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哦?那她多久去一次冰焰山谷呢?”卿五問道。 “這不一定,而且就算她去,也是極為秘密,難以捉摸,想要從神子這方面得到證據(jù)實(shí)在太過困難。”安凜道。 卿五沉思片刻,道:“現(xiàn)在祈族表面上依舊擁你為王,所有指令也都從你口中發(fā)出,但是你手中到底還有多少權(quán)力?” “我現(xiàn)在與囚徒無異,行動都要受到安玲親信的監(jiān)視,我能來到這里和你會談,也不過是我最貼身的小廝幫忙?!卑矂C無奈道,“表面上我可以調(diào)派船上的人手,可是我的一舉一動都要被那些jian細(xì)回報給安玲,這次安排淵風(fēng)看守你,我都已經(jīng)冒了極大的風(fēng)險?!?/br> 卿五道:“你身邊的侍從那么多,不可能每個人都是安玲的眼線,否則也無須要你這個王了。如今我們即將行入湍急江水之中,縱然安玲手下察覺有變,也不可能即刻就消息傳出,你既然有膽與我合作,何不索性做得更大膽一些?” “你要我在這船上叛她么?”安凜對于卿五的大膽言論微微吃驚,“可是,我的解藥還在她的手中,我不可能背叛她?!?/br> 卿五微微一笑:“就算你完全聽她的話,到時候她利用完你,也未必給你活路。再說了,金絲纏心蠱本就沒有什么真正的解藥可解,非得由醫(yī)術(shù)極為精湛的神醫(yī)剖開心腹才能取出——她給你的藥不過是暫時壓抑蠱蟲覺醒的時間罷了。而世間唯一能有這種醫(yī)術(shù)的人,只有天山神醫(yī),你不要忘了,天山神醫(yī)唯一的弟子,就是我的結(jié)拜兄弟趙大寶?!?/br> 【趙大寶 = = 我明明是你保父好不好?】 安凜驚道:“你如何知道我中的是金絲纏心蠱?!” 卿五道:“我常年纏綿病榻,神醫(yī)弟子一直為了續(xù)我的命找遍了天下各種詭奇醫(yī)術(shù),久病成醫(yī),我自然認(rèn)得中蠱毒的癥狀,你眉心那道青中帶金的蜿蜒痕跡,正是中蠱的最明顯癥狀。這金絲纏心蠱世間難得,沒想到安玲竟然能夠?qū)さ?,?dāng)真是不得了的女子!”【其實(shí)他是幫大寶抄醫(yī)書的時候?qū)W來的】 安凜臉色數(shù)變,終于道:“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彼愿袼貋砼橙酰芟氲脚c卿五合作已經(jīng)是鼓足了生平最大勇氣,但是若要他賭命進(jìn)一步親自叛變安玲,他卻從來沒考慮過,卿五的狡智出乎他的想象。 “好吧,你好好想想,畢竟船上的日子就那么幾天,機(jī)會不等人,中原有句話叫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陛下務(wù)必三思?!鼻湮搴俸僖恍Γ龀隽斯偷氖謩?。 安凜臉色極為難看來到墻壁邊,拍了兩下,那墻壁上的木板就移動了一些,露出能讓他通過的縫隙,待他離開后又緩緩合上。 屋內(nèi)只剩卿五一人靜坐在床上,他好似自言自語道:“祈族大部分族民受到蠱惑,我不怨他們,但是有一些人助紂為虐,為了一己私利襄助魔女,對神子百般逼殺迫害,這種罪,在祈族不知道是何種處罰?” 門外守門的一名侍衛(wèi)隔著門道:“按照祈族族法,當(dāng)碎尸萬段!” 那侍衛(wèi)的聲音冷冰冰的,卻極為熟悉,讓卿五不禁彎起了嘴角——不正是那特立獨(dú)行的蘇亞? “蘇亞,真想不到你竟然會來。”守門的另一名侍衛(wèi)乃是碧圖假扮,此刻才激動地出聲。 “事關(guān)神子大事,我為何不來?”蘇亞依舊那副冷冰冰的調(diào)子。 卿五在屋里道:“那就按照祈族的律法處置,查明乃是蘇玲指派手下者,一律伏法!” “是!”蘇亞干脆應(yīng)答,而碧圖則是渾身一震,雖說這些人罪有應(yīng)得,但是祈族的懲罰律法已經(jīng)許久沒有真正實(shí)行過了——神子若要狠辣起來,當(dāng)真是一點(diǎn)都不手軟! 這時小七冷不丁出現(xiàn),手中押著一個剛抓的偷聽之人,道:“這人方才監(jiān)視五少,可算得上是碎尸萬段之人?” 原來小七動作如此迅速,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抓住了這個偷聽的jian細(xì),并點(diǎn)了他的xue道。 卿五隔著門板道:“先拷問他的底細(xì),若是不說真話,便按族法處置?!?/br> 蘇亞道:“拷問的話,我來好了,正好這船下面有個庫倉,那邊比較僻靜,把他交給我。” 于是拎著jian細(xì)離開了,而小七則打開房門,走進(jìn)來,仔仔細(xì)細(xì)地看卿五。 “怎么了?”卿五問。 “你瘦了?!毙∑咂沧斓?,“那些祈族的混蛋怎么虐待你的?” 卿五:“…… ……才一天沒見怎么看出來的?” “大魚說你都餓急了!”小七咬牙切齒道,“將來我一定要弄死那些王八羔子!” “那沒什么,”卿五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將他拉到身邊:“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安心了?!?/br> 小七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的臉漸漸靠近,最終吻上了自己的面頰。 “我喜歡你,小七?!鼻湮鍝ё×怂募绨?,將他擁進(jìn)懷中。 “五少……”無論多少次,面對他依舊會意亂情迷。 “小七,你怎么可以這樣讓人覺得可愛……”卿五親吻著他的耳垂,輕聲呢喃。 “啥?難道你不覺得我像個壯實(shí)強(qiáng)健的大男人嗎?”小七不悅道。 卿五愣了愣:“???這是怎么說的?” 小七認(rèn)真道:“每一個柔弱主人背后,都要有一個五大三粗的影衛(wèi)大叔。我就想成為那樣能讓你倚靠的威猛而粗糙的大叔?。 ?/br> 卿五= = :“…… ……別胡說。” 小七:“哼唧。” ————————————————— 船上的床就是幾塊木板搭起來的簡陋家具,被褥什么一概全無,卿五于是枕著小七的腿小睡了一會兒。 半夜,蘇亞終于悄然從貨艙回來,稟告道:“神子,那個人招了,他說他不是祈族的人,是蘇玲勾結(jié)的外人,來自于武林中殺手組織。之前利用飛鴿不斷將蘇城的消息傳出去的也是他們一伙人?!?/br> 原來卿五被囚禁在蘇城地牢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人不斷將他在地牢里的情況用鴿子傳出去,可惜那些鴿子早就被卿五派人攔截,換了假書信再傳出去。是以他才敢和小七等人在地牢里肆無忌憚。 卿五睜開眼睛:“看來蘇玲想要策反祈族族民,貌似也不是那么容易,故而才假借其他勢力之手,事情進(jìn)展得比我預(yù)期中的要好。小七,我們該制造點(diǎn)sao亂了?!?/br> “做什么?”小七問。 “刺殺我?!鼻湮逦⑿?。 于是那一晚,祈王安凜終于是沒有睡好的。船上在后半夜起了大sao亂,說有刺客在船上橫行,刺殺押解的犯人卿五,安凜臉色頓時蒼白,僅僅披著一件袍子就奔了出去。 