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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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花在邊上,笑著勸李嬸進(jìn)屋吃飯,頭回相見,中午若在那邊那邊吃飯,親事則成了大半,李桂花當(dāng)年也是那樣子過來的,李嬸著急,忘記中間的講究了,“李嬸進(jìn)屋吃飯吧,我娘他們中午怕是不回來了……” 李嬸雙手交疊,側(cè)目瞥了桂花一眼,見眉目含喜,忍俊不禁的模樣李嬸才回過神,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喜不自勝,這會兒不見人,該是在那邊商量事情呢,頓時,臉上堆滿了笑,“好,好?!?/br> 晌午后,大丫和小洛在院子里待不住,嚷著要出門玩,桂花領(lǐng)著他們?nèi)ヅ峒掖蠓客?,羅春苗家孩子多,熱鬧,桂花把孩子送過去,折身回來,沈蕓諾她們已經(jīng)回了,李嬸拉著坐在桌前問方才的情形,看得出來,事情該是成了,她拉著沈蕓諾出門,“小洛大丫送到裴大嫂家去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待會吧,那邊的事情成了,還要嬸子多和李嬸說說提親的事兒?!笔^身材高大,說話不驕不躁,對方很是滿意,大生娘以前沒說過媒,提親這等事,還得找個正經(jīng)的媒人,沈蕓諾和桂花在屋檐下坐下,聽著屋里李嬸掩飾不住的笑聲,兩人相視一笑。 石頭年紀(jì)大,李嬸等不及,提親商量好成親的日子,火急火燎在沈蕓諾屋旁邊看好一塊地準(zhǔn)備起屋子,把戶籍落到興水村,李嬸時間掐得好,屋子成,正好是石頭成親的日子。 李嬸就石頭一個兒子,等了這么多年才等到他成親,自然想要在村里大半一場,興水村她認(rèn)識的人少,請了大生娘和羅春苗幫忙,做席面的婆子是從鎮(zhèn)上請的,對興水村的人來說,可是天大的面子,一時之間,上門隨禮的人絡(luò)繹不絕。 日子漸涼,入了秋,沈蕓諾身子有些笨重了,每天,站上一會兒就得坐坐,好在邱艷能下地走動,灶房里的活都交給邱艷,這幾日,縣衙那邊忙著繳稅,石頭成親,他們是回不去了,沈蕓諾和邱艷各自隨了禮,李嬸的意思,叫她們盡量回去一趟,唯一的兒子成親,人多熱鬧更覺得喜慶。 邱艷收了簸箕里的銀耳,望著灰蒙蒙的天,垂眼問邊上坐著的沈蕓諾,“天一日比一日冷,今年還灌臘腸賣嗎?”因著臘腸生出許多的事兒,邱艷心下感慨。 “賣的,今年村子里好幾戶人家養(yǎng)了豬,買rou也省事,而且,估摸著日子,小洛爹也該回了?!鼻锢匣⑦^后,天一天比一天涼,今年發(fā)生的事情多,繳稅的事兒才拖到現(xiàn)在,換做去年,縣衙那邊已沒多大的事兒了。 邱艷點(diǎn)頭,數(shù)好銀耳,一朵一朵放進(jìn)旁邊的麻袋里,家里靠著銀耳掙了些銀子,邱艷琢磨著買鋪?zhàn)拥氖聝海髂?,清水?zhèn)通往其他城的道路會開通,經(jīng)過的商人多了,做點(diǎn)小生意營生不成問題,至于賣什么,邱艷還沒想好,沈蕓諾手里的銀子全給裴征拿走了,鋪?zhàn)硬槐日?,更貴,邱艷大致算了算,她手里的銀子面鋪?zhàn)拥脑捰稚倭耍衲昀^續(xù)賣臘腸,年后該能買個鋪?zhàn)恿?,不過,沈蕓諾肚子大了,管臘腸的人沒人盯著,中間只怕又要生出事情來,猶豫道,“灌臘腸的事兒,還不急,你大著肚子,回村住不好,等大丫姑父回來,再和你哥商量商量,臘腸的生意做起來,掙的錢估計比去年還要多?!?