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花燭夜？

    她慶幸現(xiàn)在是一片漆黑, 不然她很難想象現(xiàn)在自己的表情到底有多……怪。

    “別亂說話?！毕嘁襞娣€(wěn)住心緒，語氣平靜。

    “肺腑之言。”靳笙含著笑意，低吟。

    “這里佛門重地, 既然是修行, 就該六根清凈?！?/br>
    “我六根清凈?！彼剜??！暗í氁桓?，難以自控?！?/br>
    “……”她掩飾的咳了一聲, 冷冷回應(yīng)?！拔疫€不知道我碰上了個現(xiàn)代花和尚。”

    “嗯？”他的鼻音帶笑，似有疑惑。“我讓你摸, 你就知道我沒騙你?！?/br>
    摸？摸哪?。窟@男人現(xiàn)在是得寸進尺？

    “喂！”她有些緊張的想收回手, 下一秒手掌傳來明顯的溫?zé)崤c起伏。

    是心跳。

    他拉著自己的手去碰了心的位置, 那個跳動跟規(guī)律，快而急促。

    他沒有騙人。

    她的手微微弓起，不敢很踏實的碰, 可他的手從自己的手腕緩緩?fù)?，最后手指扣入她的指縫里。

    很溫柔地扣住，一氣呵成的自然，讓她覺得臉微微發(fā)熱。

    “你想到什么了？”他問得自然, 她覺得汗顏。

    自己才剛說這是佛門重地，結(jié)果她卻腦補了一些不太合宜的畫面。

    如果自己沒亂想的話，現(xiàn)在也不會明明就有點感動, 卻這么別扭的說不出話來。

    “沒有。”她說?！拔抑皇沁€沒厘清你現(xiàn)在的想法罷了?！?/br>
    “什么想法？”

    “很多，包括你現(xiàn)在這樣抓我的手，我知道你沒騙我?！彼届o說道?！翱赡阋?，我給不了你什么。”

    這話說完, 兩人有了不短的沉默。

    好半晌，相音沛靜下心做了離開的準(zhǔn)備，便聽到他先說了：“音沛，只要你還在就好?！?/br>
    靳笙這么一說，她反而不知該說什么了。

    “只要我還在？”她順著話問了?！叭缓竽?？”

    “然后，我陪著你就好?！彼f?！跋瘳F(xiàn)在這樣，如果你累了不舒服了，我能聽你說話?！?/br>
    “就這樣？”

    “就這樣?！?/br>
    她沉默了。

    每個需要她的人，都是因為她的附加價值。

    而非是只要自己存在就好。

    “或許我們這輩子只能這樣。”她說。

    “也夠了?！彼f。

    “我不可能嫁給你?！彼终f。

    “我也不會娶你以外的人?！彼鸵鳌?/br>
    相音沛靜靜深吸，淡淡說道：“我還沒這么喜歡你?！?/br>
    “嗯。”他緊緊握住貼在自己心口上的手，呢喃?！翱晌蚁矚g你。”

    面對他這么直接的反應(yīng)，她抿緊唇?jīng)]說話。

    “回去休息吧。”他說。“再晚的話，出去就會碰到早起的師兄了。”

    “嗯?！彼鹕恚瑓s聽到衣服摩擦的聲音，似乎他要下床，手牽著自己沒放，等自己站穩(wěn)后，他帶著自己來到房門前，先輕輕推門看外頭的狀況，最后回頭對相音沛淡淡一笑。

    “回去小心?！?/br>
    在她還沒回過神的時候，他湊前輕輕碰了自己的額頭。

    蜻蜓點水，卻撩得她心神不寧。

    母親的畫原封不動地被送回來，相音沛很快地找了鑒定師來判斷真?zhèn)?，另一方面沈漢那里有了新消息。

    『你家以前，有沒有一個叫做安娜的女傭？』

    “有?！甭牭竭@關(guān)鍵人物，她語氣微凜。

    『我在法國南郊的養(yǎng)老院找到她，得了阿茲海默癥，院方說四五年前還有人去看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去了?！?/br>
    “幫我留意她，我這周過去?！?/br>
    『沒問題?！?/br>
    “另外，靳蕭的事查得如何？”

    『我讓人跟他，最近沒看他出門，反而他哥這幾天老是在廟里?！簧驖h說?！翰蝗缥胰ジ?？』

    “靳笙沒問題?！彼f?！扒皫滋煲娺^面?！?/br>
    『好，那我就先幫你辦正事，法國那位我先幫你看著。』

    “謝謝?！?/br>
    電話剛掛，連放走過來提醒說鑒定師的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她朝中間走去，其中一位就說：“相爺，畫是真跡無誤?！?/br>
    她望著畫上娉婷窈窕的女子，眉眼一挑又問了另個鑒定師：“真跡？”

    “是真跡?！?/br>
    她的手輕輕滑過畫框，最后在中間的位置停頓后，轉(zhuǎn)頭對連放說：“替我送送兩位老師?！?/br>
    “是?！边B放揚手恭敬一比，兩位鑒定師先走出去了。

    相音沛把畫扳了個方向，淡淡地問：“嚴(yán)老，您怎么看？”

    坐在旁邊的老者喝了口茶，目光平靜：“是真跡，不過……”