待他來到關(guān)押卿五的地方一看,只見刺殺的兇手已經(jīng)被抓住按在地上,那人被帶著面巾的蘇亞拿住,正是蘇亞拷問的犯人,蘇亞拷問方法極為特殊,并沒有在犯人身上留下什么痕跡,此刻犯人昏昏沉沉,無法言語,但已經(jīng)足以令安凜渾身戰(zhàn)栗——他認(rèn)得那正是安玲派來監(jiān)視自己的人! “這是怎么回事!”安凜語氣中有一絲顫抖,“卿五呢?!” “陛下,卿五被這人所傷,現(xiàn)在被送去診治了?!绷硪幻窒禄貓?,看來還沒有人發(fā)現(xiàn)蘇亞等人的偽裝。 安凜扶著額頭:“務(wù)必要救回卿五的性命!這個人先收押起來,再行拷問。”他此刻心慌意亂,緊攥著披風(fēng)的手指反應(yīng)了他內(nèi)心的不安——令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卿五這廝竟然狠到用這種手段逼著自己和安玲決裂! 卿淑君!你果然夠狠!不惜賠上自己也要扳回這局么! “王……”隨從小廝是個看上去極為機(jī)靈的青年,他扶住安凜,低聲道:“您現(xiàn)在一定不能慌亂,先去看看卿五公子的傷勢再說吧,我們后天就能到岸,先把那刺客收押,到上了岸再行解決這件事吧?!?/br> 這小廝比安凜有主意多了——以他的意思是,將這件事最終一股腦推給卿五,到時候在安玲那邊也怪罪不了安凜,只能說是卿五自己太過狡詐激怒了監(jiān)視的人。若是就在船上查明此人的身份,反而會使得安玲的陰謀敗露,到時候她會狗急跳墻,不惜一切殺掉安凜這個不得力的棋子,雖然他很希望安凜能擺脫安玲的控制,但是事情突變,也不得不走這條能暫時能保命的路子了。 “云藤,多謝你?!卑矂C低低應(yīng)了一聲,望向那個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青年,現(xiàn)在唯有他還陪在自己的身邊,成為懦弱的自己的支柱。 暗處的小七冷眼看著他們的交談,暗暗冷笑:想將這件事拖到岸上再去解決?門都沒有! 于是待眾人離開后,他悄然退出房間,來到船舷處,朝水里打了個響指。 不一會兒,大魚興奮地冒出頭來:“輪到我上場啦?” “對,魚爹,是你大展神威的時候到了!”小七朝大魚公子伸了伸拇指,“盡你所能出壞點(diǎn)子,阻止船前行?!?/br> “哼哼哼哼……”大魚陰森地笑了起來,“放心,我會好好招呼他們!” 于是,讓裝受傷的卿五無力的是,他萬萬想不到,偉大的大魚公子會在白天的時候,直接以巨大的真身擋在船的前面,嚇唬船上的人。 mb你不會用點(diǎn)更靠譜的法子嗎??!興風(fēng)作浪不會嗎!!非要那么傻不拉及地瞪著大魚眼擋在船頭做什么!啊啊啊啊??! 某爪套龍對于魚爹的傻缺行為無限惆悵中。 第141章 眼見為實(shí) 船上的情形變得異常混亂詭譎起來。 安凜頭痛無比,先是去看望了下被下了毒昏迷不醒的卿五——據(jù)祈族巫醫(yī)所說,卿五并沒有中毒,而是中了某種蠱,所以脈象看不出異常,但是卻會一直昏睡下去,并漸漸衰竭至死。 安凜臉色一變,正好說什么,船突然劇烈地顛簸起來,顛簸之后,竟然停住了前行! “怎么回事?”安凜大聲問。 一名手下慌慌張張地回報來說:“王!不好了!魚、魚神出現(xiàn)了!” “魚神???”安凜一愣,“這怎么可能?!” 巫醫(yī)跪地道:“王,魚神乃是龍神座下侍從,萬萬不可以冒犯!魚神現(xiàn)身,一定是有所天示!請王換上祭祀禮服,為我族祈福,以免龍神降怒!” 