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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烏盆記(出書版)在線閱讀 - 第11節(jié)

第11節(jié)

    直到這時,馬海偉才明白了倆人一直音畫不對位,翻著眼皮想了想,用食指戳點著說:“嗯……我跟你說,這個確實得找你鑒定,這瓦盆里藏著具尸體呢?!?/br>
    蕾蓉打了個寒戰(zhàn)。

    饒是她從事法醫(yī)事業(yè)多年,也很少聽見這么驚悚的話,小小的瓦盆里,藏著具尸體?雖然荒誕不經(jīng),但越球磨越覺得恐怖。

    還有一層駭人之處,就是蕾蓉覺得眼前這個人的精神不大正常。

    “老馬,我是一個科學(xué)工作者,你說的話,從科學(xué)的角度講,我很難理解。瓦盆里藏著具尸體,是什么意思?棘皮動物的尸體?還是節(jié)肢動物或軟體動物的尸體?”

    “人,是人!”馬海偉說著激動起來了,用指頭敲起瓦盆來,“叮當(dāng)”作響道:“這里面藏著個人的尸體呢?!?/br>
    蕾蓉沉默了,當(dāng)然不是想怎么正確理解馬海偉的話,而是琢磨用什么方法叫保安或報警。

    馬海偉也感覺到,自己要再這么散裝著說話,蕾蓉就快把他打包了,于是把椅子往前挪了挪,一邊比畫一邊說:“有個人被害死了,兇手把他的尸體焚化,骨灰和土和在一起,燒成這個瓦盆啦!”

    蕾蓉聽懂了,也呆住了。

    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呢?

    蕾蓉不禁再一次把目光聚集到那個瓦盆上面,這一回她看得很認真,認真得甚至有一些敬畏,就像她每次準(zhǔn)備解剖尸體前一樣。然而這個瓦盆是那么粗陋、那么普通、那么不起眼……完全看不出里面埋藏著一段骨殖或一注冤魂。

    “從理論上講,你說的這個也并不是沒有可能?!崩偃匦⌒囊硪淼剡x擇著語言,“但是,你有什么證據(jù)說這個瓦盆里摻和著骨灰呢?”

    馬海偉說:“嗯,所以我才來找你嘛,你給鑒定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蕾蓉搖搖頭道:“老馬,你可能不大了解焚燒會讓人體產(chǎn)生什么樣的變化,火焰會徹底破壞骨骼中的有機成分,先是炭化,骨頭會從原本的顏色變成黑色,然后隨著有機化合物的進一步燃燒,黑色逐漸變淺為深灰、中灰、淺灰,最終變成白色,這時的骨頭被稱為煅化骨。煅化骨從基本形態(tài)上看變化并不大,只是比原來縮短了四分之一或者更多,但依然有個‘骨頭樣’,通過這種灰燼狀骨架,一個訓(xùn)練有素的法醫(yī)人類學(xué)家還可以判斷出死者的性別、種族和大致年齡,但是一旦研磨成骨灰,那就變成了人們常說的‘齏粉狀’。目前的法醫(yī)學(xué)科技,對粉末狀骨灰?guī)缀蹩梢哉f是束手無策。就拿你拿來的這個瓦盆說吧,首先,即便鑒定出瓦盆的構(gòu)成成分,發(fā)現(xiàn)里面確實含有骨灰,也還需要進一步鑒識是人類的,還是其他脊椎動物的骨灰;其次,就算證實是人類的骨灰,除非死者死于重金屬中毒,會在骨灰中形成殘留,否則也很難從中發(fā)現(xiàn)什么犯罪證據(jù)。”

    馬海偉愣了片刻,半張著嘴巴,小眼睛眨啊貶的,然后把外套往身上裹了裹,“照你這么說,這人算是白死了?”

    蕾蓉很耐心地說:“老馬,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就算鑒定出是人類骨灰,也找不到犯罪證據(jù)。如果沒有犯罪證據(jù),死者很可能是正常死亡的啊,那么做這個鑒定又有什么意義呢?”

