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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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懷岳策馬自陣中沖出,雷雷鼓聲中,大楚將士陣型變換,依序而列。這三千玄衣衛(wèi)是楚軍最為鐵血的一支部隊,戰(zhàn)功赫赫,亦曾傷痕累累。天邊云海翻騰,耳畔風聲蕭瑟,薛懷岳一聲令下,數(shù)千將士同時單膝跪地,呼聲震天:“吾皇萬歲!” 葉瑾站在一處高塔上,也正遠遠看著大殿長階,心情很是復雜,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在看慣了段白月后,若哪天他哥身邊當真換成一個女子,無論是哪種類型,似乎都比不過這個禿頭順眼。 …… 要死了啊。 葉谷主沉重地想。 一定是自己中了邪。 要吃藥。 誠如楚淵所言,這場大典的流程的確極為繁瑣,葉瑾沒多久便打著呵欠出了宮,打算去日月山莊的商號內躲清閑,段瑤更是醒了睡睡了醒,直到天黑才爬起來,卻聽侍衛(wèi)說王爺還在酒宴上,內心頓時充滿同情。 原來當皇后還是件體力活。 又過了兩個時辰,宮里總算安靜下來,楚淵肚子餓得咕咕叫,從段白月手里搶花生吃。 “說出去誰能信。”段白月嘆氣,“就這還一整天都在擺宴?!?/br> “溫愛卿倒是一直在吃?!背Y道,“可我不行,小時候若在酒宴上貪嘴,回去是要被母后罰跪的?!?/br> “都什么破規(guī)矩。”段白月拉著他坐下,“你想吃什么,我這就吩咐御膳房去做?!?/br> “打發(fā)侍衛(wèi)去外頭,買幾碗餛飩回來吧?!背Y道,“我們先前去吃的那家?!?/br> “這街上餛飩攤子多,侍衛(wèi)怕找不到是哪家,我親自去。”段白月道,“你等我片刻?!?/br> “你要去?”楚淵搖頭,“也不嫌累,那算了,讓御膳房煮碗面便成?!?/br> “買碗餛飩有什么好累的?!倍伟自潞眯?,“等我,半個時辰內回來?!?/br> 楚淵想了想:“那我同你一道去?!?/br> “方才還在說腰疼?!倍伟自聼o奈。 “腰疼是坐的,出去走一走便好了?!背Y拉住他的手,“正好,一起出去透透氣?!?/br>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新年 一切為了來年的大婚 楚軍大捷歸來,王城內的百姓自然也是歡欣鼓舞,雖已是深夜,街上卻依舊人聲鼎沸。兩人手牽手穿過小巷,就見先前那小小的餛飩攤已經搬到了鋪子里,客人太多坐不下,連街上也撐著幾張桌椅,店主換成了一對年輕人,像是先前那老夫婦的兒子與兒媳,正背著一個胖娃娃忙進忙出。 “一碗雞湯餛飩,一碗麻醬拌餛飩?!倍伟自吕Y,挑了張燈火昏暗些的桌子坐下,“再來幾個小菜?!?/br> “好嘞?!焙笊饝宦?,趕忙端來兩杯茶水。 “生意好嗎?”楚淵笑著問。 “好,比先前好多了?!焙笊帜_麻利擦桌子,“王城里的客商越來越多,連晚上也熱鬧得很,若換做我爹擺攤那幾年,這陣哪里還會有人,也就更夫與行腳人會來填肚子?!?/br> 除了這餛飩店,周圍還有賣煎餅的,熬桂花糖芋的,炒栗子的,每家店鋪前都站滿了人,排著隊有說有笑,一旦話題扯上南洋戰(zhàn)事,聲音便會壓低幾分,其余人也喜歡圍上去湊熱鬧,聽得極入迷。 