/br> 數(shù)清楚了,總共二十二朵,邱艷放下簸箕,撿起地上的繩子將麻袋系好,完了,側(cè)目道,“你哥說這些銀耳留著自己吃,會不會少了?” “不少,屋子里還有一袋子,吃到明年夏天,差不多了,我和嫂子一塊進(jìn)去?!痹谠鹤永镒藭?,身上涼嗖嗖的,屋里暖和。 邱艷騰出手扶她,沈蕓諾懷著身孕,小臉清瘦得很,邱艷心中過意不去,“大丫姑父回來瞧著你這樣,還怪我和你哥沒照顧好你呢,你說怎么就不長rou呢?” “不長rou才好,生完孩子也不用發(fā)愁了?!鄙蚴|諾不以為意,孩子是健康的就好。 一場秋雨,連著下了幾日,天兒比平時亮得更晚了,早晚霧氣重,屋里燒了炕,沈蕓諾整天在屋子里,不喜出門,羅春苗上門和她說了幾回灌臘腸的事兒,村子里有來買豬的殺豬匠,養(yǎng)豬的人家蠢蠢欲動,托羅春苗來鎮(zhèn)上問問沈蕓諾,今年灌臘腸的事兒。 秋意濃,田野花草凋零枯萎,割豬草也愈發(fā)困難,那些人家的意思羅春苗明白,能賣盡早賣了,待入了冬,豬食更是麻煩,興水村富裕的人家少,能拿家里的糧食喂豬的人家更是少之又少,羅春苗自己家也養(yǎng)著豬,不過,她不著急,讓沈蕓諾一下買好幾頭豬,不說灌臘腸人手不夠,沈蕓諾也不見得拿得出那么多銀子,尤其,再過一個多月沈蕓諾就要生了,孩子的洗三也花錢…… “天下著雨,若非被催得厲害我也不愿意來,你別往心里去,她們好不容易見著豬能賣錢了,心里急。”深秋了,轉(zhuǎn)眼便入冬封山,封山后,整頭豬不好賣錢,自己殺了挑著擔(dān)子挨家挨戶的賣可行,然而比不過賣整只活豬,至少,用不著擔(dān)心豬rou賣不出去的事兒。 沈蕓諾替羅春苗倒了杯熱水,“堂嫂喝著,這事兒是我忘記了,今年灌臘腸的事兒等小洛爹回來再說,我挺著肚子,回村不方便,小洛舅舅在縣衙,事情多走不開?!比ツ?,他們都住在村里,沈聰封山就能放假,今年搬來鎮(zhèn)上,縣衙那邊不會放人,而且,也說不過去,明后天就沈聰休沐,沈蕓諾得和他商量商量這事兒。 羅春苗脫了外邊的衣衫,雨說大不大,穿蓑衣她嫌麻煩,披了件稍厚的衣衫在外邊,淋雨久了,霧蒙蒙般的雨仍打濕了肩頭,屋里暖和,她脫下衣衫,搭在旁邊椅子上,待會出門,衣衫該就干了,喝了口水,羅春苗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心里有個數(shù)就好,我算著日子,小喜爹他們也該回來了才是,莫不是路上遇著事情了?” 走的時候,裴良說過,不出意外,秋上就能回家,眼看著深秋了,也不見人影,羅春苗來鎮(zhèn)上,多少也有擔(dān)心裴年的緣由,此時見沈蕓諾也不知曉他們何時歸家,羅春苗蹙了蹙眉,嘆氣道,“只希望他們在封山前能趕回來,老太太這些日子常常念著小喜爹,她心里最放不下小喜爹了?!?/br> 老太太病情反反復(fù)復(fù),身子一直不見好,韓大夫說年紀(jì)大了,能活一日是一日,她私底下問過韓大夫老太太的情況,過不了這個年,老太太對裴年最好,死前見不著最后一面,走也走得不安心,尤其,裴年回來了,得知老太太不在了,心里鐵定比誰都難過。 “奶身子骨不好了?”沈蕓諾上回見著老太太還是回村給石頭說親那回,老太太認(rèn)不出她了,拉著她的手,嘴巴哆嗦的嘀咕著什么,又指著大丫和小洛說了許久的話,沈蕓諾見她精氣神還算不錯,以為她好了。 羅春苗放下杯子,如實(shí)道,“病來如山倒,一直不太好,有些時候神采奕奕,拉著小喜能說好一會兒的話,更多的時候,則是躺在炕上,望著窗戶發(fā)怔,二嬸時不時會來陪奶說會兒話,三叔三嬸甚少回來。”