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直視梁璽。 梁璽接著說:“你真不喜歡他了?可他還是很喜歡你呀?!?/br> 彥容又看了看那個冰激凌,聲音很低的問道:“他自己說的嗎?” 梁璽胡扯道:“對啊,他說你又漂亮又可愛,又聽話又懂事,離了你他一天都活不下去?!?/br> 彥容:“……騙人?!?/br> 梁璽一想,王錦是說不出那種話來,改口道:“大概就是那意思,原話我記不清楚了?!?/br> 彥容把臉轉開,不相信他了。 到了家,做飯阿姨正在洗菜準備晚飯,看到梁璽以為要多做一人份,梁璽忙道:“不用,我不在家吃飯。那個,麻煩您,去幫我們買點水果?” 這明擺著是要清場說私人話題,阿姨有眼力,況且在這里工作薪資也很高,她二話不說,脫圍裙、拿錢、出門。 梁璽指著沙發(fā),道:“彥容,你坐這兒?!?/br> 彥容就坐了。 梁璽坐在他對面,抱著胳膊,擺出一張嚴肅臉。 彥容低著頭挖冰激凌吃。 梁璽嚴肅了不到十秒就崩了,說:“哎,你跟我說實話,你跟王錦到底怎么回事兒?當初要死要活不肯出國,非要跟他在一起是你,現(xiàn)在說什么也非要分手的還是你,枉費我之前為了你們倆的事兒,在你柏圖哥哥面前說盡好話,現(xiàn)在我都還沒敢告訴他你們分手了,你說你這不是打我臉嗎?” 彥容停下動作,道:“我自己跟柏哥說,他不會打你的?!?/br> 梁璽郁悶道:“他打我才不會讓你看見。” 彥容:“……你們還會打架嗎?” 梁璽道:“兩口子打架不是常事兒嗎?” 彥容受到了驚嚇,梁璽和柏圖在他眼里就是模范夫夫,他只看過兩人之間的互相遷就互相寵愛,怎么還會打架? 梁璽看他很感興趣,豁出了面子道:“我是舍不得動他,他可舍得,有一回翻了臉,拿床頭的鐵藝鐘表砸我,差點砸我腦袋上,得虧我躲得快,在肩膀上砸了好大一塊淤血,那陣子上節(jié)目都不敢脫上衣。” 彥容想想柏圖的溫柔臉,驚悚道:“為什么呀?” 梁璽道:“我喝多了,強了他。” 彥容:“……”活該! 可梁璽完全不以為恥,還趁機灌起了雞湯:“倆人談戀愛結婚,整天在一起了,怎么可能一點矛盾都沒有,偶爾吵個架、動個手都沒什么,動不動就鬧分手可還行?” 彥容聽出了他的意思,道:“我沒有和王錦吵架,也沒有動手,我們是……感情破裂了。” 梁璽道:“他一天能給我打七次電話,破裂個jiba?!?/br> 彥容很少聽臟話,沒懂那是個吐槽,震驚道:“他、他、他那個怎么了?” 梁璽:“……他打七次電話都是打聽你,他對你的感情壓根沒破裂,跟他的jiba一樣,又大又完整。”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聽不下去,都是什么鬼。 彥容也反應過來了,臉漲得通紅,又覺得還好還好,不是王錦那里有事。 老師在王錦家待了一個多鐘頭,時間差不多,要去趕飛機,王錦驅車去送,金越也跟著一起去了機場。 在機場和老師道別后,兩人站在喧囂的機場大廳里,沉默了起來。 金越開口道:“沒有別的事兒了吧?一起吃晚飯?” 王錦要拒絕,還沒說出來,金越又道:“上次你拒絕我,是因為家里有人在等你,現(xiàn)在還有理由嗎?” 他也剛從王錦家出來,他篤定王錦和那個小孩已經(jīng)分開了。 他覺得王錦應該不會拒絕他。 果然,王錦道:“家里是沒人在等我?!?/br> 金越笑了下,說:“那……” 王錦置若罔聞的接著說道:“心里有人了。” 第六十三章、無解的題 王錦不想再和金越有什么糾葛,也沒辦法把金越當老同學來看待,倒并不是因為他對當年的事還耿耿于懷,只是幾年后再見的金越,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他要去停車場取車,金越卻依然跟著他。 他站住,回頭道:“你要去哪里?未必順路?!?/br> 金越笑笑,道:“你一定也是要回五環(huán)內的市區(qū),怎么不順路?” 王錦不再理會他,走的飛快。 到了停車場,他找到他的車,坐進駕駛位。 金越拉了下副駕的門,那門鎖著,他沒能拉開。 他竟連臉色都未變半分,敲了敲車窗,如常的說:“王錦,開門?!?/br> 王錦:“……” 他到底不是會把事情做的這么難看的人,還是讓金越上了車。 金越的臉上也看不出欣喜,平靜的系了安全帶。 王錦慢慢開出了機場。 金越說:“老師說你接的那個脊柱畸形病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王錦道:“手術順利,術后恢復也不錯?!?/br> 金越道:“那挺好的,回頭有空了,方便給我看下資料嗎?” 王錦道:“不方便?!?/br> 金越點點頭,道:“那算了。” 車子上了高速,拐了個彎向西,落日多少有些刺眼,王錦拿出太陽鏡戴上。金越轉頭看了看,王錦的側臉英俊而冷漠。 他收回了視線,把玻璃前的遮陽板放了下來。 