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眾人大驚，都忍不住沖上前去。然而沖到崖邊，往下一看，白霧騰騰，哪里還能找到賀見霜的身影？

    幾個時辰后。

    “掌門，我們在山下找了許久，卻找不到賀見霜的尸身?！?/br>
    楚逸衡揚了揚眉，眼底閃過了幾分驚訝，心中便出現(xiàn)了一個猜想。

    “需要繼續(xù)擴大搜索范圍嗎？”

    楚逸衡轉(zhuǎn)頭，靜靜地看向了崖邊，片刻后道：“不必了，賀見霜已死?！?/br>
    旁邊的人瞪大了眼睛：“啊？”

    “這種筆直的高崖，下面又是尖銳亂石，就連是體力全盛時期的我，也沒有把握能安全落地。賀見霜本身就已身受重傷，掉下去后，尸體撞得七零八落是很正常的事情?！背莺馀牧伺乃募绨虻溃骸疤嫖倚迺环猓偷缴较?，就寫——此事就此了結(jié)，賀見霜身中數(shù)箭，墜落山崖，尸骨無存。”

    那人抱拳道：“是，掌門?！?/br>
    *

    賀見霜伏誅一事在幾天之內(nèi)便從關(guān)外傳回中原。這個異軍突起的毒瘤被鏟除，除了各大門派的人歡欣雀躍，更有不少弱小的門派如釋重負，就連孩童也會唱歌謠來說這件事。

    “新任的武林盟主楚逸衡把賀見霜殺了！哈哈！”

    “大魔頭終于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第84章 end

    在好幾個朝代以前，江南地區(qū)曾是無人踏足的蠻夷之地。直到前朝，才隨著商貿(mào)的發(fā)展而興旺起來，短短數(shù)百年，便一躍成為了富庶之地。

    江南巢湖一帶，是蠶絲的主要產(chǎn)地，富庶商戶多不勝數(shù)。因為常年供貨給西北與中原，鏢局應運而生，數(shù)量很多。每當遇上了大宗的生意，只要替商家運一趟鏢，鏢師一家就能三四個月吃喝不愁，待遇可以說是很好的。家境一般的人家，大多都會把孩子送到武師那里去學武，以求被大型的鏢局選上，便能為家里謀一份生計。

    最近的一個月，巢湖邊上，來了一戶新人家。

    本來嘛，在這種昌盛之地，來來往往的人戶多不勝數(shù)，是沒什么人去注意誰誰誰搬來了，誰誰誰又搬走了的。這一次，之所以會有人注意到，是因為那對夫妻中的娘子長得太美了，簡直能用禍國殃民去形容，性格也非常討人喜歡，大家都喊她賀家娘子。

    而和她在一起的那個青年，卻常年帶著面具，看似性情古怪，孩子都很怕他。然而，剛來的第一個月，他與夫人一同出行時，恰好遇上了當?shù)氐牡仄υ谘揽诓桓刹粌舻卣{(diào)戲他的夫人。于是，這青年黑著臉，三招就把那群地痞揍得人仰馬翻，屁滾尿滾。這一手露出去之后呀，不少人家都想把孩子送到他手下，讓他教他們學武。

    一開始，這個青年就跟嫌麻煩一樣，毫不猶豫就拒絕了。但一夜過后，不知為何就改變了主意。

    那群家長把孩子送過去的時候，恰好看到他的夫人在他身后，笑瞇瞇地看著這一切，頓時就心里明白了——看來，自家孩子能來這里學武，都是賀家娘子的功勞??！

    而且，看不出來，這冷面煞氣的青年，居然會那么聽夫人的話，看來，這就是所謂的妻管嚴了吧。[扭屁屁][扭屁屁][扭屁屁]

    這樣平靜而幸福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兩年。

    兩年后。

    這天，恰好是元宵佳節(jié)。

    一群小男孩正哭喪著臉，排成一排在賀見霜面前蹲馬步，那細瘦的小腿抖啊抖啊的，可憐巴巴地看著賀見霜。

    雁翎推門進院子，賀見霜見她回來了，才大發(fā)慈悲地揮了揮手，朝前面的幾個小家伙道：“行了，今天到此結(jié)束?！?/br>
    那幾個孩子松了口氣，直起了身子，歡天喜地地回家了，還不忘恭恭敬敬地跟賀見霜道別。

    雖然一開始，他們都有些害怕這個不茍言笑、卻強悍得跟妖怪似的師父（=_=）b，巢湖邊上所有的武師都不夠在他手下過兩招。但是，他們逐漸發(fā)現(xiàn)，即使是看起來強悍的師父，也有弱點，也會怕一個人——那就是他們的師母。她說一句話，抵得過他們的一百句求饒。而且，每逢師母回家早，他們都能提早放課，實在是棒棒噠！