    “我知道是真跡，但并不是我母親畫而已，上面有另個人加工過?！彼f?！霸嬂?，舞者后方并沒有這個拿花的小女孩?！?/br>
    “若不是你mama的手稿我曾經(jīng)看過，我還真被唬弄過去。”老者放下杯子起身。“她這人手稿就是定稿，不會再加別的東西上去，可是這小女孩的筆觸跟形象與原畫融得非常好，幾可亂真?！?/br>
    她瞇起眼又說：“不只，這幅畫有其他訊息要告訴我?！?/br>
    “其他訊息？”

    “小女孩的衣服，仔細(xì)看是芭蕾舞裙，而這件裙子有些前短后長，是我媽首次出演天鵝湖奧潔塔公主時的特殊剪裁，她說這是天鵝尾，能輔助她更加身歷其境?！彼f?！斑€記得那時黑天鵝的33圈揮鞭轉(zhuǎn)，這套服裝襯托出她的氣勢，也因此成了她的代表作，其他人為了致敬并沒有使用，僅存的兩套一件在俄羅斯、一件在英國?！?/br>
    “這小女孩，是代表你mama的什么秘密嗎？”

    “小女孩身上這件，曾經(jīng)是世界上第三件同款舞裙，她請人特別打造給她的孩子穿過?！彼拿碱^輕蹙?！岸@件事，也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知道?！?/br>
    “當(dāng)初是給你meimei穿的？”老者定眸在畫上，喃喃自語。“看來這幅畫有其他故事了?！?/br>
    相音沛沒有回答問題，她的腦中突然涌現(xiàn)很多線索，破碎，卻又突然有些脈絡(luò)可循。

    那件小芭蕾裙不是給自己的，因為自己小時候討厭裙子，所以穿的人是哥哥相彧。而畫里面的人，與小時候的自己確實有幾分神似，她不知道畫上去的這個人想表達什么？

    是曾經(jīng)親近的人有求于自己，為了核實身分而畫？

    還是有人在暗示相彧的行蹤？

    又或者這就是相彧畫的？比起自己常跟父親出去應(yīng)酬玩樂，他個性偏向母親一樣的安靜，而他小時候畫畫還真的是有些天份。

    無論是哪個答案，她都有必要再跟小瓊斯先生見面。

    ……

    相老夫人的八十八歲壽宴采西式茶會形式，僅邀請八十八位賓客，走得是溫馨典雅的路線，金色的蠟燭與全白的桌巾，透明玻璃罐里的橘子與插花點綴，還有別致的竹子燈襯托氣氛，桌面上放滿不同色澤的雞尾酒與精致點心，悠揚輕音樂鋪成下，讓與會者心情為之放松。

    場內(nèi)的花景布置，是由陸馨一手cao辦的，看老夫人今天眉開眼笑牽著她見客，就知道這次的壽宴讓老夫人很滿意。

    “聽說馨小姐在跟靳大少學(xué)花藝？這可真是派上用場?！币晃环蛉斯ЬS道?！皟晌皇裁磿r候結(jié)婚？”

    陸馨有點難為情地笑了笑，轉(zhuǎn)頭一瞥就看到相音沛走來，趕緊喊救兵：“哥哥！”

    她走了過來，先朝祖母恭敬頷首，才問：“怎么了？”

    “怎么了？我要當(dāng)著祖母跟江伯伯江阿姨的面告狀呢！”陸馨故作委屈地說?！拔覟榱俗婺傅膲垩鐚W(xué)插花，就你這個月一直排工作，祖母疼你不怪你，我就要讓大家評評理了！”

    相音沛大概猜到陸馨又是想轉(zhuǎn)移什么話題，于是淡淡一笑：“是我的錯，還請祖母原諒?！?/br>
    “年輕人拚事業(yè)，難免的。”老夫人慈祥的笑了，回頭念了陸馨一頓。“你也知道你哥哥忙什么，你這幾次學(xué)插花，弄死了多少小花小草的，那些就不是你哥的錢？”

    陸馨不好意思地笑了，也趁機收回手改去挽著相音沛：“反正哥又不計較?！?/br>
    “我不計較？”她莞爾?！斑@才該讓大家評評理?！?/br>
    “哥！”陸馨羞憤的捏了一下相音沛。

    “好了，你倆去替我招呼其他人，別總黏在我跟后。相老夫人笑罵。

    他們恭敬頷首后就走了，此時江夫人臉色有些收斂，輕聲說：“相姨，有些事我們身為外人，不知道能不能給您多嘴？”

    “沒事的，說吧?！?/br>
    “就馨兒這么黏哥哥的性子，我們知情的，知道是她哥疼她給她撐腰，可那些不知情的……恐怕他們這么親密，會有些影響?！?/br>
    相老太太聞言，便理解對方話中有話，于是從容說道：“咱們在這圈里都這么久了，閑話還少嗎？既然都說是不知情的人，那也不是咱們周圍的人，何苦因為少部分人的偏見，而抹煞他們的好感情?！?/br>
    聽到這番話，江夫人也沒再繼續(xù)說了。

    “奇怪，我沒有看到靳笙跟靳蕭？”陸馨小聲問。