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自然至極,毫無破綻。 “不必了,他在閉關?!睒窃落p描淡寫的帶過話題,忽而露出個甜美的笑容,“你為何總帶著面具?” 清琊微怔,抬手摸了摸面具,“習慣罷了?!?/br> 樓月潼笑容愈發(fā)無辜,慢慢走過去,仰頭道:“好歹這回你幫了我,我實在很好奇,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臉?” 清琊聞言,卻是看了她良久,久到樓月潼快不耐煩維持笑容時,她才偏了偏視線,卻是不置可否。 樓月潼踮了踮腳尖,抬手一下子揭開了她的面具。 黯淡的地方驟然亮了起來,有句話叫“容色生輝”,當真不差。 那是清麗絕俗的一張臉,眉目間卻不似一般女子嬌柔,而是冷冽英氣,神情淡漠,一雙清幽的眼眸仿佛帶著千丈寒氣,令人莫敢逼視。她氣場之盛,恐怕要勝過世上無數(shù)男子。 樓月潼退了一步,忽然啞然了。 程梓川容姿雙絕,確實賞心悅目,但絕對不像女人,而清琊縱然英氣,任誰看了也是個女子,或許他們是有相似,可此時此刻,樓月潼卻無法再猜測他們是同一個人了。 想來也是,她與程梓川有上古契約聯(lián)系,面對清琊時卻并無這種感應,只憑著一股子直覺猜測——縱然這還是她的直覺頭一回出錯。 不知為何,她心里竟隱隱有種微不可察的失落。 清琊道:“怎么?” 其實樓月潼看清琊挺順眼,只是先前懷疑她與程梓川是一個人,因而態(tài)度才復雜,既然懷疑錯了,她態(tài)度卻是和善好轉了起來,將面具還給清琊,笑了笑道:“沒怎么,果然是個大美人,先前多有得罪,你可別見怪?!?/br> 清琊看了她一眼,接過面具戴上,對她轉變的態(tài)度也沒說什么。 “你幫了我一回,我認下你這個朋友了,以后你若有事,也可以來找我?guī)兔??!?/br> 樓月潼自己都沒察覺,她只對程梓川情緒微妙復雜,對旁人簡單直接的很,要么順眼結交,要么不順眼開揍。 清琊目光一閃,頷首道:“告辭。” 樓月潼也擺擺手,坐下再調息一番,回天臨城去了。 風吹過,水面蕩漾層層漣漪,陽光照耀下,粼粼的波光閃爍,與這藍天白云,草木郊野相映成景。 清琊站在湖邊,誅邪劍已被收起,她一身雪白道服,全身上下除了腰間一塊黑白分明的玉佩再無裝飾,但就是那唯一一塊玉佩,一眼看去不足為奇,細看來卻分外玄妙了。 靜默半響,清琊拿下了玉佩,令人驚奇的是,她的衣著,身形,整體的樣貌轉瞬就變了,重新拿下面具,那已經完全是另一個人了。 素衣凈潔,外罩青衫渺渺,身姿高挺,皎如玉樹,頭上只一根木簪,容顏清雅,與清琊一般的絕代風華,但卻實實在在是個男人。 綠光一閃,扶桑的身影出現(xiàn)在跟前,臉上掩飾不住的驚詫,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那只玉佩上,漸漸地,他表情變了,低呼道:“這是……” “陰陽佩。遙傳鬼界三生臺上生長著一株并蒂蓮,含玉而綻,后為陰陽佩,乃天地間罕見的靈物,佩之可變幻陰陽,改變氣息,神魔都無法看穿?!背惕鞔寄砍领o,不疾不徐地解釋。 “那你是怎么得到……”扶桑的話一頓,他忽然想起十三年前,他自爆本體,掩護傅笑綾帶走了程梓川,可傅笑綾早就死了,那程梓川這十三年是怎么過來的? 當年經脈寸斷,根骨被奪又魂魄不穩(wěn)的孩子又是怎么活下去的? 他再看向程梓川時,只覺得看到了一片迷霧,捉摸不透。 