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嚴(yán)橋停下腳步，擺出認(rèn)真聆聽的姿勢，林允卿這才繼續(xù)道：“但我能，我知道怎么對付他，你把邀請函給我，我可以幫你的?！?/br>
    “幫我？就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我能幫你的，只有我能讓穆衡現(xiàn)出原形，這對你沒有損失，穆衡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他了，我不殺了他，他遲早也會殺死我的！”

    嚴(yán)橋這下確信林允卿是瘋了，什么不是原來的他，這是得了被害妄想癥吧！

    看樣子還病得不輕。

    他站在原地想了好一會，發(fā)現(xiàn)這個提議還是很有意思的，穆衡在橫店擺他一道，他借林允卿之手奉還回去，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

    嚴(yán)橋轉(zhuǎn)頭看向林允卿，揚了揚手里的邀請函，“這個我不能給你，但我可以帶你進(jìn)去，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br>
    林允卿連連點頭，并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欣喜，原本就恐懼緊張的神情變得更加強烈，她目光渙散，緊握在一起的手始終在微微發(fā)著抖。

    瘋了吧，嚴(yán)橋再一次如此想著。

    不過他很期待接下來的劇情，聽說穆衡以前可是很愛這位前女友的，心愛的人不但拋棄自己，還想殺了自己。

    聽起來就特別有意思。

    作為經(jīng)紀(jì)人，竇茜同樣也出席了殺青慶功宴，好在她定力比較強，能做到目不斜視耳不旁聽，不然換了其他人，沒準(zhǔn)早就受不了兩人不斷冷場的聊天通話。

    是的，冷場。

    穆衡雖然跟趙戈一路通著電話，說的話卻相對少得可憐，既不黏黏糊糊，也不膩膩歪歪，隔幾分鐘便答一句到哪了，以及你在干嘛。

    直到進(jìn)了電梯沒有信號，穆衡這才有些不舍地說：“我要進(jìn)電梯了?！?/br>
    趙戈‘嗯’了一聲，聲音放得很輕，特別溫和，“離開之前給我電話，我來接你?！?/br>
    穆衡低笑一聲，“知道了?！?/br>
    每一個字都不奇怪，但加在一起被穆衡用特別軟萌特別乖巧的語氣說出來，便讓竇茜莫名打了個寒顫。

    她了解的穆衡與之截然相反，是萬萬不可能用這種語氣說話的，還是多虧趙戈調(diào)教有方。

    慶功會熱鬧非凡，無論是藝人還是工作人員都精心裝扮過，看起來猶如一場高檔奢華的酒會。宴會廳前方有布置過的舞臺，屏幕顯現(xiàn)的是《權(quán)術(shù)》超大版殺青劇照，旁邊配著電影簡介及演員、工作人員名單。

    其中已然找不到嚴(yán)橋的名字。

    穆衡剛走進(jìn)大廳，周牧海便起身招手讓他過去，又耐心地跟穆衡一一介紹在場的制片人、投資商，這些人很賣周牧海面子，對穆衡表現(xiàn)得客氣有禮。

    周牧海壓低聲音道：“多少人絞盡腦汁想結(jié)識這些投資商，你自己抓住機會，跟他們打好交道你將來少走一半彎路?！?/br>
    趙戈之前說的話言猶在耳，穆衡也不傻，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在沒弄清周牧海有何目的之前，他凡事都得保留七八分的警惕。

    晚宴進(jìn)行到后半部分，慶功宴便成了名副其實的酒會，這是場告別宴，也是場能拉近關(guān)系的交際會，不少明星盛裝起身，言笑晏晏地到主桌敬酒，一個個寒暄聽起來虛假可笑。

    穆衡就坐在周牧海旁邊，不時有女明星柔軟的胸部碰到他胳膊、后背，他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加上喝了幾杯酒，腦袋都被大廳內(nèi)的氣氛熏得暈乎乎的，便起身往外面的陽臺走，想吹吹風(fēng)冷靜一下。

