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今天與雁翎去種地,天氣很熱。 雁翎摸了我的頭,可是,印象中,這種動作是對小孩做的。 我并不想——讓她覺得我是個孩子。 第19章 提心吊膽的三天終于過去,莫蕊終于跟著溪岷宮一行人一起離開了蒿山派了。送別的時候,雁翎簡直流淚滿面(……),比誰都高興——畢竟,終于送走了一個隱藏的□□了。 這三天內(nèi),在她的不懈努力下,賀見霜連莫蕊一根頭發(fā)都沒能看到,反過來亦然。當然了,莫蕊與梅炎之是否有過接觸,她就不知道了。 心事了卻一身輕,哪管還在當值中,雁翎就連干活都十分開心。沒過多久,兩人再次被委派了另一個任務(wù)——給派里的弟子們洗衣服! 當然了,他們洗的,不是所有人的衣服,而只是那些有小灶可開的高級弟子的衣服——廢話了,不然豈不是要活生生累死?其余人的衣服都是要自己洗的喲。 洗衣服的地方在后山的河邊,同樣要去洗衣服的弟子已經(jīng)三三兩兩往那邊走了。雁翎把收集到的一大盆衣服捧起來——見鬼了,這些衣服已經(jīng)堆得快遮住她的視線了,還有一股濃厚的汗酸味飄來,熏得她直打噴嚏,臉都皺成一團。 那邊有人悄聲議論道:“哦哦哦!難道剛才右邊那個就是傳說中偷看大師兄洗澡的女狂徒嗎?” “哇!”瞬間,投向雁翎身上的視線就各種意味不明了,有鄙視,有佩服(?),還有敬畏(?)…… 雁翎:“……”她忍了又忍,沒忍住,瞪了那幾個人一眼。到底有完沒完! “雁翎,走吧?!辟R見霜抱著一盆衣服,長身玉立,站在遠處,面無表情地朝雁翎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跟著。 雁翎一愣,隨即把他人的議論拋于腦后,連忙跌跌撞撞地追上去了。 沿路上,不少弟子都在嘰嘰喳喳地說話,議論這幾個月來各個師兄不同的訓(xùn)練手法。惟獨以雁翎和賀見霜兩人為圓心的一米內(nèi)都沒人靠近。 雁翎就不用說了,“癡漢”、“膽大包天的女狂徒”這些稱號已經(jīng)跟隨著她很久了[蠟燭],都說她得罪了大師兄,自然沒人靠近。而賀見霜呢,本來人氣還不錯,但是今天他的臉色格外難看,滿臉寫著“別煩我”,自然也沒人靠近了。 作為最熟悉的人,雁翎自然看出了賀見霜的不尋常,便疑惑道:“賀見霜,你是哪里不舒服嗎?” “沒什么,只是昨晚回去后頭疼,有點想吐。現(xiàn)在好一些了?!?/br> 雁翎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話說,賀見霜不會是昨天曬太久了,有點輕度中暑吧? 眾人來到了河邊。 雁翎小心地走在亂石河灘上。河水清澈,深淺大約沒過小腿。弟子們自發(fā)找位置洗衣服去了。然而,河灘邊卻沒有任何遮陰的地方,人站在烈日下洗衣服,很快便汗如雨下了。 洗了沒一會兒,雁翎就發(fā)現(xiàn)這樣手洗衣服太慢了,還沒有肥皂,只用清水,估計天黑也洗不完。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分到的衣服好像比別的組都多一疊。 賀見霜已經(jīng)不太舒服了,要是再這么曬下去,恐怕不好。雁翎想了想,說:“賀見霜,我想到了一個洗衣服的地方,能加快速度,要去嗎?” 賀見霜揚了揚眉:“哪里?” “你跟我來?!毖泗嶙屗埾卵?,看四周有沒有人注意。 賀見霜:“……” 兩人鬼鬼祟祟地進了樹林。然后順著河流而上,爬了一小段山路后,終于找到了河流上游一個沒人的小河灘,也就是幾天前,碰見了那個謎之莫蕊的地方。 把衣服都倒在了河灘上,雁翎開始脫衣服,把鞋子蹭掉,把褲腳挽起來,露出了一截纖細線條優(yōu)美的小腿,招呼道:“嘿咻,你也快脫衣服吧!” 武林中人沒有太嚴格的男女大防意識,但賀見霜還是目瞪口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耳根驀地紅了:“脫、脫衣服?” “是啊,趕緊脫。”雁翎走到了衣服堆上,開始用腳踩:“你看,這樣洗才快。快把外衣脫掉,不然會弄濕?!?/br> 賀見霜:“……” 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賀見霜黑著臉,依言脫掉了外套和鞋子,赤腳下了河,兩人開始在衣服上面蹦跶。 “我保證,下游很多人都不想用手洗,因為效率太低了。但是,雖然用腳踩的洗法很快,但還是不能讓他們看到?!毖泗峥赃昕赃甑靥?/br> 這樣洗衣服的確效率很快,而且有樹蔭,海拔又高,山風十分涼快。兩大桶的衣服,很快就洗完了。未免他人懷疑他們的洗衣服的速度和數(shù)量不成正比,兩人便坐在河灘邊干燥的石頭上,冰涼的河水從腳趾縫間穿過,十分舒適。打算休息一會兒,等時間差不多了再下去。 擔心賀見霜難受,雁翎彎下身,用手帕沾了點山石間流出來的水,遞給了賀見霜,柔聲笑道:“來,敷敷額頭,降溫?!?/br> 賀見霜接過了手帕,往臉上一敷,后來就干脆整個人向后躺倒到了背后平整干燥的大石頭上,手臂枕在頭后方,仿佛在閉目養(yǎng)神。 雁翎用腳輕輕踢起澄清的溪水,一轉(zhuǎn)頭,卻忽然瞥見了賀見霜挽起的寬大袖口邊緣,手臂的內(nèi)側(cè),似乎隱隱約約浮現(xiàn)了一層暗紫色的圖案,看不清是什么。上一次掉進他浴桶的時候沒看見,這次才出現(xiàn)了。似乎是在出了汗后,才會隱隱約約出現(xiàn)的。 直覺自己窺探到了什么賀見霜不愿意說的東西,雁翎若無其事地把頭轉(zhuǎn)開了。 有些事情,即使很好奇,還是暫時不要深究為妙。她相信現(xiàn)在的賀見霜不會傷害她,但是人人都有不想讓人知道的一面,哪怕是他人好奇之下的詢問,在被詢問的人看來,也許已經(jīng)是一種冒犯了。 而讓賀見霜諱莫如深的——就是他的過去。 休息得差不多了,雁翎不舍得起來,伸腳很隨意地踢了踢賀見霜,打了個呵欠:“該回去了吧?!?/br> 踢完后,她才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就要刷一下坐起來時,賀見霜的反應(yīng)卻比她更快——只見,當她腳尖碰到賀見霜的衣擺時,他已經(jīng)一把掀開了額頭上的手帕,警覺地把她的腳捏住了。 那手快如閃電,雁翎感覺腳踝一麻,抬頭,倏地對上了一雙銳利的黑眸。 對視半秒,賀見霜動作一滯,隨即松開了手。 雁翎揉著自己的腳踝——她沒看錯的話,剛才賀見霜完全是下意識做出來的動作。警惕心真強…… 那邊廂,賀見霜眉毛高高吊起,不滿道:“你乘著我睡覺時踢我?” 雁翎賠笑道:“不敢,不敢,我是在替你撓癢呢。其實剛才是我的腳先動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br> 賀見霜佯怒道:“一派胡言?!毖泗峁笮ζ饋恚o張的氣氛一消而散,她彎下身穿好了鞋子。 賀見霜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心。方才那一瞬間,雁翎的腳踝滑膩得像玉石一樣,從他手心里溜過。她的皮膚很白,腳趾頭圓圓的,十分精致,就好像…… 驀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賀見霜騰地站了起來,一言不發(fā)地把后面的外衣?lián)炝似饋恚哑渲幸患伒搅搜泗犷^上。 視線被擋住了,雁翎接住了衣服,撩開,奇怪地問:“賀見霜?” 他轉(zhuǎn)過身,把衣服穿好:“走吧,下山了。” 帶著衣服下了山,兩人若無其事地混進了回蒿山派的大隊伍中。隊伍中的人大多都曬得面紅耳赤,更有甚者紅黑紅黑的。惟獨雁翎和賀見霜兩人看起來最輕松。 回到晾衣服的地方,已經(jīng)是飯點了。雁翎與賀見霜快速把衣服晾起來,便趕緊去吃飯了。直到第二天,新弟子們要去收衣服,把自己指導(dǎo)師兄的衣服給送過去。雁翎獨自去收衣服,到了梅炎之的衣服時,她傻眼了:“……” 梅炎之的衣服,雪白色的衣襟竟然染上了黃綠色的顏色,而好死不死,她記得這件外套是梅炎之出鏡率很高的一套,應(yīng)該是他的心頭好,想瞞過去也不容易啊。 雁翎頭皮發(fā)麻,連忙在桶里翻找,果然有一件草綠色的外套,不知道是誰的,看來罪魁禍首就是它——一定是它掉色,然后染到梅炎之的衣服了。其余衣服是黑色的,所以即使染了也看不出來。 昨天為了節(jié)省時間,以及讓賀見霜多一點休息時間,她才提議了用腳踩的方式洗衣服??赡芫褪且驗檫@樣,堆疊起來的衣服才會互相染色。 這可怎么辦?[蠟燭][蠟燭][蠟燭] ——小彩蛋—— 《反派日記》 姑娘家的腳踝都那么纖細么? 雁翎的便很纖細,仿佛用力一些就能折斷。 