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抓丁雨可沒有像上次那樣客氣，直接給他戴上了一副冰冷的手銬，余玫瑰可能沒有見過這個陣勢，渾身打著哆嗦，蜷縮在丁雨的身邊。

    “警官，我犯了什么法了？”丁雨一見到明哥，張口大聲問道。

    “把他送進(jìn)看守所！”明哥沒有跟他廢話，直接下令關(guān)人。

    得令的兩個偵查員一人架著一邊，把奮力咆哮的丁雨抬上了安裝有“老虎籠子”的警車。

    “葉茜，你幫余玫瑰照看一下小孩，我?guī)M(jìn)屋問話?！?/br>
    “好的，冷主任?！?/br>
    話音剛落，余玫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在我們身后走進(jìn)了詢問室。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jù)，無法證明余玫瑰參與到這起案件當(dāng)中，也就是說，她暫時還沒有作案嫌疑，所以對她的問話只能在詢問室里進(jìn)行。

    “會說漢語么？”明哥起了個頭。

    “會！”余玫瑰用呆滯的目光盯著明哥，木訥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認(rèn)不認(rèn)識余有才這個人？”明哥問道。

    “認(rèn)識?！?/br>
    “怎么認(rèn)識的？”

    “是……他……從……我們那里……把我……帶到……這里來的。”余玫瑰顯然對中文還不是很熟練，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下面在回答我的問題時，你盡量不要緊張，說話語速放慢一些?！?/br>
    “嗯！”

    “你是不是自愿過來的？”

    “是他拿了兩萬元錢給我家人，我家人才愿意讓我過來的。”余玫瑰的語速已經(jīng)跟上了節(jié)奏。

    “你過來之后，是跟誰生活在一起？”

    “余有才。”

    “你跟丁雨是什么關(guān)系？”

    “他……”余玫瑰目光閃爍，突然沒了下文。

    “我告訴你，丁雨現(xiàn)在犯了法，如果你再包庇他，那你也就犯了法，按照我們國家的法律，你們兩個都要坐牢，到時候你的小孩就沒人照看了，你想看到這樣的結(jié)果么？”

    要不怎么說，母愛是最無私最偉大的一種愛呢。余玫瑰一聽小孩沒人照顧，頓時慌了神，她十分驚恐地望向我們每一個人，眼神中飽含著不舍與哀求。

    “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配合我們。”明哥趁熱打鐵地補(bǔ)充了一句。

    “我……”余玫瑰還是有些猶豫。

    我們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屋內(nèi)的氣氛有些緊張。

    “我……我……我說……”

    “呼——”聽她這么說，我心里提起的石頭算是落下了。

    “那開始吧。”明哥拿起了筆。

    “我剛被余有才買來的時候，說是嫁給他當(dāng)老婆，說真的，余有才長得很丑，要不是因?yàn)槲壹依锍圆簧巷埣毙枰@筆錢，打死我也不會跟這樣的男人，但我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只好跟他生活在一起。”

    余玫瑰說到這兒突然沒了聲音，低頭用手不停地?cái)[弄著自己的衣角，皺起的眉頭表明她在做很激烈的心理斗爭，幾分鐘后，眉頭凸起的褶皺平坦了下來，她再次抬起頭說：

    “余有才當(dāng)時有個跟我年紀(jì)差不多的兒子，叫丁雨，比余有才長得要好看得多，而且身體也很壯。我雖然不懂你們當(dāng)?shù)厝说娘L(fēng)俗，但是我能感覺出丁雨對我有想法，我經(jīng)常在他的被窩里找到我的內(nèi)衣褲。也就在余有才把我娶回家一個月后，丁雨趁著他出去開出租車的空子，把我拉進(jìn)了他的房間里?！?/br>
    余玫瑰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后面，直接沒聲了。

    三十一

    “你們兩個發(fā)生關(guān)系了？”明哥直接幫她說出了后面的事情。

    “嗯?！庇嗝倒逋t著臉點(diǎn)了點(diǎn)頭。

    “接著發(fā)生了什么？”

    余玫瑰深吸了一口氣，再次說道：“有了第一次，后面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大概是和丁雨年紀(jì)差不多的原因，我們在一起的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在談戀愛，再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喜歡上了丁雨。”