羅春苗不是有意說裴元戶的不是,三房發(fā)生的事兒她聽說了些,可不管家里發(fā)生了何事兒,自己親娘病了,總該回家盡盡孝心。 裴元戶反而不如宋氏,羅春苗難免替老太太難過,這幾日,老太太念叨著家里所有子子孫孫,或許,老太太也知曉自己沒多少時日了,想把大家聚在一起,好生看看。 沈蕓諾無奈一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裴元戶當(dāng)家,奈何管不住下邊幾個來事的兒媳,沈蕓諾想著自己去興和巷子的那回,對三房幾人沒有好感,可裴元戶性子是好的,忍不住為他說話,“三叔怕鬧得厲害,大家面上過意不去,畢竟,三個堂哥堂弟不在,傳出去,還以為是它和三嬸的錯,待堂哥他們回來,事情就好了?!?/br> 羅春苗也只能這么想,陪沈蕓諾說了會話,見外邊蒙蒙細(xì)雨停了,起身準(zhǔn)備家去,“爹讓我買兩根豬腳回家燉湯,我先去rou鋪?zhàn)樱禄氐每樟嗽賮砜茨??!绷_春苗念著沈蕓諾在鎮(zhèn)上什么都不缺,昨日去山里挖了些新鮮的野菜,整整一籃子,出門,邱艷提著空籃子出來,羅春苗發(fā)現(xiàn)里邊裝滿了東西,心下過意不去,“小洛舅母,給我裝這么些東西干什么?留著自己吃吧,家里都有。”說著,羅春苗欲把籃子里的吃食拿出來。 邱艷拉著她,“拿回去給幾個孩子嘗嘗鮮,小洛舅舅拿回來的,味兒好不好我也不清楚……”說話間,又遞給羅春苗一個小籃子,“里邊是幾個雞蛋,小洛娘懷著身子,不便回去看老太太,你和她說說……” 羅春苗愈發(fā)不好意思,她來的時候提了一籃子野菜,回去,籃子裝滿了不說,還得了一籃子雞蛋,雞蛋是給老太太的,她沒法拒絕,籃子里的吃食說什么都不肯要,沈蕓諾在邊上勸她,“堂嫂,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吧,這些吃食不是給你的,給小栓小喜幾個孩子的,你可不能拒絕?!?/br> 屋里暖和,沈蕓諾穿得單薄,邱艷勸她回屋,“你回屋暖和著,我送小洛堂伯母出門就好?!毙》暹@些日子纏沈聰和邱老爹,邱艷省了不少心,送羅春苗出門,順路買了點(diǎn)rou。 家里剩下大丫和沈蕓諾,大丫最近迷上做針線,小手捏著針,一板一眼的繡著,說要給小峰做衣衫,瞧著歪歪扭扭的針線,沈蕓諾忍俊不禁,不過較之前,好上許多了。 沈蕓諾微微抬了抬她腦袋,提醒道,“眼睛別太近了,傷著眼,以后看不清人?!闭Z聲剛落,門外傳來敲門聲,邱艷出門,定然將門落了鎖,邱老爹抱著小峰去隔壁宅子串門,手里拿了鑰匙,她推開窗戶,朝門外大聲喊了句,許久沒聽到答復(fù),沈蕓諾拿起床頭衣架上的衣衫,之后見大丫臉色大變,蹭蹭下了地,緊張不安的望著自己。 沈蕓諾知曉她又想起上回被鎖在屋里的事情了,不由得心中一軟,“沒事兒,估計有客人來,穿好衣衫,姑姑和你一塊出門看看?!贝笱揪o緊抓著她的手,面露害怕,沈蕓諾拿起床上的衣衫替她穿好,兩人慢慢往外邊走,站在院門口,沈蕓諾又問了句,“誰???” “阿諾,是我,我沒鑰匙?!?/br> 屋外,男子得聲音低沉沙啞,身側(cè)的大丫歡呼起來,“姑姑,是姑父,姑父回來了?!?/br> 沈蕓諾腦子里有一瞬的空白,還是在大丫拉扯她衣角時才回了神,聲音怔怔的“邱氏在旁邊宅子,你問他拿鑰匙?!睕]想著,剛和羅春苗說起這事兒,裴征他們就回了,沈蕓諾牽著大丫站在邊上,不一會兒,門外傳來腳步聲,接著是鎖被打開的聲響,不知為何,在這瑟瑟秋風(fēng)中,極為響亮。 裴征手拿著鑰匙,站在門口,整個人黑了,瘦了,眼神深不見底的黑,猛地下,大丫撲了過去,“姑父,您可回來了,大丫好想你,表弟也想,小峰都不認(rèn)識你了。” 