那一瞬間,我竟然冒出了我能輕輕松松就單手制住她雙腳的想法。 第20章 雁翎把衣服抖開,發(fā)覺染色的地方遠遠不止衣襟部分,衣服下擺部分還有一塊被染到了,而且還是黃綠色的……看上去特別像某種臭臭的東西。[蠟燭] 衣服是他們洗壞的——而且責任主要在她身上,沒理由讓賀見霜去背鍋。與其等梅炎之興師問罪,倒不如自己老老實實地低頭去負荊請罪了。 唉……雖然她已經(jīng)對廚藝這塊徹底死心了,但是別的家務(wù)她一向做得很溜。這次真的純粹是意外,她怎么也沒想到那件綠色的衣服會掉色。 雁翎悄悄跑到有溪水的地方,再次把衣服洗了一遍,讓痕跡盡量變淡一些,但還是能看出來。直到有負責安排工作的人來催促她去交衣服,她才硬著頭皮來到了梅炎之所居住的院子。 山風清涼,綠海生波,梅炎之并不在房內(nèi),雁翎去到的時候,他正好在院中練劍。 與他平時給人的不茍言笑的印象相似,梅炎之的劍法凌厲肅殺,而且動作不拖泥帶水,不愧是未來會成為劍圣的人物。被劍尖帶起的風隔得老遠就把雁翎的頭發(fā)震得飛動起來。 忽然想起瀧教武功也是以鬼魅的劍法著稱的,不知道全盛時期的賀見霜與梅炎之動真格打起來,到底誰會更厲害? 盡管好奇,但雁翎覺得——她寧愿不知道這個答案。 當雁翎跨進他院門時,梅炎之就已經(jīng)停下了手中的劍,對于雁翎主動來找他,顯然有些訝異:“怎么了?” “我,我是來把洗好的衣服拿給大師兄你的?!?/br> “放進我房間桌面吧?!泵费字c點頭道。隨即便自顧自地擦拭起劍尖了。 雁翎卻不動,反倒在原地找話說:“那個,大師兄在練劍?” 梅炎之輕輕頷首。 雁翎打了個哈哈:“果然!這是我第一次目睹大師兄練劍。有高強武藝的人,通常都有一顆寬容的心,只有優(yōu)秀的心性與過人的努力相輔相成,才能鑄造成功。都說大師兄武藝非凡,所以大師兄一定是個宅心仁厚之人。而且,我也懂得看一點面相,大師兄的面相,一看就無比地善良,無比地寬容……” 梅炎之皺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唉,要來的擋不住啊,不過,認錯就要有認錯的態(tài)度——雁翎閉了閉眼睛,醞釀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把梅炎之的衣服從背后取出來,閉眼舉起來,中氣十足道:“大師兄,對不起!” 梅炎之差點被那聲大吼嚇死,定睛一看,看見自己的衣服上染著一大塊黃綠色的不明液體,臉色頓時一變。 雁翎一直悄悄打量他的臉色,此時暗道一聲不妙。 梅炎之向來處事沉穩(wěn)淡定,但卻不是好相處的人,和誰都有點距離感。與此同時,他雖然年輕,但在蒿山派卻非常有威信。當他沉下臉的時候,那股自帶的威壓就來了,膽小的弟子被他盯著,會嚇得臉色煞白,這無關(guān)外表兇悍與否——更何況梅炎之長得完全和“兇悍勇武”等詞語不沾邊,而他們想逃跑,純粹是因為感受到了強大的生物逼近而做出的本能反應(yīng)。就比如此時,雁翎就有種大事不妙、想撒腿就跑的感覺。 唉,她怕梅炎之是很正常的事,因為來到這里之后,她好像一直在挑戰(zhàn)梅炎之的底線。[蠟燭] 梅炎之沉著臉上前兩步:“怎么弄的?” “我把你的衣服洗壞了……”雁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歉:“我會賠錢的……” 梅炎之淡淡道:“你連劍都買不起,如何賠?”話音剛落,他倏地伸手執(zhí)劍襲向了雁翎。 雁翎大驚,閉眼抱頭:“別殺我!” 等了許久,沒有任何痛楚,雁翎悄悄抬頭,梅炎之一臉無語地看著她。原來他只是用劍鞘,把衣服接了過去而已。 雁翎:“……” 接個衣服而已,不用那么浮夸吧?(╯‵□′)╯︵┻━┻ 梅炎之把衣服抖開,看見了那兩灘痕跡,嘴角微微一抽。 雁翎把染色的前因后果告訴了他,低下頭,愧疚地說:“大師兄,對不起,你借劍給我,我還把你衣服弄成這樣。接下來我會盡力替你洗干凈的,但是我覺得痕跡可能沒法完全消除,所以,我想先主動和你交代一下?!?/br> 梅炎之把衣服收起來,淡淡道:“把頭抬起來。既然是意外染色,那便不是你故意為之。我只是有些驚訝,并沒有怪罪你?!?/br> 雁翎抬頭,真誠地恭維道:“謝謝大師兄,大師兄你果真是宅心仁厚之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