    “日久生情，這很正常?！?/br>
    “噗——”明哥話音剛落，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屋子的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盯著我，顯然他們并沒有覺得這個對話哪里好笑。也就在幾秒鐘之后，胖磊反應(yīng)了過來，沖明哥豎起了大拇指。

    “要笑，你倆出去笑去?！泵鞲珀幹?，指著我和胖磊。估計(jì)他自己也意識到了自己用詞不妥。

    作為越南人的余玫瑰，當(dāng)然不知道中國漢字的博大精深，只是用疑問的眼光打量著我們幾個。

    “司元龍，你！”葉茜最后一個悟到這里面的玄機(jī)，紅著臉剛想爆發(fā)，被我的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好了，都別說了，還問不問話了？”明哥使勁地敲了敲桌子。

    我和胖磊的笑聲戛然而止。

    “你接著說?！?/br>
    余玫瑰“哦”了一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個月余有才幾乎天天都要出車，我和丁雨就趁空在家里瘋狂地zuoai，一個月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懷孕了。我第一時間就猜到，這個孩子有可能是丁雨的?！?/br>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丁雨，問他怎么辦，他要我騙余有才，說這孩子是他的，我就照做了，余有才還高興得不得了，給我買了好多的補(bǔ)品?！?/br>
    “也就是在孩子還有幾個月就要生的一天，丁雨跟余有才一起出車，可晚上回來的時候只有丁雨一個人，我問他余有才呢，他說余有才欠了別人的賭債，被人追殺，我們必須要離開這里。”

    “我當(dāng)時被嚇得不得了，因?yàn)橛嘤胁乓郧耙驗(yàn)榍焚€債被人追到家里打得渾身是血。所以聽丁雨這么說，我們兩個就連夜收拾東西，準(zhǔn)備盡快離開這里。”

    “丁雨當(dāng)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帶什么東西回家？你仔細(xì)想想再回答我?！?/br>
    余玫瑰搖了搖頭：“沒有，就是身上沾了點(diǎn)血，他告訴我有個乘客因?yàn)楦舜蚣芰髁搜?，他給人送醫(yī)院的時候沾上去的?！?/br>
    “嗯，接著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我陪他一起把車?yán)锏淖鴫|全部都換掉，然后把車還給老板，我們兩個就去廣州了?！?/br>
    “當(dāng)時換坐墊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到坐墊上有血？”明哥問道。

    “嗯，有?！庇嗝倒妩c(diǎn)頭回答道。

    “那這換下來的坐墊在哪里？”明哥有當(dāng)無地問了一句。

    “這坐墊本來丁雨是要扔掉的，我看扔了怪可惜的，就洗了洗，給帶到廣州了?！?/br>
    “那現(xiàn)在汽車坐墊在哪里？”明哥說話的語氣都有些急促了，很顯然，如果能找到這個坐墊，讓老賢處理一下，一定可以找到死者的dna，那這個案件就算是破了。

    “坐墊在我們廣州的家里。我把它縫在了椅子上當(dāng)沙發(fā)用。”余玫瑰很給力地說出了這句話。

    “是不是從那以后你再也沒有見過余有才？”明哥的記錄稍微停頓了一下，便又開始了詢問。

    “對，沒有見過?！?/br>
    “那余有才死了，丁雨有沒有跟你說過？”

    “什么？余有才死了？”余玫瑰驚得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種驚恐的反應(yīng)，不可能裝得出來，很顯然，余玫瑰對余有才的死不知情。當(dāng)然，這也是我們想看到的結(jié)果，否則，她和丁雨都進(jìn)去了，那對孩子來說，就太殘忍了。

    明哥讓余玫瑰在問話筆錄上簽字按手印之后，便把這一利好消息跟徐大隊(duì)做了溝通。徐大隊(duì)當(dāng)機(jī)立斷，定了最近一班飛往廣州的飛機(jī)，因?yàn)樯婕癲na提取的問題，所以這次廣州之行由老賢帶隊(duì)。

    也就是在第二天中午，老賢那邊傳來捷報(bào)，在丁雨的租住處，不光是找到了汽車坐墊，連嫌疑人的作案工具——手刺都一并找到了。

    老賢一從廣州回來，便開始了緊張的檢驗(yàn)工作，好在汽車坐墊吸收性很好，這對老賢來說根本沒有一點(diǎn)難度。也就幾個小時的工夫，死者的dna便被檢了出來。這個案件，終于找到了完整的證據(jù)鏈。

