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顏書怡也不耐煩，剛要繼續(xù)說，一旁的三皇子終于忍不住插嘴道，“顏大夫還不快救人，父皇既然開口了，就無人敢打擾你，還是手術過程中有什么不能看的？”

    第六十章 驚嚇

    顏書怡越不讓看，三皇子就越要看，本來都被他踩死的蒼蠅再次在他面前飛來飛去，他可是忍了又忍才忍住沒上前補腳的。他此刻最想看的就是顏書怡救治不力，被父皇處死。

    大皇子的病，三皇子不陌生，也早已和太醫(yī)再三確認過，這樣的癥狀，除非神仙下凡，不然都是死路一條，目前為止還沒有醫(yī)好的記錄。什么手術，什么割開肚子取一節(jié)腸子，他才不信顏書怡真敢割真取腸子！之前治夜幕柒，其實不過是縫了傷口而已！

    不過是噓頭罷了，還不讓人看了，他就是要看，還拉著所有人一起看，看他如何收場！

    顏書怡聽道三皇子的話，氣得笑了，“行，看吧，看吧，只希望到時候諸人能保證不影響手術，鬼哭狼嚎就難看了。”顏書怡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皇帝和皇后皇子太醫(yī)等人，浩浩蕩蕩來到了臨時手術室外。

    說是手術室，其實就是皇宮提供一個主殿，偏殿驗血抽血準備手術，主殿手術，綠輕幾人自己隔離了手術室出來。

    偌大的主殿，地方夠夠的，皇帝等人大刺刺坐在一旁，靜距離看手術。

    唐小丫看看這個距離，上前見過皇帝后做了幾句補充，“手術過程有些血腥的，為了大家好，若不能保證看到什么都自如的，最好還是出去。手術過程中發(fā)出各種尖叫聲、嘔吐聲，都會影響手術。”

    唐小丫說完，毫不意外的沒人離開，深得皇帝信任在皇帝身邊伺候，膽量比一般的宮人，堅強站在手術室外做皇帝的眼睛，看是否有需要幫忙的。

    唐小丫搖搖頭，也不勉強。

    顏書怡綠輕等人進了屏風后換了衣服，進隔離間消毒，再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一身手術服、帶著手術帽子口罩，只露出了個眼睛。

    怪模怪樣的樣子，讓皇帝等人看了好幾眼。

    三皇子嗤笑了一聲，還真會折騰！

    “這……這是在什么，不快些看病，還弄出這些來?！币粋€心急的直腸子太醫(yī)忍不住說道，

    “治個病，還弄出這么個陣仗?！比首記]忍住接了一聲。

    “派頭倒是像足了古書中的神醫(yī)，希望有用吧?！币粋€太醫(yī)嘆了一口氣接了話。

    皇帝沉默著，看了一眼一旁的夜幕柒沒說話，幾個太醫(yī)就精神了不少。他們也知道皇帝這是死馬當活馬醫(yī)，顏書怡不怕死自己湊上來接了大皇子這燙手洋芋，大皇子死了也就沒他們的責任。

    罪全在顏書怡那呢，想到顏書怡兩次打他們太醫(yī)的臉，故意搖搖頭，大聲的嘆了一口氣。

    “唉……”幾個老太醫(yī)沒忍住也嘆了一口氣，看看隔離室里的顏書怡幾人，一個本告老還鄉(xiāng)卻被皇帝強留的老太醫(yī)忍不住出來道，“陛下，不若停了吧，讓殿下好好的去，殿下這病不比夜將軍……”

    皇帝的視線一直放在手術室那邊，隱約聽到他們說話，聽到老太醫(yī)的話，漫不經(jīng)心瞥了他一眼，輕嗯了一聲。

    老太醫(yī)聞言精神一震，就要讓人去叫停了手術。

    三皇子也松了一口氣，看看桌上的茶，端起來喝了一口。

    尖叫聲就是這個時候響起來的。

    安靜的大殿，這聲音來得突然，又太尖銳，三皇子手一抖，茶盞瞬間掉了，弄了一身的茶水，咳嗽著氣急敗壞站了起來，“叫什么，鬧什么……”

    三皇子的話猛地卡住了，他看到離手術那邊最近的太監(jiān)宮女見鬼一般爬過來，滿臉驚恐，地下留下可疑的痕跡。

    三皇子的視線瞬間就看向了手術室，看了一眼，白眼一翻，直直往后倒去，人事不省。

    手術室里，顏書怡皺著眉，“就說會吵死，大家集中精神，不要被影響。”

