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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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快些起來參見皇上?”牢頭呵斥。 翠姑抬頭看了眼楚淵,眼底劃過一絲意外。先前景流天說要將她送給西南王審訊,還當(dāng)這里是西南府的監(jiān)牢,卻沒料到竟會見到皇上。 “你便是翠姑?”楚淵問。 “是?!贝涔霉蛟诘厣希懊衽狄娀噬?。” “起來吧?!背Y道,“將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若是無罪,朕自會放了你,若是有罪,只要你肯配合,朕也答應(yīng)你從輕判罰,至少也能保住性命,甚至還能去見一見那個小嬰兒?!?/br> “謝皇上。”翠姑站起來,依舊低著頭,看上去不像是殺人兇手,反而像是樸實的婦人。 “先說說你的來歷。”楚淵道,“當(dāng)真是來自潮崖?” “是?!贝涔命c頭,“民女從出生就在潮崖島,一直長到十八歲,方才頭回出海,見到了外頭的景象?!?/br> “來楚國?”楚淵問。 “嗯。潮崖島上并沒有多少黃金,又不出產(chǎn)糧食,為了能糊口過生活,近些年來,幾乎家家戶戶都會送女兒前往大楚。”翠姑道,“我族人雖說比不上中原女子姿容可人,卻天生有著一副好嗓子,所以在歌坊舞肆中也頗受歡迎,不難賺銀子?!?/br> 楚淵道:“傳聞中的潮崖迷音?” “只有習(xí)武之人,才懂什么是潮崖迷音?!贝涔玫溃皪u上大部分人都和我一樣,只會幾下拳腳功夫罷了,所以并不知要如何才能惑人心神,出來謀生也僅是唱個小曲兒。” “如今的潮崖島上,究竟是何狀況?”楚淵又問。 “我六年前就離開了那里?!贝涔玫溃霸敬蠹业娜兆釉谑畮啄昵?,就已經(jīng)快過不下去了,海嘯淹沒了大半房屋,沒有商船來往,便意味著沒有糧食。那段時間,就連一直堅守在島上的長老們都開始動搖,更別提是年輕人?!?/br> “如此艱辛的環(huán)境,還心心念念不舍離開?!背Y道,“理由呢?” 翠姑頓了頓,道:“為了傳聞中的寶藏,那里才是真正的黃金島,而不是潮崖。前輩們從黃金島上搬來了財富,卻遺失了一半航海圖,這么多年潮崖人一直坐吃山空好逸惡勞,才會落得今日下場。女子尚且可以靠著好嗓子在楚國謀生,男子大多身無所長,又不肯做苦力,所以寧死都不愿離開潮崖島,只盼有一天能重新找到通往黃金島的海路?!?/br> 楚淵微微點頭:“繼續(xù)?!?/br> “再后來,南派的首領(lǐng)白鷺出海尋求援助,帶來了南洋人。”翠姑道,“三艘大船上裝滿了糧食與牲畜,楚國江南織出的上好綢緞,植物的種子,以及十幾箱金銀珠寶。” 而對于當(dāng)時的潮崖族人來說,這無疑是巨大的誘惑。 “島上原本一直是由北派的首領(lǐng)玄天統(tǒng)治,他看不慣這些南洋人,卻又不得不依靠這些南洋人。南派的勢力也因此逐漸壯大,威信建立起來之后,便徹底將北派驅(qū)逐出島。玄天倉皇出逃,只留下了十幾位老人,因為知道一些與寶藏有關(guān)的秘密,才得以活命?!贝涔玫?,“南洋人的首領(lǐng)娶了我的jiejie,又想娶我,jiejie不高興,我便賭氣出了海,再也沒回去過。” “那伙南洋人是何來歷?”楚淵繼續(xù)問。 “沒有人知道,甚至連南派首領(lǐng)白鷺都不知道。他出海時遇到了暴風(fēng),被這群人所救,才得以相識?!贝涔玫?,“這些南洋人極其擅長布陣,幸虧有了他們,前些年覬覦潮崖島的一些海匪,才總算被阻隔在外?!?/br> 楚淵意外:“如此有本事?” “他們極其擅長五行八卦,在潮崖島外布下了十幾層機關(guān)陣,里頭又布下了巫毒?!贝涔玫溃巴鈦泶荒f是闖入,就連靠近都有可能會被風(fēng)暴吞噬。” 