和周菊的屋子沒啰嗦,推開門進(jìn)了屋,然而,人影兒都沒有,又去敲老三的門,還是沒人應(yīng),宋氏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坐在門口,大罵他們沒有良心。

    裴征推開門,見著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他面無表情,眼神冷冷地看向地上的宋氏,“娘,為了小妹的事您說分家我應(yīng)了,現(xiàn)在要我出頭是不可能了,至于大哥和四弟,你自己想想吧。”不等宋氏反應(yīng)過來,啪的聲關(guān)上了門。

    有看看熱鬧的人已經(jīng)開始在外邊探頭探腦了,宋氏蹭的聲爬起來,老四老四叫著,院門口的人忍不住提醒,“嬸子,是不是家里又出事了,我看裴四兩口子和裴大走了,要不要我?guī)湍阕咭辉??!?/br>
    媒人已經(jīng)站了出來,臉上帶著淺淺笑意,“大家都來評評理,裴家做的什么事,女兒還沒成親就鬧著分了家,分家就算了,還跟著二兒子一起,夏家是大戶人家,最是注重名聲,哪敢和裴家結(jié)親,今日來退親,宋妹子又不依不饒起來,說說是什么事?!?/br>
    眾人嘩然,看熱鬧的已經(jīng)進(jìn)了院子,退親可是大事,退親后的女子想要再說門好親事就難了,同樣的,退親的男子也是一樣的,外人忍不住勸說起來,“咱村子里的你都促成好幾對了,再和夏家說道說道吧,裴家名聲壞了,幾個孩子可是好的,秀秀可是咱村里最好看的人了。”

    媒人拍手叫了起來,“大姐,你可說對了,我也是靠著大家的信任有碗飯吃,夏家說了,寧肯找個窮的,也不要壞了名聲的,我也沒法子,之前裴家窮夏家沒嫌棄,不是出了這事,也不會鬧著退親,你說是不是?誰家好生生的愿意讓孩子背一個退親的名聲,夏家少爺這回退了親,之后說親也難著呢,都是裴家自己給鬧的。”

    說來還真是這樣,退親乃損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事兒,稍微有選擇,夏家不會退親,裴秀說的這門親,村里多少人羨慕,沒想著鬧到如今地步。

    媒人看眾人偏向她,繼續(xù)道,“夏家也說了,秀秀性子是個好的,就是被一雙爹娘連累了,給出來的聘禮也不好了,把夏少爺?shù)母约凹覀鞯蔫C子還回去就成,這不,我?guī)е募覂晌焕蠣攣砹???/br>
    聽媒人稱他們?yōu)槔蠣?,夏慶豐兩位叔叔不自在,面紅耳赤道,“什么老爺,咱家也是種地的,我娘和嫂子的意思大家也知道了,還希望大家?guī)蛶蛣駝?,親事無論如何也要退的?!?/br>
    眼看大家七嘴八舌對著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宋氏哭不下去了,上前抓著媒人的頭發(fā),眼神怨毒,“好啊,當(dāng)初說親的時(shí)候到處說秀秀的好話巴結(jié)我,如今退親了翻臉不認(rèn)人,看我不打死你個爛嘴巴?!?/br>
    宋氏下手狠,媒人發(fā)髻上的銀簪子被她拔了下來,那可是個珍貴物,媒人伸手揪著宋氏耳朵,還嘴道,“本來還想替你捂著,別以為我沒看見,夏家上門相看秀秀那天的一桌菜是她大嫂幫著做的,就這性子養(yǎng)的出什么好女兒……”

    兩人互不相讓撕扯成一塊,還是夏家人反應(yīng)過來上前幫著把人拉開,媒人也是個厲害的,將宋氏衣衫抓破了口子,露出一邊全是補(bǔ)丁的里衣,臉上被媒人的指甲劃破了口子,流出了絲絲血跡,被夏家人桎梏著,宋氏還欲上前和媒人拼命。

    媒人不怕她,抬手撿起地上的銀簪子兜在手里,抓著袖子擦拭了兩遍重新插入發(fā)髻,“就你這樣,誰敢娶你家閨女,早晨進(jìn)門左一句家里日子不好過,右一句家里沒錢,別以為大家是傻子,不就想問夏家拿錢嗎?我呸。”