    “你給鑒定一下,不就知道他是不是被殺的了?”馬海偉眨巴著眼睛說。

    蕾蓉一時氣餒,她算是知道,今天撞上一只專門咬著自己尾巴打圈的笨貓了,這么掰扯下去,中國足球隊拿世界杯冠軍了,估計還沒掰扯明白呢。正在發(fā)愁怎么能給一個邏輯混亂的人講清楚雞先生蛋還是蛋先生雞,就聽見有人敲門,蕾蓉說了一聲“請進”,門開了,露出了林鳳沖和楚天瑛兩張略顯緊張的面孔。

    “蕾蓉,你好!”林鳳沖十分尊敬地打了個招呼,然后對馬海偉說:“老馬,你小子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然后,他的目光就盯住了那個放在藍色粗布包裹上的瓦盆。

    “就是這個?”楚天瑛走過來,指著瓦盆問林鳳沖。

    林鳳沖聳了聳肩膀,伸出手試探著去拿瓦盆,見馬海偉沒有異議,才拿起來看了又看,實在看不出個究竟,神色放松了許多,對楚天瑛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誰要為這么個東西襲擊警車,誰才真是有病!

    楚天瑛接過來也里里外外查看了一番,確實是毫無所獲,便問馬海偉道:“老馬,你昨從漁陽縣帶回這么個土特產(chǎn)來獻給蕾蓉?”

    “你們認識?。俊崩偃靥湫苑?,“什么土特產(chǎn)啊,說是里面有個尸體,讓我做尸檢呢!”

    林鳳沖介紹了一下馬海偉此次協(xié)助警方偵辦緝毒案的經(jīng)過,也大致說了一下警車半路遇襲的事情,然后對馬海偉說:“你著急忙慌地半路下車,敢情就是請蕾蓉給你這個瓦盆做尸檢,荒唐不荒唐?。 ?/br>
    馬海偉有點煩躁地說:“我跟你們都說不清楚,這瓦盆里真的藏著一樁天大的冤案?!?/br>
    “行啦行啦!你好歹也當(dāng)過警察,你自己琢磨你那話靠譜不?”林鳳沖說著拉他的胳膊,“走,跟我回警局去喝杯茶,別打擾蕾蓉辦公了,她每天應(yīng)付各種奇怪的死人還忙不過來呢,哪兒有工夫再接待你這奇怪的活人啊!”

    “我不去!”馬海偉生氣地撥開他,“你們咋就不相信我這個鄭和呢!”

    蕾蓉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馬海偉緣何做這般悲壯的自比,后來琢磨出來,這家伙八成是說自己像懷抱璞玉卻無人認識的卞和,說錯了才說成明代航海家兼太監(jiān)鄭和,林鳳沖又好氣又好笑,捅了捅他道:“哥們兒,我們相不相信你是鄭和,不重要,重要的是弟妹相信不相信……”

    馬海偉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一句話沒說對,自己給自己卸了個重要的零件,但他真的是無心開玩笑,抱著胳膊說:“反正,蕾蓉要不給我這個瓦盆做鑒定,我就不離開!”

    “拉倒吧!跑法醫(yī)鑒定中心當(dāng)釘子戶——你可真是想死了!”林鳳沖給楚天瑛使了個眼色,倆人上來拉胳膊拽腿要把馬海偉強行帶走,馬海偉急得抱著桌子角嚷嚷道:“我不走我不走,搞不清這個瓦盆的事兒,我就是不走!”

    “啪啦”一聲巨響!

    幾個人拉扯中一不留神,竟把藍色粗布包裹拽到了地上,那個瓦盆也摔了個粉碎!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幾步,目光死死地盯住那個分裂成許多塊的瓦盆,以為上面會升騰起一道象征冤魂的黑色煙霧,然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個瓦片骨碌到蕾蓉的腳下,形狀像一枚為了嘲諷而特意吐出的舌頭。

    “胡搞!”林鳳沖狠狠地瞪了馬海偉一眼,“跟我回去!”

    “怎么會這樣呢,怎么會這樣呢……”馬海偉困惑地嘀咕著,很不甘又很無奈地被林鳳沖拖著往門口走去。

    楚天瑛向蕾蓉告別說:“蕾主任,打擾你了,我們先走了?!?/br>
    “等一下?!?/br>
    蕾蓉的聲音,有些異樣。

    三個走到門口的人,不約而同地回過頭望著她。

    只見蕾蓉蹲在地上,撿起了那個骨碌到腳下的瓦片,對著窗外那陰沉沉的天光,仔細地看著這個形如舌頭的瓦片,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伸出另一只手,雪白的手指捏住那個“舌尖”輕輕一用力,“咔”的一下把它掰了下來,用指尖搓了幾搓,放在掌心里又認真地查看了一番,接著,她站起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對老馬的話,看來我們有必要相信一部分了?!?/br>
    馬海偉、林鳳沖和楚天瑛都不明就里地怔怔地望著她。

    蕾蓉走到他們面前,攤開掌心——

    平躺在粉色的掌心的,是一顆已經(jīng)被燒黑的牙齒。

    “成人的,臼齒?!崩偃卣f。

    馬海偉一下子癱坐在了靠墻的椅子上。

    林鳳沖愣了片刻,拖了把椅子坐在馬海偉的對面,先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后嚴肅地說:“老馬,說說咋回事吧!”

