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她硬邦邦地道:“民女自會歇息,也請殿下回去睡一覺后,明日睜眼便能忘了今日之事!并且下次再有此類事情發(fā)生,民女可就不客氣了?!?/br> 宋方池看她:“民女這種自稱不適合你?!碧ы樣卸Y了,不符合她土匪頭頭的身份。 沈念:“哦,那能麻煩殿下從本姑娘房中滾出去么?” 某人心情大好的笑了聲,然后聽話地滾了。 第67章 南蠻公主 沈念在宮中也不算無趣,宋方池盡管日理萬機,卻仍會抽空每日來她這一趟。 有時是陪她用膳,有時是帶她賞花,若是忙起來,只能來看看她便走。 沈念起初還無甚感覺,覺得這不過是他將她留在宮中的一種手段,柔情蜜意的陪伴比什么都來得讓女子心動。 可當他這兩日不來時,沈念卻又有種悵然若失之感。 閣中給她傳信好幾次了,信箋內容無一不是詢問她的歸期。 每當沈念看著信箋時,都會想:“雖然宋方池已經說過不會為難暗生閣,反而會幫他們收拾爛攤子,對難民之事,他也已插手在解決??扇羲藭r忙著他逃跑,難保他不會一時惱羞成怒,再殺個回馬槍??傊粼谶@皆是為閣中安定著想,才不是想……想留在他身邊呢!” 每次想到這,沒臉沒皮的沈閣主便會像個小姑娘般害臊起來,然后紅著臉不動聲色地將催她回閣的信箋揉成團,丟在某個犄角旮旯。 思及此,沈念不由有些惱怒,就知道男人都是沒定力的,一開始每日來她這來得勤快,這才幾天就開始晾著她了? 這樣想著,卻聽到門外一陣熱鬧。 沈念帶著疑惑走出房門,一出門頓時嚇了一跳,門外全是些金銀首飾,還有綾羅綢緞。一件件源源不斷的運進來,數量極其可觀。 沈念吃驚地張嘴指著那堆珠寶金釵道:“你們這是干什么?” 負責搬運極品的太監(jiān)恭順回道:“這是太子殿下賞賜給姑娘的。” “……”這算什么?這兩日不能來所以送這堆東西來安慰她么? 雖然它們看上去很值錢,甚至比自己勞心勞力去偷一次王公府邸還來得值錢,可沈念卻沒什么感覺。 她不由地懷念起六年前在長生殿那片荒涼的魚池前,宋方池眼含憂傷地為她帶上玉墜的場景。 那時,他所擁有的一切也不過是這枚小小玉墜。 寄人籬下的少女與落魄失勢的少年,那么弱小的他們卻在冷宮中相依為伴。 沈念揮手:“都抬回去吧,我一個都不喜歡。”這套帝王寬慰失寵妃子的做法她實在看不上,也不想讓自己被看輕。 似乎沒想到會有人如此的不識好歹,太監(jiān)錯愕道:“這都南蠻進貢的貢品,極其珍貴,殿下又是挑的珍品往姑娘這送,這一片深情姑娘豈有不受之理?” 所以他送禮她就一定要感恩戴德地收著?就因為他是太子殿下,而她只是一介民女? 沈念皺眉,心中想著果然是皇宮,不比得江湖。 蘇懷姑姑也勸道:“既然是殿下的一片心意,小主子還是收下吧?!?/br> 尋常人能收到風華絕代的太子殿下賞賜,應當是如何欣喜,可這位姑娘卻毫無表情的拒絕了這份榮寵。許是在宮中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事,送禮的太監(jiān)宮女看她的眼色都很古怪。 沈念并不想在皇宮將事情鬧得太大,雖然宋方池在她面前無絲毫太子的架子,可在外人面前,他畢竟是手握重權的監(jiān)國太子,她總不能當眾駁了他的面子。 太監(jiān)看著她不言不語的樣子,緊張地再次道:“姑娘,這……”千萬別不收啊,萬一殿下遷怒到他身上他日子可不好過??! 沈念鞠身行禮:“民女拜謝殿下,受此榮寵,實感惶恐?!?/br> 太監(jiān)公公驚喜:“姑娘這是收下了?” 沈念道:“勞煩公公替我向殿下道謝?!?/br> 公公連忙吩咐下人將東西抬到她房中,然后笑瞇瞇地對沈念道:“一定一定,奴才看姑娘也是有福氣之人,殿下對您也自是不一般,若肯用心,定能獲得殿下的恩寵,成為這后宮中的人上人?!?/br> 沈念只是淡笑著應付,并非回應他的話。 