    嘴里說著，手里不停，牽引著，層層肌rou分離開來。

    “大皇子！”

    “大皇子被殺了！”

    “殺人了！”

    “大皇子的肚子開了！”

    尖叫聲后的協(xié)奏曲也很快出來，不用看，也知道外面亂成什么樣。

    顏書怡專心手里的動作，切口完成了，往里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不出預料……穿孔了，都是膿汁……”

    沒有攝像記錄手術過程，唐小丫在一旁奮筆如飛，全程記錄。

    隨著血腥氣散開的還有詭異的一股怪味，顏書怡伸手進去，繼續(xù)手術。

    手術室外，終于反應過來的眾人，看著顏書怡沾滿鮮血的雙手伸進大皇子的肚子里，不少人想也沒想就撲上去，要救大皇子。

    “住手，住手！”

    幾個太醫(yī)反應過來，也跟著撲過去，“妖醫(yī)！還不快閃開。”

    都聽見顏書怡要割開肚子取腸子的話了，可誰也沒當一回事，因為大家都不相信顏書怡真敢這么干。

    直直看著手術室沉默的皇帝，雙拳顫抖，卻忽然喊道，“大膽！”

    猶如暗了暫停鍵，所有尖叫消失、動作停止，皇帝看了一眼已經(jīng)沖到手術室簾外的人，“都攔住了，誰敢亂動，斬立決?！?/br>
    腿有些發(fā)軟的禁衛(wèi)軍，掃了一眼手術室里正扒拉大皇子肚子的顏書怡一眼，忍著惡心驚懼，將倒地的人迅速拉了出去。

    他們無一不是殺人不見血的，可情況不一樣，殺一個人多簡單，哪里有顏書怡這樣的怪異恐怖。

    和禁衛(wèi)軍同樣情況的，還有得以留在手術室里的太監(jiān)宮女。在宮中活下來，還能到皇帝眼前伺候，誰都不是簡單角色，他們手里直接間接的都是沾了性命的。他們知道干過的手段繁多，是外面的普通人永遠想不到的，可依然無法直面顏書怡所做的。

    平時最機靈大膽的太監(jiān)，全然失態(tài)還失禁，往外跑時看到大皇子，盡責哆哆嗦嗦拉上。一路磕磕絆絆，大皇子在染了一身屎尿味后，終于被拉到了殿外，和一眾失禁的太監(jiān)宮女堆了一塊。

    殿內(nèi)，倒吸一口冷氣后忘了呼吸的皇后，大口吸了幾口氣，猛地起身，第一次失了禮儀，根本沒有和皇帝告退，扶著顫抖的宮女快步離開了殿中。

    殿外傳來了壓抑的驚恐哭聲，殿內(nèi)終于恢復了安靜。

    第六十一章 暴露

    安靜了片刻后，直直看著顏書怡手術的幾人，在看到顏書怡從大皇子肚子里拿出不知名的花花綠綠的東西后，“嘔……”的一聲，終于有人忍不住吐了出來。

    這一聲‘嘔’開啟了一個開關，繼這一聲‘嘔’之后，就是數(shù)聲嘔吐聲響了起來，除了皇帝二皇子、墨弦等幾人外，太醫(yī)那邊幾乎全軍覆沒，殿內(nèi)一片嘔吐聲。

    臭味迅速蔓延開來，皇帝皺了皺眉，一旁一直堅持的大太監(jiān)立刻揮手，禁衛(wèi)軍立刻進來提人，太監(jiān)迅速打掃熏香。

    外面的糟亂，動靜不小，可手術室里面的人似乎沒聽到，他們有條不紊繼續(xù)手術著，未見絲毫慌亂，沒有一絲影響。

    顏書怡穩(wěn)穩(wěn)站在那，只看到一雙眼睛，周身氣勢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樣。

    手術室手術臺上的顏書怡，和平日里的她，判若兩人。

    臉色都不怎么好的皇帝、二皇子、墨弦、夜幕柒看著顏書怡，莫名忽視了她手里的動作，都心生異樣，莫名覺得手術并不那么可怕。

    是吧，不那么可怕吧……

    顏書怡可沒精力注意他們的注視，“……腹腔處理完畢……”

