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寧汐有些發(fā)懵,看向舒恒:“這是你送我的禮物?” 寧汐有些欲哭無淚,上世她剛嫁給舒恒那會兒,舒恒送她的禮物至少也是首飾,綢緞之類女人用的東西,她還沒收到過匕首這么奇特的禮物。 舒恒皺了皺眉:“什么禮物?這是給你以防萬一用的?!?/br> 寧汐耳根有些發(fā)紅,她在想什么啊,竟然認為舒恒會送她禮物,都怪舒恒上次說了那些奇怪的話,她才會亂想,思及此,寧汐心里很不爽,看了眼手中的匕首鄭重地點了點頭:“你放心,如果遇到那個犯人,我會在被他殺害前用這把匕首自盡的?!?/br> 寧汐話音一落,就看到舒恒的臉色慢慢變青了,寧汐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 “記得在抓住真兇前,你不準出門!”臨走前,舒恒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寧汐有些嫌棄地點了點頭,這話舒恒都說了兩遍了,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舒恒這么啰嗦。 不得不說,舒恒的話還是很有用的,至少對寧汐來說,當晚,她根本就不敢入睡,滿腦子都回響著舒恒說的話,手里緊緊握著舒恒給的匕首,東方見白,才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可很快就被丫鬟喚醒了。 看著鏡子中,臉色蒼白,頂著兩個黑眼圈的臉,寧汐覺得舒恒那貨就是她的煞星,遇到他準沒好事。 當?shù)谒奶靷鱽韮词直徊兜南⒑?,寧汐差點沒把舒恒送的匕首給生吃了,說好的窮兇惡極的兇手呢,說好的很危險呢,怎么這么快就被抓了,寧汐甚至陰暗的想,舒恒根本就是故意嚇唬她的。但寧汐也沒時間去找舒恒的茬,因為她急著補覺。 不過兇手被抓了之后,府里的氛圍終于熱絡起來,丫鬟們也不再擔驚受怕。許氏這個當家的人也輕松了不少,想著馬上就要入冬了,便決定去安國公府看看寧嫵,寧汐想著自己也好久沒見過寧嫵了,便求了許氏,許氏想著這幾天也是把府里的姑娘們壓抑壞了,便同意了帶她和寧妙一起去,當然這次不能只帶她們兩人,便和小秦氏說了一聲,打算把寧顏和寧巧兩人都帶去。 寧顏是一萬個不愿意去,不過小秦氏怎么會放過這個能讓自己女兒露臉的機會,自然不顧寧顏的反對,當下就同意了。 出門前,寧汐看了眼自從兇手被捕后就被自己棄若敝屣的匕首,不知怎么的,竟鬼使神差地將它放進了衣袖。 ☆、第27章 寧汐遇險 等許氏一行人出門后,在不遠處打理花草的小丫頭,站起身來,并不出色的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小丫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都說不讓出門了還到處亂跑,這群大宅里的女人還真閑。”低聲嘟囔兩句就轉(zhuǎn)身走了,她要去找她的鴿子,否則消息傳遞晚了,她就得遭殃了。 寧嫵最近被許逸凡寵著,又懷著孩子,府中的人都捧著她,日子過得頗為順心,整個人豐腴了不少。 見到寧汐等人,心情更加順暢,連忙拉著她們嘮嗑,許氏見寧嫵日子過得挺好,便放心地和安國公夫人敘舊去了。寧顏因為直接被寧嫵給忽略了,心里有氣,拉著寧巧去園子里玩去了,因為沒有了寧顏和寧巧的存在,三人說話更加無所顧忌。不知不覺便聊到了最近京中發(fā)生的命案。 “第一個被害的女子就是在隔壁府邸相鄰的巷子里發(fā)現(xiàn)的,聽說是木府的丫鬟,我們府里好多下人都看到了尸體,聽說身上有很多鞭痕和燙傷,也不知生前遭了些什么罪?!睂帇承挠杏嗉碌卣f道。 寧汐和寧妙兩人雖然知道這事,但都不了解細節(jié),沒想到第一具尸體竟然是在安國公府附近發(fā)現(xiàn)的,難怪許氏急著來看寧嫵,怕是擔心寧嫵受到了驚嚇。 “你沒事吧?”寧汐有些擔心。 寧嫵搖了搖頭,那段時間她倒不怎么害怕,反而是許逸凡整個人都緊張兮兮的,晚上都不敢入睡,一直守著她,不過兩人的感情也升溫了不少,想到這兒寧嫵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紅暈,當然這些寧嫵不可能和寧汐她們說。