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唐攸說:“什么?” 殷展說:“咱們賭博,就賭這三只誰先叫,贏家可以拔輸家的一根毛。” “……”唐攸說,“他們現(xiàn)在就在叫,別賭了吧?” “這還不容易,看我的?!币笳拐f完望向毛球,翅膀微張,霸氣十足吼了一聲。唐攸和毛球猝不及防,幾乎同時嚇了一跳,草窩一時落針可聞。 殷展很滿意,看向唐攸。 唐攸猶猶豫豫,指向最右邊的毛球,后者在他指過去時恰好回神,弱弱地啾了一聲。 唐攸:“……” 殷展:“……” 唐攸看向殷展,小心翼翼伸爪子,拔了他一根毛。 殷展:“……” 唐攸觀察一下他,試探問:“還玩么?” 殷展說:“玩!” 第5章 系統(tǒng)崩潰5 日月更迭,白駒過隙。 唐攸自此便安心做毛球了,由于不用吃蟲子,他每天都過得很滿足。 他與中二毛球成了朋友,總覺得雙方?jīng)]有名字相處起來不太方便,本想給人家取名叫小白,結果被按住蹂躪了一頓,毛還被揪了幾根,嚇得只能改口叫哥,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人和先前那棵樹的性格很像,這讓他有種親切感。 一個月過后,他長大了些,也圓了一圈。 窩里的毛球一直被他投喂,對他十分親近,每天都跟著他一起去外面,于是殷展每次都能看見唐攸在前面走,后面跟了三只圓滾滾的毛球,且有規(guī)律地排成了一排,眼角一陣抽搐。 唐攸不清楚他的想法,仍每日樂呵呵地領著它們玩,毛球們?nèi)缃竦搅嘶顫姷哪昙o,跟了他片刻便開始瞎逛,他便則負責在大鳥回來前找到它們,帶著回窩。 這天他照例去尋毛球,見一只正要往葉子里鉆,頓時一驚。前些日子趁著大鳥不在,他去盡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路很難走,一個不小心就能踩空,十分危險。他一邊心驚膽戰(zhàn)看著他家毛球,一邊向那邊跑。 殷展恰好注意到他,跟了過去。 唐攸快步跑到毛球身邊,伸爪子抓住它,慢慢向回拉。 毛球回頭一看是他,立刻興奮地啾了聲,習慣性撲騰一下小翅膀,結果一只腳忽然踩空,瞬間向后栽去。 唐攸瞳孔一縮,幾乎想也不想便跟著一起下去了。殷展下意識拉了一把,同樣被帶下去,三只摔到層層疊疊的樹葉上,再次往下落。殷展無語了一下,正要猜測是不是每次都得這么倒霉,就砰地摔在了枝干上,一陣暈乎。 還成,沒有直接摔死。 他腦中的念頭一閃而過,緊接著抬頭看向了前方。 唐攸趴在他身邊,虛弱問:“怎么了?” 殷展低聲說:“有動靜。” 唐攸摔得有些狠了,緩了十幾秒才感覺好點。他抬頭,視野滿是綠葉和空中城堡似的枝干。他們不知向下掉了多少層,上面那層恐怕不是窩,也幸虧他們雖然不會飛,但起碼能撲騰兩下,否則就摔死了。 殷展見他姿勢怪異地挪動到毛球身邊,問:“站不起來了?” 唐攸說:“腿有點疼,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br> 殷展應聲,繼續(xù)聽著不遠處的動靜,打量四周。下層的枝干比上層寬,連樹枝都像一面墻似的,他一眼望去,發(fā)現(xiàn)五十米遠的樹枝上有一個小洞口,應該能容納他們。 毛球此時恰好回神,看著陌生的環(huán)境,驚恐了:“啾啾啾!” “我們?nèi)ツ沁叀!币笳巩敊C立斷,與唐攸一起拖著它跑向樹洞。 