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白婉舒簡直被葉檀這一句話砸到反應不能——敢情她當了一個多小時的司機,這姐們說走就走? 葉檀還在很誠懇地向挺拔沉默的男人認錯:“我對不起你,我想著利用你掙面子,我錯了,我們回家。” 她說“回家”的字眼,目光真誠明亮,瞳孔里全是他的影子。 玉白衣伸手幫她把稍微有些下滑的西裝外套攏了攏,神色平淡,卻同樣認真地說了一個字:“傻?!?/br> “你是不是傻?”白婉舒酒紅色及膝裙又亮眼又霸氣,她干脆利落地扯著葉檀往前走,一邊教訓她,“你慫不慫?現(xiàn)在跑回去太丟臉,你要么一開始干脆利落拒絕不去,要么就現(xiàn)在端好你高貴冷艷的范兒,殺進去?!?/br> 葉檀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被拉白婉舒進宴會廳里。 一入門,白婉舒就淡定松開葉檀的手,低聲耳語:“我自己吃東西去,我看好你們倆?!?/br> 葉檀沒能回過神來,就呆呆地目送白婉舒離開,直到高挑的服務員過來詢問她有沒有什么需要的,葉檀才迅速回神,冷靜地回答:“不用,我自己來?!?/br> 服務員禮貌地離開,葉檀看了看聚在宴會廳中央敬酒的那一對璧人,然后回身,對玉白衣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恩,我們也先找點東西吃?!?/br> 葉檀拉著玉白衣的袖子,想走到比較角落的地方呆著。 在她右手邊兩三米距離的齊安紅看見葉檀進來,冷笑了一聲。 她對身邊穿著紫裙子的同伴使了眼色。 紫裙子的女孩子端著紅酒,拉過另外一個同伴,對齊安紅得瑟地說:“放心吧安姐,看我不把那賤人臉面踩到腳底下去,敢來砸咱們瑗姐場子,活膩了?!?/br> 齊安紅贊賞地看了女孩子一眼,“去吧,”她的笑容有些陰鶩,嗓音冰涼,又像蛇游走的滑膩,“有些人實在是太讓瑗瑗分心了?!?/br> “可不是,”紫裙女孩又看了看葉檀高挑漂亮的身材,又是嫉妒又是鄙夷地啐了一句“狐媚玩意”。 紫裙子的女孩拉著伴跟在葉檀后面,腳步稍快,在距離葉檀僅有一步的時候,她忽然腳一歪,手里端著的紅酒杯就向著葉檀傾斜,幾乎就要全灑在走在前面的葉檀身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本來穩(wěn)穩(wěn)跟在紫裙女孩旁邊的同伴卻莫名其妙地身子一倒,撞在她身上,她猝不及防地腳就真的一歪,摔在地上,連著手里的酒杯也硬是活生生被臨時掉了個方向,全灑她自己身上了。 紫裙女孩下意識地尖叫。 一直走在前面無知無覺的葉檀被嚇了一跳,尖叫聲太近,她差點被驚得沒站穩(wěn)腳,玉白衣在旁邊穩(wěn)穩(wěn)地扶著她,她才穩(wěn)住身體站好,轉過身去看自己背后發(fā)生的事。 眼前的姑娘很是狼狽,紅酒全灑了,從頭到胸,滴滴答答的,妝容發(fā)型都毀了。 葉檀:……這可憐見的。不!你酒灑了為毛惡狠狠地盯著我?姑娘咱們真的不熟! 可是下一刻葉檀就看見這姑娘立馬泫然欲泣非常委屈的樣,葉檀看著紫裙女孩的神色變換,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這場景太特么熟悉了啊姑娘你劇本換換這情節(jié)很狗血??! 果然下一刻,紫裙女孩嚶嚶哭起來:“你撞了人家,不扶一下人家嗎?” 葉檀:→_→姑娘我了你個大槽。 本來因為女孩尖叫就引起注視的這一塊地方,現(xiàn)在這么一哭一鬧,圍觀的人更多了——有人敢鬧這個場,不管原因是什么,這個臉都丟定了。 葉檀穿著黑色抹胸長裙,披著玉白衣的西裝外套,散著齊腰的卷發(fā),臉上的神色云淡風輕,“哦,”她微微彎了腰,伸出手,纖細的手指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脆弱秀美,她的聲音也冷靜,卻又帶著少女的清甜,讓她看起來有些單純天真,“我并不知道你在身后,抱歉?!?/br> 紫裙女孩愣了一下,不對,這沒按劇本來!那么快承認錯誤她下一句應該說什么? 葉檀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卻是目光真誠地看她:“小姐,你不起來嗎?” 