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卿四幽幽道：“老五，寧愿在我背后說道，為何不當(dāng)面直說？我還是那句話，不要?dú)Я四阕约盒量嗲髞淼膶庫o?！?/br>
    “寧你個頭?！蔽骞右痪湓捵屧趫鏊腥税ㄐ∑咭?。

    卿四沉默半晌，有點(diǎn)咬牙道：“老五，你說什么？”

    “寧你個頭?！鼻湮迕娌桓纳貜?fù)述一遍。

    “卿五！！你真是大膽??！”老四顯然動怒，只見墻頭上赫然飛來一頂抬轎，轟然落在了他們面前，卿六嚇?biāo)懒恕麖膩頉]見過老四發(fā)這么大的火！老五果然有本事！有本事！就連卿大都不敢這么對卿四說話！雖然卿大和卿四這么多年一直斗，但是堡主近年來對卿四的偏向極為明顯，有聰明人早就預(yù)見，卿大敗局已定！

    卿五竟然和未來的堡主叫板！

    結(jié)果五公子根本就不說話了，一身“不愛理你”的大爺范兒，這讓怒喝一聲的卿四接不下話，等了半晌，才克制道：“老五，你在疏風(fēng)閣蝸居這幾年，真是越發(fā)學(xué)會撒潑無賴了，也罷，我不和你計較。記住你今天的出言不遜！我還是那句話，不要?dú)Я四阕约盒量嗲髞淼膶庫o！”

    于是卿四第二次離開。

    卿四離開后，五公子云淡風(fēng)輕地對在場的所有人說：

    “老四迂了，一句話反復(fù)說，跟老頭似的。”

    卿六徹底對五公子服了，果然自己以后還是少跟他說話的好，估計就算卿四聽見了，也懶得回來理他了。

    就在此時，遠(yuǎn)處再次傳來內(nèi)力傳音：“卿五，說人壞話時怎么不想想自己，你比老頭還老頭?！?/br>
    現(xiàn)場所有的人都徹底對卿家兄弟無語了。莫小七也打消了認(rèn)卿四做主人的念頭，一個兩個都是一個德行。現(xiàn)在看卿六反而比較正常 = =

    第9章 和主人一起洗白白

    因?yàn)榍渌牡膿胶?，結(jié)果令牌也沒有收回來，五公子無功而返，只有小七樂得屁顛屁顛的，到了晚上還在托著下巴，坐在桌子前傻笑。

    五公子湊近他時，他都沒發(fā)覺，著實(shí)嚇了一跳。

    “小七，我這幾天都沒看到你好好洗澡，”五公子的目光閃爍著陰險——起碼在小七眼中看起來是這樣的。

    “我剛才叫人燒好了水，走，我?guī)阆丛枞??！蔽骞咏裉齑笥胁贿_(dá)目的不罷休的氣勢，小七抖了抖，連忙跳到一邊：“我自己會洗！”

    “會洗？你以為我信你？你這句話說了幾天了？我為你白燒了幾天水了？”五公子一把拽住他的袖子，不由分說往外拽：“走！跟我走！”

    他另一只手控制著輪椅木輪上的銅環(huán)，使得輪椅不斷前進(jìn)，小七本來還想掙脫，不料他手勁大得出乎意料，一時竟然難以脫身。莫小七本能地想用腳去踹，抬起腳來又遲疑了一下——踹主人似乎不太好……一個猶豫，就被五公子拉了出去。

    五公子將小七拖到了一間專門盥洗的房間里，這房間里有一個大池子，是用光滑的石頭壘砌來，旁邊就有爐灶專門燒水，屋內(nèi)還有專門的石砌管道供應(yīng)活水和排水，設(shè)計真是精巧。五公子指著放滿了熱水的大池子對莫小七道：“脫了衣服跳進(jìn)去?！?/br>
    莫小七心想，洗澡就洗澡唄，有什么了不起？就真的脫得精光光。五公子瞇了瞇眼睛，看莫小七赤條條地站在自己面前，雖然莫小七身材看起來纖細(xì)，實(shí)則鍛煉得肌rou結(jié)實(shí)。