唐攸腳上有傷,又要不停地安撫毛球,一時焦頭爛額,而毛球摔疼了,見到唐攸便滿腹委屈,叫了一路,像是在哭訴。唐攸心疼死了,費力地將它拖進洞里用身體擋住,伸爪子摸頭。 毛球:“啾啾!啾啾啾!啾——!” “讓它閉嘴,”殷展說,“動靜越來越近了,也不知是什么東西?!?/br> “可它嚇到了能怎么辦……有了!”唐攸說著蹭蹭它,發(fā)現(xiàn)它還是叫,急忙看著殷展,“哥,你也過來蹭?!?/br> 殷展正全身戒備地盯著外面,腦中的推測排山倒海一般接連上涌,聞言那根弦“啪”地就斷了,扭頭看他:“……什么?” 唐攸說:“它害怕,咱們讓它覺得有人陪著,它就不叫了,我們每次在窩里都喜歡這么擠著,你快來?!?/br> “你這辦法最好有用?!币笳乖诖笫律弦幌蛄嗟们?,只靜默一瞬就跑了過去。 二人于是開始拼命地蹭毛球。 毛球:“啾啾。” 二人繼續(xù)蹭,同時控制著力道別弄疼它。 “啾……”毛球被他們擠在中間,覺得特別踏實,叫聲果然降低,很快靜下來。二人尚未松氣,只聽外面?zhèn)鱽砩僭S對話。 “哪有啊老三,你聽錯了吧?” “可我真覺得有叫聲,怎么沒了呢?” 殷展和唐攸齊齊怔住,唐攸瞬間想起他哥說過的話,低聲問:“是王族?” 殷展搖頭:“是人?!?/br> 王族的事是他胡謅的,這聲音肯定是人發(fā)出的,而對方來這里……若不是玩,那就很可能是為了鳥。 “是人?”唐攸一呆,第一反應是親切,因為自從坐進穿越機,他就沒再見過活人,但緊接著腦中便閃過了獵殺野鳥等等的畫面,心想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人類啥時候能長進一點啊。他肝顫了:“他他他們來干什么?咱們說的話他們能聽懂么?” 殷展說:“懸,畢竟種族不同?!?/br> 唐攸緊張問:“那現(xiàn)在怎么辦?他們是來找我們的?” 殷展示意他別開口,凝神靜聽,察覺腳步聲停了。 那邊的人交談:“我們走吧,人家都說白樂鳥住在高處,叫聲估計是從上面?zhèn)鱽淼摹!?/br> “要我說咱們不如回去,這么多人想找白樂鳥,有幾個得手的?這事太危險了?!?/br> “你回吧,我還等著賺錢呢……” 對話漸漸變低,腳步重新響起,唐攸閉住呼吸,靜了幾秒快速意識到一件事:“他們說找白樂鳥,不是咱們啊?!?/br> 殷展自然不能說先前告訴他的物種名是瞎編的,只能說人類和他們的命名不同,應該就是找他們。唐攸頓時擔憂:“不行,咱們得想辦法報信?!?/br> 毛球感受到他的情緒,歪頭看他:“啾!” 二人心頭一跳,急忙蹭它,順便向洞里挪。 殷展看一眼唐攸,忽然問:“你喜歡冒險么?” “你有辦法了?”唐攸毫不猶豫,“你說吧,只要能報信,多危險我都干!” 殷展說:“不是,我是指平時的愛好,安逸和刺激,你喜歡哪個?” 唐攸不明所以,但仍是乖乖回答:“安逸。” 殷展沉吟不語,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其實也看出來了,唐攸是很容易滿足的人,應該不會故意作死。唐攸看著他,剛想詢問到底有沒有主意,就聽腳步聲更加逼近,頓時閉嘴,忐忑地等了等,發(fā)現(xiàn)那些人再次停了下來,幾秒后,開始走遠。 二人神情一松,接著只聽有人開了口:“我還是覺得沒聽錯,要不你們先走,我把這片逛完了再說?!?/br> “服你了,去吧去吧,我們?nèi)デ懊娴饶?。?/br> “嗯?!?