太監(jiān)公公送了東西便走了,沈念看著滿屋子的東西發(fā)愁。旁邊的兩位姑姑倒是滿面紅光的樣子,仿佛已經看到她就要虜獲太子殿下的心,至此走上人生巔峰…… 蘇禾姑姑拿了個金玉釵子放在沈念青絲上比了比道:“這釵子的成色真是不錯,襯得主子氣色甚好。” 蘇禾姑姑也選了匹金邊梨花云錦綢緞,放在眼前反復瞅,然后眉開眼笑:“我看這布匹可以用來給小主子做衣裳,穿出來啊定叫人移不開眼?!?/br> 沈念淡淡道:“這些東西還是先留著別動,等下次殿下來再做定奪。” 兩位姑姑笑容有點僵,蘇禾姑姑道:“小主子你不會還想著將這些東西退回去吧?” 沈念默認沒說話。 蘇禾姑姑立即恨鐵不成鋼地道:“你這樣不是辜負了殿下的一片心意么,這天下女人都擠破腦袋想要往殿下身邊擠,小主子怎么就你想不明白呢?” 沈念繼續(xù)沉默,她知道雖然兩位姑姑是真的為她好,但思想終歸是不同。她們覺得嫁給太子便是幸福,她卻覺得天高海闊,自由自在才是幸福。 蘇禾姑姑見她不為所動的樣子有些著急,仿佛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好的時機她就是不懂得把握,她一著急說的話也多了起來。 “奴婢們都看得出來太子殿下那是真心對主子的,可主子你也要抓緊啊,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做夢都想獲得殿下的另眼相待,就比如說這次隨南蠻國君進貢而來的南蠻公主,一見到咱們殿下就芳心暗許,說是非咱們殿下不嫁呢!那南蠻國君也是大氣,承諾若是殿下能娶他的公主,此后每年貢品翻倍供上,并且永世稱臣。姑娘你若再不上心,殿下怕是要娶別的女子了。” 沈念越聽表情越冷,最后冷冰冰得說了句:“他要娶誰那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就算天下姑娘都想嫁給他,那也總有我沈念這個例外!” “小主子你!”蘇禾姑姑還想說什么,旁邊的蘇懷姑姑連忙拉住了她,這才發(fā)現沈念臉色已經變了。 蘇禾訥訥道:“我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蘇懷姑姑笑著湊她耳邊道:“你說呢?都是你說錯話,這才打翻了醋壇子?!?/br> 蘇禾姑姑先是一愣,隨即心領神會地跟著笑了笑。 兩人默默地退了出去,遠離重災區(qū)現場。 沈念打量著房內滿目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 原來這兩日不曾來自己這,是因為陪那個對他深情相許的公主去了么? 她眸中閃過一絲凌厲,玉手抽出剛才姑姑為她插上的那根金玉釵,放在掌中,瞇著眼打量著。 以為送這些東西就能打發(fā)她? 真是可笑。 沈念冷笑了聲,雙手分別握著玉釵頭部和尾部,啪嗒一聲,玉釵被折成兩段。 第68章 月下樹上 夜風襲襲,月朗星明,皎潔的月一半隱在重重云霧中,一半將柔和的月輝灑向人間。 作為宋宮以風景出名的天云閣,今夜卻是好不熱鬧。因為今夜宋國太子將會代表大王在此為南蠻國君接風洗塵,以盡東道主禮數。 只見天云閣上,鶯歌燕舞,鼓瑟吹笙。王公大臣觥籌交錯,臨空對月,好不熱鬧。 臺上全都是宋國重臣和南蠻使臣,歌舞酒rou只是表象,大家商討的無一不是國家大事。 可偏偏天云閣旁的一顆大樹上藏匿著一個人,端著壺酒坐在樹干上,時而望著月亮發(fā)呆,時而看著天云閣中的動向。 她起先是很認真地觀察了會天云閣中兩國見面的景象,卻訕訕發(fā)現這群人講話都是綿里藏針話中有話,每句話都要繞個大圈子。這實在讓她倍感無趣,于是拔了酒壺塞子,背靠著樹,開始喝酒。 她的動作極其灑脫,豪氣十足地舉著酒壺就呈水流狀往嘴中倒,與臺下那些舉著金杯小口啜酒的貴族們形成鮮明對比。 