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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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爹娘是誰又有什么要緊的。只要你知道自己是誰就好了?!彼砰_手,“你這輩子是你過,與他們又沒關(guān)系,何必成日糾結(jié)這些?!?/br> 這話雖聽上去無情,可不無道理。他能看得這樣開,想必也和當(dāng)年淳貴妃的那些作為有關(guān),有親娘尚且如此,自己又何須在意親生父親是好是壞。 書辭釋懷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他一笑:“嗯?!?/br> “聽我的,也不許輕賤自己,知道么?” 她心頭一暖,依然頷首:“嗯。” 白天不宜呆得太久,沈懌坐了沒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然而尚未走出言家大門,一路上卻看到不少仆人正在往外盤東西,瞧著不像是收拾言則的遺物,倒很像在搬家。 言家這是打算搬走?可適才又未曾聽書辭提到。 他本想折返回去,駐足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下次來時再問她。 戴著面具,沈懌毫無避諱地穿了兩條街,大白天這副打扮雖然奇怪,可也沒人猜到他是被禁足的肅親王。 回到王府時,管事已貼心的備好了飯菜,一面走一面問他可有用過午飯,奈何沈懌腿腳快,老管事只能邁著小短腿艱難地跟在旁邊,乍一看去像極了一只剛冒頭的土撥鼠。 原就沒什么胃口,叫他這么嘮叨沈懌更沒了胃口,正踏進(jìn)書房,一眼望見立在邊上的高遠(yuǎn),他擺擺手把管事打發(fā)了。 “王爺?!备哌h(yuǎn)恭敬道,“您讓我找的肖云和的檔案卷宗,我已經(jīng)拿到了?!?/br> “沒有人懷疑吧?” 他說沒有,“屬下是看過后默記了一遍,再回來謄抄的。去時只說是查言則的卷宗,所以錦衣衛(wèi)那邊并未多問?!?/br> 沈懌給了他一個稱贊的眼神,撩袍在案前坐下,拾起桌上薄薄的那張紙。 高遠(yuǎn)沒那個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字?jǐn)?shù)不多,撿的都是精要的內(nèi)容。 肖云和,浙江紹興人,長慶十三年中舉,十四年一家老小從杭州奔赴京城,準(zhǔn)備投靠當(dāng)年還只是吏部主事的遠(yuǎn)房表親安元良。 然而在途中某驛站歇腳時,突然遭到山匪襲擊,全家死于非命,只活了他一人。 肖云和來到京城,受安元良提拔,從工部正八品的所正,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甚至比安元良這個內(nèi)閣大臣的地位還要高。 沈懌盯著上面的字皺眉思量:長慶十四年……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山匪襲擊,死于非命,卻獨(dú)獨(dú)活了他一個?” 會不會太巧了? 高遠(yuǎn)聞言,在旁補(bǔ)充道:“好像是劫財?shù)姆帕税汛蠡?,官差找過去的時候,整個驛站的人全都燒焦了,人畜不分?!?/br> “燒焦了?那這么說,也看不清面容?” “是?!?/br> 聽到這里,沈懌總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到底是何處不對。 * 書辭的午飯是和紫玉一塊兒吃的,連著好幾天她都沒去過前院了。 自打知曉了自己的身世后,整個家對她而言就像是蒙上了一層紗,這種感覺和第一天知道沈懌就是無名時很相似,雖不討厭,但是不可避免地有了隔膜,接受一切是需要時間的,與其大家相見尷尬,還不如暫時不見的好。 紫玉扒了口飯,小心翼翼地看她若無其事地吃著,猶豫了很久以后,才開口問: “小姐……” “嗯?” 她把碗放下了,“您,真的不準(zhǔn)備跟著夫人她們走啊?” 