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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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官二代卷進(jìn)謀殺案 1.塵肺工人上訪了 蘇鏡拿到陳海的手機(jī)號碼,再次來到營業(yè)廳,查到了他的通話記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陳海的最后一個電話也是打給白石冰的。 為什么又是白石冰? 每個人心中都在問同樣的問題。 蘇鏡再次來到順寧電視臺,制片人余榭正忙得焦頭爛額。 一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能兩周后在美國得克薩斯引起一場龍卷風(fēng)。郭美美一條炫富微博,引發(fā)了持續(xù)經(jīng)久的sao動,全國媒體圍繞此事大做文章,《順寧新聞眼》也不例外,余榭讓記者從網(wǎng)上搜集消息匯編新聞,隨著事態(tài)不斷擴(kuò)大,他感到繼續(xù)這樣跟在別人屁股后面炒冷飯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不能滿足需要,于是派出記者姚笛和任一前往北京采訪,希望他們能采訪到中紅博愛和王鼎公司,當(dāng)然如果能采訪到郭美美本人就更好了。 上午十點(diǎn)多,余榭給姚笛打了一個電話,問她今天準(zhǔn)備采訪什么,姚笛的聲音有點(diǎn)無奈,說道:“上午先去拍點(diǎn)中紅博愛和王鼎公司的空畫面,然后再找一家紅十字博愛服務(wù)站采訪一下,沒辦法,現(xiàn)在兩眼一抹黑,只能先做點(diǎn)外圍的東西了?!?/br> 余榭有點(diǎn)失望,說道:“你找一下老同事老朋友幫幫忙嘛!” 姚笛此前在北京一家媒體做了兩年記者,后來才來到順寧電視臺,也正是因為看中了她在北京的人脈,余榭才派她去了京城。她是昨天下午去的,今天第一天采訪就打起了退堂鼓,余榭很不滿意。 姚笛說道:“水太深,我那些朋友也愛莫能助,就是肯接受采訪的,也不愿意面對鏡頭,他們只肯跟報社記者談?!?/br> “好吧好吧,你盡力吧!” 剛放下電話,天空一個霹靂,瓢潑大雨又下了起來,透過窗戶看去,天地間灰蒙蒙一片,附近的幾座高樓已經(jīng)被烏云吞沒看不到頂了。余榭很郁悶地想著郭美美,琢磨著這新聞該如何跟進(jìn)下去。 蘇鏡走進(jìn)來,笑道:“余制片,你的眉毛都快擰成疙瘩啦?!?/br> 余制片連忙起身相迎,蘇鏡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又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白記者呢?” “又找他?”余榭說道,“他跟何旋采訪去了?!?/br> 蘇鏡很無奈,問道:“又采什么?” “一些塵肺工人在社保局門口聚集,要求賠償?!?/br> “這事能播出嗎?” 余榭訕訕笑道:“不知道,試試看吧?!痹捯魟偮?,座機(jī)響了起來,余榭接完電話之后,說道:“蘇警官,果然被你猜中了,這新聞?wù)娌ゲ涣?,禁令來了?!闭f完,他又給何旋打電話,可是響了半天,也沒人接。 不是何旋故意不接電話,而是因為她根本沒辦法接電話。 氣象臺沒說謊,“局部”真的很“局部”,電視臺瓢潑大雨,可是社保局門口卻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饒是如此,一百多人靜默地站在雨中也夠悲壯的。他們身穿白t恤,前胸后背都寫著黑字,有的是“矽肺晚期,還我公道”,有的是“黑心老板,還我健康”,有的是“我想活下去”……還有幾個人舉著一個橫幅,也是墨汁淋漓的幾個大字:“請求政府為我們主持公道?!