    馬海偉的目光像磁盤整理一般紛亂了片刻,然后從昨晚留守小花房開始一點點講述起來,講得很詳細,包括他怎么喝了幾大口衡水老白干,吃了幾顆發(fā)霉的花生米,想躺下睡覺卻被越來越大的雨聲吵得煩躁不安,就打開破舊的收音機,不知怎么的就撥到了一個頻道,突然聽見了凄慘入骨的哀婉唱腔,由于印象太深,馬海偉甚至還哼了幾句唱詞出來:行至在漁陽縣地界,

    忽然間老天爺降下雨來。

    路過趙大的窯門以外,

    借宿一宵惹禍災(zāi)。

    趙大夫妻將我謀害,

    他把我尸骨未曾葬埋。

    燒作了烏盆窯中埋,

    可憐我冤仇有三載,有三載……

    大白日里,林鳳沖、楚天瑛和蕾蓉聽得寒毛倒豎。

    “我當(dāng)時被那戲曲催眠了似的,半睡半醒的,就感覺花房里還有一個人,真的,那感覺特別清晰。雖然我看不見他,但我知道他就坐在我的床頭,穿著黑色的、拖得長長的衣服,他從牙縫往外發(fā)出‘嘶嘶嘶’的聲音,像是有無數(shù)的話想說卻說不出來,只能從腔子里往外噴血絲似的……恍惚間,我看到了極其可怕而逼真的一幕:三年前的一個深夜,天下著大雨,我是一個找不到旅店,迷失了方向的旅客,真的走進了這個低矮的花房,然后,突然,我的腦袋被兇手砍了下來,身子被他們剁成rou醬,燒成骨灰,和著黏土在瓦窯里燒,這工夫,他們用水沖洗地上的血跡,再用抹布擦啊擦的,擦得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這時,窯中和著我骨灰的那個烏盆也燒成了,也許是因為摻了大量的血污,黑漆漆的,被兇手扔在了床底下,我的冤魂就困在里面了。我痛苦極了,心里的冤苦就像窯里頭的烈火一樣,燒得我瘋了一樣地疼,我哭啊喊啊掙扎啊哀求啊,可怎么也掙扎不出去……”

    馬海偉沉默了半晌,好像讓胸中累積的戾氣隨著講述舒散一些,幾個聽他講述的人也都靜坐不語,仿佛和他一同感受到了莫可名狀的痛苦。

    “后來不知怎么,我一下子把那個收音機打落在地上了,摔壞了,沒聲了,我醒了過來。但是依然感覺到夢魘難除,我的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了,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我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出來,剛才那個夢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只有一個辦法能證明這個夢的真假——”

    “什么辦法?”林鳳沖聲音顫抖著問。

    接下來的話,馬海偉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的——

    “到床底下,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一個烏盆?!?/br>
    “結(jié)果呢?”林鳳沖已經(jīng)驚駭?shù)脽o法自抑。

    靜靜的。

    馬海偉抬髙了手臂,手指直直地指向那一地瓦片。

    原本安靜的房間像突然沉到了井底,瞬間陷入了死寂,每個人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不到了,或者,過分的驚恐已經(jīng)令他們的心跳猝然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地散碎的黑色瓦片上,那原本毫不起眼的瓦片,此時此刻卻成了法醫(yī)眼中的尸骸、刑警眼中的血泊、記者眼中一段噩夢的殘片……

    “當(dāng)我從床底下拿出這個烏盆的一刻,我渾身的血都要凝固了,我相信我的夢是真的了!”馬海偉拾起一塊瓦片,拿到林鳳沖眼前,“你看看這個,我剛開始還想是不是誰偶然在床下放了個烏盆,和我的噩夢正好對上了,后來仔細研究發(fā)現(xiàn),這個烏盆跟咱們昨天晚上抄到的那些藏了毒品的瓦盆,完全不一樣。那些瓦盆的顏色、大小、規(guī)格都是統(tǒng)一的,這個色澤更深,個頭更小,盆壁更薄,而且內(nèi)外都十分干凈,一看就是從來沒用過的?!?/br>
    林鳳沖腦海里回放了一下昨天繳獲的那些藏毒的花盆,點了點頭說:“難道這個烏盆真的是用一個人的骨灰摻上黏土燒成的?”