段白月笑笑,吹涼勺子里的湯餛飩,放在楚淵面前的小碗里。 顏色看著有些寡淡,楚淵拿起辣油加了滿滿三大勺,方才覺得有了些滋味。 “你最近口味怎么越來越重?!倍伟自乱苫?,“不嫌辣?” 楚淵嘴一撇:“想吃金嬸嬸做的飯菜?!?/br> “這……不如我尋個好廚子,送去御膳房?”段白月為難,總不能將嬸嬸也弄來皇宮。 “不必了?!背Y低頭繼續(xù)吃餛飩,與其說是想金嬸嬸,不如說是想西南府,想那十天自在無憂的日子。 段白月猜出他的心事,嘴角輕輕揚了揚。 一碗餛飩還未吃完,天上就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段白月在隔壁買了桂花糖芋,一手端著碗,一手拉著他,小跑暫避到了一戶人家的屋檐下。 于是原本已經準備好轎子,要來接兩人回宮的侍衛(wèi)只好又退了回去,繼續(xù)遠遠守著。 秋末的夜里有些起風,冒著熱氣的的糖芋入口綿軟,還有儲存了一整個夏天的桂花香氣,坐在臺階上甜滋滋分吃一碗,看雨水淅淅瀝瀝落下屋檐,在地上濺起一個又一個小小的漣漪,也不覺得有絲毫寒意。 楚淵閉起眼睛,愜意靠在他肩上聽風聽雨。 “在想什么?”段白月問。 “想大婚。”楚淵扭頭看他。 段白月挑眉。 “這回可不比西南那次?!背Y雙手環(huán)過他的脖子,眼底映出燈火閃爍,“我不單單要昭告天下,還有周邊一眾附屬小國,加上西洋南洋東海,誰若想繼續(xù)同大楚通商,慶典時便一個都不準缺。” 段白月道:“這種事也能強迫別人?” “不管?!背Y道,“朕是皇帝?!本褪侨绱瞬恢v道理,不服開戰(zhàn)。 段白月笑著搖頭,在他唇上碰了一下:“小傻子。” “你呢?”楚淵道,“方才在想什么?” “在想西南府。”段白月道,“還有師父?!?/br> “師父會沒事的。”楚淵握著他的手,“即便現(xiàn)在就廣發(fā)喜帖,可前往諸國的路途迢迢,大婚也要等到一年后,師父睡夠了,就會來喝我們的喜酒,順便與太傅大人吵一架,你信不信?” 段白月點頭,與他扣緊手指:“回去吧,明早你還要上朝?!?/br> “先去幫瑤兒買一包糖炒栗子?!背Y拉著他站起來,“他喜歡吃這些小東西?!?/br> 經過方才一場秋雨,街上的人已經少了許多,楚淵要了幾包栗子,道:“我沒銀子,你付賬?!?/br> 小攤主一聽沒銀子,還當是要吃霸王餐,抬頭想要理論,卻覺得面前這位公子有些眼熟,再往旁邊一看,可不就是近日來畫像到處都是的西南王,心里頓時轟然一響,暈暈乎乎接過銀子,也不知要說什么,只傻看著他二人說說笑笑,越走越遠。 這當真是……皇上與王爺? 回宮已是后半夜,段瑤正四仰八叉,抱著被子呼呼大睡,段白月將糖炒栗子輕輕放在桌上,轉身出了小院。 內侍早已備好了沐浴用的熱水,加了幾滴精油,滿屋都是淡淡花香。楚淵靠在段白月懷中,被他手法輕緩按揉肩頭,全身酥軟,動也不愿動一下。 “今日累壞了吧?”段白月在他耳邊問。 楚淵側首咬住他的雙唇,含糊道:“去床上?!?/br> “不想試試在水里?”段白月手掌撫過他的腰肢,在微燙的水流下,觸感滑膩如同錦緞。 楚淵下巴抵在他肩頭,不肯說話,后背一片緋紅。 段白月將他的濕發(fā)攏到耳后,親吻比先前放緩許多,蜓蜓點水般若即若離,像是下一刻就會抽身離去。