但扶桑并不如何震驚或難以置信,只是嘆了口氣,“你的秘密再多,也是梓川,我倒是無所謂,有耐心等你慢慢告訴我這十三年來的事情,可那個小魔女……你剛剛還……以她的脾氣,若是發(fā)現(xiàn)你騙了她,這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扶桑說著就抽了抽嘴角,活像看到了天地末日。 提起這事,程梓川的臉上少見了的露出為難之色,也嘆道:“我并沒有騙她?!?/br> 扶桑深以為然地點頭,“你只是蒙了她!” 程梓川:“……” ☆、第37章 出關 扶桑說的對,但程梓川不可能因為小魔女會生氣就打亂自己的計劃,跑到她面前說出真相。 他需要清琊這個身份,完全不能暴露——除了認他為主的扶桑,連九源掌門都不知道清琊與程梓川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 可見隱藏之深。 扶桑摸著下巴沉思道:“我早就提醒過你,別跟小魔女走太近,她那性情,不沾還好,一旦惹上關系,就意味著源源不斷的麻煩!” 程梓川道:“機緣巧合?!?/br> 扶桑搖頭說:“現(xiàn)在走一步看一步,如果你想瞞,未必瞞不??!” “是這樣。”程梓川神色不變,手上卻漸漸捏緊了玉佩,斂眸,輕輕嘆了聲。 扶??丛谘劾?,也嘆了口氣,心道:“梓川,你竟未曾發(fā)現(xiàn)……你對她的在意早已超出一般的合作關系了嗎?” 日久生情,此言不差。 不說有上古契約在,單說這各方面都無比優(yōu)秀的兩個人,相互吸引也是正常。 但這是劫,不是緣啊。 扶桑默默念著,卻沒出聲,隱身回了木簪中。 程梓川微微皺著眉,站在原地沉吟許久,直到日落黃昏,夕陽余暉氤氳了他的面目,他才恍然回神,轉身沒了蹤影。 接下來的時日,樓月潼卻是安分了許多,整天在天臨城到處逛。 蘇娫也不知怎么想的,待她跟親妹子一樣,但凡她喜歡的,二話不說買買買,直接讓人送到她跟前,惹得蘇娫一大票的追求者納悶至極。 樓月潼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一來二去跟蘇娫關系好了許多。 傅衍之從九源山回來后,花驊化陪他喝酒,兩人喝了幾天幾夜,最后都喝吐了,哪怕都是修煉之人也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醒來后傅衍之再也不提“酒”這個字了。 花驊化開朗又活潑好動,在一個地方閑不住,眼見著傅衍之心情不好,就拉著他一塊探險做任務去了。 事關九源門這一代天之驕子,玄豫真人定下的一月之約短短時間內幾乎傳遍了整個修真界,好事者將之稱為“雙程之戰(zhàn)”,竟引得大部分人津津樂道。 這一戰(zhàn),要么是看程家程曜的笑話,要么是看程梓川的不自量力。 許多人日子沒到就往程家送了拜帖想要觀戰(zhàn),一開始程羨還拒絕,到了后來也擋不住了,索性廣開大門,邀各方前來觀戰(zhàn),也顯得大氣。 飛檐閣內閣,不比外閣的雕梁畫棟,倒是建的精巧別致,小橋流水,奇花異木一應俱全。 黑裙少女坐在院中的小橋上,漫不經心地掂著一個透明圓球,球內漫天星河,白嫩的手掌似托住了一片星空,在陽光下璀璨而奪目。 但那也比不過她本身的耀眼,微卷的長發(fā)隨著她的歪頭飄蕩到了水面,稚氣的容貌,也掩不住一身絕魅惑人的的氣質,待她恢復原本年歲的模樣,只怕是傾城之貌,絕艷之姿。 “這就是程家的天星河吧?”蘇娫暗嘆著,掩去情緒,笑著走過來問道。 樓月潼點點頭,隨手遞過去:“你要嗎?” 