焙谀挥晁窳耍ι㈤_來,模糊一片,更添幾分凄楚。 在他們前面站著十幾個保安,一個個如臨大敵神色緊張。何旋和白石冰剛走下采訪車,就被一個眼尖的人看見了,大聲喊道:“記者來了!”一百多號人齊刷刷轉(zhuǎn)過頭來,立即將兩人圍了個水泄不通針插不進(jìn)。 “記者來了,記者來了,曝他們光?!?/br> “記者同志啊,你們可得替我們主持公道啊。” “終于有人肯聽我們說話了。” …… 眾人七嘴八舌,何旋拿著話筒不知道該伸向誰,只好喊道:“能不能一個個來?” 一人喊道:“徐虎,徐虎,你來!” 這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精瘦精瘦的,像一根麻稈,臉膛黝黑面帶病容,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然后說道:“我們是煤礦工人,咳……咳……得了塵肺,可是老板,咳……咳……不給治,還耍賴說,咳……耍賴說,我們根本沒在他那里干過活?!?/br> 孫家溝一帶是順寧市的主要煤礦區(qū),有七八家大型煤礦,若干家小煤窯。此前,這里發(fā)生過一起嚴(yán)重礦難,并陰差陽錯地牽扯出一樁十三年前的冤獄。如今,礦難的陰影還沒有完全散去,這里再次爆發(fā)重大危機(jī),毒龍坡煤礦的一百三十一名礦工被確診為二期矽肺,這是塵肺中最為常見的一種類型,由于患者長期吸入大量含有游離二氧化硅粉塵,肺部出現(xiàn)廣泛的結(jié)節(jié)性纖維化,這種病基本上無法治愈。 礦工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如今卻一個個病歪歪的,喪失了勞動能力,于是他們選出了八個人做代表替他們維權(quán),希望能得到一筆賠償??墒?,他們遭遇了全國各地所有塵肺維權(quán)工人基本相同的待遇,由于他們根本沒跟煤礦方面簽署勞動合同,煤礦老板不認(rèn)賬了。他們頓時陷入被動,一時之間彷徨失措不知道該怎么辦,最后他們只好采取最下策:上訪。 用徐虎的話說:“我們半截身子都進(jìn)土了,還怕什么?”他們此前到煤礦討說法,但是煤老板派了一群保安把他們趕了出來,后來又到安監(jiān)局、勞動局、礦業(yè)局上訪,但是至今沒有結(jié)果。一個多月前,一百三十一個人齊刷刷地坐在了順寧市環(huán)城高速公路上,交通一度中斷六個小時,后來市政府出動各種力量才把他們安撫住,答應(yīng)他們會盡快解決問題,而帶頭的八個人則被拘留十五天,可問題根本沒有解決! 何旋問道:“安監(jiān)局、勞動局怎么答復(fù)你們的?” “說讓我們等,可是等了一個多月也沒下文?!毙旎⒂謩×铱人云饋?,聲音渾濁沙啞。 “你們在這里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了,社保局一個領(lǐng)導(dǎo)都沒出來?!?/br> “你們有什么要求?” “我們就要求洗肺!” 在一片人聲鼎沸之中,激昂的歌聲突然從何旋的包里傳出來,是王可翻唱的一曲《無地自容》:“美眉她姓郭,愛炫自我。各種名包各種好車,微博經(jīng)認(rèn)證名頭惹火,紅十字會……” 周圍的工人繼續(xù)對著話筒表達(dá)訴求:“我們要求賠償!”“必須給我們洗肺!”“我們不想死,我們想活下去……” 當(dāng)《無地自容》唱到“何必東藏西躲何必刪帖,遲早有一天你會面對我時”時,何旋終于從亂糟糟的包里找到了手機(jī),一看,果然是辦公室打來的。電話那頭是余榭無奈蒼涼的聲音:“何旋啊……” “什么都別說了,”何旋憤怒地說道,“接到封口令了吧?” “上面說這事太敏感了。” 何旋掛了電話氣得直想摔手機(jī),想想手機(jī)是自己的,工作是領(lǐng)導(dǎo)的,也就算了。 徐虎冷冷地笑了:“不采訪了吧?” 何旋不知道怎么面對他,眼睛濕潤了,無奈地說了聲:“對不起?!?