她的動作語調(diào),都格外優(yōu)雅,甚至稱得上是……紳士? 齊安紅在不遠處看了一會,“嘖”了一聲:“這個蠢貨。”她走過去,對著另外一個發(fā)呆的同伴冷漠地說,“愣著干什么,把她扶到休息室去。” 葉檀看著穿著格外帥氣皮裙的齊安紅,以及跟在齊安紅身后的阮英,有些吃驚地把手收回,站直身體。 是高中老同學了,葉檀出于禮貌地打招呼:“安紅,阮英,好久不見?!?/br> “是很久,”齊安紅盯著葉檀,那目光陰冷得葉檀背脊有些發(fā)涼,只聽見她不高不低的嗓音略帶嘲諷意味地說,“狐貍精。” 阮英也跟了一句:“哎呀,安姐也太客氣了,我們不是一直叫她小三女兒?”阮英掩嘴笑了笑,“不對,太直接了,私生女好一點?!?/br> 葉檀頓時面色發(fā)白。 難堪羞辱的記憶如潮水一般席卷而來,她似乎看見那些屬于她的骯臟被□□裸地撕裂攤開在陽光下,她考去外地的大學有了新的工作之后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稱呼了,她都快忘記自己原來活在怎樣的泥潭里。 她以為自己干凈地出來了,卻原來依舊泥足深陷。 葉檀根本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這樣的公眾場合絲毫不顧及葉家的名聲地位,把這樣的事情攤開來說,以前也從未有過,即便每個人都知道她在葉家的身份如此尷尬,可從來不會有人如此明目張膽,連最后的體面都沒給她留下。 她原以為,最多像之前十多年那樣,被私下嘲笑孤立而已。 葉檀那一剎那腦子一片空白。 阮英還在不停地說:“喲,我看看,你男伴?這小白臉養(yǎng)的還不錯,就是留著這樣的長頭發(fā),有點娘,”阮英看著葉檀,很是好奇地說,“難道你不覺得嗎?不男不女?還是你也就只能挑這種貨色了。” 阮英笑起來,“不好意思,我沒其他意思。” “閉嘴,”葉檀下意識打斷阮英的話,她本就生的很是明艷,現(xiàn)在抿著唇,有些奪目的冷厲美艷,“你是想和我撕破臉皮嗎?” 她的聲音有點狠,但心底卻全是虛的,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卻反反復復地在想:她把玉白衣拖累了,玉白衣那么好的一個人。 然后玉白衣就在她身后按住她肩膀,力度溫柔又充滿安撫的味道,她聽見他清透的嗓音,寡淡清冷地在她頭頂響起:“惡言不出于口,憤言不反于身,不辱其身,不羞其親?!?/br> 阮英被突如其來的文鄒鄒弄得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聽見這個清淡如菊的男人說,“聽不懂?” 阮英覺得自己本來可以完全不理會他或者諷刺挖苦他掉書袋子的,可是一看到他清冷的眉眼,那目光太過深邃,明明很平靜的樣子,卻莫名令人十分膽寒——想要匍匐的畏懼。 她鬼使神差不受控制地回答:“聽不懂?!?/br> 玉白衣給了她七個字:“家教不好去讀書?!?/br> 然后玉白衣又隨意地在旁邊的桌子上端了一杯紅酒,遞給了一直在旁邊陰沉看戲的齊安紅,冷淡地說:“該是喝的東西,就拿穩(wěn)喝完。” 他目光涼淡,一手還搭著葉檀的肩膀,一手伸向齊安紅,他姿勢很隨意,端著酒的手指修長如玉,襯著殷紅的酒色,有些艷麗的神秘。 簡單至極的動作,他做起來卻偏生仙風道骨,賞心悅目。 齊安紅卻覺得她被壓得喘不過氣,那個男人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她甚至不敢看著他的眼睛。 齊安紅目光從玉白衣拿了酒的桌子上掠過,然后心里驀地一跳。 桌子上幾十種酒,他單單拿了剛才灑了紫裙女孩一身的那杯酒。 齊安紅突地抬頭,看向玉白衣,她整個人都在震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接了酒。 那男人收回手,攏了攏葉檀的卷發(fā),安靜沉默,非常平和。 齊安紅看著目光越發(fā)陰沉詭譎。 這個時候葉瑗挽著陸商祈的手腕走過來,嬌笑:“發(fā)生什么事?這么熱鬧啊?!?/br> 葉檀抬頭,看見神色復雜的陸商祈半摟著面容姣好的葉瑗。