書辭嚼完了嘴里的菜,抬手盛湯,“我想還是不要了……”她有些無奈,“你也見到了,不僅我娘,連言莫都跟著躲我,現(xiàn)在這個身份,相處起來大家會畏手畏腳?!焙迷诩依锏南氯酥皇锹犝f她并非言則親生,倒不知她生父是梁秋危那個大太監(jiān),否則還會更窘迫。 紫玉抿唇想了一陣,認(rèn)真道:“那我陪您留下吧?” “你陪我?你不嫌悶?”她抬眼。 “跟著夫人也是拿工錢,跟著您也是拿工錢,去哪兒都一樣?!弊嫌裥ξ?,“再說了,我服侍您也習(xí)慣了?!?/br> 出了這樣的事,身邊連半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她此刻表忠心,書辭不能不感動,于是去拍她的肩,“我就知道,還是你最仗義?!?/br> 用過了飯,紫玉將碗筷收拾出去,書辭跟在她身后,推開門就看到臺階下的陳氏。 她站在墻邊,神色間充滿了疲憊,那種落魄蕭索的氣息,讓她仿佛在短短半月里老了十歲。書辭隔著幾丈距離與她相望,大約注意到她的目光,陳氏訥訥地轉(zhuǎn)過視線。 這一次的四目相投,她看見她眼底竟是一片茫然,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活了十幾年,書辭從來沒在陳氏臉上見到過這種神情。 記憶里她永遠(yuǎn)精神抖擻,永遠(yuǎn)鋒芒銳利,就像上次言則入獄,哪怕天塌下來,眸中依然有運(yùn)籌帷幄的底氣……不像現(xiàn)在。 陳氏瞧了她半晌,嘴唇微啟著似是要說什么,最后欲言又止地轉(zhuǎn)身離開。 言書月見她走遠(yuǎn)后才從廊上跑過來,“阿辭?!彼罩氖?,輕聲解釋,“你別怪娘,她一直想來找你談?wù)劦?,就是拉不下臉說話……” “我知道?!睍o不甚在意地伸手去抹了抹她眼角的淚花,淡淡道,“你別哭了,往后娘和弟弟還要你照顧?!?/br> 一想到言則已經(jīng)不在,言書月心下不禁酸楚,又想到她不再愿意隨她們一同生活,愈發(fā)難受起來。 可就在眼淚要溢滿的那瞬,她居然莫名其妙的忍了回去,然后堅定而又認(rèn)真地對著書辭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沒有人可以一直長不大,當(dāng)替她背負(fù)一切的人一個一個全都不在了,也就必須承擔(dān)起自己該承擔(dān)的東西。 因為要搬家,一下午院子里的仆從們都在整理雜物,書辭在屋里待著發(fā)霉,在院里坐著礙事,干脆從偏門出去,準(zhǔn)備上街走走。 傍晚的太陽倒是很好,不冷不熱的,照得人通身舒服,她漫無目的地從巷子轉(zhuǎn)到街上,一扭頭,卻見得一個布衫老者在自家正門前打量。 不時望幾眼門扉,不時又四下里環(huán)顧,鬼鬼祟祟的。 難道是青天白日踩點(diǎn),準(zhǔn)備夜里做賊? 書辭狐疑地走過去,試探性問道:“老人家,您找誰?” “哦,我找……”對方聞聲轉(zhuǎn)頭,這一看,兩個人都愣住了。 書辭退了兩步,伸出食指指著他,詫異道:“您……您不是,劉大伯嗎?” 半年前離家出走,在小山村上偶遇的老大爺,因為小住過幾天,書辭對他還有些印象,回想起來之后,腦子里又瞬間炸開了花——對了,他說是自己給梁秋危守墓的! 那他豈不是認(rèn)識她爹? 眼見她還記得自己,劉晟連連點(diǎn)頭,“對對對,就是我。嗨呀丫頭,好久沒見你長高啦?!闭f完就探手過去摸她腦袋。 書辭任由他拽了兩把發(fā)髻,“您到我家來干什么?” 提起這個,劉晟沖門前掛著的那些慘白的玩意兒問道:“你家這是死了誰?給誰辦喪事呢?” 這是近來她最討厭回答的一個問題,書辭眼底的神色暗了下去,艱難地牽起嘴角:“我爹。” 聽到這兩個字的剎那,劉晟輕松的表情瞬間換做愕然,猛地抬起頭看她,“什么?言則死了?!” * 在案前取了三支香點(diǎn)上,幾縷白煙順著劉晟腦袋頂飄至天花板。 他神情凝重地對著言則的牌位拜了三拜,方將香插入爐子內(nèi)。 “真是世事難料?!倍⒅`位中深刻的幾行字,他眉峰深鎖地?fù)u頭,“我還當(dāng)他是在給女兒辦喜事忙不過來,誰想那日一別竟是永訣……” 書辭原站在邊上沉默地看著,不由從這一句話里琢磨出許多內(nèi)容來。 “大伯……您認(rèn)識我爹?” 劉晟也沒瞞著她:“對,老相識了?!?/br> “那、那梁秋危的事,您也知道?”她覺得或許能從他口中得知點(diǎn)什么。 劉晟雙目往她臉上睇,很快便已明了,“看樣子,老言臨終前把那死太監(jiān)的事告訴你了?”言罷,發(fā)現(xiàn)不該當(dāng)著人家女兒面這么措辭,于是又頓了下,改道,“……死得其所的大太監(jiān)?!?/br> 幸而書辭一時半刻還沒很快反應(yīng)過來他是在說自己的爹,一門心思只在他守墓人的身份上,“……這么說,當(dāng)年梁秋危把我托付給爹爹的時候,也有您的一份?”恍惚記得言則提過一個叫老劉的人。 莫非就是他了? 劉晟果然點(diǎn)頭道:“可以這么講?!?/br> 第六五章 考慮到此地人來人往不是談話之處, 書辭索性把他領(lǐng)到了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門,并開始親手沏茶。 要向他打聽的事情太多了, 眼下不得不獻(xiàn)點(diǎn)殷勤。不多時, 一壺高碎煮好,湯里浮著殘沫兒, 她推過去,說了句:“大伯您喝茶?!?/br> 許是這聲大伯叫得劉某人這個單身老頭心里面挺滋潤, 劉晟輕晃了幾下茶杯, 靠在圈椅里嘆氣, 不等人問便打開了話匣子,“實(shí)話說,我和你爹的交情并不深, 這十幾年來也就只見過幾回面?!?/br> 書辭在他對面坐下。 “約摸一個月前,他突然來找我,說是倆閨女要嫁人了,想把手里那塊碎片交由我保管?!彼攘丝诓? “結(jié)果我在家左等右等沒等到他,這才上門來瞧瞧,哪知他居然就這么死了?!?/br> 一個月前, 正是言則出事的那段時間,也就是說那幫人早開始盯著他了,沒準(zhǔn)兒正是知道他要把碎片帶給劉大爺,因此才等著他自己找出東西來, 再半道搶劫? “您和我爹守著梁秋危的秘密,那您可知我親娘是誰?” 當(dāng)年梁秋危托孤之事,也算夠為難他們兩個大男人的,五大三粗的漢子,誰都沒養(yǎng)過孩子,更別說劉晟還打著光棍。 他將喝干凈了的杯子遞到書辭跟前,搖頭,“這個不知道,當(dāng)時京城的夜太亂了,來不及問那么多,我們也沒顧得上,他只吩咐我和老言先將你安頓好,等風(fēng)聲過了,他還得接你回去。誰能料到……”誰能料到這風(fēng)聲不僅沒過去,最后還被賞了條白綾。他們二人花了大把銀子好不容易才把尸首弄出了宮外,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給他立了個墳。 書辭沒料到連他也不知曉娘的下落,遺憾之余又抱著僥幸:沒準(zhǔn)兒她現(xiàn)在還活著呢? “那我爹……梁秋危呢?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啊?!眲㈥伤妓髦趺雌痤^,皺巴巴的手在腦袋上撓了半天,終于憋出一點(diǎn)點(diǎn),“人長得挺好看的?!?/br> “……”這么個不疼不癢的評價讓書辭不自覺斜眼睇他。 見她這表情,劉晟不以為然:“你可別小看了他,那真不是一般的好看。連我一個男人,都覺得他的模樣挑不出半點(diǎn)問題,堪稱完美。” 說完摸著下巴打量書辭,抿嘴搖頭:“就你這樣吧,也就繼承了他三分的姿色,多半就是被你娘給耽誤了。” “……” 講了一通沒營養(yǎng)的廢話,兩個人還沒討論出個結(jié)果來,忽然聽得窗外有輕微的動靜,劉晟警惕地抄起手邊的杯子,冷聲道:“誰?” 視線往旁邊一掃,只看到一張銀制面具反著燈光,晃得耀眼,爬窗的動作有因此稍頓了下,但仍算得上是流利非常,身姿矯健。 堂堂肅親王,做賊也做得如此光明正大,落落大方。 沈懌在屋里站定腳,書辭一見是他便綻開了笑,起身往他跟前走。 劉晟的眉毛卻是高高一挑,“嘿!是你這臭小子。半年沒見,臭毛病沒改居然還變本加厲了?”他摩拳擦掌,“大半夜的居然翻人家姑娘的窗,簡直有辱斯文!”說著,揚(yáng)手就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