    小七注意到五公子的目光，一下子不舒服起來——都是男人，這么盯著自己看做什么？

    五公子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便不再看他，指著一旁的架子道：“你的換洗衣服都放在了上面，這些衣服丟到旁邊的木桶里，會有人拿去洗。浴池邊有毛巾和香料，一會兒有人給你搓背、理發(fā)，明天早上，我要見到一個整潔干凈的莫小七?！?/br>
    莫小七嘟著嘴喃喃道：“又不是女人，加什么香？哼！”

    五公子也不離開，就在外面的一間隔間小廳里坐著喝茶等著。等莫小七洗好澡，下人換了一池子的熱水，五公子再自己進(jìn)去沐浴。浴室內(nèi)早已是云蒸霞蔚，熱氣騰騰，五公子對還在磨磨蹭蹭穿衣服的小七道：“穿好了就趕快離開?！?/br>
    小七問：“你自己一個人洗澡么？不要人幫忙么？”

    “不用你多問?！蔽骞哟叽伲翱祀x開，我不喜歡洗澡時有人在旁邊看著?！?/br>
    “可是剛才你不一直在外面看著……”小七嘟囔。

    “我那是等你?！蔽骞釉绞谴叽伲∑叻吹乖铰掏痰?，故意氣他似的。

    小七還故意道：“主人，莫非你不好意思在男人面前脫衣服？”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五公子道。

    “那小七服侍你洗澡可好？”小七看他剛才的樣子，料定他這種孤僻性格的定然不喜歡別人碰他的身體，故意氣他。

    誰知道五公子一句話讓小七吐血了，他說：“既然你自己提出，那我就享受一下影衛(wèi)的服侍?！?/br>
    看來他等的就是欲擒故縱、自投羅網(wǎng)的這一刻。

    莫小七只好圍著長巾，蹲下來為他脫衣服，最后只留下一條短褻褲。

    五公子的身材修長，體格優(yōu)美，也著實(shí)讓小七意外了一把——他以為他殘疾這么久，身體應(yīng)該很瘦弱才對。小七忍不住多看了他的長腿幾眼——除了比一般人的腿更纖細(xì)點(diǎn)，足尖有點(diǎn)下垂，五公子的腿看不出什么異樣，反倒是他的膚色比較白，和自己一比對比明顯。

    “好了，你可以離開了?！蔽骞雍孟窬椭幌抻谙硎苄∑邽樽约好撘路姆?，小七哼唧道：“難道你還以為我要抱你入池？”

    “小七，你是影衛(wèi)，少在我面前多嘴。”五公子板起了臉，讓小七唏噓一聲，便丟下他，抱著自己的衣物到外面去了。

    獨(dú)留在浴室之內(nèi)，五公子試著自己扶著輪椅扶手努力站起來，他一直鍛煉，即使不用拐杖也可以自己走兩步，只是步態(tài)搖搖晃晃，蹌踉得厲害，他自覺難看，心想若是讓小七看見，還不知道他在心里怎么嘲諷自己。

    緩緩走向浴池，眼看還差一點(diǎn)就要夠到可以扶著的池沿，不料小七突然將門打開，大咧咧道：“我的長褲忘拿了！”

    五公子抖了抖，終于頹然地坐倒在地上，這是莫小七讓他第二次摔倒了。

    咬牙扭過頭，他不去看那毛躁的小影衛(wèi)，自己再度抓住浴池的邊緣，艱難地想站起來。

    “早說一聲，我不就把你直接放水里了？”莫小七嘟嘟囔囔，從他身后遞過一雙手臂，架著他站了起來。

    五公子咬咬牙，終于把“滾開”兩個字咽回肚子里。想他何時怕過誰？竟然對一個小小的影衛(wèi)屢次忍耐，莫小七！我是為了我的格調(diào)，不跟你一般見識。五公子這樣對自己說。