裴征順手抱起她,掂了兩下,冷峻的眉眼溫和下來,“大丫長高了,胖了……”話完,轉(zhuǎn)頭看向沈蕓諾,眉頭緊鎖,沈蕓諾比他想的要瘦上許多,肚子大,臉小,瞧著有些瘆人,裴征喉嚨有些熱,“阿諾……” 沈蕓諾眼眶濕潤,想笑,又想哭,別開臉擦了擦眼角,才道,“總算回來了,方才堂嫂來了,還和她說起你們何時歸家呢。” 后邊的邱老爹見兩人堵在門口說話,咳嗽兩聲,打斷兩人道,“天冷,回屋說話,別凍著了?!毙》迮吭谒珙^,一雙眼直直的望著裴征,隨即,咧嘴哭了起來。 哭得莫名,邱老爹以為自己話說大聲了,小聲哄道,“別哭了,小峰是不是肚子餓了?外公給小峰弄吃的,不哭,我們回家啊?!?/br> 裴征張了張嘴,放下大丫,“堂哥他們還在外邊等著,我先回趟村,把東西放好了再過來,阿諾,家里的鑰匙呢?”裴征出遠(yuǎn)門,家里的鑰匙都交給沈蕓諾了,這回去南邊收獲大,沈蕓諾要的糯米買了三車,一千斤左右的樣子,先拖回家放著。 沈蕓諾瞥了他兩眼,胸口涌上股委屈,她也說不上來因著什么,當(dāng)著邱老爹和大丫,盡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在屋里,我回屋給你拿?!?/br> 裴征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扶著她,邱老爹是過來人,叫大丫和他去灶房,大丫心里不樂意,抓著裴征衣角不松,“我要和姑父一起,外公和小峰去,大丫陪著姑父?!?/br> 裴征低頭看了她一眼,“邱叔,沒事兒的,我拿了鑰匙就要出門,他們還等著呢?!迸嵴麟p手有些涼,進(jìn)了屋,他有一瞬的不適,接過鑰匙,見沈蕓諾紅了眼,他心有局促,“阿諾,別哭。”他也想她,有好多話想和她說,早知這樣,方才就該趕著馬車徑直過來了。 “我沒事兒,你先忙你的事兒,中午回來吃飯不?”沈蕓諾神色愣愣的,淚一滴一滴往下落,推著他往外邊走,裴征摟著她,心疼得厲害,“阿諾,你等我一會兒?!闭Z畢,轉(zhuǎn)身沖出了院子,大丫追在他身后大喊,“姑父,姑父,等等大丫,大丫也要去?!?/br> 沈蕓諾站在門口,透過蒙蒙水霧,已不見裴征影子,擦了擦眼角,總覺得這一切不太真實(shí),轉(zhuǎn)身回屋,將大丫做到一半的針線收拾好,線一圈圈裹起來,聽背后傳來聲音,沈蕓諾以為是大丫,解釋道,“姑父有事兒回村一趟,大丫等著,姑父下午就回來了?!?/br> 話沒說完,一雙手從背后抱住自己,修長的手,指甲剪得干干凈凈,指節(jié)上,布滿了細(xì)細(xì)的傷痕,大多結(jié)疤了,沈蕓諾抬手,輕輕刮著上邊,鼻子發(fā)酸,“怎么多了著么多傷?” “無事,都好了,阿諾,轉(zhuǎn)頭看看我……”他見著她的面,哪兒也不想去了,掰過她身子,小臉上滿是淚,裴征拿衣衫裹著自己的手,輕輕擦著,“別哭,我不是回來了?往后不出門了,守著你就好?!?/br> 沈蕓諾點(diǎn)頭,淚愈發(fā)洶涌了,伸手抱著他,軟綿綿道,“我想你了?!?/br> 裴征手一緊,眼底翻涌著深邃的光,像有東西撓著他的心,既舒服又覺得還不過癮,低頭,唇代替了手,輕柔的落在她臉上,低啞道,“阿諾,我也想你,很想?!?/br> 門外,一聲又一聲的敲門聲,伴隨著稚嫩的哭聲,裴征置若罔聞,不一會兒,外邊的聲音漸漸小了,裴征打橫抱起沈蕓諾,小心的放在炕上,掀起她的衣衫,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肚子上,里邊是他們的孩子,接下來,他的動作怕會打擾他…… 沈蕓諾滿面羞紅,臉上委屈也沒了,嬌嗔道,“你做什么呢?”