遮陽板上貼了一個小小的動畫貼紙,看起來是一只灰色的、天朝的狼。 金越定睛看了片刻,這當然不可能是王錦貼在這里的。 他問:“這是灰太狼嗎?” 王錦的眼睛被擋在墨鏡后面,回道:“是小灰灰?!?/br> 金越不知道小灰灰是誰,也不想問,他又把遮陽板翻了上去,西邊的太陽映在他的眼睛里,如同兩團燃燒的火焰。 過了五元橋,王錦問了句:“你去哪兒?” 金越反問道:“你去哪兒?” 王錦便不再說話,準備等下下了高速,隨便找個地方就放下他。 金越看看他,說:“送我去母校。” 王錦:“……哪兒?” 金越重復了一遍道:“去咱們母校,海淀區(qū)學院路38號。” 王錦卻在下一個道口,把車開下了高速,然后在路邊停了下來。 他熄了火,把太陽鏡摘下來,丟在儀表盤上,說:“你要干什么?” 金越卻看著他放在方向盤上的修長手指,說了句:“你的手真好看。” 王錦:“……” 金越晃了個神,撇開視線道:“你記得嗎?春天時有一天,我約你在學校見面。” 王錦記得,那天是周末,因為柏圖在家,彥容不能在他那里過夜,他和彥容纏綿了一個下午,然后送彥容回家,那是他第一次聽彥容提起“德國同學ben”。 金越道:“那天我等了一整晚,也沒有等到你?!?/br> 他問:“是那個小朋友不許你去嗎?” 王錦道:“是我自己不想去?!?/br> 金越顯然是不信的,但他沒有執(zhí)著于這個問題,說:“沒關系,反正都已經(jīng)過去了?!?/br> 他小心卻又篤定的問:“王錦,這些年里,你有沒有想過我?” 他不等王錦回答,又說:“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說:“我媽催我結婚,幫我安排相親,我一次都沒有去見過。去年冬天她生了病,催得更急,我就告訴了她,我說我有愛的人,她問我那個人在哪兒,我說,被我不小心弄丟了,她說那你為什么你不去找回來?我就想,對啊,他不來找我,那我就去找他。那天特別冷,我按你家的門鈴,是那個小朋友給我開的門,他說你是他大爺,小孩子也是可愛,騙誰呢?我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他上過你的床了,在等你回來的十幾分鐘里,我想了幾百種殺掉他,還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辦法?!?/br> 王錦終于轉過頭看他,目光里滿是錯愕。 金越笑起來,道:“可他什么都不知道,還在那里津津有味的吃炒牛河。我又想,一個小孩子,你會喜歡他什么,無非就是年輕漂亮,那有什么,我才不嫉妒他。然后你回來了,我就知道我猜得不錯,你的目光一直停都在我的身上,你根本就不愛那個小孩兒。你那天罵我了,你問我回來干什么,說我不要臉,還讓我滾。那我就滾了,可我走的特別舒心,我知道你沒忘了我,你還記恨我當年背著你交女朋友,我在你心上劃的那一刀,根本就還沒長好,只要它還在,你就還是我的。” 王錦沉默著,那時他和彥容之間還沒有愛情,他自己也的確還陷在幾年前的情傷里,沒有完全走出來。 金越接著說道:“回去以后,我陪我媽走完了她最后一段路,三月底,她不在了,辦完她的喪事,我辭了職,賣了房子和車,破釜沉舟的來北京找你。只是兩個多月而已,你就從‘他大爺’就成了‘他男朋友’,你居然還真被一個小男孩兒迷住了,還為了他拒絕我。我那時很后悔,我真的該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殺掉他。” 王錦皺緊了眉頭,道:“別胡說八道了?!?/br> 金越面上一喜,他覺得王錦這句話里有一絲親昵,笑著說:“我就是說說,又不會真的殺人。” 王錦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放了下去,他是真的被金越那句話里的狠戾驚了一瞬。 金越換了副調侃的語氣道:“其實我也知道你喜歡他什么,除了年輕漂亮,還身世凄慘,在學校也不合群,和我當年的蠢樣子差不多,你就喜歡照顧這種折翼的弱雞?!?/br> 王錦側目看著他,表情有些莫名。 金越一哂,道:“我現(xiàn)在過得也不怎么樣,剛進的那家醫(yī)院待遇一般,同事不大看得起我這種外來戶,我也買不起北京的房子,可能得租一輩子房……已經(jīng)這么慘了,你還不理我?!?/br> 說到最后,他的語氣和表情都有幾分委屈。 王錦看了他片刻,問道:“金越,你真的愛過我嗎?” 金越眼睛一亮,王錦終于肯和他談“愛”。 他急切的表白道:“我當然愛你,這些年我一直都不能原諒自己,為什么那時要作死,要用傷害你來求證你對我的愛情。我們明明能好好的一直走下去,會弄到今天,這全都怪我,是我小心眼想不開,是我斤斤計較,其實你為什么愛我又有什么關系,只要你愛我就夠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