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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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翊聽了后, 二話不說立刻派了一批保鏢過來,護送曲今回老宅。 她懷里抱著兩只無精打采的奶貓兒。 米團兒和壽司剛回到家又要去一個陌生地方, 自然有些不高興。 她安撫地順了順它們的毛,拿出小玩具逗它們玩, 才漸漸有了點精神。 “哥哥, 我有話跟你說?!?/br> “是關(guān)于那一年的事情……” 那一年是哪年, 兩人都心知肚明。 吃過晚飯后,曲今和曲翊在書房說話,他們坐在柔軟的沙發(fā)上, 仆人沏上溫茶,掩上門出去。 室內(nèi)一片安靜,她抱著自家哥哥的手臂,閉著眼睛緩緩說著話, 語氣沉靜,神情淡然,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 “……剛被賣到那個家的時候, 男人脾氣就很差,女人性格懦弱,他們生有一個兒子。當時我六歲,他們家兒子十歲, 就已經(jīng)知道了童養(yǎng)媳的概念,每天都想著法子要碰我?!?/br> 所以她從來都不敢洗澡,不敢換衣服,夏天也不敢穿得太露。 男人的拳頭驟然握緊,眼神陰冷。 “……后來有一天,他干了一件很過分的事情,我就把他的一只耳朵打聾了。在那之后,他就不敢再靠近我了。整個家里面,女人雖然懦弱一些,但是卻是家里的頂梁柱,對我也好一些,會關(guān)心我吃沒吃飽,冷不冷。” “后來過不久,男人在外面學(xué)會了喝酒賭博,三天兩頭欠人家錢,女人苦苦勸解。家里本來就窮,又只有女人一個人勞動,但男人還是不聽勸把家里敗光了,不僅敗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飯都快吃不下去了,他們家怎么可能還會養(yǎng)我呢?所以他們準備要把我抵押給討債的?!?/br> 那些討債的她見過,一群群兇神惡煞面目猙獰,看著就不是什么好人,曾經(jīng)拿過斧頭菜刀來砸他們家門。 “不巧的是,那個時候大山里突然來了一群大學(xué)生,說是要來山區(qū)支教。他們都是村里一個叫李柱升的男生帶回來的,聽說他是山里第一個大學(xué)生。他走出大山后,深覺自己家鄉(xiāng)太落后,要改變還要從教育抓起,所以暑假社會實踐,他就提議大學(xué)的同學(xué)們來自己家鄉(xiāng)支教。我就是趁那個時候,悄悄接觸了那群大學(xué)生。當時要不是我會說一口流利的英文,只怕他們還不信我是被拐的,不肯帶我走呢?!?/br> 畢竟她那時候長得可難看了,原本圓嫩白皙的小臉因為營養(yǎng)不良長得面色發(fā)黃,瘦骨嶙峋,露在外面的皮膚曬得發(fā)黑,含冤的大眼睛由于太瘦眼眶凹陷,整個人像一個裹上了黑皮的骷髏娃娃,丑陋又令人恐懼。 這是她第一次吐字清晰地跟曲翊講當年發(fā)生的那些事情。 從她被拐帶,再到路途的險惡,再到被賣進窮山惡水,最后到安全逃脫。很多地方她都一筆帶過,但是曲翊知道,過程肯定十分艱難,何況她當年還是這么小的一個孩子,又那么嬌氣。 不知怎的,他一個大男人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熱。 自從父母去世那一年,他就從沒哭過了。 說出這些深埋在心底許多年的話后,曲今仿佛一下子放松了下來,有些困倦地抱著哥哥的手臂睡著了。 曲翊把人抱回房間,有些笨拙地掖好被角,才一個人回書房反思。 meimei七歲找回來,他干了什么,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限制了她的一切行動,只允許她在宅子內(nèi)活動,而且周圍必須貼身跟隨保鏢,絕不允許出門去。 后來還是爺爺插手,他才妥協(xié)讓meimei去上學(xué),但是也必須每天由他接送上下學(xué),貼身跟隨保鏢。 那個時候的他,因為過度關(guān)注她的人身安全,根本沒有考慮過她的心情。所以也就選擇性忽視了老師和同學(xué)看meimei怪異的眼神,甚至在meimei好不容易交上一個朋友時,他私底下對那個小男孩的家長進行了警告。 meimei的日記……他也偷看過,但凡那些meimei有一點喜歡的人,他都想方設(shè)法把人弄走了,讓meimei再也看不到他們。 可以說,那段時間的他病態(tài)得可怕,但他就是停不下來,那種不能失去meimei的極度恐慌感,和間接害死父親母親的濃重負罪感,都層層疊疊壓在他身上,沉重得讓他喘不過氣。 直到后來,meimei逃了…… 他們再見面時,她看著他的目光厭惡而畏懼,不再是信任和依戀的天真笑意。 他才愣愣地想,他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一向風(fēng)輕云淡的爺爺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后,難得暴怒了,立刻派人把meimei接回老宅,親自養(yǎng)在老爺子身邊。 之后她的生活,她的想法,meimei都不愿意再跟他分享了。 就拿出國這件事來說,她出發(fā)的前一天,他才知道她要出國。 她出國后寧愿在底層摸爬滾打,也絕不花他一分錢,他更是無奈又難過。 …… “好在……” “現(xiàn)在好了……” 男人在深夜中低低一嘆,雙目柔和地翻著相冊。 