于是避重就輕地說道:“我哪里害怕,安國公府守衛(wèi)很嚴密,而且夫君也沒有姐妹,這件事對我們沒多大影響,不過隔壁府就沒我們這么好過了?!?/br> 寧汐挑了挑眉,安國公府隔壁住的是皇商木氏一族,兩家雖然是鄰居,但因為兩家地位懸殊太大,并沒有什么來往,而木府則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待嫁千金。 “木家有三個女兒,怎么可能不擔心?”寧妙接了一句。 “你說木府有三個女兒?” 寧妙有些奇怪地看了寧汐一眼:“對啊?!?/br> 寧汐垂下眼眸,是她記錯了嗎? “前段時間,木府安靜得很,府中的下人都不能輕易地出府,聽說那三個小姐的院子更是被圍得密不透風,唉,還好案子破了,隔壁這兩天終于見到人進出了。”寧嫵說了這句話后就將話題岔開了,她還是怕嚇著自己兩個meimei。 因為寧嫵的要求,許氏一行人用過了晚膳才回府,離開安國公府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黑了。 本來是許氏一輛馬車,她們四個女孩一輛馬車,離開安國公府的時候,寧妙怕許氏孤單就去陪許氏了,所以此刻馬車里只有寧汐和寧顏、寧巧三人。 寧汐和她們兩個沒什么好說的,上車后就閉上眼睛裝睡,心里卻還在想木府的事,她總覺得怪怪的,她之所以記得上世木府的事,還是因為剛成親那會兒,舒恒提起木府總是一臉不屑,說木家賣女求榮,將兩個女兒都送給了京中顯貴做小。 難道因為自己的重生,這一世的木家和前世的木家也有所改變? 寧汐還沒想通,馬車突然顛簸了起來,一聲慘叫聲劃破黑夜,寧汐驀地睜開眼睛,寧顏正躲在寧巧懷里瑟瑟發(fā)抖,寧巧的臉色也有些蒼白,顯然也被嚇到了。 寧汐按耐住心里的恐懼,問道:“怎么回事?” “三小姐,有歹人!”馬夫的聲音也極為不穩(wěn)。 寧汐聞言,心里也慌了起來,今日出行,并沒有帶多少家丁,多是一些丫鬟婆子,現(xiàn)在遇到歹徒,怕是難以應付。 寧汐正想再細問一下,就聽見了車外馬夫的慘叫,寧汐臉唰一下白了,果然下一刻,馬車的簾子就被人掀了起來,一張帶著血的臉出現(xiàn)在寧汐三人面前,甚至還有血從他的身上冒出來。寧顏尖叫一聲往馬車角落里躲,寧巧也忍不住縮了縮身子。 見狀,寧汐知道是她們兩個是指望不上了,只能穩(wěn)下心神,強忍著心中的懼怕,開口道:“你襲擊我們的馬車是想要什么?” 寧汐默默祈禱這人只是求財,千萬別是英國公府的仇家,如果是仇家來尋仇,怕是她們都別想活了。 來人滿臉戾氣地說道:“我要你們做我的護身符,英國公府的女眷在我手里,我看刑部那群人還敢不敢殺我。” 寧汐馬上捉住了那人的重點:“少俠是在逃命?”見那人沒有否認,寧汐繼續(xù)說道,“少俠如果要逃命,我們這一群女眷只會成為你的累贅,不若你直接拿了馬去,現(xiàn)在還沒到門禁的時間,你現(xiàn)在騎馬過去,還能逃出京城?!?/br> 歹徒似乎被寧汐說動了,轉(zhuǎn)身出去,寧汐剛松了一口氣,那人卻又轉(zhuǎn)了回來。 “你很聰明,給了我一個好建議,但是我覺得我還是需要一個護身符,你們?nèi)齻€我是帶不走,但帶走一個還是可以的,不知哪位小姐愿意跟在下走一遭?” 聞言,三人臉上皆是又驚又怕,寧顏整個人都崩潰了,大叫著不要。 寧汐的臉色也很不好,她可沒犧牲自己救另外兩個人的覺悟,重來一世,她比誰都惜命,絕對不會為了所謂的血緣關(guān)系去救兩個根本沒什么感情的人。 不好意思,圣母誰愛做誰做,反正她不做。 “三jiejie!”突然,寧巧喊了她一聲,眼里滿是乞求,寧汐轉(zhuǎn)過頭去,只當沒看見,卻沒想到寧巧的這聲三jiejie卻讓寧顏回過神來。 寧顏突然撲到寧汐面前,哭喊著:“三jiejie,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們好不好,你是郡主,他不敢對你怎么樣的?!?/br> 寧汐是沒被這句話打動,但歹徒卻被打動了:“原來你是郡主,我還真是撿了個寶?!?/br> 說完就將寧汐拉了過去,等寧汐被歹徒帶上馬往城外跑的時候,寧汐才發(fā)現(xiàn)她被自己和寧顏坑了。 因為歹徒帶著寧汐,門口的官兵沒敢多攔,歹徒很容易就出了京城,寧汐自嘲道原來自己的郡主身份這么好用。 眼看離城門越來越遠,寧汐狠下心,拔下頭上銀簪狠狠朝馬刺去,受到刺激的馬果然劇烈地跑動了起來,很快就將他們甩了下來。 