    第10章  為主人來回跑的影衛(wèi)

    因?yàn)槔狭菑埩钆频臍w屬，引發(fā)了卿家堡新一輪的交鋒，老四早就對老大最近的頻頻動作不滿，如今終于借機(jī)發(fā)作，在權(quán)勢上和老大開始了角逐，因而堡內(nèi)這幾天人員調(diào)動頻繁，事務(wù)瞬息萬變，連一向清閑的五公子也不得不被調(diào)去后務(wù)庫做老大這部分的帳，以便應(yīng)付老四突然查賬，以查賬為由在堡主面前進(jìn)行詆毀。

    眾人皆知，堡主老爺個性嚴(yán)厲，要求凡事都要井井有條，最惱怒手下子嗣親屬私斂錢財唯利是圖，因此對各位公子的賬目每半年都要嚴(yán)查一次。說到賬目，哪位公子沒有個小九九？那些公子們，極少有按照老爺?shù)囊笄趦€嚴(yán)謹(jǐn)過日，倒是花天酒地一個賽過一個，對付堡主老爺?shù)牟橘~，自然也是各顯神通。

    話說堡主老爺也是極為偏心，但凡擔(dān)任要職的公子，原本批給他們的開銷銀兩就比別的公子多得多，而七公子和十三公子，一個在外學(xué)藝，一個年紀(jì)尚幼，他們從父親那里領(lǐng)到的月餉同樣是其他公子的數(shù)倍，足見堡主對他們的偏愛。倒是五公子，因?yàn)閾?jù)說曾經(jīng)言語頂撞堡主，讓堡主對他印象極差，所以月餉是所有人當(dāng)中最少的。

    對此，莫小七表示理解，那天看他跟四公子說話，就能看出來了。這次五公子去忙著為老大做賬，領(lǐng)月餉就讓他去了，結(jié)果看著別的公子的管家一人拿著厚厚一打的銀票還不太高興的樣子，自己拿了五公子的印章，領(lǐng)到手的卻只有薄薄的一張幾十兩的票子，他突然覺得五公子可憐了。

    也許自己不該平日有時候故意頂撞他，他過得真的很可憐，身體殘廢了，還不受待見，吃的喝的用的都比人家差一大截子……可憐……真可憐……

    莫小七吸吸鼻子，把幾十兩的銀票放到自己的懷里，轉(zhuǎn)頭就離開發(fā)銀子的大院，七繞八繞，終于在偌大的卿家堡找到了正在埋首于山一樣高賬本中的五公子。

    “主人，錢領(lǐng)到手了，人家還問你怎么讓影衛(wèi)去領(lǐng)錢。”莫小七把銀票拿出來道。

    “留你了?！蔽骞宇^也不抬。

    “好吧，我?guī)湍闶罩?，等你忙完了再說……”小七探過頭去看了看，見五公子寫字速度飛快，也看不明白什么賬目。

    這時，從清冷的內(nèi)務(wù)庫大院門口鬼鬼祟祟進(jìn)來一個人，莫小七有點(diǎn)興奮，心想莫不是來人偷襲？我終于派上用處了？于是他站了起來，把手按到自己腰間的匕首上。

    來的人乃是二公子的總管，那人神神秘秘地湊到窗邊，問五公子：“五爺，今年的價碼能不能少點(diǎn)？我家主人最近手頭有點(diǎn)緊?！?/br>
    五公子冷冷道：“一萬兩一本帳，我做賬就是這個價碼，不想讓我做賬就不做，賬本查出了漏子就到堡主面前直接說，就是我卿五做的帳?！?/br>
    管家的臉僵了僵，他是知道的，幾位公子里，若說有底氣那還是這位五爺，別看人家沒權(quán)沒勢還是殘廢，卻是老爺面前都敢嗆聲的厲害角兒，堡中的老人可都清楚，前些年有年中元節(jié)，五爺愣是把霸道的老爺給嗆得理兒都沒有，發(fā)脾氣都沒處發(fā)，那叫一個過癮！他們這些下人就憑這一件事，不管是不是五爺這邊的，提到后都會對五爺豎拇指。

