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副班長幾人早已嚇得六神無主,龍晏西雖然也怕,但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扔下她們。墨藍拍拍他的肩,交代一句把人帶出去,快速走了。龍晏西強作鎮(zhèn)定抓住副班長的手腕,剛要離開卻見月簡站著不動,喊了他一聲。 “你們走吧,”月簡說,“燃是我的命,他不走,我也不走。” 他說罷根本不等他們開口,轉(zhuǎn)身跑了。龍晏西幾人之前便覺得這小子太麻煩,見狀毫無猶豫地扔下了他。 殷展這時已經(jīng)被捆上了。 他的左肩被打中,雖然不致命,但那時對方早已圍過來,他只要弄出動靜肯定又得吃一顆子彈,干脆主動投向。頭目盤問后得知只有他一個人,暗道有膽量,問道:“看沒看見兩個人?都是大概一米八幾的個子,很魁梧?!?/br> 殷展配合地點頭:“見過,但他們又跑了?!?/br> 頭目問:“沒和你們的人在一起?” 殷展說:“他們和我同學(xué)走的不是一個方向?!?/br> 頭目便問了問大漢逃跑的方向,掏出地圖查看,發(fā)現(xiàn)那里并不好走,于是吩咐手下直接去下山的路,興許能堵到他們。 殷展聽得眉心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 頭目看了他一眼,從他臉上完全看不出那些學(xué)生是不是就走的那條路,深深地覺得這小子太冷靜,一看就不好掌控。他看看時間,低聲對手下說:“十分鐘,再找不到那兩混蛋咱們就撤,路上若能見著學(xué)生抓一個回來,咱們把這小子宰了。” 手下道聲是,快速沖過去。那時墨藍幾人雖然已經(jīng)在逃命,卻因黑暗中路不好走,加上又是一群嬌生慣養(yǎng)的孩子,所以并未走出多遠,這才會被追上。 此刻殷展聽著槍聲,知道恐怕是與墨藍他們遇見了,心有些發(fā)沉。 頭目則怒了,急忙掏手機打電話:“誰他媽讓你們亂開槍的?想把警察引去么?動作快點,找不到人趕緊回來,咱們撤!” 他掛上電話,遠處頓時陷入死寂。 殷展看一眼漆黑黑的樹林,慢慢將注意力轉(zhuǎn)到了受傷的事情上。 剛才的事太巧,他不得不懷疑世界是真想殺他,畢竟菩提鏡分了一縷神識在這里,雖說不能做太逆天的事,但sao擾一下小動物還是完全有可能的。 問題是菩提鏡為何要殺他? 他瞇眼沉思,忽然猜到一個可能,臉色驀地沉了下來。 頭目背著手來回踱步,片刻后終于等回手下,見他們綁到一個人,頓時夸獎了一句。 手下把人一推,邀功說:“老大你看,還是個美人呢!” 他打開手電一照,唐攸那張臉?biāo)查g出現(xiàn)在視線里。 頭目:“……” 殷展:“……” 頭目呆了兩秒才回神,見唐攸被照得閉上眼,吩咐手下關(guān)燈,安慰說:“別怕啊,你只要乖乖聽話,我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br> 唐攸四處看:“我哥呢?” “你哥?”頭目說著反應(yīng)過來,猛地拍拍被綁在樹上的殷展,“你哥好好的呢!” 唐攸看向殷展:“哥?” 殷展嗯了聲,簡直不知該說什么好。 唐攸稍微放心,警惕地看著頭目:“你們想干什么?警察已經(jīng)來了,你們還是自首吧?!?/br> “這都是誤會,我們沒犯法,這槍是假槍,就是嚇唬人用,”頭目睜眼說瞎話,打算安撫一下小美人再帶他走,“真的,其實我們是正經(jīng)生意人,有正經(jīng)的公司。” 唐攸自然是不信的,順著他給的信息想了想,試探問:“你們……是干傳銷的?” 頭目問:“傳銷是什么?” 唐攸一呆,意識到這個世界和他的世界不同,便說道:“就是倍增學(xué),一變二,二變四,上家發(fā)展下家……”他說著簡單解釋了一下。 頭目聽得愣怔:“意思是我公司的人越多,我賺的錢就越多,什么都不用干,只用等著收錢就可以了?” 唐攸說:“是啊?!?