其他祈族侍從也都誠惶誠懼地跪下來,懇求道:“請王祈福!請王祈福!” 安凜蹙眉:“待我先出去一觀!” 只見正對著船頭的位置,一條小山般巨大的金紅色大魚威武地?fù)踉谀抢?,雖然江水湍急,但是它卻一動不動,一身殺氣逼人。 “魚神!魚神!”甲板上跪著一片對大魚頂禮膜拜的人,讓大魚極為得意。 安凜看到大魚之后,震驚得半天都沒說出話來——他一直以為祈族的傳說只是唬人的把戲,沒想到竟然真的有這么大的異獸存在!但是這條大魚為何擋住船只前行?他才不相信這只出奇大的魚就是魚神的說法,畢竟君庭江浩渺縱深,孕育此等大魚也似乎有所可能,也許,也許這條大魚只是將船只當(dāng)成了和他一般的“大魚”,又或者是想覓食。 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這條魚擋住大船的進(jìn)程,否則時間拖得越久,變數(shù)越多! 安凜深深地皺眉,感到焦躁起來。 于是他果斷下令道:“調(diào)轉(zhuǎn)船頭,繞開大魚!” 但是祈族的部下這時卻罔顧王威,紛紛祈求道:“王!魚神出現(xiàn),乃是龍神現(xiàn)世的征兆,萬萬不可忤逆魚神!請王聆聽魚神的神諭!” “可惡!”安凜握緊了拳頭——對于祈族那根深蒂固的迷信習(xí)俗,他終于有了切身體會,怪不得安玲最后放棄了策反祈族,而是利用祈族的迷信來cao縱他們,這些家伙真是迂腐得可怕! “難道你們沒有把我這個王放在眼里么!我說調(diào)頭就調(diào)頭!不許在此耽擱!什么魚神!那不過是一條不會說話的水中畜生罷了!”安凜怒道。 “王!不可以出言不遜!會遭到神罰?。 币桓善碜宀肯露紘槈牧?,不停地朝安凜磕頭進(jìn)言,有的人都把額頭磕出血來了。 安凜對部下的忤逆感到極度心寒,他身體劇烈搖晃,想不到自己堂堂的王,竟然連這些個普通手下都使喚不了!自己當(dāng)真是個廢物傀儡么! 名叫云藤的貼身小廝從側(cè)邊一把扶住了他,朝他搖搖頭道:“王,您就尊重一下族內(nèi)的規(guī)矩吧!不然恐怕引發(fā)大家對你的不信任……” “云藤!連你也!”安凜一時氣結(jié)。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的時候,大魚張開了魚嘴,突然口吐人言:“誰說本公(子)不會說人話?區(qū)區(qū)凡人豈可妄自揣度上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有人暗中腹語!是陰謀!我不信!我不信?。?!這都是卿五的陰謀!”安凜抓著頭發(fā)崩潰了。 “白癡!竟然質(zhì)疑本座會講話!!”大魚公子翻了翻白眼。 “絕對是有人訓(xùn)練好的!是陰謀!剛才的聲音是有人用腹語在說話!對不對!對不對!”安凜持續(xù)崩潰中。 大魚公子是個倔脾氣,突然就火大了,不過它本來就是紅的,就算氣紅了臉也看不出來。它用魚鰭拍打了一下水面,怒道:“你給我等著,小子!喂!你們這些凡人,在本公回來之前不許開船!今天不把這小子給擰過來,我就不是魚神!” 于是大魚下沉了。 船上的一干祈族膜拜得更起勁了,完全把唯物主義的安凜晾在了一邊。 ———— “奇怪,應(yīng)該是中了傳說中無色無形的蠱毒,但是為什么脈搏還如此平穩(wěn)?”巫醫(yī)在祈王離開之后,繼續(xù)對著“昏迷”的卿五糾結(jié)。 答案是這貨根本就沒有中毒什么的,就是裝睡而已,那房間里的打斗痕跡都是小七偽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