    媒人本還想給宋氏留點(diǎn)情面,看宋氏的模樣也顧不得了,霹靂怕怕說了一大通,裴老頭氣得臉紅脖子粗,看宋氏還掙扎,一耳光扇了下去,氣得渾身發(fā)抖,“走,把夏家的聘禮拿出來,退親就退親,咱裴家的閨女不是嫁不出去了?!?/br>
    宋氏被打得發(fā)蒙,目瞪口呆道,“說什么老頭子,退了親,秀秀怎么辦?”裴秀多喜歡這門親事她是知道的,夏慶豐五官俊朗眉清目秀,不說,誰都不知道是種地的,退了親,秀秀去哪兒找那么好的人家。

    “還不趕緊給我拿?!狈旨业氖虑榇遄永飳λH有微詞,他娘也不待見他,今天再鬧,他在村子里真的沒臉待下去了。

    看裴老頭動了真格,宋氏噤若寒蟬,不情不愿的回了屋子,再出來,手里拿著一個盒子,眾人鄙視,裴老頭說的是夏家的聘禮,除了鐲子,錢,還有家具,布匹,夏家的聘禮重,當(dāng)初他們是來看過的。

    “還有呢?”裴老頭怒不可止,三個字,說得胸口上下起伏,鐵青著臉,嘴唇發(fā)黑,可見真的是氣狠了。

    夏慶豐兩位叔叔上前接過盒子,檢查了遍東西,擺手道,“其他的就不用了,退親,說出去對女子的影響大些,當(dāng)是給夏姑娘的補(bǔ)償了?!眱扇顺娙斯笆执鹬x,叫著身邊的人一起回了。

    人走了,院子里安靜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接下來怎么辦,退回去吧,還想看看宋氏怎么鬧,不走吧,又不太合適,猶豫間,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拍地,哭天搶地,眾人相識一笑,宋氏果然沒讓他們失望。

    宋氏邊哭邊罵,從裴勇罵到裴俊,四個兒子一個都沒放過,沈蕓諾在屋里置若罔聞,倒是裴征,鐵青著臉,十分難看,沈蕓諾想勸兩句,裴征已經(jīng)出了院門,站在石階上沖院子里的宋氏還嘴道,“娘說我們不孝順沒良心活該遭天打雷劈,我等著,我為什么分的家娘忘記了我還記著。”說完,啪的聲關(guān)上了門。

    院子里的人不明所以,有心思轉(zhuǎn)得快的,立馬想到了,小聲議論著,眾人唏噓不已,為了讓小女兒攀上高枝,把兒子分了出去,想起裴家西邊的兩畝坡地,是裴征一個人開荒得來的,半畝沒分著,人們向開同情弱者,宋氏哭得再厲害眾人也無動于衷,想著宋氏四個兒子,今日出了事,沒一個兒子肯出頭,都道是宋氏的報(bào)應(yīng)。

    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裴老頭氣得捂著胸口,話都說不出來了,抄起旁邊的棍子朝地上的宋氏打去,好好的一個家被她折騰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樣子,都是宋氏惹的禍。

    裴秀被退了親,裴家的名聲徹底壞了,下午,里正來找裴老頭說話,半點(diǎn)面子不給他,“咱村里的人幾十年了,你出去看看可有你這么丟臉的?當(dāng)初老三分家我就覺得不對勁,沒想著其中還有這些事,如今好了,四個兒子,三個兒子寒了心,還有一個是挑不起事的,都鬧到我跟前了,話我說清楚了,再是鬧,不管誰勸,你們都搬出去吧?!?/br>
    說完這句,里正連口水都沒喝就走了,身為一村里正,別人問起裴家他也面上無光,糊涂啊糊涂。

    天黑了,周俊和周菊才從裴勇家回來,不敢走裴家院子,從小院子進(jìn)的,沈蕓諾給他們開門,周菊問道,“里正找爹說話了,說什么了?”她不在家,裴家院子發(fā)生的事兒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蕓諾讓他們進(jìn)屋說話,壓低了聲音,“我也不太清楚,坐會不?”

    “不坐了,和你說,大哥和三哥的名聲好了,都說是爹娘自己折騰的,往后啊,你和三哥也挺直腰板做人。”聽村里人說起,周菊感慨萬千,好好的家,被裴老頭和宋氏鬧成這樣子,她也不想待了,可要湊銀子,哪那么容易的十二期,她和裴俊也只能想想,和沈蕓諾說起另一件事,“三嫂,年后起了新屋你們搬出去,這屋子準(zhǔn)備怎么辦?”她看了看這個小院子,覺得挺好的,她和裴俊沒有孩子,屋子大了反而覺得空了。

    沈蕓諾看她打量著屋子,“四弟妹想搬過來住?”