再有一個多月就要生了,這種事兒不能做了。 裴征憋久了,見著沈蕓諾哪還忍得住,尤其,沈蕓諾一副欲語還休的眼神看得他渾身發(fā)脹,總想做點(diǎn)什么,扶著沈蕓諾肚子,哄道,“我小心些,不會傷著他的?!痹捖?,沉著身子,輕輕落入她身子里。 沈蕓諾心一緊,面色酡紅,手摟著他脖子,嘴里細(xì)細(xì)碎碎喊著他的名字,她很想他。 屋子里傳來一聲聲壓抑的低喘,以及男子厚重的呼吸,暖了一室溫香…… 大半個時辰,裴征才出了屋子,沈蕓諾懷著肚子,他也只能稍微解解饞不敢太盡興,屋子里味兒重,他打開一扇窗戶,外邊,傳來大丫的哭訴聲,裴征抿唇笑了笑,回到床邊,替沈蕓諾掖了掖被角,這才出了門。 堂屋里,邱艷在洗菜,裴征叫了聲嫂子,去逗大丫,大丫別開了臉冷哼了聲,大丫哭過,眼睛紅紅的,裴征抱起她,在旁邊凳子上坐下,哄道,“大丫不哭了,姑父知道錯了?!?/br> 大丫哼了聲,仍不理他,對面喂小峰吃雞蛋羹的邱老爹道,“她啊,如今機(jī)靈著呢,你可別慣著她。”家里發(fā)生的事情多,前些日子,沈蕓諾忙前忙后,難得裴征回來,小兩口說說話正常,大丫添什么亂? 大丫瞪邱老爹一眼,咬著唇,不吭聲,像極了方才沈蕓諾責(zé)怪他的模樣,裴征抱起她,往外邊走,“姑父帶大丫出門轉(zhuǎn)轉(zhuǎn),去書院接小洛回來怎么樣?”想了想,又道,“姑父給大丫買了許多南邊好玩的,還有衣裙,放在馬車上的,下午,等小洛堂伯把馬車趕回來,大丫就知道了?!?/br> 聽著這話,大丫臉上才有了笑,摟著裴征脖子,問道,“很多嗎?可是大丫都沒見著,姑父,你和姑姑在屋里做什么?大丫敲門,你們都不理大丫?” 雖說有禮收大丫心里歡喜,也沒忘記這事兒。 裴征身子一僵,道,“姑姑身子不舒服,姑父幫她揉揉,走吧,我們?nèi)航颖淼芑丶?,下午,叫他請半日假如何??/br> 大丫點(diǎn)頭說好,又問裴征,“姑姑肚子里有meimei,不能揉,揉的話,meimei就出來了。” 裴征身子一頓,想著那包裹自己緊實(shí)的觸感,以及落在自己肩頭的齒印,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別扭道,“姑姑肩膀不舒服,不是肚子,姑父替姑姑揉肩膀呢,大丫別告訴別人,姑父只和你說?!?/br> 大丫若把這事兒和沈聰邱艷一說,兩人立馬知曉他和沈蕓諾做了什么,他無所謂,沈蕓諾面子薄,又該和他鬧別扭了。 像聽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似的,大丫捂住了嘴,左右看了兩眼,瞪著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啞聲道,“為什么呀,身子不舒服就要看大夫,為什么不讓和別人說?” 裴征覺得幾個月不見,大丫不如之前好忽悠了,正想說點(diǎn)什么轉(zhuǎn)移大丫的注意,就見大丫拍了拍自己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知道了,姑姑一定不想吃藥,之前吃了許久的藥,姑姑都快吐了?!?/br> 好像猜到了沈蕓諾的秘密,大丫鼓著腮幫子,雙手叉腰,“姑父,你要說說姑姑,這么做是不對的?!?/br> ☆、1220|060704 裴征一怔,沉著臉,語氣有些冷,“姑姑生病了?” 