她下意識地往玉白衣懷里靠了靠,伸手握住玉白衣的指骨,然后她好像突然意識到不能再這樣傷害玉白衣,又想把手松開。 然后,玉白衣卻回握住她的手,沉穩(wěn)堅定,有些涼,無與倫比的暖。 ☆、第22章 葉檀有些不可置信地側頭看他。 他們靠的太近,她只能看見他一小片側臉,有著干凈利落又雅致的線條,她鬼使神差地在想:哪里娘氣了,明明就很出塵很帥氣。 而且,脾氣還很好! 這樣好的人,不能被她糟蹋了! “那個…”葉檀小聲嘀咕,“男神,沒關系的?!?/br> 如果是為了一開始答應她的“撐腰”而勉強自己的話,完全沒有這個必要。葉檀使了使勁,想把手抽出來。 結果玉白衣握得更緊了,他甚至伸出另外一只手輕輕彈了她的腦門,語氣稱得上溫柔地說:“躲什么?” 葉檀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向表情欠缺一副冷淡自持畫風的玉白衣,微微翹著嘴角輕笑,深邃漆黑的瞳孔里都是她的身影,都是對她溫柔放縱的寵溺,似乎她就是他這個世界的唯一。 葉檀那一剎那幾乎都要陷在他的目光里,長久地失神。 直到葉瑗甜的發(fā)膩的聲音在一邊含笑地問:“喲,jiejie,新交的男朋友?” 葉檀驀然回神,然后頗有些震驚地在心里刷屏:(#Д)不!!男神你怎么了男神你畫風不對你快把我認識的那個男神還給我?。?! 葉瑗看著前面的女人一身優(yōu)雅的黑色長裙,雖然搭了一件不太襯的西裝外套,但依舊無法掩飾她極美的身材,再加上她本就出色的樣貌和氣質(zhì),非常奪人眼球。 而且披著男伴的外套還莫名被秀了一臉恩愛! 然,最可恨的是,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出色,哪怕自己已經(jīng)開了聲詢問,她都可以做到旁若無人地盯著她的男伴繼!續(xù)!秀!恩!愛??! 葉瑗一想到自己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搶了葉檀男朋友,對方卻輕而易舉又找了一個,心里就有一把火燒的旺。她挽緊了高大的陸商祈,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掐了他一把,小聲冷哼:“你出聲?!?/br> 秀恩愛是吧!當我不知道你的男朋友是臨時找來撐場子的?葉檀你要是看著陸商祈和我親密無間還不失態(tài)!我不介意再去搶你現(xiàn)在這個男!朋!友! 葉瑗又掐了一把陸商祈,“快出聲?!?/br> 陸商祈看了一眼小鳥依人狀的葉瑗,又看著葉檀和那男人牽在一起的手,終于緩緩開了口:“葉子?!?/br> 葉檀聽見有人喊她,本來想回頭去應的,結果玉白衣捏了捏她的手,忽然低頭靠近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三個字:“看著我?!?/br> 耳邊全是玉白衣的氣息,有些涼,很癢,葉檀的耳朵一下子全燒起來了。 喬、喬都媽得!這個家伙一定不是 她認識的那個高冷如同海天云花的玉白衣??! #突然發(fā)現(xiàn)男神會精分腫么辦# #男神你為了撐腰真的太拼了# #男神你一定是個好演員# “我,那個…”葉檀想了想,面色通紅地小小聲擠出幾個字,“別靠那么近…” 鼻尖全是他雅致的蓮香,卻莫名亂人心智。 葉瑗在一邊看得簡直要冒火,她和陸商祈站在對面大寫的尷尬,她再次出聲,笑得臉都快僵了:“jiejie,你和男朋友真恩愛,我們這一圈人,你愣是看不到呢?!?/br> “咳咳,”葉檀看著恢復正常站姿的玉白衣松了一口氣,分出神去應付葉瑗,“不是男朋友。” 葉檀很坦誠,在玉白衣替她回擊阮英的時候她就突然意識到,沒有必要去找誰為自己撐場子或者撐腰,她應該自己更加勇敢一些。 玉白衣這個男人,一直就這樣負責自己的高冷范就好了,他本來就應該是那個不入紅塵的上神。 葉檀面容美艷,目光清亮,直視葉瑗和陸商祈,很坦蕩地說:“他,”葉檀晃了晃依舊和玉白衣(掙)握(不)著(開)的手,“是我男神啊,很崇拜的那種?!?/br> 葉瑗:呵呵,你覺得我信? 圍觀群眾:呵呵,在否認前敢不敢把勾搭在一起的爪子給我們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