離了歹徒的桎梏,寧汐也不顧身上的疼痛,爬起來快速朝路邊的樹林里跑去。但寧汐畢竟是女子,體力根本比不上成年男子,很快就被追上了。 聽到身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寧汐摸了摸袖子里的匕首,沒辦法了,只能賭一把。 寧汐停下來,轉(zhuǎn)過身,雙手緊握著匕首:“別過來?!?/br> 歹徒看著眼前用匕首指著自己的女子,突然笑了出來:“你知道我是誰嗎?” 寧汐沒有回答,她還在打量四周,看有沒有逃脫的方法,突然感覺到腳下有碎石滾落的聲音,寧汐有些無奈,不是吧,竟然跑上了絕路!要不要這么慘。 “在你之前我已經(jīng)殺了五個女子,你覺得我會怕你一把小小的匕首,就算是死了,有你這個皇室郡主作陪,主子知道后,定會善待我的家人,算起來我還賺了。” 他竟然才是最近京中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殺人犯,寧汐只覺得自己倒霉到家了,突然想起舒恒最后說的那句話,原來重點在真兇上?。幭@次是真的想哭了,舒恒,咱下次說話能說清楚點嗎?別玩什么文字游戲可不可以! 歹徒以為寧汐被自己的話嚇傻了,便撲上去想搶走寧汐手上的匕首,不想寧汐卻下意識往旁邊躲去,歹徒撲了空,沒收住腳,而寧汐身后就是一個陡坡,竟生生滾了下去。 寧汐被這戲劇性的一幕驚呆了,果然她還是受上天眷顧的。只是寧汐還沒高興上三秒,腳就被人拽住了。 “我說過,就算死也要拉你當墊背的?!?/br> 話音剛落,寧汐就被拽了下去,寧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果然人不能嘚瑟,容易樂極生悲。 這一世她竟然落得和一個殺人犯同歸于盡的下場,想想自己上輩子的下場,果然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第28章 獲救 寧汐是被腳上一陣尖銳的痛楚給痛醒的,醒來的時候?qū)幭谝环磻褪撬拿€挺硬的,然后便開始打量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可惜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能用手到處摸索,很快就碰到了一個冰涼的金屬物品。寧汐用手摸了摸大概的形狀,驚喜地發(fā)現(xiàn)竟然是她的匕首,現(xiàn)在她還活著,那個歹徒也有可能活著,有把匕首至少必要的時候能自保,實在不行至少還能自盡吧。 寧汐拖著痛腳又往旁邊摸索了一陣,這次她碰到了一只腳。寧汐馬上意識到這是那個歹徒的腳,還好這人還沒醒。 寧汐想了想,右手抓住這個男人的腳踝,左手繼續(xù)摸索,很快就碰到了男人的另一只腳,費力地將兩只腳并在一起,拿出匕首,慢慢摸索著靠近男子的腳踝,寧汐咬了咬牙,狠狠化了一刀下去,溫熱的液體噴到寧汐的臉上,男人發(fā)出一聲悶哼,寧汐慌忙退了幾步,還好男人還是沒醒。 寧汐松了口氣,終于放下心來,她挑了男人的腳筋,就算這個男人醒了,也不能對她做什么了。 放下心來,寧汐就感覺到了自己右腳上的疼痛,皺了皺眉,寧汐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塊布,忍著劇痛給自己的腿包扎了一下。 一陣冷風吹過,寧汐縮了縮身子,才發(fā)現(xiàn)她之前一直忽略了個大問題,現(xiàn)在天氣已經(jīng)快入冬,晚上的氣溫更低,而她同時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更悲催的事實,她身上什么都沒帶,連個火折子都沒有,她不會凍死在這兒吧。 寧汐只好又摸到歹徒身邊,也不管男女之別了,在男子身上翻翻找找,終于找到了一個火折子,火折子復燃了起來時,寧汐的心情終于好了一點,此時的寧汐突然覺得和這個歹徒一起滾下山崖也是有好處的,至少他能給她提供一點光明。少女你似乎忘了如果不是他,你根本不會滾下來??! 寧汐還算幸運,找到了一個干草和枯木,點燃了它們,坐在火堆旁勉強能取暖了。寧汐這短短的幾個時辰過得又累又怕,現(xiàn)在放松下來,倦意便像潮水般襲了過來,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看到了舒恒,含糊地喊了一聲:“少桓?!?