楚淵神色瞬間一陰。這些年的確不斷有沿海地方官送來折子,說海上經(jīng)常會離奇失蹤漁船,一直以為是海盜在作亂,出兵攻打了十幾回,抓到的俘虜都連連喊冤,卻沒想到居然還有這個原因。 “北派首領(lǐng)玄天平日里為人如何,又是何時被驅(qū)逐出潮崖島?”楚淵問。 “玄天本是島上威望最高之人,武功極高,卻也極為殘暴,年輕時曾在大楚住過一段時日,據(jù)老人說他當(dāng)初為了回島奪權(quán),險些殺了白鷺全家。”翠姑道,“被驅(qū)逐出島該是十多年前,算起年齡,今年也該六十歲了?!?/br> “白鷺呢?”楚淵又問。 “比起玄天來,白鷺要精明許多,也甘愿將大權(quán)交給南洋人,自己過甩手掌柜的逍遙日子?!贝涔玫溃八母赣H名叫白耳,在奪權(quán)時死在了玄天手下,所以極恨他,也恨北派?!?/br> 楚淵點點頭:“很好,你的確很識趣?!?/br> “民女所說句句屬實。”翠姑道,“只求能保住性命?!?/br> “余舒的案子朕也在查,他的確在背地里做了不少惡,你殺他不算死罪。”楚淵道,“再在這監(jiān)牢里安心待一段日子吧,朕答應(yīng)放你,卻不是現(xiàn)在?!?/br> “多謝皇上。”翠姑跪地叩頭,心里一喜。 楚淵轉(zhuǎn)身出了監(jiān)牢,四喜正侯在外頭,見著后趕忙迎上來,說段小王爺已經(jīng)練完了功夫,正在飯廳里候著。 楚淵笑笑,回到寢宮后,就見段瑤正撐著腮幫子在飯桌邊打盹,面前一盤點心已經(jīng)吃掉大半。 “忘了吩咐內(nèi)侍,不必等朕回來?!背Y坐在他對面,道,“餓壞了吧?” “沒有沒有。”段瑤打呵欠,連連搖頭道,“一點都不餓。” “昨日吃了太多辣椒,今日讓御廚備了些口味清淡的飯菜?!背Y道,“否則該上火了?!?/br> 段瑤道:“什么都好。”只要莫再問什么南極仙翁……不對,白眉仙翁與天辰砂,讓自己頓頓吃青菜都成。 “今日練武練得如何?”楚淵將筷子遞給他。 “也是四招。”段瑤道,“不算難,那焚星局當(dāng)真有些意思?!?/br> “學(xué)了這么久,可知道那位老前輩叫什么名字?”楚淵又問。 段瑤搖頭:“不知道,我也沒問。哥哥說人人都有一段傷心過往,若是老人家不愿提及,問了也是失禮?!?/br> “人人都有一段傷心過往?!背Y笑了笑,“這話當(dāng)真是你哥哥說的?” 段瑤:“……” 是……啊…… 楚淵挑眉:“那他可有說,自己的傷心事是什么?” 段瑤幾乎要把腦袋甩上天:“我不知道,不知道?!?/br> 楚淵提醒:“要暈了。” 段瑤迅速頓住。 楚淵替他夾了一筷子菜:“也罷,下回我親自去問。” 段瑤心中凄凄,你親自問了,哥哥也是一樣會揍我。 自己方才到底為何要多嘴提及。 也是可憐。 “朕先前打聽過,那位老前輩,似乎是十年前來的這北行宮?!背Y道,“當(dāng)時的總管心善,便收留了他,這行宮也不差一處小院一碗粥飯,如此便一直住了下來?!?/br> “原來已經(jīng)這么久了啊?!倍维幍?,“可他武功不低,按理來說晚年不該如此落魄才是?!?/br> 楚淵問:“焚星局,還有幾天便能全部學(xué)會?” 段瑤算了算,道:“最快也要十天。” 楚淵點點頭:“為了不打擾你練功夫,有些事情,十日之后朕再親自去向前輩討教。” “皇上想問什么?”段瑤先是疑惑,然后又小心翼翼道,“那位老前輩身體不好,五臟六腑都有病,又嗜睡,受不得大刺激?!?/br> 楚淵道:“但有些事,這世間怕只有他一人知曉?!?/br> 段瑤眼底不解。 “你未滿十六歲,心地善良處處為他人著想自然是好事,也討人喜歡。”楚淵摸摸他的腦袋,“但朕是皇帝,有些事即便不該做,也要硬起心腸去做?!?/br> 段瑤沉默了片刻,才道:“嗯?!?/br> “吃飯吧?!背Y道,“湯該涼了?!?/br> 段瑤低頭大口扒飯,過了好一陣子才又道:“我也能一道去嗎?” 楚淵點頭:“自然?!?/br> 段瑤啃了一口雞腿,心里依舊不大愿意去打擾老人的寧靜。 