    周菊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手局促地抓著手里的衣衫,緊了松,松了緊,小聲道,“我和俊哥想買你和三哥的院子,眼下沒那么多錢,能不能,慢慢給?”這個心思從沈蕓諾告訴她年后搬出去就有了,裴俊也覺得好,不過叫她先別說,攢夠了錢再說,裴家今天鬧了一通,她覺得自己等不到攢夠錢的時(shí)候了。

    沈蕓諾遲疑,她和裴征說的是年后的新屋子,屋頂?shù)拿┎菔且磕眠^去的,搬走了,家里幾乎什么都沒了,“我和你三哥說說,之前商量好了,屋頂拆了一塊搬過去,沒想過要賣人?!?/br>
    周菊倒沒覺得不高興,“行,你和三哥說說,我也是不想和那邊往來了?!?/br>
    送兩人出了門,落上門閂,轉(zhuǎn)頭和裴征說了周菊想買他們院子的事兒,裴征問她,“你什么個看法?”

    “我和四弟妹說了屋頂茅草要搬走的事兒,咱家稻草不夠用,花錢買的話始終不劃算?!比ツ晔盏竟鹊牡静荻剂糁髂晔樟诵←湹柠湺?,零零星星加起來不知道夠不夠。

    裴征也思索著這個問題,“明日我和四弟說說,你坐著,我燒水洗臉洗腳?!?/br>
    裴家鬧了一通,沈蕓諾以為會安生,誰知道,第二天天不亮,劉花兒和宋氏就鬧了起來,原因無他,裴娟走了,裴秀從昨天一直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什么話都不說,晚飯也沒出來吃,宋氏以為裴娟陪著她沒當(dāng)回事,今早,擔(dān)心裴秀想不開做傻事推開門進(jìn)屋,才發(fā)現(xiàn)裴娟不在,她的包袱也全部帶走了。

    宋氏慌了神,叫劉花兒,這段時(shí)間劉花兒勤奮,宋氏對她態(tài)度好了很多,而且,以后劉花兒要給她養(yǎng)老,宋氏收斂了許多,“花兒,你看看你大姐的東西哪兒去了?!?/br>
    劉花兒和宋氏里里外外翻了遍,對視一眼,嚷開了,裴娟走了,宋氏沒有多想,劉花兒腦子快速轉(zhuǎn)著,裴娟帶著五兩銀子走了,裴秀被退了親,裴老頭和宋氏跟著他們,哪是幫襯,分明是拖累,想明白了,劉花兒坐在凳子上哭了起來,罵裴娟沒良心,背后攛掇她分家,轉(zhuǎn)臉就帶著銀子走了。

    宋氏聽劉花兒說漏了嘴,逼問她,知曉分家是裴娟打的主意,哪還坐得住,回屋搖醒還在睡覺的裴秀,面部扭曲,“娟兒呢,秀秀,你大姐人呢,去哪兒了?”

    裴秀紅腫著雙眼,渾身發(fā)燙,腦袋昏昏沉沉的哪說得出話,宋氏發(fā)現(xiàn)她滿臉通紅,伸手探她的額頭,燙得她慌忙地抽回了手,“老頭子,老頭子,快來,秀秀不好了。”

    從裴娟回來,天冷了,裴秀病情一直反反復(fù)復(fù)的,莊戶人家誰沒個感冒咳嗽,除非身子承受不住了,否則都是自己熬過去的,宋氏也沒當(dāng)回事,昨天,夏家的人上門來鬧,裴秀只是坐在一邊哭,默不作聲。

    裴老頭進(jìn)了屋,宋氏眼眶已有了淚,看裴秀坐在床上,神色恍惚,心里咯噔一下,“老二,老二,快去請大夫,秀秀不好了?!?/br>
    裴萬在屋里睡覺,天冷了不想起床,聽著裴老頭的話,猛地從床上翻了起來,套上鞋子出了門,“小妹怎么了?”

    “快去請大夫,秀秀不好了?!?/br>
    裴萬哪敢耽擱,抓上自己的衣衫,邊套邊往外邊跑,劉花兒卻沖了出來,“不準(zhǔn)去,家里沒錢給她看病,大姐拿著五兩銀子走了,沒錢了?!?/br>
    裴萬不耐煩,一把將她推開,“魔怔了不是,小妹病了。”裴萬心里沒想那么多,大步往上水村的方向跑,他看著裴秀長大的,總歸有些感情,沒細(xì)想劉花兒話里的意思。

    宋氏松開裴秀,出門和劉花兒打了起來,“好你個黑心肝的,是要眼睜睜看著我秀秀死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待會叫老二了你?!彼问闲睦锇l(fā)了狠,加之裴娟一聲不吭的走了,心里存著氣,將所有的氣都撒在了劉花兒頭上。

    裴老頭在屋里看著,想起里正說的話,黑著臉,拿起門背后的掃帚,一人背上一下,“不安生是不是,都給我滾回娘家,宋氏,再鬧你也給我回去?!?/br>
    宋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跟著裴老頭一輩子,第一次從他嘴里說出這樣的話,以為自己聽錯了,“老頭子,你說什么?”