/br> “恩,別怕,我在。” 昏昏沉沉的,寧汐又睡了過去。 等寧汐醒來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又換了地,不過這次還好,看起來自己是躺在一個農(nóng)戶的家中。她試著坐了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腳已經(jīng)用干凈的布包裹好了,自己身上也換成了尋常百姓家穿的粗布麻衣。 寧汐正在想自己是不是被農(nóng)戶救了的時候,有人便推門進來了,看見來人,寧汐瞪大了雙眼。 “舒恒!” 此時的舒恒哪有平時俊美優(yōu)雅的模樣,一張臉憔悴不已,眼下還有明顯的青痕,衣服雖然整理了一下,但上面仍然帶著泥土和一些樹椏的劃痕。 舒恒冷著臉走到寧汐面前:“怎么,見到我不高興?” 寧汐搖了搖頭,以前她是不想見到舒恒,可是現(xiàn)在見到舒恒,就跟見到親人一樣親切,她都恨不得上前喊聲哥了。 舒恒伸出手摸了摸寧汐的額頭,眼中的擔憂少了些,還好,燒退下來了。 “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到處亂跑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币幌氲阶约翰铧c又再次失去她了,他的心就忍不住顫抖,沒有人知道他接到寧汐被擄的消息時心里有多害怕,重生以來他第一次憎恨自己的自負,他明明早就接到了寧汐去安國公府的消息,也清楚今日那個歹徒會出現(xiàn)在木府,卻以為在自己的保護下,她不會出任何差錯,也恨自己不將事情和她說清楚,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計劃,又怎么會隨便跑出府。 這一夜他差點把京郊給翻遍了,還好在路邊發(fā)現(xiàn)了她的發(fā)簪,才能找到她的蹤跡。 再見到寧汐的時候,她像個嬰兒一樣窩在火堆旁閉著眼睛蹙著眉,臉色蒼白,更令他心驚的是她臉上和身上的血跡,他強迫自己不去看旁邊的犯人,他怕他會控制不住而不顧法規(guī),將其碎尸萬段。 他讓手下將歹人先帶走了,而他自己則上前輕輕擁住寧汐,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重生后第一次抱住寧汐,這種感覺卻一點都不好,就像上世最后一次抱她的時候,他抱著她,從白天到黑夜,她的體溫在他的懷中慢慢散去,他道了無數(shù)遍對不起,說了無數(shù)遍我愛你,她都不會再回應一聲。 一想到這兒,舒恒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將寧汐摟緊懷里,下巴放在寧汐的頸窩出,蹭了蹭。 寧汐已經(jīng)被舒恒這一系列的動作弄昏頭了,不過此時還是忍不住吐槽一句,這貨是被家里那條狗給傳染了吧,寧汐剛露出笑容,想諷刺舒恒一句,便聽到沙啞的聲音傳進耳朵,甚至還帶著不易察覺的哭腔。 “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br> 寧汐的笑容瞬間被剝落,這樣的舒恒她從不曾看到過,這一刻,她竟覺得自己是被他捧在手心里愛著,護著的那個人。 寧汐再也沒有那個勇氣去偽裝堅強,她不再去想面前的這個人曾傷她、負她,她只知道至少現(xiàn)在這個人可以讓她無所顧忌地哭泣、依靠。 等舒恒放開寧汐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張梨花帶雨的臉,舒恒一下子就慌了神。忙用手去擦拭寧汐的淚痕:“你怎么了,別哭啊,我不是在呵斥你,我只是擔心,還是你討厭我抱你,我剛剛只是太高興了,我下次不會這樣做了,你別哭啊。” 看到平時理智到幾乎冷血的舒恒竟然也會有這樣慌張的一面,寧汐破涕為笑:“舒恒,你竟然怕女孩的眼淚啊。” 舒恒收回手,沒有回答,他不是怕女子的眼淚,他只是怕寧汐的眼淚。 寧汐用腳碰碰舒恒:“誒,你為什么擔心我,我和你沒關(guān)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