大丫歡快的點(diǎn)頭,聲音稚嫩清脆,細(xì)細(xì)將家里發(fā)生的事兒說了,提及沈蕓諾將她和小峰鎖在屋里,明亮的眼底閃過一抹恐懼,摟著裴征脖子,隱隱有告狀的意思,“姑姑把小峰放在床上,小峰差點(diǎn)滾下來,大丫推不動,小峰一直哭一直哭,院子里的壞人都好多……” 那日,她在屋里玩,院子里的事兒只聽到聲兒了,兩條狗汪汪直叫,加之來沈蕓諾和邱艷受了傷,她才知曉是家里來壞人了,想到壞人,面上盡是害怕,趴在裴征肩頭,聲音憤懣,“舅舅在家,壞人就不敢上門了?!?/br> 裴征面色愈發(fā)陰沉,盯著不遠(yuǎn)處的書院,身子一轉(zhuǎn),抬腳往回走。 大丫瞧著兩道景致不對,抬起頭,一臉不解,一只手落在她頭頂,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書院門關(guān)了,我們先回家,我有事與你姑姑說?!奔依锇l(fā)生那么大的事兒他不在,阿諾心里該有多害怕,想著她挺著肚子和幾個男子對峙,眸色愈深,她心里該是有委屈的,見著自己,才會哭得梨花帶雨。 沈蕓諾一覺睡得沉,約莫裴征回來了,心頭緊繃的弦斷了,又或者,鼻尖縈繞著熟悉的香,暖得她睜不開眼…… 裴征坐在床沿,目光專注的望著床上的人兒,身子窩在被子里,面色寧靜,闔著的雙目斂去了光華,濃密的睫毛一動不動,他輕輕將她的手裹入手掌,好似捧著最珍貴的東西。 沈蕓諾睜開眼瞧著的便是裴征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她的情景,裴征面色冷峻,目光深不見底,乍一眼,嚇了她一跳,隨后才反應(yīng)過來,撐起身子,望向窗外,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灑落一地金黃,她竟睡了一個下午,神色微赧道,“小洛是不是回了?”裴征歸家,小洛不知?dú)g喜成什么樣子,這些日子,沒少問她裴征怎么還不回來,如今人回來了,不見小洛,沈蕓諾心底多少有些疑惑。 裴征雙手越過她腋下,將她抬了抬,將旁邊的枕頭豎起來靠在她后背,神色不明,“回了,和邱叔還有大丫打酒去了?!崩鸨蛔?,遮住她胸口,輕聲道,“阿諾,你怕不怕?”大丫在屋里,院里發(fā)生了什么畢竟不知曉,邱叔和邱艷卻知道的,想到沈蕓諾一只手提著刀和對方拼命,他心里像壓著塊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因而,輕輕搭在沈蕓諾肩頭的手緊了緊。 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幸虧,她好好的。 沈蕓諾也不太敢回憶當(dāng)日的情形,不怕是不可能的,然而逼不得已,她不能見邱老爹和邱艷死在她跟前,只有自己往上沖,這些,她不想和裴征說,“當(dāng)時沒想那么多,去灶房拿著刀就出來了,好在招財旺財托住兩人,刀大哥他們來得及時,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話未說完,身子被人往前一帶,鼻子撞在他硬是的胸口,疼得她吸氣。 “阿諾……” 聽著她的話,裴征無話可說,他不能叫沈蕓諾躲起來等人來,更不想叫她沖上前,胸腔蔓延出無數(shù)情緒,最終,化作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額頭,臉上,目光溫柔。 “爹爹,我們回來了?!彪S著最后一聲落下,門轟的聲被打開,裴征身形一僵,門口的小洛沒發(fā)現(xiàn)二人神色不對,笑著進(jìn)屋,脫了鞋子爬到床上,朝慢一步的大丫道,“大姐來,爹爹親娘親,我也要。” 沈蕓諾臉?biāo)⒌南录t了,裴征黑著臉將窩進(jìn)被子里的小洛拉了出來,冷聲道,“娘懷著meimei,你小心些,穿上鞋子,爹帶你們出去玩。” 