    臨出門前，一個胖乎乎的小少年趁著賀見霜轉(zhuǎn)過頭去，便拉著雁翎小聲道：“師母，師母?！?/br>
    雁翎半蹲下身，掐了掐他的臉，笑道：“怎么了？”

    那小少年臉頰微紅，期期艾艾地說：“我娘說，哥哥是因為師父的教導才能被鏢局選上的，今天元宵節(jié)，她想請你們?nèi)ゼ依镆煌栽！?/br>
    雁翎揚了揚眉，忽然，一道視線不客氣地射了過來，那小少年一抖，只見賀見霜瞇起眼睛看著他，頓時嚇得退了兩步：“師母，我娘要我早點回家，我走了！”

    說罷，便一溜煙跑了。

    雁翎無奈地轉(zhuǎn)身道：“霜霜，你嚇唬一個小孩子做什么？”

    賀見霜硬邦邦道：“他都十三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你為何要摸他?！?/br>
    “喂喂，什么叫摸，我那是掐他的臉。”雁翎差點笑出聲，跑過去摟住了賀見霜勁瘦的腰：“還有，十三歲不就是小孩子嗎？”

    “十三歲怎么會是小孩子?！辟R見霜不屑道：“我遇到你的時候也才十四歲，還不是……”察覺到自己險些說漏嘴了，他連忙噤聲，氣惱地轉(zhuǎn)身要進屋。

    雁翎卻眼前一亮，不打算放過他，撲在他背上，耍賴地跳了上去：“嗯嗯？還不是什么？還不是什么？我要聽后半句話嘛?！?/br>
    賀見霜不作聲，手卻很自然地扶住了雁翎的腿彎，讓她穩(wěn)穩(wěn)地趴在自己的背上，慢慢走進屋內(nèi)。雁翎晃蕩著雙腿，心里樂開了花，盯著賀見霜微紅的耳根，故意用嘴唇貼在旁邊，笑道：“霜霜，你不是吧，竟然吃一個十三歲小孩子的醋啊，哈哈哈哈，這事兒我能笑一天！”

    “隨你怎么說。”賀見霜似乎也是自暴自棄了[蠟燭]，撇撇嘴，氣悶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你看他們，摸他們?！?/br>
    “放心好了，我才不會喜歡孩子呢。”進屋后，雁翎也終于笑夠了，從他背上跳了下來，轉(zhuǎn)到他面前，伸手溫柔地替他摘下了銀白色的面具：“我喜歡誰，你又不是不知道?！?/br>
    賀見霜耳朵微微一動，哼了一聲，總算消氣。對雁翎摘面具的動作有一絲僵硬，卻沒有反抗。

    雁翎心中欣慰。

    在兩年前，她恰好趕上了賀見霜墜崖的那一刻。衡量一番后，她放棄了沖出去救下賀見霜的想法，而是在崖中等著，當賀見霜墜落的時候，她便以公主抱（賀見霜：……）的姿勢，快準巧地把人接住了。兩人從西域回到中原，又輾轉(zhuǎn)去到了江南，沿路上，能聽到許許多多的關(guān)于“賀見霜身死”的消息。一開始，他們還有意躲藏，后來才發(fā)現(xiàn)天霄派似乎真的完全撤消了對賀見霜的追殺，這才放松了起來，最終選擇在氣候溫暖濕潤的江南巢湖邊小鎮(zhèn)上定居。

    賀見霜因修煉《霜瀧寒水》的緣故而面目全毀。盡管雁翎再三保證，他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愿意摘下面具，以真面目面對雁翎。雁翎差點氣壞了，于是，她在某個晚上，使了一點不可♂言傳的小小手♂段，終于讓賀見霜心甘情愿地把面具摘下來了。

    在看到他的臉之前，雁翎有過很多猜測，但當看到了以后，卻的確沒有任何的嫌棄出現(xiàn)。只是沒有以前好看而已，但是靈魂還是那個靈魂，不是嗎？

    在雁翎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影響下，賀見霜逐漸地不再畏縮，也降低了對“露出真面目”這件事的恐懼?，F(xiàn)在，他在兩人相處的時候都能自若地露出臉蛋了。只是，在外出的時候，未免嚇到旁人，又或者引人注目，他都會以面具示人。

    雁翎把面具隨手放在桌上，伸手摟住了賀見霜的脖子，賀見霜彎腰側(cè)頭，溫柔地含住了她的嘴唇吻了好一會兒——這是雁翎定下的、被賀見霜大力支持、堅決執(zhí)行的規(guī)矩，只要回家了，就要親一口。