好在她動作雖然瀟灑,但分寸卻也拿捏得到位,并未暴露自己。 酒喝了半壺,沈念也有種朦朧的醉意。這種會見附屬國的大事按理說跟她一點兒關系也沒有,可她也不知為何,神使鬼差便來到了這。 她原本是想看看那個一心想嫁給宋方池的南蠻公主究竟是何模樣??煽戳税肷?,卻見席上全是男子,連公主的影子都沒見著。 她呆在樹上納悶,心想莫非自己白來一趟?南蠻與宋國一樣這種國家大事后宮女子是不會參與的? 她目光不經移到在場最引人注目之人身上。 他與平時不同,此刻身著正裝,豐神俊朗卻清冷不可接近,眉宇中自帶君王的威儀。 她就在這樹上看他如何三言兩語就說得南蠻國君心悅誠服,看他如何不動聲色就能壓制住在場所有人,看他君臨高位,被人推崇追捧。 看著看著,沈念再次灌了一口酒,烈酒入喉的灼熱感卻讓她頭腦更清醒了幾分。 差別如此明顯,她還有什么看不清。 她也曾有過宋方池為她拋棄一切陪她天涯海角浪跡江湖的荒謬想法,此刻卻覺得真是講給自己聽的冷笑話。 眾人酒正酣,南蠻國君興致正好,于是大笑道:“能與殿下同飲,實在暢快!殿下如此以禮相待我們,我們南蠻自然也該回禮!” 宋方池笑:“國君不是已經送了那么多貴重禮品了么?還有本宮不知道的東西要送不成?” 南蠻國君的臉因為喝酒已經變得通紅,話音也不自覺的提高了聲調:“ 小女仰慕殿下已久,借此良辰美景,想為殿下獻舞一曲?!?/br> 一聽這話,沈念差點沒從樹上掉下去。原本瞧著那位公主并未陪同父君出席,以為今夜是見不著人了。倒未曾料到,會是以這種情況出現。 不過南蠻民風開放,諸如女子不該拋頭露面這些,就算公主也不必太過忌諱。所以他們這行為倒也不稀奇。 沈念將酒壺在腰間系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天云閣中的人。 宋方池依舊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他不推拒也不迎合,臉上始終掛著若即若離的淺淡笑容。 南蠻國君就當他是默許了,興致大發(fā)的擊掌,笑聲震耳欲聾。 很快臺上原本宋國的舞女便退了下去,連樂師也被替換。南蠻有自己的樂器,不比宋國古琴悠揚,笙簫寧遠,他們以打擊樂為主,節(jié)奏十分歡快鮮明。 沈念托腮想,她也算是有福氣。頭次觀賞南蠻的樂舞,便是由他們的公主領舞。 樂聲想起時,南蠻公主及伴舞的女子便婀娜娉婷地扭著柳腰走上了天云臺。畢竟是南蠻出了名的美人,公主的姿色非但傾國傾城,更有種勾魂奪魄的嫵媚。 沈念這一看都有些招架不住,她自認為自個比尋常女子豪放許多,卻沒想到這位公主更是奔放。她本來穿得就少,酥胸半露、纖細白潔的胳膊長腿都讓在場不少男人看得魂不守舍。 偏偏異國美人還風情十足的做些勾火的動作,她要勾的人沒勾到,宋方池全程不為所動,其他男人高雅點的便扭頭不忍直視,粗俗一點的已是口干舌燥。 能做出如此膽大動作的女子必定是極其自信的,她見心儀之人不被她的魅力若征服,雖是有些挫敗,但卻也更賣力地展現自己。 美人媚眼如絲,秋波相送。連沈念看了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而宋方池卻好似看一件死物般,沒有任何感情波動。 沈念突然很佩服他,這么活色生香的一個大美人都能視若無睹,還是不是男人?雖然這樣想,心中的欣慰卻不可忽視。 她想她大概是錯怪了他,他可能真的忙于大事才沒來找她,并非因為被公主迷了魂。 不知不覺,笑容就掛在了臉上。 他只對自己一個人那么溫柔,她竟是很開心,心間都被填得滿滿當當。 南蠻國君顯然也發(fā)現太子對于他的女兒并沒什么很大的興致,當下有些惱怒:“是本王公主不夠美嗎,殿下好似并不上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