/br> 徐虎又咳嗽了幾聲,等氣喘勻了,這才說道:“可以理解。上次我們在環(huán)城高速上靜坐,有一批記者來采訪,后來沒有一家媒體報道。今天我一看你們的話筒是《順寧新聞眼》的,就知道也發(fā)不了?!?/br> 何旋嘆息一聲,將徐虎拉到一邊,說道:“這事找本地媒體基本沒用,你們可以找外地記者幫忙。會上網(wǎng)嗎?在網(wǎng)上求助,發(fā)微博。算了算了,我給你幾個電話,你聯(lián)系一下他們?!?/br> 留完電話,何旋和白石冰打道回府,白石冰說道:“上次他們堵路,姚笛和任一去采訪了,結(jié)果他們還沒回到臺里就接到電話說不能播?!?/br> “那余制片今天還讓我們來?”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個人還是有點(diǎn)理想主義的?!?/br> 說著話到了臺里,一看老公又來了,何旋非常疑惑,問道:“你又來干嗎?” “我們來找白記者?!碧K鏡呵呵一笑。 2.記者成了嫌疑人 如果白石冰不是何旋同事,一切都會好辦得多,蘇鏡會直接把他帶到警局好好盤問一番,假如不想麻煩,也盡可以在白石冰辦公室里來一番刨根問底。但是,白石冰偏偏是老婆的同事,一切都變得微妙起來。蘇鏡也可以鐵面無私公事公辦,但是這樣做的直接后果是,晚上回到家會面對一張冷冰冰的臉。從老婆的角度考慮,順寧電視臺這幾年出幾次事了,為了破案,蘇鏡每次都要找老婆的同事問話,如果每次都是硬邦邦地直來直去,估計何旋早就在單位混不下去了。 所以,見到白石冰后,蘇鏡就大大咧咧地說道:“套子、猛子,你們跟白記者去聊聊,附近有個咖啡館,我請客!” 咖啡館里人不多,三個人在角落坐下來,燈光是橘黃色的,很溫馨,也很慘淡,是溫馨還是慘淡,就看你心境如何了。在白石冰看來,這燈光就是慘淡的,他頻頻被警察找上門來,甭提心里多窩火了。他低著頭看著飲品單,嘀咕道:“這兒最貴的是什么?” 服務(wù)生笑容很甜,牙齒很白,說道:“卡布奇諾,四十八?!?/br> “這是最貴的?” “是?!?/br> 白石冰看了看猛子和套子,說道:“你們蘇隊長是不是知道這里便宜???” 套子呵呵一笑,猛子卻把飲品單推到一邊,揮揮手,說道:“你先退下,我們待會兒再點(diǎn)?!?/br> 套子一見這架勢,知道要干上了,立即抹去了笑容,正襟危坐起來,不過心里卻嘀咕著:“反正有人請客,先把咖啡點(diǎn)了再說嘛!” 猛子說道:“解釋一下吧,你今天看到了陳海的尸體,為什么不告訴我們他接到的最后一個電話是你打的?” 白石冰大學(xué)畢業(yè)才一年,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加上仗著自己是何旋同事,所以根本沒把兩個警察放在眼里,他乜斜了一眼猛子,轉(zhuǎn)身招呼服務(wù)生:“飲品單拿來?!?/br> 服務(wù)生左右為難,盡管猛子和套子沒穿警服,但她也能看出來這三個人不是一伙的,不管得罪了哪一伙兒,他們都有可能掀翻桌子打起來。她不怕他們打起來,她怕他們掀桌子;她也不怕他們把桌子砸爛了,她怕砸爛了桌子要她打掃。 猛子將她從猶豫不決中解脫出來,只聽他呼啦一聲站起來,大手一揮,說道:“走,白先生,請你配合一下,跟我們回警局調(diào)查陳海遇害一案?!?/br> 這就是公事公辦的口氣了,白石冰有點(diǎn)沒料到,他們的頭頭蘇鏡對他客客氣氣的,現(xiàn)如今蘇鏡不在,他們反而如此囂張。套子見狀,連忙拉著猛子坐下:“別著急,就在這兒談嘛!”又招呼服務(wù)生:“小姐,把飲品單拿過來。” 兩人黑紅臉一唱,白石冰的氣勢被打壓下去了,點(diǎn)了一杯咖啡之后,回答道:“我來回答你的問題。第一,你沒問我,我為什么要告訴你?第二,我怎么知道他最后接到的電話是我打的?也許我打過之后,還有別人也打過呢?” 猛子由衷地佩服白石冰,他之前的問題實際上就是挖了一個坑,就看白石冰是否知道陳海的最后一個電話是他打的。