    膩歪一會兒后，雁翎提議道：“今天是元宵節(jié)，咱們要不出去約會……哦不，是出去逛逛吧?！?/br>
    賀見霜自然不會拒絕。兩人挽手到了巢湖最熱鬧的大街上，伴著花燈的光芒與行人的歡聲笑語，緩緩前行。

    經(jīng)過的路人無一不被雁翎的姿容所驚艷，但很快，又會抑制不住地把眼光放在了賀見霜身上。

    練武之人往往會有一種凜冽如忪的氣質(zhì)，看起來就是比平常人更出挑。通俗點來說，就是氣質(zhì)。盡管賀見霜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但他脊背英挺，寬肩窄胯長腿應有盡有，回頭率那可是扛扛的！[扭屁屁][扭屁屁]

    看到街角有個賣紅棗糕的小攤，雁翎一下饞蟲大起，但那小攤?cè)擞痔?，她想了想，便說：“我去買吧，我身材比較小，鉆進去也比較容易?！?/br>
    賀見霜被雁翎叮囑了要乖乖站在原地，在確保她在視線以內(nèi)的前提下，含笑著目送她離開自己眼前。

    今夜月明星稀，清風飄蕩著淡淡的花香味。賀見霜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輪銀白的月亮。這樣的月亮，不知不覺就和雁翎一起看了兩年了。從前他不知道，原來和心愛的人相守的日子會是這樣的——哪怕日復一日都是這樣，沒有大的波瀾與風雨，但卻打心底盼望這樣的恬淡幸福能維持更長的時間。

    一年一年，他都想和雁翎繼續(xù)在這里過下去。

    這么想著的時候，忽然一陣眩暈從頭頂擴散開來，賀見霜雙眼一黑，扶住了身邊的青石墻穩(wěn)住，才不至于摔倒。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有很多人同時在說話，卻什么都聽不清。

    這陣眩暈一直持續(xù)到了他被大力搖醒，雁翎焦急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霜霜，你還好嗎？是哪里疼嗎？”

    賀見霜滿頭細汗地抬眼，視線卻還是沒恢復。隔了好一會兒，總算恢復過來了，雁翎焦急蒼白的臉近在咫尺，手中捏著的紅棗糕的紙袋都被她捏得變了形。他沉默了半晌，忽然道：“我們回去吧，我想吃紅棗糕了。”

    雁翎一愣，已經(jīng)預感到了什么，心中頓時大慟，卻不敢細想，顫聲道：“好，我們回家?！?/br>
    回去的路上，賀見霜顯然比來的時候吃力許多，一路上都在低咳，仿佛他的體力正在迅速流失、流空、消失殆盡。雙目視覺也時好時壞，需要雁翎在前面牽著，才能安全回到家。

    回到家門，雁翎去開門，回頭看見賀見霜怔怔地站在原地，像個茫然的孩子。

    進了屋，兩人馬馬虎虎地吃完了紅棗糕，窗外已是夜深人靜之時了。雁翎讓賀見霜早些休息，自己也蹬掉了鞋子，只穿著薄薄的單衣，迅速地鉆到了被窩里，把頭拱到了賀見霜懷里，靜靜地聽他的的心跳聲。

    兩人都沒說話。

    黑暗里，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雁翎靜了一會兒，忽然起了個話頭，問道：“賀見霜，你喜歡小孩嗎？”

    “喜歡?！?/br>
    “你騙人，以前在蒿山派一起包餃子的時候，我就問過你這個問題了，你明明說過自己不喜歡的。”

    賀見霜的聲音如輕撫過林海的風，溫柔至極：“我的確不喜歡小孩。但如果是你生的，我就喜歡?！?/br>
    聽到這句話，雁翎連呼吸都有些發(fā)抖：“當然了，你敢不喜歡嗎。其實，我很想試試和你一起，親手撫養(yǎng)我們的孩子長大，教會他許多事情，你教他做飯，我教他刷碗，然后看著他們長大，下山娶妻嫁人生子，我們就繼續(xù)住在這里。你繼續(xù)給我做飯，我繼續(xù)給你刷碗……”

    賀見霜低低地咳了兩聲，胸膛像個風箱一樣起伏：“嗯，那你覺得生幾個比較好？”

    雁翎如同一個即將失去庇護的孩子，緊緊地蜷縮在賀見霜懷里，以一種索求保護的姿態(tài)枕在他臂膀上，眼淚靜悄悄地落下，浸濕了一大片衣裳：“兩個，當然是生兩個了。”

    事實上，從帶著賀見霜從天羅山離開的那天起，雁翎就知道從今以后，兩人只有死別，而無生離。她原以為離別的那天不會那么快到來，卻沒想到，賀見霜一語成讖，兩人只偷得兩年相守的時光，每一天都彌足珍貴，卻一眨眼就過去了，快得根本抓不住它的尾巴。

