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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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他就不耐煩地打斷:“不是有你么?” “我不大會……” “你不會?”他沉下嗓音, “我把這么多間鋪子都交給你,你說你不會?” 覺得大事不好, 書辭忙正色又改口:“會, 只要是王爺吩咐的,不會也得會?!?/br> 沈懌:“……”他忽感到有點疲憊, 沒奈何地摁著眉心,“行了, 進來?!?/br> 她只好認命地把裝有錦衣的盒子從裁縫手中接了過來,人才剛跨過門檻,高遠就過河拆橋般的迅速關上了門。 與王爺獨處一間房,書辭整個人的神經都是緊繃著的。偏偏沈懌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垂著眼簾喝茶,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慢慢地在書頁上摩挲,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她不敢貿然打攪,也就發(fā)著呆看他,不知為何,越看越覺得這只手很眼熟,它或許更應該在某個戴面具的人身上,不時把玩銅錢,不時放在她額上……輕輕一彈。 莫名其妙的,腦海里乍然浮現(xiàn)起那夜那時那刻的場景。 紙糊的燈籠在風中晃動,明月柔和的清輝灑在那張面具上,清冷的星眸在陰影后顯得愈發(fā)深邃,仿佛夏夜星河,幽不見底。 她看見他的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鼻尖相觸的那瞬,頭頂絢爛的煙花就猝不及防地綻開了…… 食指在紙上敲了數(shù)下,幾乎快戳破了那頁文書,書辭總算回過神,忙問:“王爺,您是要試穿衣衫?” 盡管對她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滿,沈懌到底沒有計較,只抬了抬下巴:“倒水?!?/br> 她聞言,忙乖乖地上去提茶壺。 他執(zhí)杯抿了一口,仍靜默地看書,半晌才又道:“研墨?!?/br> 書辭一言不發(fā)地低頭照做。 沈懌蘸了蘸墨,鋪平折子開始寫公文,余光不經意瞥到她,唇邊地笑意緩緩蕩開。 面對這張臉,這個丫頭簡直聽話得可以。 一想到曾在她口中聽到的那些言不由衷的奉承,唇角的弧度便愈發(fā)澀然。在這個世上誰不是帶著張假面具過日子,rou眼終究看不透人心,那些跪在地上對你言聽計從的人,背后說不清打的會是怎樣一個算盤。 就像她現(xiàn)在一樣。 低眉順目,乖巧聽話,然而心里,八成已經把他家里的祖宗都問候過一遍了吧…… 他停下筆,將折子擱在一旁等著墨跡干,回頭看著書辭,淡淡道:“別傻杵著,說話。” 腦子沒轉過彎來,書辭琢磨了一下,試探性地說道:“……王爺您心情不好,我還是不說了吧?” 他有些不耐:“讓你說你就說?!?/br> 也實在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她抿抿唇,偷眼打量他,小聲問:“那您……為什么心情不好?” 這個問題出口之后,就是漫長的沉默。 知道自己失言了,書辭暗道不好的同時,又感到憋屈,早說了不想說的…… 過了很久很久,耳邊都只有窗外清脆的鳥鳴,正當她想換個話題的時候,沈懌的嗓音突然低沉地響起:“大概是,覺得自己很失敗吧?!?/br> 那語氣中有明顯的悵然和孤寂,她站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險些以為自己聽錯,再悄悄去看沈懌時,發(fā)現(xiàn)他雙目正望著虛里,眼神間帶著荒涼。 