小洛不信,左右掙脫裴征雙手,理著胸前衣衫,這是沈蕓諾剛為他做的,才穿了兩回,“爹騙人,方才你都不肯和我們出去,我要陪著娘。”小洛盼星星盼月亮盼著裴征回來,不曾想,坐在窗前,一動不動,和他想的裴征抱著他在院子里轉(zhuǎn)圈圈完全不同,心里存著不滿,如此想來,還是沈蕓諾最疼她。 聽小洛語氣不滿,邱艷莞爾,招手,將小洛喚到跟前,替他理了理領(lǐng)子,“娘也和你們一塊,好些時候沒出去過,娘想吃桂花糕,小洛把銀錢帶上?” 小洛頓時心花怒放,明亮的眼神愈發(fā)有神,笑著叫大丫和他回屋拿銀子,大丫窩在裴征懷里,不愿意,小洛撇嘴,頓了頓,目光落在沈蕓諾肚子上,轉(zhuǎn)身跑出去了。 沈聰和邱艷在灶房忙活,見沈蕓諾眼睛腫著,明白她哭過,道,“吃飯還有一會兒,你們出門轉(zhuǎn)轉(zhuǎn),估摸著時辰回來就好。”裴征歸家,邱艷做的是蒸菜,一小蒸籠即可,不需要人打下手,沈蕓諾紅著臉應(yīng)了聲,牽著小洛和大丫出了門。 深秋的天透著nongnong涼意,太陽西沉,暈紅的光照亮了四人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形,男子偉岸,女子嬌小,一人手里牽著孩子,兒女雙全的景象,惹來經(jīng)過的人頓組,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沈蕓諾挑了一包桂花糕,價格不便宜,小洛掏出懷里的錢袋子,一文一文數(shù)給掌柜,大丫前傾著身子,小眼睛直直盯著小洛的手,生怕他多拿了一文,沈蕓諾好笑,和裴征對視一眼,又不好意思的別開臉去。 掌柜的認(rèn)識沈聰,邱艷他也見過,而沈蕓諾不怎么愛出門,掌柜的沒認(rèn)出來,卻也由衷稱贊道,“小娘子好福氣,瞧兩個孩子就是聰慧的,女兒雙全,真真是極好?!?/br> 裴征站在邊上,唇角一彎,解釋道,“那是孩子表姐,不過,也托掌柜吉言了?!彼胗袀€女兒,長得像邱艷的女兒,水汪汪的大眼睛,潔白如雪的小臉蛋,聲音軟糯糯的喊他爹。 晚上,沈聰和邱老爹來了興致,邊喝酒邊問起裴征南邊的情況,回到家里,裴征身心放松下來,說起一路上的見聞,南邊人玲瓏嬌小,說話辦事速度慢得很,飯菜卻十分精致,莊戶人家喝酒品茶皆用的瓷杯,而且,去了南邊,裴征才清楚,有的地兒,稻谷種植兩回,一畝田,兩次秋收,收成比他們好,難怪南邊的米便宜。 三個男人聊天,沈蕓諾和邱艷在邊上聽著,不時附和兩句,屋里其樂融融,好似許久不曾這般熱鬧過。 一頓飯,約莫一個時辰才到了尾聲,邱老爹喝得多些,臉色潮紅,眼神迷離,沈聰和裴征腦子還清醒著,事情多,他們不敢喝多了,邱艷帶著孩子,沈蕓諾又挺著大肚子,醉酒了,還要她們照顧自己。 兩人心照不宣,沈聰打水簡單替邱老爹洗了手和腳,扶著他進(jìn)屋休息,轉(zhuǎn)身回來,裴征抱著小峰,邱艷在收拾飯桌上的碗筷,屋外,夜幕低垂,下起了薄薄霧,“你抱著小峰,我和你嫂子快速將碗洗了?!?/br> “不礙事的,我抱著就是了。”小峰會認(rèn)人了,醒著的時候見到裴征就哭,也就睡著了,裴征才敢肆無忌憚的抱著,望著小峰眉眼,裴征調(diào)轉(zhuǎn)視線,算算日子,再有一個多月沈蕓諾也該生了,家里來不及收拾,他尋思著明日找人將對面的宅子收拾出來,今年在鎮(zhèn)上過年,明年路通了再回村,想著,和沈聰說了自己想法,“那邊宅子什么都齊全,清掃一番就能住人,今年暫時不回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