    盡管賀見霜什么也沒說，但是雁翎卻已經(jīng)知道——她即將親手送自己最愛的人離開這個世界。

    然后，再也無法相見。

    說實話，兩年之期過后，她曾經(jīng)偷偷地做過心理準備，還在想，如果她提前半個月在內(nèi)心適應這種感覺，可能到時候就能平靜地送他走，不讓他帶著擔心去投胎了。但是真的到了這一刻，卻明白到，即使給她一輩子，她也永遠沒辦法做到泰然處之。

    胸前的衣襟被她溫熱的眼淚沾濕了，賀見霜卻仿佛沒有感覺到，唇邊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躺在被窩里，摟著雁翎，和她說話。

    雁翎卷了卷他的發(fā)絲，忽然輕聲道：“霜霜，你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嗎？”

    賀見霜替她把發(fā)絲繞到耳后，沒有作聲，只是含笑地點了點頭。那笑容是如此地恬淡溫柔，那是歷經(jīng)波折波折，最終安定下來，洗盡了曾有過的煞氣與仇怨之后悄然綻放的美好。盡管這張臉早已面目全非，不復當年的俊美，但此情此景竟也美得讓雁翎心顫不已。

    人類都是視覺動物，都喜歡好看的東西，漂亮的人，雁翎當然不會例外。這時候，她卻忽然想起了，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經(jīng)看過網(wǎng)絡(luò)上的一個討論帖。那個帖子問——若是你喜歡的人毀容了，你還會喜歡他嗎？

    彼時她給予了肯定的回答，但畢竟缺少了幾分底氣。直到今天，經(jīng)歷了許多，雁翎終于體會到，被人類奉若瑰寶的愛，比任何人所想的都要強大、溫柔、寬厚而堅韌得多。它往往誕生于彼此最美麗最鮮活最意氣風發(fā)的少年時，似乎只有浪漫和美好的詞匯配得上它。但也是它，讓人們在另一半的軀體變得殘破不堪后，依然能毫無芥蒂、心存愛意地擁抱彼此，不離不棄。

    賀見霜今天的精神好得出奇，往日這個時候，兩人應該都已經(jīng)睡著了。終于，雁翎抵擋不住困意，在賀見霜的懷里，如過去的每一夜一樣沉入了夢鄉(xiāng)。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賀見霜的聲音，在絮絮叨叨又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什么——

    ……

    “以后我要把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的孩兒——他們的娘親第一天見到他們的爹，就從屋頂摔進了他的浴桶里……”

    “他們還會問，為什么家里都是爹做飯。到時候，我會說，這是因為你們娘親第一次和爹一起煮湯時，就把爹爹放倒了……”

    到了最后，這個聲音似乎變得有些惆悵：“……來年中秋，真想再與你去放一次河燈啊?！?/br>
    ……

    半夜，雁翎被一道雷電悶響聲驚醒，遠方山寺鐘聲大作，木窗戶被大雨打得嘩嘩作響。在睡眼惺忪中，她本能地摟緊了賀見霜的腰。

    只是這一摟之下，卻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賀見霜依然保持著擁抱她的姿勢，但是這一次，無論雁翎怎么用力都好，再也沒有得到回應。

    他的懷抱終于失去了回抱的力度。連他身上那點溫暖，實際上都只來自于她的溫度。

    雁翎的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她坐了起來，抖著手把燭火點亮。

    只不過半個晚上，賀見霜烏黑的發(fā)絲已經(jīng)失去所有的色澤，雙鬢如雪。他微翹的唇角帶著溫柔平靜的微笑，仿佛還能依稀看到從前風華絕世的模樣，只是呼吸早已停止。

    最后是怎么離開的，雁翎已經(jīng)忘記了。只恍惚記得，她大哭著，哆哆嗦嗦地從手里幻變出一根流光四溢的羽毛，塞進了賀見霜的右手里，讓他緊緊握著，仿佛這樣就能留下一些什么痕跡。

    不知道是憐憫還是疏忽，這個世界竟給她留下了最后的時光，沒有立刻帶走她，足以讓她與賀見霜作最后的告別。天亮之前，熊熊的烈火吞沒了那座武師的小房子。四周的鎮(zhèn)民看到火光，著急地上前來滅火救人，然而水卻潑不滅那火，再加上火勢太大，沒人能近那座房子的身。奇怪的是，那火也并沒有蔓延開來，只在那座房子上燃燒。

    七天七夜后，火焰熄滅，被焚燒之地寸草不生。整座房子，包括房梁木架，竟然燒得一點灰燼也沒有留下，那對武師的小夫妻連尸骨都沒有找到。這等奇事流傳開來，很快便成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