不知怎的,書辭竟無緣無故生出些心疼來,不自覺輕聲道:“王爺您戰(zhàn)功卓著,名震天下,此前又平定了西南的戰(zhàn)事,老百姓對您是感恩戴德,這怎么會失敗呢。” 沈懌側頭瞥她,微微一笑:“真心話?” 書辭未及多想就點頭:“自然是真心話?!?/br>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兩眼,對于這個所謂的“真心話”說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過了好半晌才把茶杯擱下,彈了彈衣袍站起身。 “衣服拿來試試?!?/br> 終于要辦正經事了,書辭忙應聲打開盒子,精致的長袍靜靜躺在其中,她悄悄左右環(huán)顧了,以為他起碼會去屏風后面換一下,不料沈懌竟就那么朝她平攤開了手臂,動作自然又流暢,根本不容人拒絕。 四下里沒人在場,替他更衣的活兒自然就只能落在她的頭上了。 有種虎口里拔牙的緊張感,書辭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暗吸了口氣,攀上他胸前的衣襟。 初夏時節(jié),袍子都不算厚,王爺也是常年習武,隔著里衫,能清晰感覺到他身上緊實的肌rou。上一回有這種觸感……好像還是在鳳凰集,無名抱她的時候。 很奇怪,兩個人的體型似乎差不多,靠近時有股溫熱的陽剛氣息。 沈懌低頭看她,她腦袋微垂著,專心致志在解腰間的玉帶,雙手環(huán)過去的時候,令人生出一種投懷送抱的錯覺。她頭上仍舊不見釵環(huán),綁著發(fā)帶的青絲細膩柔軟,淡淡的體香縈繞在懷,莫名的讓人放松,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他忽而懶洋洋的開口:“聽說,你離家出走是因為鎮(zhèn)國將軍家的那門親事?” 這人怎么還揪著這事不放呢! 即便忍不住腹誹,書辭嘴上還得恭恭敬敬地:“也不全是,這里面其實有很多的誤會……” “怎么?!彼籼裘?,“是看不上那位公子?” 他問這么一句,書辭不得不開始揣測這位親王的用意。 鎮(zhèn)國將軍的官階雖不及他高,但聽說當年肅親王初次領兵時頗受其照拂,如此說來,是在試探自己? 她立馬見風使舵:“絕對不是的,傅將軍的公子才高八斗,玉樹臨風,年紀輕輕就代父出征,一戰(zhàn)成名,在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早就傾慕許久,娘給我說這門親,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么會看不上呢?!?/br> 沈懌漸漸顰起眉,面色不大好看:“這么說,沒高攀上,你還很失望了?” “肯定失望啊?!睍o給他扣好玉帶,開始誠懇的檢討,“都怪我年輕不懂事,一時沖動,害得與傅公子的良緣就此失之交臂,要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必定好好珍惜……” 他語氣越來越冷:“真這么想嫁到傅家,要不要我替你說個媒?” “那……自然好啊?!彼醇岸嘞刖忘c頭,“王爺您一片好意,我實在感激不盡?!?/br> “你!”沈懌被她噎得不行,沉著臉側過身,自行理好了衣袍,便下了逐客令,“出去?!?/br> 被他這莫名其妙的惱意攪得一頭霧水,書辭正往后退準備去開門,似想起什么,又試探性地問道:“王爺,您衣裳……合適么?” 他煩不勝煩地擰眉重復道:“出去?!?/br> 書辭忙拉開門往外走。 回廊下的高遠還在翹首以待,一見到她,兩人便不由眼神交匯了一番。 前者是疑惑性地皺皺眉,大概意思是問她情況如何;后者則是怨懟地狠狠皺眉,并跟著嘆了口氣,頗有些埋怨的意思。 “您這下可把我害慘了!”書辭壓低聲音。 “不順利?”高遠也跟著她壓低聲音。 話剛說完,門內便聽得沈懌陰沉的嗓音:“高遠,進來!” “……” 書辭遂同情地望著他,“您自求多福吧?!?