    這邊一有結(jié)果，丁雨就被從看守所里帶了出來接受訊問。

    “我們在你廣州的家里找到了作案兇器，在汽車坐墊上找到了余有才的血跡，你這次不用再跟我們兜圈子了，痛快點(diǎn)吧?！泵鞲缯f著把一份還帶有溫度的dna報(bào)告甩在了丁雨的面前。

    “人窮志短，如果我當(dāng)初要把這坐墊扔掉，估計(jì)你們就不會這么輕松地給我定案了吧。”丁雨很冷靜地說道。

    “做事講究因果報(bào)應(yīng)，這世界上沒有那么多‘當(dāng)初’！”

    “這個老鬼，死都死了，竟然還要拉我去墊背！”丁雨有些不甘心。

    “開始吧，痛快點(diǎn)！”明哥給他點(diǎn)上了一支煙，塞進(jìn)了他的嘴巴里。

    丁雨使勁地吧嗒了兩口：

    “警官，讓我說可以，我相信你們能就事論事，不要把余玫瑰牽扯進(jìn)來，她對這件事不知情?！?/br>
    “這你放心，于情于理我們都不會找她的麻煩，這點(diǎn)我向你保證。”

    “得嘞！要么怎么說還是咱家里的警察好說話?！?/br>
    “等你把這支煙抽完，咱們就開始?！?/br>
    “嗯?！倍∮挈c(diǎn)了點(diǎn)頭。

    我在一旁很有耐性地盯著丁雨嘴巴上的煙卷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zé)綗熎ü伞?/br>
    “呸！”隨著丁雨吐出的煙頭掉落在地上，正式的訊問拉開了序幕。

    “說實(shí)話，我本來不想殺了他，都是他逼我的。”

    “哦？這怎么說？”

    “他不給我媽看病，我不怪他，他讓我給他開車我也沒有怨言，我跟在他后面那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就是想正兒八經(jīng)地把玫瑰給娶了，可他就是不答應(yīng)，要知道，他從他朋友手里買玫瑰的錢，可都是我掙的，他憑什么不答應(yīng)？”

    “就是因?yàn)檫@個，你把他給殺了？”

    “媽的，要不是我，指望余有才能養(yǎng)活得起玫瑰？他天天在外面濫賭，都是我給他還賬，玫瑰要是跟了他，到頭來還不是被他賣給別人還賭債！”

    明哥看丁雨的怒氣并沒有消散，所以沒有打斷他。

    “剛開始玫瑰懷孕的時候，我還有點(diǎn)害怕，怕余有才知道我們兩個之間的事，可后來我一想，這他媽的錢是我掙的，他就從中間過了一手，這人就是他的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眼看孩子就要出生，我一想到我的孩子要管余有才這個爛人喊爸，我心里就不舒服。后來我實(shí)在憋不過，就找他坦白了這件事，我告訴他玫瑰肚里的孩子是我的，我讓他把玫瑰嫁給我，我答應(yīng)補(bǔ)償他兩萬塊錢?！?/br>
    “余有才什么反應(yīng)？”

    “能有什么反應(yīng)？不答應(yīng)唄，說我大逆不道，把自己的后媽給糟蹋了。他怎么有臉說這話，這些年開出租車，我見他糟蹋的人還少嗎？老子賺錢給他去嫖娼，他還好意思教訓(xùn)我?！?/br>
    “這個余有才可能是上年紀(jì)了，天天在我耳朵旁嘮叨個沒完，我覺得既然他這樣沒完沒了，干脆弄死他，一了百了。反正他除了我又沒有任何親人。有了這個打算，我就從市場上買了一對手刺?！?/br>
    “你為什么選擇手刺？用刀豈不是更方便？”明哥針對作案工具開始展開詳細(xì)的問話。

    “用刀沒有技術(shù)水平，我在電影里看到人家用手刺殺人特別酷，所以我也想試試。”丁雨冷血、麻木地說了這么一句。

    “你接著往下說吧?！?/br>
    “我記得那是六月十號的晚上，我買了些鹵菜，開車帶他去了一個以前他經(jīng)常賭錢的地方，這個地方?jīng)]有賭局的時候就是一個爛尾樓。他以為我是給他賠罪的，可他哪里知道，我當(dāng)天晚上是給他送行的?！?/br>
    “我見他吃得七七八八喝得醉醺醺的樣子就知道他的死期已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