已經(jīng)夠可憐了,為何連這輩子最后一段路也要起波瀾。 楚淵卻在想,今日翠姑供狀中那個倉皇出逃的北派首領(lǐng)玄天。無論是年齡,武功,閱歷,對焚星棋局的了解,以及來這北行宮的時間,都完全能重疊在一起,或許當(dāng)真是一個人。 而那跟隨南派首領(lǐng)白鷺上島的南洋人,既然擅長巫術(shù)機關(guān)迷霧陣,便極有可能是出自翡緬國。 一個南洋島國,平白無故跑去一處荒島做首領(lǐng),給島上的人白白供吃供穿卻不求回報,若說是純出于善心,怕是無人會相信。 距離潮崖不遠處便是楚國國境,周圍更是有諸多海島,哪怕僅僅是為了這些漁民,個中緣由,也務(wù)必要弄個清楚明白才是。 這頓飯兩人都吃得滿腹心事。楚淵回到寢宮,洗漱后靠在床上出神,枕頭依舊是兩個,被子依舊是一床,人卻已經(jīng)回了西南。 到底有何可輾轉(zhuǎn)難眠呢,先前不也是這么過的。楚淵看了眼空蕩蕩的身側(cè),況且也不是后會無期。若他療傷的時間實在太久,遲遲不見人影,大不了自己親自去趟西南便是。 胡思亂想了一陣子,楚淵終于肯閉上眼睛睡覺。夢里頭,有人傷好了還住在西南府不肯回來,說是王城沒rou吃,最終被天子一怒之下,連人帶樹丟到了冷宮,禁足,吃青菜,吃半年。 四喜公公推開門,見皇上已經(jīng)歇下,便輕手輕腳進來吹滅四周的蠟燭。卻也納悶,這是夢到什么了,睡著手都死死揪著被子,看著火氣還不小。 第六十四章 玄天 前塵舊事 十天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在第八天的時候,段瑤其實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所有招式套路,老頭也道,只要回去后勤加練習(xí),再好好琢磨一番,憑此超乎尋常的悟性天賦,短則兩年快則一年,便能參透整套功夫,以后可以不必再來了。 只是到了第九天,段瑤依舊準(zhǔn)時上門,手里還拎了些吃食。 老頭在棋盤前昏昏抬起頭,看清來人是誰后擺擺手:“我可沒什么東西再教你了?!?/br> “我不是來學(xué)功夫的?!倍维幾谒麑γ?,“雖說師父不讓我再認(rèn)別的師父,但前輩多少教了我一套內(nèi)功心法,總該來道個謝?!?/br> “也好?!崩项^難得笑了笑,“打算何時回西南?” “后天?!倍维幋蜷_食盒,又去屋中沏了一壺茶出來。 老人看了看菜色,搖頭:“該是花了不少銀子?!?/br> 段瑤憋了憋氣,道:“嗯?!?/br> “將來闖蕩江湖,時不時就哭鼻子可不成?!崩项^端起一碗魚丸面,費力地咀嚼,“你這小娃娃,什么都好,就這一點要改?!?/br> “前輩?!倍维幍?,“我替您找個大夫看看吧?!?/br> 老頭依舊是搖頭:“活到我這歲數(shù),也差不多該去了。這行宮里頭的人雖說善良,卻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忙,我在此一賴就是將近十年,日日要吃要穿,光是欠下的這筆人情,想還也要等來生了。費錢費力著大夫吃藥,就算將這殘燭再多燒幾年,又有何用?” 段瑤建議:“不如一道回西南府?那里人多,更熱鬧些。” 老頭呵呵笑:“傻孩子,方才我說錯了,你這顆善心,可不適合在江湖上混,換成你哥哥還差不多?!?/br> 段瑤癟癟嘴。 “這世間可憐的老頭多了去,你管也管不過來。”老頭道,“還是快些回西南,去陪你的哥哥吧?!?/br> 段瑤點點頭,也沒再說什么,一直陪他吃完飯,方才收拾好碗筷離開。 老頭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先是笑,再想起自己年輕時的事,回神卻早已老淚縱橫。 第二日早上,段瑤收拾好小包袱,便去了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