    陽臺沒有人，幾盞橘黃色的燈光營造出浪漫的氣氛，陽臺邊緣位置擺放著幾張大理石餐桌，嬌艷的紅色玫瑰，花瓣狀鏤空的座椅，朝外眺望能看見燈海拼湊的銀河，璀璨而奪目。

    穆衡拉開椅子，已無半分醉意，他盯著陽臺某個昏暗的角落，目光帶著巨大的壓迫感。

    冷冽嚴(yán)厲道：“出來！”

    從進(jìn)入宴會廳開始，穆衡便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那人目光強烈到仿佛要刺穿他的身體，他刻意離開宴會廳到陽臺來，那人果然也一路跟了過來。

    “你跟蹤我有何目的？”

    角落里傳來窸窣的聲響，一個女人磨磨蹭蹭走了出來，她滿臉惶恐驚悚，渾身都在劇烈顫抖著，陽臺橘黃色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像披了層詭異的面紗。

    女人牙關(guān)都在打顫，“你，你是誰……”

    穆衡所在的位置看得并不清楚，他起身走向女人，“你跟蹤我，卻問我是誰？”

    隨著穆衡逐漸逼近，女人開始往后倒退，她實在害怕到了極致，瞳孔放大，不斷的劇烈喘息，手里則緊緊護著約10cm寬的鐵盒。

    穆衡皺了皺眉頭，明明是女人在跟蹤他，現(xiàn)在看起來倒像是他在威脅女人了。

    他停在能看清女人相貌的位置。

    這樣認(rèn)真觀察起來，他才發(fā)現(xiàn)女人好像有些眼熟，應(yīng)該是在哪里見過。

    穆衡又道：“你為何跟蹤我？”

    女人驚恐地質(zhì)問道：“你是什……什么怪物？！”

    她邊說邊倒退，直到背抵在冰涼的瓷磚上，冰冷浸骨。

    看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崩潰掉似的。

    穆衡微微瞇眼，意識到女人是知道些什么的，否則她不會如此質(zhì)疑自己的身份。

    他加重語氣道：“我是穆衡啊?！?/br>
    女人聲音猛地拔高，聽起來特別尖銳刺耳，“你不是穆衡！你不認(rèn)識我！”

    “我是穆衡。”

    “你不是！穆衡那個懦夫根本不敢動手打人！”

    穆衡不斷朝著女人靠近，放輕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里依然能清晰聽見，他沒想到有人會如此質(zhì)疑他的身份，這個女人必然是有絕對的證據(jù)，只是證據(jù)到底是什么？這個女人又究竟是誰？

    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就是穆衡，人的性格是會變的?！?/br>
    女人越來越驚恐，顫抖得也越來越厲害，她雙眼渙散地死死瞪著穆衡，尖銳的聲音夾著崩潰的哭腔，“你不可能是穆衡！因為，因為……”

    穆衡剛想問因為什么，便見女人猛地揭開手里鐵盒的蓋子，然后把什么東西朝他臉上潑了過來。

    他躲閃不及，又離女人距離很近，直接被黏黏糊糊的液體潑了個正著。

    穆衡伸手抹了一把臉，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見滿手鮮紅的液體，聞起來還有股血腥味，他頓時有些發(fā)懵。

    女人顯然比他還懵，她恐懼得快要哭出來，一個勁地念叨：“怎么沒用，怎么會沒用……”

    “你瘋了吧？！”穆衡怒不可遏，任誰被潑了一臉血心情都不可能好起來。

    要不是看對方是女人，還一臉嚇得快死的表情，穆衡早就動手揍人了。

    就在這時，女人突然哆哆嗦嗦地摸出了一張什么東西，猛地?fù)溥^來便要往穆衡身上貼。

    穆衡一把死死扣住女人手臂，看清她手里拿著的是一張符咒，上面畫滿了奇奇怪怪的符號。

    也就在這個時候，穆衡突然想起他在哪見過對方。

    這個女人是林允卿，原身的前女友，趙戈給穆衡介紹原身時，曾給他看過林允卿的照片，只是比起照片，這張臉此刻要憔悴樸素很多，難怪他一眼竟沒有認(rèn)出來。

    偷襲不成，反倒被穆衡抓住手臂，女人顯然驚恐到了極致，她開始劇烈地掙扎反抗，試圖把符咒貼到穆衡身上，同時女人還狠狠咬破中指，并揮舞著將血液往穆衡身上拋灑。

    這下穆衡總算看明白了。

    原來林允卿是在驅(qū)邪。

    第24章 真相

    女人歇斯底里的掙扎在穆衡看來不堪一擊，他松開手，任女人將符咒貼在了天靈處。

    他此時滿身是血，天靈蓋還貼著鬼畫符似的黃色符咒，整個人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一動不動，顯得極為詭異。