    “人的身體被焚燒后,一般來說只有牙齒以及生前置入體內(nèi)的金屬醫(yī)療器械,能夠比較完整地保存下來。”蕾蓉說,“不過我很困惑的是,既然是用骨灰摻和在黏土里燒制瓦盆,何必要塞進去一顆牙齒呢……當(dāng)然必須強調(diào)的是,即便發(fā)現(xiàn)瓦盆里真的含有人類骨灰,連同這個臼齒在內(nèi),也只能證明,這個瓦盆的制作材料駭人聽聞,并不能證明發(fā)生了一樁兇殺案,畢竟,用正常死亡的人的骨灰制成瓦盆也是可能的——雖然這聽起來十分變態(tài)?!?/br>
    “我看,我們還是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么辦才好。”楚天瑛說,“我總覺得這個事情太詭異太奇特了。老馬,不是我們信不過你,假如咱倆換一下位置,你肯定也會認為我講了一通胡話呢,所以,如果把這個事情上報市局,局里那幫兄弟們非笑掉大牙不可。”

    “這話說得在理?!绷著P沖表示贊同,“咱們這行,干的是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工作,還得一天到晚裝出鐘馗捉鬼的精氣神兒,別說瓦盆里藏著個冤魂了,連到廟里上香都得偷偷摸摸的。”

    “你們的意思是……”馬海偉咂摸了一會兒滋味,突然瞪起眼睛,“這事兒你們放手不管?”

    “你做夢夢見兇殺,就得派出警察去調(diào)查,下次你夢見自己上輩子是四阿哥,市局是不是還得全體出動給你找馬爾泰·若曦???”林鳳沖也火了。

    “那你們可找不到?!崩偃卣J真地接下話茬,“她穿越回來的名字叫張曉?!?/br>
    楚天瑛強忍著沒笑出聲來。

    “那我床底下的烏盆呢?那烏盆里嵌的那顆牙齒呢?”馬海偉揚起胳膊,扯著大嗓門嚷嚷起來,“你咋跟漁陽縣公安局那個晉武一路貨色?當(dāng)初,他就是明明知道縣里的黑窯廠活埋了工人,但收了窯主趙金龍的黑錢,就瞞著上面,封鎖消息,讓那么多工人成了冤死鬼!”

    一句話扯出了個大案子,林鳳沖和楚天瑛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問:“怎么回事?”

    “三年前,我還在派出所當(dāng)警察呢。我們鄉(xiāng)里有個寡婦,守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兒子相依為命,兒子偷家里的錢打游戲,被她一頓打,離家出走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寡婦的眼睛差點沒哭瞎了。后來,有一天她接到漁陽縣人民醫(yī)院的電話,說孩子在他們醫(yī)院呢,受了重傷,快不行了,所里派我跟那個寡婦一起到漁陽縣來。到醫(yī)院發(fā)現(xiàn)孩子已經(jīng)死了,身上全都是傷痕,被鞭子抽的,被錐子扎的,被錘子砸的……送他來的人說是在郊外發(fā)現(xiàn)他的,孩子臨死前跟醫(yī)生說他是從黑窯廠逃出來的,還有好多人在里面做奴工呢,讓報警趕緊救他們。但是漁陽縣公安局沒有一點兒動靜,我急了,跑到縣局去鬧,晉武那個王八蛋竟然下命令把我扣押了好幾天,等我被放出來才知道,那窯廠塌方,挖出了十幾具尸體。我懷疑是窯廠廠主趙金龍見有人脫逃,又聽說報警了,怕一查起來發(fā)現(xiàn)工人都是被綁架來的奴隸窯工,干脆制造了塌方事故,把工人都活埋了……”馬海偉喘了幾口粗氣,接著說,“那孩子火化之后,我想送寡婦回鄉(xiāng)里去,后來發(fā)現(xiàn)寡婦在旅館上吊死了,我心里這個堵得慌啊,我一個當(dāng)警察的,就帶著這么兩個骨灰盒回去,還算個尿啊!我不甘心,就開始調(diào)查,卻處處撞墻,窯廠關(guān)了,當(dāng)?shù)氐暮诖蚴秩找垢櫸?、威脅我,漁陽縣公安局的法醫(yī)、刑警都證明真的是塌方壓死了人,我們鄉(xiāng)派出所也催促我回去,說再不回去就處分甚至除名,媒體也捂得嚴嚴實實。我一打聽,好嘛!敢情趙金龍這些年早就把縣里大大小小各個衙門打點了個通透。我一氣之下脫了這身警服,做起了記者?!?/br>
    “你說的那個事情,是不是發(fā)生在三年前的夏天?”楚天瑛問,“我那時剛剛升任省廳的刑偵處長,還在內(nèi)部簡報上看到過對你的通報批評?!?/br>
    “對!”馬海偉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頭,“那個說的就是我!”