/br> 頭目摸著自己的光頭,喃喃:“媽的,這主意真是不錯,比干走私的風(fēng)險小多了,”他急忙看向唐攸,萬分親切,“來,你跟哥詳細說說這個傳銷?!?/br> 殷展:“……” 第16章 瑪麗蘇神11 唐攸是因為頭目沒有聽說過傳銷,這才稍微做了一下解釋,此刻見他想細問,頓時覺出不對勁了,猛搖頭:“我不能告訴你,這是騙人的?!?/br> “怎么能是騙呢?”頭目簡直是犯罪的天才,很快看出這個行業(yè)巨大的前景,并且舉一反三,連調(diào)調(diào)都和唐攸所熟知的世界里的某些組織驚人的相似。 “我不騙你錢也不騙你東西,就是給你幾天的時間向你介紹一個美好的行業(yè),做不做在于你,就看你想不想掙錢了,”他說完摸摸光頭,覺得自己特別有理,笑容滿面看著他,“是吧美人?” 唐攸:“……” 殷展:“……” “至于公司的商品……有沒有其實沒關(guān)系,實在不行就弄點草藥當(dāng)神水喝,”頭目越想越激動,笑得更好看了,“怎么樣,哥說得對么?” 唐攸說:“……我不告訴你。” 頭目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即將成為大老板,心情特別好:“你看你這就不對了,乖,跟哥說說他們在人員方面都是怎么管理的。” 唐攸閉著嘴,一語不發(fā)。 頭目很有耐心,呵呵笑了兩聲,掏出匕首準(zhǔn)備割斷綁住殷展的繩子,帶著他們先離開這里再說,但剛剛邁出一步,就見一名手下拿著平板過來了,神色驚慌。 “老大,這是咱們放的其中一個小型監(jiān)控器拍到的,只拍到一個鏡頭就被發(fā)現(xiàn)摧毀了,”手下顫抖地低聲說,“他們現(xiàn)在距離咱們不到一千米,你看這是最后的畫面,好像是特警??!” 頭目眼神微變,立即說:“趕緊走!” 手下問:“那他們呢?” 頭目下意識想說把殷展殺了帶上美人,但緊接著想到這二人是兄弟,自己又有事情想問美人,便忍下了殺意,握住唐攸的手腕要跑路,結(jié)果卻見他猛地踉蹌一下,痛呼一聲栽倒在地,不爽地瞇起眼:“美人,哥脾氣不好,你最好別來這套。” 手下沒等唐攸開口,率先解釋:“不是老大,他的腳上本來就有傷,這不是裝的?!?/br> 頭目皺眉,知道帶著他肯定是累贅,便又看看殷展,對危險的嗅覺還是讓他覺得這小子不簡單,真帶走可能是個麻煩,不由得在心底咒罵,暗道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如全殺了。 殷展雖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多少能猜出他的心思,說道:“這年頭多個朋友多條路啊,我們今天沒辦法去你家做客,以后總有機會嘛?!?/br> 頭目掃他一眼,再次看了看美人,也覺得將來興許能再碰見他,何況在沒必要的情況下,其實不宜再多弄兩條人命出來……想罷,他難得壓下殺氣,帶著手下跑了。 殷展心頭一松,聽著他們的腳步聲遠去,看向不遠處的唐攸:“不是讓你走么,怎么被抓了?” 唐攸仍窩在地上沒起來。 他先前摔過一次,原本就在頭暈,這次再摔便暈得更加厲害了,茫然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滑下了山坡,等到爬上來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 殷展問:“墨藍他們沒管你?” 唐攸雙手被捆,費力地坐起身:“他們應(yīng)該不知道我掉下去了?!?/br> 殷展無語了兩秒:“你摔下去的時候都不叫的?” “……我叫了啊,”唐攸感覺眼前一陣陣地發(fā)黑,連近處的樹枝都要看不見了,“那時別人也在叫,他們沒聽到?!?/br> 殷展敏銳問:“誰?” 唐攸不確定地說:“好像……是月簡吧?!?/br> 殷展估摸唐攸這事與月簡脫不了干系,壓下某些陰暗的念頭,問他還能不能站起來。唐攸試了試,全都悲慘地跌回去,越發(fā)暈乎。