    一護士伸手幫顏書怡擦了汗，墨弦才發(fā)覺顏書怡出了汗。

    “……切除闌尾……”顏書怡專心手術。

    “好了?！鳖仌鶎|西放到盤子里，“端出去給家屬查看?！弊尰实壑肋@腸子是真壞了。

    “是。”護士將盤子遞給站在手術室外的另一護士，護士接過才走過來，殿外真巧進來了兩人，人還沒進來聲音就響了起來。

    “父皇，怎么回事？大哥還好嗎？”

    皇帝回頭，看著六皇子扶著一個白發(fā)老人進來，一愣站了起來，“嬤嬤回來了。”

    “老奴見過陛下?！蹦抢蠇邒哌M來先行禮，皇帝無奈也不敢攔著，讓她行完了禮。

    “聽說大殿下病了?！憋L塵仆仆的老嬤嬤起身立刻問道。

    “對啊，大哥怎么樣了？”六皇子看看手術室，“里面在干什么？外頭為什么那么亂?！?/br>
    “都是被嚇的，里面是大夫在醫(yī)治你大哥，順陽城瘋醫(yī)。”墨弦將他拉到一邊低聲道。

    六皇子驚呼一聲，“顏大哥？”猛地回頭，雖然顏書怡包裹得很嚴實，六皇子還是很快找到了他熟悉的顏書怡，接著心就不受控制跳了起來，急忙移開了視線。

    在六皇子的小鹿亂撞中，皇帝扶著老嬤嬤坐下，“嬤嬤不用擔心，大夫正救著呢?！?/br>
    老嬤嬤定定看了幾眼手術室，眉頭微皺，視線落在被忽略的護士身上，“這孩子……怎么這副樣子?！?/br>
    懂禮貌不打擾家屬的護士看眾人終于有時間了，才走了幾步上前行禮，“陛下，這是病人的壞了的腸子，還請家屬查看?！?/br>
    皇帝還來不及出聲，六皇子幾步跳過來，勾頭去看盤子里的東西，“……啊，這是什么”

    六皇子跳起來，跳了幾步遠。

    護士無辜看了一眼六皇子，端著盤子從皇帝二皇子等人面前快速閃過，懂事的沒在老人家老嬤嬤面前晃。

    皇帝看了一眼，立刻移開視線，“朕……朕看過了?！?/br>
    “家屬確認后，就會按規(guī)矩處理?！弊o士點頭就要退下，老嬤嬤忽然站起來看了一眼，面露驚疑。

    六皇子跳回來攔住護士，“你還沒告訴我這是什么，這么惡心?！?/br>
    護士嘴皮子利索，皇帝阻攔不及就說出來答案。

    護士說，“這是大皇子肚子里病壞了的腸子?！?/br>
    “什么？”六皇子驚住了，猛地回身看向了手術室。

    老嬤嬤臉色微變，抬頭看向手術室，手術室里，顏書怡一雙血手正在大皇子肚子里快速動作著。

    六皇子嘴唇哆嗦，拉過墨弦，“五哥，里面的人是大哥？”

    “是，正手術著。”墨弦想起六弟之前的言論，點了點頭。

    “大哥……顏大哥……”六皇子腿一軟，被墨弦險險扶住。

    “顏大哥和我說過手術……可我不知道手術是這樣的……”六皇子臉色蒼白。

    皇帝面色卻懊惱，看了一眼認真看手術室的老嬤嬤，“嬤嬤回來也累了，快些休息是正經(jīng)?！?/br>
    老嬤嬤在宮里是個最特殊的存在，只是奴婢出生，可皇后面對她，都用的尊稱，幾十年不敢有一絲怠慢。

    老嬤嬤是太后的陪嫁，后來自梳做了嬤嬤，陪著當時還是妃子的太后，殺出了一條血路，保護皇帝無數(shù)次，幾次受傷，才終于熬到皇帝登基。等太后病逝，本是要陪著去的，因為皇帝懇求才留了下來，在皇宮里榮養(yǎng)。

    這兩年嬤嬤越發(fā)老了，前些日子忽然想回家鄉(xiāng)看看，六皇子正好無事，也要躲著顏書怡，就自告奮勇陪老嬤嬤回家鄉(xiāng)。

    這一回來一進宮，聽到的就是大皇子病危和亂七八糟的什么被人殺了的言語，急急和六皇子趕了過來，倒正遇手術，

    皇帝擔心老嬤嬤，只希望她沒被嚇到。

    出乎預料的是，老嬤嬤搖搖頭，靜靜看著手術室，視線卻不再緊盯那血淋淋處，面色變幻了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