    林鳳沖過去只知道馬海偉離開警隊,卻不知道原來是這么個原因,不由得對這個一向愣愣呵呵的家伙產(chǎn)生了幾分敬意。

    “黑窯廠……這個烏盆應(yīng)該也是窯廠里燒制出來的,這二者之間會不會有什么聯(lián)系呢?”蕾蓉沉思道。

    “還有啊,你們有沒有注意到?老馬剛才說,他做夢夢見這個烏盆里的冤魂是三年前遇害的,而導(dǎo)致他離開警隊的黑窯廠事件,也是三年前發(fā)生的,這里面說不定真的有什么特殊的關(guān)系。”林鳳沖說。

    “我還是不相信烏盆里有什么冤魂的事情,這不科學(xué)。”蕾蓉皺著眉頭說,“而且如果真的展開調(diào)查,我一時也想不出該從哪里入手……”

    “找到那個花房的房東!”楚天瑛說,“從他那里可以查出這個烏盆的來源,找到這個烏盆的制造者,就烏盆里摻著顆牙齒這一件事,仔仔細細地審,一定能審出點東西來?!?/br>
    “等一下,等一下?!崩偃負u著手說,“你們不會是真的想辦這個案子吧?”

    “為什么不會是真的想辦?”馬海偉瞪著眼睛問。

    蕾蓉掰著指頭說:“第一,辦這個案子的話,先要立案吧,怎么能讓上級領(lǐng)導(dǎo)相信真的發(fā)生了一起謀殺案?難道把老馬做夢的故事和這個烏盆的碎片呈上去?你們剛才也談到了,那會變成今年市局最大的笑話的;第二,辦案需要漁陽縣公安局配合吧,照剛才你們的說法,這次緝毒漁陽縣公安局配合得并不好,老馬則肯定已經(jīng)被那個姓晉的列入了黑名單;第三,如果是暗中調(diào)查,而又沒有得到上級的允許和備案,是嚴重違紀的,一旦被發(fā)現(xiàn)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所以——”

    “所以,這次我們幾個最好都不要出面。”楚天瑛詭異地一笑。

    “那讓誰來辦這個案子呢?”林鳳沖有點困惑不解,繼而又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請私家偵探來辦這個案子!”

    蕾蓉點點頭說:“假如真的存在一起殺人焚尸的烏盆命案的話,目前看來,可供調(diào)查的物證少之又少,況且是發(fā)生在三年前的事情,恐怕連人證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所以,我感覺,也許最終偵破依靠的不是偵訊,而是推理,所以我建議,最好請個優(yōu)秀的推理者出馬。”

    “就我所知道的幾個有名的推理者,好像現(xiàn)在手里都有案子啊……”林鳳沖眼睛一亮,“我知道了,請你們家呼延云出馬吧!”

    蕾蓉臉一紅道:“什么我們家呼延云!你想請他自己去請!”

    楚天瑛見蕾蓉有一點慍怒,連忙打圓場道:“這么個連影子都沒有的案子,哪里敢勞煩呼延先生……我跟凝說一聲,讓她調(diào)一個名茗館的推理者來辦案吧!”

    “名茗館的那幫孩子,真的行嗎?”林鳳沖咂吧了幾下嘴巴。

    “我也有這個顧慮,畢竟這個案子需要親自到漁陽縣走一趟,沒有點兒社會經(jīng)驗是不夠的。”蕾蓉說,“再成熟的學(xué)生,也還是學(xué)生,平時研究《每周重大刑事案件案情匯總報告》研究得再好,一旦在實際辦案中遇到緊急的情況或棘手的問題,也很難做出正確的應(yīng)對和處理?!?/br>
    “那可怎么辦???”馬海偉又瞪起眼睛來了。

    “我有個想法,不知道妥當(dāng)不妥當(dāng)……”蕾蓉沉思了一下說,“這個案子,鳳沖和老馬就都不要出面了,你們那兩張臉,到了漁陽縣會很快被認出來的,還是天瑛去一趟吧。天瑛長年在地方上工作,又曾是省廳的刑偵處長,經(jīng)驗豐富,現(xiàn)在的身份卻是普通派出所的民警,跟馬笑中請個假出趟差,很容易。另外,你再帶個推理者同去,我推薦《法制時報》的著名記者郭小芬,最近一陣子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正好出去散散心,你們倆去了摸一下情況,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案子,案子到底有多大,咱們再決定下一步該怎么辦。這樣行嗎?”

    林鳳沖和楚天瑛都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