/br> 這回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只怕兇多吉少。 高遠艱難地抬起腿,拉開門,人剛站定,桌前一封信扔了過來,沿著地板一路滑到他腳邊。 沈懌已在案后坐定了,身上穿的依舊是方才書辭給他披的衣袍,他頭也沒抬:“把這信,送到南疆邊境巡防的譚將軍手上。” 高遠彎腰把信撿起來,“是?!?/br> “腳程快點別磨蹭。”他說完,停了筆提醒道,“記住,必須得你親自送過去?!?/br> * 夜涼如水,城中連天的燈火在胡同的墻上映出一抹黃色。 沈懌走到言家后門處時,書辭正坐在臺階上發(fā)呆。 “你又怎么了?”他撩袍挨著她坐下,淡淡問,“王爺這回,是把你嚇到了,還是又讓你當牛做馬了?” 書辭側目看他,“是你啊。” 沈懌在旁等著,已經做好了她把下午那件事添油加醋來詆毀自己的準備,卻不想,書辭難得地搖了一下頭:“我只是時至今日才發(fā)現(xiàn),當王爺原來還有這許多煩心之事?!?/br> 她聲音輕輕的,聽入耳中,心里不自覺一暖。 “以前我一直以為,這些皇親國戚成日錦衣玉食,耀武揚威,過得不知道多自在?,F(xiàn)在想想……肅王爺十五歲掛帥出征,一仗打了五六年,還是自己親娘的娘家,等戰(zhàn)事平息回了京城,卻又不被人待見。明明也是為國出力,老百姓卻只記得他的不好,而不記得他的好,的確挺可憐的?!?/br> 他靜靜看著地上的月光,“這世上每個人都不容易,王爺也是人,要吃得好穿得好,高高在上,便得為此付出代價?!?/br> 書辭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最后卻又鄙夷:“不過他還是不算什么好人?!?/br> 沈懌對她這變卦的速度很是不愉:“你方才還說老百姓不記好,說他可憐,現(xiàn)在這么快就隨波逐流了?” 她不以為意:“這是兩碼事,肅王爺干過的壞事也不少了,頂多好壞參半?!毖粤T書辭懷疑地盯著他,“我發(fā)現(xiàn)你近來好像老是幫著他說話?!?/br> 沈懌挑起眉,曼聲道:“肅王爺武功蓋世,膽識過人,對大梁鞠躬盡瘁,嘔心瀝血,如我這等無名小卒自是對他欽佩不已,怎么,不行么?” “想不到,你對他評價還挺高。”書辭似笑非笑地斜過眼來,看了他一陣,“其實……他沒你講得那么好,你也沒那么差?!?/br> 說完,又似自言自語:“至少我認為,你比他要好。” 聞言,沈懌實在不知自己到底該高興還是該郁悶,“這么看得起我?” “是啊,我看人一向很準。” 她一臉自信滿滿,初夏的微風將耳畔的發(fā)絲擾得紛亂,正貼在唇角。沈懌習慣性地伸手給她抹去,就在肌膚觸碰的一剎那,兩個人都怔了下,似乎彼此都想起了一些事情。 沈懌是頭一個回過神的,仍是漫不經心的神色,將這個動作流暢地做完。 “我不是做賊的么?”他輕笑著問。 書辭自也輕笑著回答:“一個還算有良心的賊。” 風過去之后,胡同里的葉子爬了幾步終于平躺了下來,經常見到的那只野貓又來了,鑒于這個戴面具的人一直不太友好,它繞了很大一圈才在書辭身邊停下,親昵地拿頭蹭蹭。 她伸手在貓脖子下?lián)习W癢,若有所思地輕嘆。 “在肅王爺手下做事總是提心吊膽的,要是能跟著莊親王就好了。莊親王人又和善,性格又好,也不會濫用私刑……” 沈懌冷哼:“人心不足蛇吞象。” 書辭解釋道:“這叫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大概是習慣了聽她貶低自己,如今他倒有些不疼不癢了。 “你真以為莊親王和善?”沈懌冷笑道,“做王爺?shù)模苡袔讉€好人?!?/br> 越是表象明媚如春的人,皮下里就越是陰晦危險。 正因為看不見他的陰暗處,防不勝防的,才最可怕。 就好比,書辭從來沒有見過這位莊親王,然而三日后,她居然收到了酒宴的請?zh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