    林允卿滿臉劫后余生的笑，灰敗的眼底重新涌現(xiàn)出神采，她破涕成笑，“成，成功了?！?/br>
    “成功？”穆衡輕而易舉揭下了符咒，目光兇狠道，“就憑這個，你也想殺死我?！?/br>
    林允卿笑容轉(zhuǎn)瞬間變成了驚恐，她猛地往后退，腳不慎踩到鐵盒子跌倒在地，便雙手抓著地板往陽臺入口處爬。

    穆衡不緊不慢攔住林允卿退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女人。

    “你以為能逃得了嗎？”

    “啊————?。?！”林允卿猛地爆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她驚恐地蜷曲起身體，雙手緊緊護著腦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你別殺我，我還不想死，我的孩子還沒有出生，我不能死！求求你饒了我吧，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

    林允卿語無倫次地哭訴著，她大概驚嚇到了極致，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瘋癲的狀態(tài)。

    穆衡看向林允卿弧度明顯的腹部，猶豫了一下，接著繼續(xù)板著臉沉聲道：“我沒打算要你命，只要你實話實說，你和你的孩子都能安然無恙?！?/br>
    林允卿如在絕望之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我說，我什么都說！”

    穆衡想了想，認(rèn)真問道：“你為何確信我不是穆衡？”

    “因為——”

    林允卿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緊閉的陽臺門突然傳來開鎖的聲音，緊接著便見竇茜緊張焦急地沖了出來。

    她臉上的表情特別怪異，不像擔(dān)憂穆衡的安危，更像是在擔(dān)心某個秘密被揭穿，環(huán)視陽臺發(fā)現(xiàn)兩人的位置，竇茜便徑直朝穆衡沖了過去。

    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周牧海恰到好處攔在了竇茜面前，竇茜不斷左閃右避企圖突圍，都被周牧海一一識破，他就像一面無法跨越的屏障，將兩人徹底地分隔開來。

    竇茜顧不得理會周牧海，語氣焦急，“穆衡你別聽她胡說，她以前背叛過你，你忘了嗎？！”

    穆衡聲音極冷，“你在擔(dān)心什么？她有沒有胡說我自會判斷。”

    “不，”竇茜抓住周牧海肩膀，屈膝想頂撞他腹部，竇茜身法意外的靈活，但周牧海也不是吃素的，兩人速度極快地交手，竇茜既不能壓制周牧海，也不能擺脫他的糾纏。

    她冷冷注視著周牧海，壓低聲音威脅道：“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作對是吧？！”

    “你猜對了，我是站在穆衡這邊的，”周牧海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還是別打擾他們了?！?/br>
    “你的目的早晚會暴露?！?/br>
    周牧海泰山壓頂而色不變，笑得一點脾氣都沒有，“我沒有目的，談什么暴露?！?/br>
    竇茜擺脫不了挾制，她狠狠瞪了周牧海一眼，隨即快步轉(zhuǎn)身離開。

    陽臺入口處有周牧海的人把守，因此沒有人冒失沖進(jìn)來，宴會廳的人雖然聽見了尖叫聲，但當(dāng)時已有人在處理善后，并沒有引起任何的恐慌。

    周遭恢復(fù)寂靜。

    遠(yuǎn)處宴會廳隱隱約約傳來嘈雜的喧鬧聲，還夾著人們虛偽冰冷的假笑。

    周牧海慢條斯理地轉(zhuǎn)過身，朝正盯著他看的穆衡指了指腕表，若無其事地笑道：“我是來幫你的，趙戈大概十分鐘就會到，你最好趕緊問?！?/br>
    趙戈正在廚房煲著雞湯，湯汁已熬到一定火候，散發(fā)出撲鼻的誘人rou香。

    他陰沉著臉聽竇茜講完事情的經(jīng)過，接著面無表情拔掉了電源插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