殷展一問得知他的腳又扭了一下,便讓他坐著別動,開始一點點磨繩子,順便等著特警過來救人。 唐攸乖乖應(yīng)聲,迷迷糊糊窩了一陣恍然聽見殷展在叫他,強打起精神抬頭:“怎么?” 殷展沉聲說:“著火了,試著過來給我把繩子解開?!?/br> 唐攸四處看看,果然發(fā)現(xiàn)前方有些火光,頓時呆愣:“怎么會著火?” “可能是他們?nèi)拥臒燁^引起的?!币笳购唵谓忉?,眼神冰冷,再次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惡意。 唐攸剛才歇了一陣,情況不見好轉(zhuǎn)反而更壞,半點力氣都使不出,最后只能慢慢蠕動。 殷展說:“……你用滾的?!?/br> 唐攸覺得有道理,看一眼他的方向,向他滾了兩圈,頓時暈乎,眼冒金星,窩著不動了。 殷展:“……” 殷展看出他的狀態(tài)不佳,嘆氣說:“算了,你還是躺著吧?!?/br> 唐攸潛意識知道如果自己不起來,他們都得死,但眼皮卻仿佛掛了秤砣,沉得睜不開,外界的聲音也像是隔著厚厚的海水,什么都聽不清。他的意識似乎消失了片刻,等到再次睜眼,火勢已經(jīng)漸漸蔓延了過來,周圍濃煙nongnong,直熏得嗆人,他咳了幾聲:“……哥?” 殷展仍在磨繩子,這材質(zhì)太好,他目前還沒弄開,聞言應(yīng)聲:“醒了?有勁么?” 唐攸努力動了動,感覺特別冷,啞聲說:“我好像發(fā)燒了?!?/br> 殷展沒聽見他的話,見他在慢慢往自己這邊挪,便耐心等了等。唐攸費了半天的工夫才蹭過去,此刻二人相距兩米,大火則燒到了距離他們十幾米遠的地方?;鸸庵刑曝辞逡笳沟淖蠹鐫M是血,掙扎著要起身,卻仍是徒勞。 他哽咽了:“哥,對不起。” 他的聲音依然很低,但殷展這次聽見了,說道:“跟你沒關(guān),是哥害了你。” 唐攸不清楚這句話的意思,提起一口氣再次試了試,結(jié)果剛剛撐起一點,手臂一軟立刻又倒了過去,濃煙恰好涌來,他被嗆得咳了數(shù)聲,眼角帶淚:“哥,我感覺這次可能要死了……” 殷展打斷:“閉嘴?!?/br> 唐攸虛弱地搖搖頭:“其實有件事……” 殷展怒喝:“我讓你閉上嘴!” 唐攸與他相識至今從沒見他發(fā)過火,下意識聽話地消音。他這時已到強弩之末,再被煙一嗆,很快暈了。殷展垂眼看著他的臉,雙手用力向外掙,打算強行把繩子掙開。 如今菩提鏡出了問題,沒辦法兩者兼顧,除非他們恰好在一起,因此他猜測每次他發(fā)生意外,菩提鏡在無奈之下只能想方設(shè)法把唐攸送到他身邊,以便同時抽取他們的靈魂進入下一個世界,所以唐攸會遇上這些事,全是他害的。 現(xiàn)在某個躲在鏡子里的人想讓他死,肯定還會不留余力地找機會殺他,那么今后每一世、每一世,唐攸都會因他受傷而亡。 ——憑什么呢? “司南……”他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字,“給老子等著,我能宰你一次,就能宰第二次?!?/br> 他又看一眼唐攸,快速增加手臂的力道,終于只覺束縛的繩子一松,徹底被他弄斷。他急忙上前抱起唐攸,辨認一下方向,沖進森林。 警車和消防車的轟鳴不住地在黑夜回蕩,先前停留過的地方已陷入火海,龍晏西遠遠地看著被燒毀的帳篷,目光前移望向殷展離去的樹林,那里早已被火勢吞沒。 “少爺,”身后的人上前,“這里太危險了,咱們先出去吧?!?/br> 龍晏西不答,繼續(xù)盯著那邊。 這座城市是龍家的本家,他在先前逃命時便通知了家里人,附近的族人幾乎沒有遲疑,以最快的速度趕了來,并且通知了警方。小鎮(zhèn)警局的局長親自到場,急得渾身冒汗,聞言附和:“是啊趕緊走,里面據(jù)說還有一伙亡命徒,手上都有槍的。” 龍晏西還是沒動,副班長和兩位女生也都在附近站著,抱在一起望著火海,無聲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