里面是meimei從小到大的照片,而他已經(jīng)缺席了很多年。 一個周日的上午,陌生的號碼又打進了曲今的手機。 身旁的哥哥跟她點了點頭,她才接通電話,卻沒有說話,只等著那邊的人先開口。 那邊的人也等了片刻,顯然也在等她先開口,但他沒想到曲今能這么鎮(zhèn)定,只好自己先開口了,聲音帶著常年熬夜酗酒的嘶啞。 “花豆,怎么樣?看到我給你發(fā)的東西沒?” 曲今這才開口,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氣憤,“你就說吧,你想怎么樣?” 男子陰險地嘿嘿一笑,“我也不想怎么樣,你給我一筆錢,我以后都不來打擾你了,以前你把我耳朵打聾的事情我也不計較了,東西我也給你全部刪掉。” “你要多少錢?” “一口價,三千萬,要美金?!?/br> “……” 對方聽她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道:“怎么?不舍得?我見你當大明星拍了這么多戲,拿出幾千萬還是綽綽有余的吧!” 曲今暗忖,有也不會給這種人渣用啊。 看到哥哥鼓勵的眼神,她臉上無聲地笑笑,繼續(xù)以慎重的口氣說:“我怎么知道你講不講信用?萬一我把錢給你了,你卻倒打我一耙怎么辦?” “你也只能信我了不是嗎?”他貌似無所謂地笑了笑,“當然,要是你不想給也可以,我現(xiàn)在就可以把那些東西公之于眾?!?/br> 他說的那些東西,其實就是一篇杜撰出來的、半真半假的“大紅明星生于大山,成名后忘恩負義”的口水文,以及一些照片。 真的是照片,假的是文字。 全文梗概大致就是窮山惡水的山溝溝,全村砸鍋賣鐵供了一個娃去城里上學(xué),結(jié)果這娃爭氣,不僅上了大學(xué)還出了國,當了明星。但是當了明星之后,卻不認這村、不認自己祖籍、連爹娘都不認了。 配圖:這娃曾經(jīng)餓得面黃肌瘦的照片。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曲今都不知道原來那些照片還保留了那么久。 曾經(jīng)她私底下去悄悄接觸那群大學(xué)生時,旁邊就有拿著相機的大學(xué)生在拍照,一方面大概是因為實踐活動報告要上交照片,另一方面是給自己留下一點紀念。 這些其實對于曲今來說,并不是什么有威脅性的東西。 但那個男人篤定她身為大明星,又是人氣火爆的公眾人物,肯定不愿意公布自己年幼時被拐賣過,并且當過童養(yǎng)媳的的黑歷史,所以才堂而皇之地拿著這種毀人名聲的東西來勒索。 男人又說話了,帶著些誘哄的意味。 “你可要仔細想好啊,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以后的星途就毀了……” 曲今咬牙,“……行,但是我不能一次性都給你。” 對方也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我發(fā)你一個海外銀.行賬號,今晚十二點之前,你往里面打兩千萬美金?!?/br> 曲今做戲做足全套,“能不能……時間再延長幾天?我現(xiàn)在沒那么多現(xiàn)金……” “不行,你認識的明星朋友那么多,去問幾個借錢也不是問題吧!” “可是……” “別跟我討價還價,你以為菜市場挑白菜?行了,就這么說定了!”那頭果斷地掛掉了電話。 曲今轉(zhuǎn)頭看了看哥哥和常棲,“他掛了?!?/br> 常棲挑眉,“沒關(guān)系,我們的人已經(jīng)找到他的位置了?!?/br> 果然如他所說,十分鐘以后,手下打來一個電話,說人已經(jīng)抓到了。 常棲回復(fù),“那就先以詐騙勒索罪關(guān)起來,之前那個碰瓷的事也是他幕后主使。你尋個由頭,讓他蹲一輩子監(jiān)獄別出來了?!?/br> 曲翊摸了摸meimei的發(fā)頂,“好了,事情解決了,好好休息一陣子?!?/br> 曲今乖乖地點了點頭。 —— 三日后,海灘。 沿著海岸線都是巨大的彩色遮陽傘、潔白的桌椅和燒烤小攤。 這其中有一行人極其吸人眼球,全都是俊男美女的組合,不僅個個顏好,身材還好得讓人嫉妒。 常棲有些郁悶地瞅了身旁的少年們一眼,心情郁結(jié)。 明明是他和今今兩個人的旅行,結(jié)果這一個個都聞風(fēng)跟過來,普朗斯還趁機邀請今今去他的家鄉(xiāng)游玩。 他在默默吐槽的時候,尤里從遠處走過來,他面容俊美,皮膚白皙又雙腿筆直,引得游客紛紛側(cè)目。 少年把手中的烤串全部遞給了曲今,一雙漂亮的貓眼中閃著期待,“我剛剛烤的,今今你試試。” 阿邁德一個箭步從尤里后面跟上來,也滿是期盼的眼神,“今今,先試試我的!” 常棲:“……” 真是日了狗了! 一個個都想來挖他墻角! ☆、第八十四個老干部 第八十四個老干部 宋成圣也跟在兩人后面走回來,他不遞烤串,遞了一杯常溫的果汁給曲今, 臉上揚起招牌式的閃亮微笑, “光吃烤串會有點口渴吧,來喝點果汁。” 布拉格含笑, 微紅著臉關(guān)心道:“別吃太多了,等下還要去海邊玩?!?/br> 曲今一一禮貌地笑著謝了、應(yīng)了, 正拿著一串香辣烤蝦要吃, 常棲突然湊上去咬了一口, 嘴唇和她碰在一起。 末了,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胖胖,別忘記回去還要喝一盅湯哦……” 熾熱清冽的荷爾蒙氣息鋪陳在她的耳畔, 又是在這么多人面前,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