楚淵有些疑惑地睜開眼睛,卻恰好撞到對方眼底一抹溫柔淺笑,四周紅燭跳動,映出此生最喜歡的模樣。 …… 水面晃動從輕緩到劇烈,楚淵攀在他肩頭大口喘息,像是一條擱淺干涸的魚。無數(shù)晶瑩水滴濺起落下,將浴桶四周的軟毯越浸越濕,花香中夾雜著曖昧氣息,段白月握住他的腰肢狠狠壓向自己,放肆而又深情。 楚淵眼角泛著水光,一片迷亂中,只知道哭叫抱住他結實的脊背,耳邊傳來濕熱觸感,分不清是親吻還是情話。 大殿外,一圈內侍哆哆嗦嗦,面面相覷,也不知是該回避還是該繼續(xù)伺候。先前進宮是學過規(guī)矩,可那都是皇上臨幸后妃,換做此時……只怕聽不得啊。 段白月扯過一邊的毯子,將人從已經微涼的水中裹出來,溫柔放在了一邊的軟榻上。 內侍趕忙送來新的沐浴用水,段白月擰了熱的手巾,輕輕揭開覆在他身上的毯子。楚淵閉著眼睛側過頭,睫毛顫抖如同蝶翼。 段白月笑笑,細心替他擦干身體,又上了藥膏,方才抱著回了龍床。 窗外又落了雨,楚淵縮在他胸前,溫暖又舒服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四喜已經差不多緩回精神,一早便過來伺候。其余內侍如釋重負,趕忙將昨晚的事情詳實匯報給大公公。 四喜又確認了一遍:“后半夜?” “不止后半夜,天都快亮了。”內侍壓低聲音。 那怕是又上不得早朝了。四喜輕手輕腳進了寢殿,掀開簾子瞅了一眼,卻見楚淵已經起床,段白月正在替他更衣,頓時慌了一跳,趕忙進去幫忙。 “高燒退了?”楚淵沖他招招手。 “回皇上,九殿下的藥好,已經無礙了?!彼南泊?。 “那也不行,回去接著睡吧?!背Y道,“十日后再來?!?/br> “這……”四喜為難,看外頭那些新來的內侍,也不像是能伺候好的,否則不會皇上醒了還不知道。 段白月上前扶著他往外走,順便使了個眼色,從牙縫里往外擠字:“給本王個機會,嗯?” 四喜公公為難:“一直讓王爺伺候皇上,怕是不妥?!?/br> “給自家媳婦穿衣裳,不叫伺候,叫知情識趣?!倍伟自乱宦烦鲩T,將他強塞給侍衛(wèi),笑著擺擺手,“公公還是快些回去歇著吧?!?/br> 看著好不容易盼回來的大公公被扶進轎子里抬出門,一圈小內侍都很想嚎啕大哭——不要走! 段白月轉身回到寢殿,楚淵已經自己換好龍袍,正在懶洋洋打呵欠。 段白月湊上前,在他唇上親了一口:“清醒了沒?” 楚淵一頭栽在他胸前:“更困了?!?/br> 段白月失笑:“讓你多睡一陣,又不肯?!?/br> 楚淵閉著眼睛又瞇了一陣,直到內侍在外頭輕聲稟報,說龍輦已經備好,方才手牽手一道出了門。 段白月在金殿對面尋了處平整房頂,躺著一邊吹風,一邊等他下早朝。誰知還沒過多久,便有內侍送來了軟椅與果品,在院中搭出一方小憩之地。 內侍笑容可掬道:“王爺這邊請?!?/br> 段白月道:“屋頂挺好。” 內侍堅持:“屋頂太硌。” 看著那香噴噴的大軟椅,段白月面露猶豫,實在沒有勇氣躺上去。 內侍跪地不起,涕淚橫流:“王爺!” …… 段瑤美美一覺睡醒,美滋滋吃著糖炒栗子來找他哥,結果推門就被震了一下。 段白月手里捏著一把瓜子,冷靜和他對視。 段瑤:“……” 段瑤道:“你高興就好?!?/br> 段白月腦袋嗡嗡響,隨手揚起一道掌風,把弟弟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