    這位五爺還非常硬朗，每年到了查賬的時候，他就直接明碼標(biāo)價，一萬兩一本帳，打了保票，說出了問題就直接去堡主面前檢舉是他做得帳，絕不否認(rèn)，所有后患都一己承擔(dān)。

    且不說五爺?shù)膸ぷ龅锰煲聼o縫，但是這氣派絕對夠人折服。

    管家本來奉了主人的命令前來壓點(diǎn)價碼，五公子一句話就讓他知道，壓價沒門兒，只好從懷里掏出厚厚一打銀票遞過去，五公子看都不看，將銀票隨意扔在一邊，道：“天黑的時候來接帳?！?/br>
    莫小七看的乍舌，厲害！就這么一會兒就賺了一萬兩！

    五公子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道：“這又算什么，老二買個清官在家里玩，一出手就是幾萬兩，也不說他其他花天酒地的爛帳了?！?/br>
    二公子的管家悻悻笑了笑，這五爺說話也不避著點(diǎn)人。

    “這些錢，也是用到你們身上?！蔽骞拥?。

    “啥？”小七不解。二公子的總管反而解釋道：“這位小哥你有所不知，五公子的這些錢，大多補(bǔ)貼給我們這些下人，這幾年咱們堡中四等以下的仆人多了取暖錢、穿衣錢，各種貼補(bǔ)錢，都是五公子自己出的。財務(wù)府那邊要幾位有權(quán)公子的大印才能挪動銀資，五爺就自己出錢了…… ……”

    “夠了，回去等著吧。”卿五打斷他。

    莫小七恍然，突然覺得背脊發(fā)涼——這堡中上上下下，竟然沒有說卿五不好的！

    卿五，你好會收買人心??！

    ————

    五公子是個很有天分的人。

    他用了一上午的時間賺了幾萬兩銀票，這些賬本他一個上午就全弄好了，下午的時間，他也不回去自己的疏風(fēng)閣，小七問他要不要回去，他說回去早了老大說他們偷懶鉆空子，留在這里消磨時間就好。

    五公子把輪椅推到庫房的里屋，里面是供賬房先生臨時休息的地方，中間有個不大的暖爐，兩邊有炕。

    五公子打開旁邊的柜子，拿出鍋來，對小七道：“把鍋刷刷，我們在這里下面條?！?/br>
    小七臉色詭異地接過鍋?zhàn)?，他從來沒想過身為一個影衛(wèi)能和主人在這么奇怪的場合一起下面條吃午飯。

    “主人，只有鍋，面條呢？”小七問。

    五公子看著他：“這就是我交給你的任務(wù)，半個時辰內(nèi)，這口鍋必須被下上面條?！?/br>
    “可是這里沒有面條?！毙∑叩?。

    “你自己去找。”五公子淡淡道。

    于是小七= =地刷了鍋，用輕功來到了西廚房借來了面條，交給了五公子。五公子在小七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把鍋架在爐子上，然后把面條放了進(jìn)去。

    沒有放水。

    半晌之后，在兩個人的注視下，面條發(fā)出滋滋的焦糊的聲音。

    小七才悶悶道：“主人，你不放水的么……”

    “…… ……”五公子本來想說他以為面條放下去之后過一會兒才要放水，但是心想這個理由會讓小七嗤笑自己不會做飯，身為萬能的主人怎么可以被影衛(wèi)看輕？

    于是

    他說：

    “我是要做炒面條。”

    “…… ……”小七= =的表情就沒有更改過。

    “主人，我能問下，你以前自己做過飯么？”

    “君子遠(yuǎn)庖廚。”五公子瞥小七。

    氣氛突然尷尬了。

    “那你說用做飯打發(fā)消磨時間……”小七嘟囔道。

    “沒錯，以前我做賬之后都在這里涮火鍋。那時有個助手，但是他后來回家了?！?/br>
    “那你今天怎么想起來下面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