如今這個陷阱被白石冰輕而易舉地跳過去了,要么說明白石冰是無辜的,要么說明他老jian巨猾。 猛子嘿嘿一笑,繼續(xù)問道:“你是幾點(diǎn)給陳海打電話的?” 服務(wù)生端來了咖啡,擺到三人面前,白石冰趁這工夫掏出手機(jī),翻開通話記錄,說道:“你們應(yīng)該知道的呀,不是去營業(yè)廳查過嗎?是昨天下午六點(diǎn)鐘。” “你找他有什么事?” 白石冰啜了一口咖啡,嚷道:“小姐,給我加點(diǎn)糖?!钡确?wù)生將糖拿來倒進(jìn)杯子里,他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想你們也查到了,是他先給我打電話的,那時候……我看看手機(jī)……他給我打電話是下午四點(diǎn)半。你們應(yīng)該也知道,我之前去孟家莊暗訪過毒豆芽的事,就是那次暗訪,我和陳海認(rèn)識了,還留了電話。昨天他給我打電話說要爆料,說毒豆芽還有很多內(nèi)幕?!?/br> “你是6月30號去暗訪的,后來片子被斃了,你為什么還要去采訪?” “不死心,成噸成噸的毒豆芽都流向了我們的餐桌,你不著急么?別以為你們就沒吃過毒豆芽。我當(dāng)時就想,哪怕播不了,我也要把這事捅到網(wǎng)上,發(fā)到微博上,到時外地媒體來了,看你們還能封口不?” 套子呵呵笑道:“封口的事,不是我們干的?!?/br> 猛子繼續(xù)說道:“他要告訴你什么內(nèi)幕?” “關(guān)于毒豆芽的整個產(chǎn)業(yè)鏈,無根劑是哪里來的哪里生產(chǎn)的,各個地下加工點(diǎn)都是哪些部門罩著的,還有,他要告訴我為什么我的片子被斃了。” “為什么?” “我要知道就好了!”白石冰說道,“他跟我約好了時間地點(diǎn),下午六點(diǎn)在蓮花山公園后山見面,那里有條登山小路,沿著那條山路往上走,有個稍微寬闊的地方,他讓我就在那兒等。結(jié)果我去了之后,壓根沒看到人,那時候正下大雨,整個公園里一個人影都沒有,我就給他打電話,結(jié)果他沒接。” 按照楊湃判斷的死亡時間,陳海死于五點(diǎn)到七點(diǎn)之間,而白石冰六點(diǎn)鐘還打通了陳海的電話。猛子問道:“他接了嗎?” “沒有?!?/br> “是掛斷了,還是一直沒人接?” “一直沒人接。” “后來呢?” “下那么大的雨,我當(dāng)然不能一直等啦,就走了?!?/br> “你覺得誰有可能殺他?” “他都要曝光整個產(chǎn)業(yè)鏈了,那一串螞蚱哪個不著急?”白石冰說道,“你真要查,就該把毒豆芽的產(chǎn)業(yè)鏈一鍋端了,從頭擼到尾一個不能漏,這其中必定有一個關(guān)系特別重大的人,如果他的丑事被捅出來,他就完蛋了?!?/br> 猛子不咸不淡地說道:“謝謝你了,我們辦案不需要你指點(diǎn)?!?/br> “哈哈哈,”白石冰哈哈大笑起來,“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傷你自尊了?!?/br> 猛子氣得面色漲紅,套子攪動著咖啡,說道:“哎呀,咖啡都涼了,趕快喝!” 白石冰咕咚咕咚幾口喝完了咖啡,抹了把嘴,說道:“沒事了吧?那我先回去了,還要編片子呢?!?/br> 套子說道:“麻煩你告訴蘇隊,我們在這兒等他?!?/br> 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正是蘇鏡。他覺得煞有介事一本正經(jīng)地向老婆同事問話,有點(diǎn)拉不下臉來,于是自己躲到了電視臺,讓猛子和套子去沖鋒陷陣;但是隨后他就發(fā)現(xiàn),在電視臺更不好過,老婆何旋忙著編片子沒時間陪他,就是有時間兩口子也不可能在上班時間聊家常,所以他就只能跟余榭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