    裴老頭心煩意亂,沒個好氣,“不聽話都給我回去,我和老二自己過日子。”

    “好啊,我給你生兒育女,如今我年紀(jì)大了,你竟然要休了我,老頭子,你好狠的心哪?!彼问献诘厣?,發(fā)髻凌亂,撲在地上嚎啕大哭,劉花兒看裴老頭臉色越來越黑,不敢像宋氏那般撒潑,裴老頭是個說到做到的主兒,她不敢忤逆他,站在一邊,憤憤不平得瞪著地上的宋氏,她被裴娟騙了,以為會有好日子過,都是騙人的,給老兩口養(yǎng)老,想得美。

    裴老頭抬起手里的掃帚,又給了宋氏一下,“我說的話聽不進(jìn)去是不是,再哭,收拾包袱給我走?!?/br>
    宋氏背后火辣辣的疼,也知道裴老頭鐵了心不順著她了,雙手撐地爬了起來,臉上還淌著淚,悻悻然地指著屋子,“我,我看秀秀去?!毕胫嵝愕挠H事黃了,有錢的女兒走了,心里不是滋味。

    回到屋里,慢慢想著裴娟回來后的反常,一時(shí)之間,竟然老淚縱橫,裴娟回來怕就是報(bào)復(fù)他們的,跟著老二,以后哪有什么好日子,她養(yǎng)出來的女兒,心狠著呢,讓三個兒子寒了心,將來她和老頭子真出個事,也沒人愿意幫她了,抱著床上神志不清的裴秀,哭得撕心裂肺,“娟兒啊,你好狠的心哪。”

    韓大夫來看過,開了藥,宋氏本來要賒賬的,裴老頭一個眼神掃過來,只得乖乖給了銀子,劉花兒帶著小栓不知道去哪兒了,宋氏喊破了嗓子都沒人應(yīng),最后,還是去灶房熬了藥,守著裴娟喝下,和裴老頭說起裴娟的意圖,“我以為她雖然怪我常常打她罵她,終究沒有壞心思,老頭子,你說她安的什么心啊?!?/br>
    人就是這樣,一旦遇著件事有所醒悟,將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都明白了,裴娟,是報(bào)復(fù)她呢?

    裴老頭聽了宋氏的話也經(jīng)不住眼眶發(fā)熱,愧疚難擋,“老大那邊是挽不回了,咱以后,只能靠自己啊?!迸峋昵Х桨儆?jì)的讓他們跟著老二過日子不就是看準(zhǔn)了老二和老二媳婦信不過么?裴娟都看得明白,他們卻被蒙住了心。

    “娟兒好狠的心啊。”

    院子里鬧哄哄的,沈蕓諾和裴征去了山里,剛走出院子,簌簌的下起了雪花,小洛伸手接住,握在手里,小臉興奮不已,“爹,雪?!?/br>
    “是啊,下雪了?!比攵蟮牡谝粓鲅?,裴征問沈蕓諾,“還去山里嗎?”

    “去轉(zhuǎn)轉(zhuǎn)吧?!被匚?,另一邊鬧哄哄的,還是外邊安靜,后天趕集,她準(zhǔn)備將做出來的橘子皮全送到鎮(zhèn)上,問問雜貨鋪的掌柜。

    上山的人多了,走出了好幾條路,裴征帶著繩子,遇著掉下來的柴火捆回去當(dāng)柴燒,兩人走走停停,尋到的野菜不如往常的一半,之前生木耳的木頭被人拿走了,沈蕓諾心里失落,一圈下來,收獲不大,她想再往里邊走,裴征拉著她不肯,“過些時(shí)候再來,下雪了,地里的白菜得全收了,不然爛在地里了?!?/br>
    回身望向神秘的大山,心有遺憾,不過想起菜地的白菜,心里又有了期待,她打聽過了,村子里保存白菜的方法要么做成酸菜,要么挖個小地窖放進(jìn)去,沒人做辣白菜,放在地窖,食物也保存不了多久,到了過年那會,桌上能吃的菜極少了,因而開口問道,“咱村里誰家誰家有茱萸,能不能問人要些來?”

    茱萸在村里不是珍貴的,飯桌上甚少有人喜歡,她尋思著,問人要些這個是沒問題的,誰都不會懷疑她拿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