饒是知道小魔女的性情,蘇娫也驚呆了一瞬:“這可是仙器……” 樓月潼聳了聳肩膀,只要她樂意,別說一件對她沒多大用的仙器,就是神器也能隨手送出去,比如她當年就將上代魔主那搜刮來的一件戰(zhàn)斗鎧甲送給了樓奕陽,那副鎧甲防御力驚人,一般的神族都破不開。 “……你還是收著吧,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有用了,”蘇娫笑得很開心,卻是推了回去,“我可是飛檐閣管事,寶貝多著呢?!?/br> 樓月潼收回來就拿著當球玩。 “一月之期將近,程道友還未出關嗎?” 樓月潼抓住圓球的手一捏,冷哼:“誰知道他!” 蘇娫心道:“瞧瞧,對程梓川和對旁人的態(tài)度就是不一樣,這人哪,不管活了多少年歲,一遇到自己的感情比三歲小孩都不如……” “你就不擔心?”蘇娫笑瞇瞇的調侃她。 樓月潼挑眉正要嘲諷,忽然一頓,收了天星河,往另一邊看去,撇嘴道:“他已經出來了?!?/br> 蘇娫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果真見一人緩步而來,青衫隱隱,仿佛與周邊景致融為一體,又似遺世獨立的畫卷徐徐鋪開,風華高逸,鐘靈毓秀。 同樣是風華絕代的人物,他與樓月潼簡直截然相反,眉目清寂疏淡,令蘇娫不禁想起一句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這樣想著,卻見小魔女起身跑了過去,狠狠的一腳踩過去,程梓川剛剛在想事情,這一下表情都沒繃住,瞬間……什么冷淡都沒了。 蘇娫:“……” 換個角度想想,這兩人也是絕配——看誰先折騰死誰了。 程梓川維持住不去看腳上新鮮出爐的腳?。骸澳憔瓦@樣歡迎我?” 樓月潼沒想到這一腳會踩中,嗤的一聲笑了,抬了抬下巴,帶著些許小得意:“等了這么久,總該讓我出出氣!” 程梓川頗為無奈,盯著她不說話。 樓月潼:“看什么?” 程梓川悠悠地回道:“數(shù)日不見,道友風采更甚?!?/br> 樓月潼道:“恭維話免了,當我聽不出來這是嘲諷?” “……你這是把好話當假話聽,把假話當真話聽?” 樓月潼一攤手:“我只知道從你嘴里吐出來的都不是好話!”頓了頓,她微一揚眉,笑道:“對了,你閉關期間我見到了一個人,你猜是誰?” “猜不到?!背惕鞔ㄝp描淡寫的回了句,順手摸了摸她的頭,走到橋邊,沖蘇娫打了聲招呼,蘇娫笑著回了個禮。 “真不討喜,雖然你跟清琊很像,但她實在比你好多了!”樓月潼拍去他的手,斜眼瞥他。 程梓川神色有一瞬間的古怪,狐疑道:“你覺得……清琊很好?” “當然,”自從知道清琊跟程梓川不是同一個人,樓月潼也不再掩飾好惡了,“你見過她拿下面具的樣子嗎?” 程梓川不動聲色地搖頭。 樓月潼頓時眉飛色舞,語氣怎么聽都有種嘚瑟又囂張的意味,“我看到了她的臉!那可是個大美人,你們認識這么久,竟然都沒看過她的真面目?呵,太可惜了。” 明晃晃的嘲諷! 程梓川忽然有點胃疼。 這種大概就能稱之為——自作自受。 ☆、第38章 戰(zhàn)斗 用樓月潼的話來說,程梓川最強的一點就是能裝,無論心里想什么,他面上都不會表露出來——除非他故意為之。 眼見著小魔女笑得開懷,一臉等著看他笑話的模樣,程梓川忽然微微一笑,頷首表示:“她比較喜歡你。” 樓月潼聽著這話,不知為何有點怪異的感覺,“你為什么不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