/br> 唐攸:“……” 殷展:“……” 殷展辨認一下聲音,察覺方向正是他們這邊,估摸恐怕不能善了。 他暗暗吸了一口氣,聯(lián)系唐攸的回答和至今為止所有的反常,只覺先前曾涌起的那一絲怪異感驟然清晰。 菩提鏡是鎮(zhèn)守冥界的神器之一。 當年哪怕他最痛苦最沒有理智可言的時候,也沒想過要毀掉它,因此他們之間沒有仇,菩提鏡更不會因他不喜歡它的安排而故意為難他,畢竟千年以來多的是殷家人對它不敬,它要怒早就怒了。 何況唐攸是命定之人,菩提鏡絕不會加害這孩子,但事實卻是唐攸對穿越的世界懵懂無知,且下場似乎都不太好……這所有的不可能得到了一個看似天方夜譚、實則可能的答案。 菩提鏡出了問題。 那么唐攸穿越時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難道沒看見選項?殷展心念電轉(zhuǎn),知道現(xiàn)在不是問話的時候,最后看一眼唐攸,起身向外走:“你老實待著?!?/br> 唐攸嚇了一跳:“你去哪?” 殷展說:“引開他,不然咱們都跑不了?!?/br> 唐攸急忙抓住他:“不行,要去也是我去,你是因為救我們才摔下來的。” “你腿受傷了跑不遠,”殷展掙開,“我出去興許能跑掉,實在不行就往下層掉,放心吧?!?/br> “可……” “沒什么可是,這是命令,”殷展說完意識到不覺用上了在冥界發(fā)號施令的語氣,補充了一句,“看好你家毛球,它看不見你肯定又亂叫。” 唐攸語塞,看看毛球又看看他,眼底忽然涌上nongnong的悲傷。殷展伸爪子踢他一腳,讓他老實點,扭頭走了。唐攸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只覺心臟砰砰直跳特別不安,恰在此時,外面響起一聲激動地叫喊。 “你們快過來,這真有白樂鳥,還是個幼崽!” 話音一落,遠處的人便叫道:“這就來,別讓它跑了!” “快圍住它!臥槽發(fā)財了!” 唐攸的心驟然一緊,下意識要向外跑,兩步后看了一眼毛球,見它歪著頭已經(jīng)睡著,便用力將旁邊的一片嫩葉挪動了一分勉強蓋住洞口,然后借著樹葉的遮擋,謹慎地過去了。 那邊的聲音越發(fā)清晰,亢奮說:“它受傷了!” 唐攸神色一變,急忙加快腳步,透過巨葉的縫隙看見了前方的情況,只見他哥蜷在地上,幾次試圖起身都跌了回去,不遠處有一個人正跑向他——這人與樹的比例竟和他們差不多,而他們的身高則到了人類的膝蓋。 這一發(fā)現(xiàn)只在腦海閃了一下就被唐攸忽視了,因為那人已經(jīng)跑到殷展的面前,彎腰要按住他。 殷展本就是裝的,在心底冷笑,面上虛弱地啾一聲,見對方越來越近,便用力跳起,一只爪子迅速刺出,狠狠捅進了他的眼眶! “?。。?!” 慘叫瞬間在枝干上傳開,那人捂著受傷的眼,隱約掃見毛球的身影,暴怒地一拳打出去:“媽的我要宰了你!” 殷展料到他會出招,竭力躲了一下,但毛球的行動并不靈活,他仍是被打中了翅膀,猛地摔下去,耳邊瞬時傳來一聲清脆的咔嚓,他知道是骨頭斷了,心頭驟然涌上一股戾氣,正要爬起來再戰(zhàn),卻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快速沖過來擋在他面前。 下一秒,只聽“砰”的一聲炸響,鮮血立刻染紅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